摘要:“婉婉,开门吧。”他的声音多了一丝恳求,“我们是夫妻,都三个月了,这房……总该圆一圆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犹豫,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睡,正靠在床头看书,心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门外是我的丈夫,李军。
我们结婚三个月,分房睡了三个月。
“婉婉,睡了吗?”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含混不清。
我攥紧了手里的书页,没有出声。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他发现我反锁了。
“婉婉,开门吧。”他的声音多了一丝恳求,“我们是夫妻,都三个月了,这房……总该圆一圆了。”
“圆房”两个字,他说得又轻又快,仿佛烫嘴。
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透过猫眼看出去。
走廊的感应灯亮着,李军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急切和……贪婪。
他的身后,婆婆的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里,是她窥探的眼睛。
我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温情请求,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最后通牒。
他们图穷匕见了。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冷笑出声。
圆房?
圆了这房,我这套婚前全款买下的房子,是不是就离他们的算计更近一步了?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半年前。
我和李军是相亲认识的。
介绍人把我俩夸得天花乱坠,说他是农村出来的凤凰男,踏实肯干,有技术,人老实。
说我是城里长大的乖乖女,工作稳定,有主见,人善良。
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爸妈对李军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一米八的个子,长得不差,见人就腼腆地笑,话不多,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我妈说:“这种男人靠得住,不会花言巧语。”
我爸也点头:“看着是个本分人。”
只有我,总觉得他那过分的“老实”背后,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他看我的时候,眼神总是飘忽,不敢对视,但余光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打量我家的装修,我开的车,我背的包。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看来,依旧是婚姻的金科玉律。
他们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
李军的家庭条件很一般,父母是地道的农民,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妹妹。
我们第一次谈到婚房,是在一家咖啡馆里。
李军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低着头说:“婉婉,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首付可能……凑不够。”
我早就料到了,平静地说:“没关系,我有一套房子。”
那是我爸妈在我大学毕业时就全款给我买下的,两室一厅,地段不错。
李军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那一刻的光芒,我看得分明。
他说:“那怎么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我爸妈是老江湖了,他们疼我,但也不傻。
在谈婚论嫁的阶段,我爸明确提了出来:“彩礼就按我们这边的习俗,八万八,图个吉利。”
李军的父母当时面露难色,嘴里念叨着:“这……是不是有点多?”
我妈笑着接话:“亲家,你们别误会。这彩礼,我们一分不要,不仅如此,我们还陪嫁一辆二十万的车,再把这八万八给婉婉,当她的压箱底钱。”
“唯一的条件是,婉婉那套房子,是她的婚前财产,我们得去做个公证。”
我爸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他们面子,也守住了我的底线。
李军的父母一听,不仅不用出钱,儿子还能白得一个媳妇一辆车,住进城里的现成房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他们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是婉婉家的房子,我们懂!”
李军也跟着点头,憨厚地笑着:“叔叔阿姨放心,我以后一定对婉婉好。”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那副“通情达理”的嘴脸,真是充满了讽刺。
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蜜月旅行,李军说厂里忙,请不了长假。
新婚之夜,我穿着红色的睡裙,坐在床边,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李军洗完澡出来,却抱了一床被子。
他挠着头,脸红红地说:“婉婉,我……我有点紧张。要不,我先去次卧睡?我想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我尊重你。”
那一刻,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感动的。
我觉得他确实是个老实人,懂得体贴和尊重女性。
我点头说:“好。”
我以为的尊重,不过是他计划的开始。
我以为的适应期,不过是他和他家人耐心等待的潜伏期。
这一“适应”,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我们像合租的室友,客气又疏离。
他每天按时上下班,会主动做饭,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像个完美的丈夫。
但我们之间,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连牵手都很少。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亲近。
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他根本不爱我。
而婆婆的电话,却越来越多。
起初是嘘寒问暖。
“婉婉啊,在城里生活还习惯吗?”
“小军没欺负你吧?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跟妈说!”
后来,就开始旁敲侧击。
“婉婉啊,你们俩住,那房子是不是有点大啊?”
“你看你妹妹小梅,也快毕业了,正想去城里找工作呢,到时候能不能先在你那住一阵子?”
再后来,就是赤裸裸的试探。
“婉婉,妈跟你说个事。你们现在是夫妻了,房产证上是不是……也该把小军的名字加上去?这样才像一家人嘛,你说是不是?”
我每次都用“嗯嗯啊啊”或者“回头再说”搪塞过去。
我以为装傻,就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太天真了。
矛盾的第一次爆发,是在小姑子李小梅“离家出走”来到我家的那天。
她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用密码锁开了门。
当时我刚下班回家,看到玄关处乱七八糟的鞋子和摊开的行李箱,还以为是进了贼。
李小梅穿着我的拖鞋,躺在我的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电视。
见我回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含糊不清地说:“嫂子,我来了。我跟我妈吵架了,来你这住几天。”
我皱了皱眉:“你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她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来我哥家,还要打什么电话?”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她,这是我的家,不是你哥的家。
但我忍住了。
李军下班回来,看到他妹妹,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丝讨好。
“小梅,怎么来了?跟咱妈又闹别扭了?”
李小梅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薯片袋子一扔,开始告状:“哥!妈非逼我回镇上考公务员,我才不要!我要留在大城市!”
李军连忙安慰她:“好好好,留下来,留下来。”
他转头对我笑笑:“婉婉,小梅就先在这住下,你看行吗?”
我还能说什么?
我能把人赶出去吗?
我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李小梅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我家虚假的平静。
她把我当成了保姆。
早上不起床,等我做好早饭,她才慢悠悠地出来。
吃完饭碗一推,回房间玩手机,等我下班回来,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换下来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零食包装袋塞满了沙发缝。
她甚至会不经我同意,就进我的房间,用我的化妆品,穿我的衣服。
我跟李军提过几次。
“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她太没有分寸了。”
李军总是那套说辞:“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点。”
“她都二十二了,不是孩子了!”
“在我眼里,她就是孩子。婉婉,你大度一点,别跟她计较。”
我看着他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一点点变冷。
这哪里是“不懂事”,这分明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和没有教养。
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李小梅开始明目张胆地算计我的房子。
一天晚饭,她突然开口:“嫂子,你这房子真不错啊。不过就是小了点,以后我哥跟你生了孩子,肯定不够住。”
我没接话。
她又说:“我听我妈说,你们单位有福利分房?要不你跟我哥再买一套大的?把这套小的给我当婚房。”
我差点被嘴里的饭噎住。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却写满贪婪的脸,觉得无比荒唐。
“你凭什么?”我冷冷地问。
李小V梅被我问得一愣,随即撇撇嘴:“凭什么?凭你是我嫂子,我哥是你老公啊!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没错!”婆婆的声音突然从李军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原来,李军正在跟他妈视频通话。
婆婆那张菊花般的老脸占满了整个屏幕,声音尖锐刺耳:“小梅说得对!婉婉,你既然嫁给了我们家小军,你的人,你的东西,就都是我们李家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那房子,就该给我们小梅当嫁妆!你再跟小军努力,去买个大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向李军,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小声对他妈说:“妈,先不说了,吃饭呢。”
然后,匆匆挂断了视频。
他不敢看我,埋头扒着碗里的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刻,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不是老实,他是懦弱。
他不是尊重我,他是在和他家人一起,对我进行一场温水煮青蛙式的围猎。
而我,就是那只即将被煮熟的青蛙。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反锁了房门。
李小梅在我家住了半个月,终于被我找了个借口,连人带行李,请了出去。
李军为此跟我大吵一架。
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他指着我,眼睛通红:“林婉!你怎么这么冷血?她是我亲妹妹!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看着他,觉得无比陌生。
“李军,是你妹妹容不下我。她住在我的房子里,吃我的,用我的,还想着占我的房子!你让我怎么容忍?”
“她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你怎么这么当真!”
“玩笑?”我冷笑,“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全家的真实想法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不可理喻!”
说完,他摔门而去。
那晚,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回来了,带着他的父母。
婆婆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开始演戏。
“婉婉啊,是妈不对,是妈没教好小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公公也跟在后面帮腔:“是啊婉婉,小梅已经被我们骂过了,你就别生小军的气了。”
李军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的模样。
如果我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真面目,我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爸,妈,没什么事,都过去了。”
婆婆见我态度缓和,立刻得寸进尺。
“婉婉,你看,你们这都结婚三个月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
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我和李军。
“我们……我们还年轻,不着急。”我敷衍道。
婆婆立刻拉下脸,语重心长地说:“怎么能不着急呢?你们不圆房,怎么生孩子?不生孩子,我们李家的香火怎么延续?”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分房睡,不是李军一个人的主意,而是他们全家的共识。
为什么不碰我?
大概是觉得,还没把我的财产彻底搞到手,不值得付出“成本”。
或者,他们是怕,一旦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万一离婚,财产分割会更麻烦。
他们的算盘,打得真精。
“婉婉啊,”婆婆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妈知道,你对我们家有意见,觉得我们图你这套房子。”
“妈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们不是图你房子,我们是觉得,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房产证上加上小军的名字,不是为了占你便宜,是为了让你们的感情更稳固!是为了给小军一个保障!”
“你想想,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在城里无依无靠,只有你。你要是不给他一点安全感,他心里能踏实吗?”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差点让我以为她是个为儿子着想的慈母。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那我的安全感呢?”
“我爸妈全款给我买的房子,凭什么要加上他的名字,给他保障?”
“他一个大男人,安全感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不是靠老婆的婚前财产换来的!”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们一家人的脸上。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公公在一旁尴尬地咳嗽。
李军的头埋得更低了。
气氛僵持不下。
最后,婆婆站起身,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我们走!”
“小军,你跟我们一起走!我看这个家,你也没法待了!”
李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他父母走了。
临走前,婆婆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阴冷又怨毒。
我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他们开始用更卑劣的手段。
他们开始在亲戚邻里之间,散播我的谣言。
说我嫌贫爱富,看不起他们农村人。
说我霸道专横,结婚了还把房子攥在自己手里,不把老公当一家人。
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各种难听的话,像污水一样泼向我。
我爸妈听说了,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他们打电话给我,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电话那头,我爸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婉婉,别怕,有爸爸妈妈在。”
“当初让你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就是怕有今天。这房子是我们的底线,一步也不能退!”
我妈在旁边气得直哭:“我们是嫁女儿,不是扶贫!他们一家子,简直是吸血鬼!”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心里有了底气。
我决定跟李军摊牌。
我给他发信息,让他回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如果谈不拢,那就离婚。
我不想再跟这一家人有任何牵扯。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没有回我的信息,却在午夜来敲我的房门。
不是为了沟通,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圆房”。
多可笑啊。
他们以为,只要有了夫妻之实,我就被套牢了?
他们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只能任由他们拿捏了?
他们太小看我林婉了。
也太高估了自己。
……
思绪回到现实。
我靠在门后,听着李军在门外不耐烦的催促。
“婉婉,你开门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谈谈,好不好?”
他的语气,从恳求变成了不耐。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门。
李军没想到我真的会开门,脸上一喜。
他刚想上前一步,我已经侧身站到了门边,和他保持着距离。
“谈谈?”我看着他,眼神冰冷,“你想谈什么?”
“谈我们为什么要结婚?谈你们家怎么一步步算计我的房子?还是谈你妈让你今晚来‘圆房’,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射向他,他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廊尽头,婆婆那扇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彻底推开了。
婆婆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快步走了过来。
她一把将李军拽到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怒视着我。
“林婉!你这是什么态度!”
“小军好心好意想跟你亲近,你把人关在门外,还说这些难听的话,你安的什么心?”
我看着她,笑了。
“妈,我安的什么心,您不是最清楚吗?”
“您儿子结婚三个月不碰老婆,您不觉得奇怪吗?现在大半夜火急火燎地来敲门,您敢说不是您在背后出的主意?”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戳中了心事,恼羞成 new a.
她索性也不装了,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了撒泼的架势。
“是我让他来的,怎么了!”
“你们是夫妻,睡觉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为了我们李家能早点抱上孙子!”
“倒是你!结婚了还天天防着我们,跟防贼一样!你把我们李家当什么了!”
公公和李小梅也闻声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们一家四口,齐刷刷地站在我的房门口,像四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公公还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皱着眉,一言不发。
李小梅则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嫂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哥对你那么好,你连门都不让他进,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环视着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演戏的,帮腔的,看戏的,还有一个准备“执行”的。
真是分工明确。
我心里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我压抑了太久了。
从结婚第一天起,我就活在他们编织的谎言和算计里。
我忍耐,我退让,我以为可以换来和平。
结果,只换来了他们的得寸进尺和变本加厉!
“好啊!”我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不是想进来说吗?行!都进来!”
我“砰”地一声,将房门完全推开。
“今天,我们就在这,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他们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她以为我服软了。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率先走了进来。
公公,李军,李小梅,也鱼贯而入。
不大的次卧,瞬间被他们塞满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压抑的气息。
我反手关上房门,然后“咔哒”一声,再次反锁。
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婆婆警惕地看着我:“你锁门干什么?”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用力地拍在桌上。
一份,是这套房子的房产证。
另一份,是我们婚前做的财产公证书。
“你们不是一直惦记这套房子吗?”我指着桌上的文件,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
“看清楚了!房产证上,只有我林婉一个人的名字!”
“公证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此房产属于我的个人婚前财产!无论我们婚姻状况如何,都跟你们李家,跟李军,没有一毛钱关系!”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他们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尤其是婆婆,她死死地盯着那份公证书,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可能根本没想过,我们真的会去做这种“伤感情”的事情。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从我嫁进你们家的第一天起,你们就在算计我!”
“让我出钱装修,说什么是为了我们的小家,其实是想把你们全家都搬进来!”
“让李军跟我分房睡,说什么尊重我,其实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用‘圆房’当筹码,来换我房产证上加他的名字!”
“让李小梅住进来,说是投靠亲戚,其实是派来的先遣兵,打探虚实,消磨我的耐心!”
“妈,您这算盘,打得真是响啊!一分钱彩礼没出,就想白得一个儿媳妇,一套城里的房子,再搭上一个免费保姆,顺便解决小女儿的就业和住宿问题!”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剖开他们伪善的面具,露出底下肮脏的欲望。
婆婆的脸由青转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她被我揭穿了所有心思,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你个不要脸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朝我扑了过来,扬起手就要打我。
李军下意识地想拦,却被他妈一把甩开。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
婆婆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更加愤怒,回头冲着李军吼道:“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她这么欺负你妈,你还不动手!”
李军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懦弱。
李小梅在一旁煽风点火:“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嫂子都骑到我们家脖子上拉屎了,你还忍着!”
“够了!”我大喝一声。
我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威严。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包括那个撒泼的婆婆。
我看着李军,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悲哀。
“李军,我最后问你一次。”
“今天这个局面,你站在哪一边?”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婆婆在一旁尖叫:“她是你老婆,可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你敢帮着外人欺负你妈,你就是不孝!”
这种愚蠢的“我和你妈掉水里”的问题,在此刻,却成了压垮我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军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的家人。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站到了他妈妈的身边。
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婉婉,你……你跟我妈道个歉吧。她年纪大了,你别气她。”
道歉?
让我跟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骗子道歉?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终于看清了。
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烂掉了。
他没有主见,没有担当,没有是非观。
他就是他妈妈的提线木偶,一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宣泄过后的愤怒,变成了冰冷的平静。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他们一家人,语气恢复了理智,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好,很好。”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录像。
“首先,我要声明,”我对着手机镜头,也对着他们,“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你们四个人,非法闯入我的私人卧室,并对我进行言语威胁和人身攻击。”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如果你们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我马上报警。”
“警察”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们头上。
婆婆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大半。
她再蛮不讲理,也知道警察是不能惹的。
我没有停下,继续说道:“第二,关于这套房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我的婚前财产,受法律保护。你们任何想要侵占它的想法,都是违法的。如果你们继续纠缠,我会请律师,以诈骗罪起诉你们。”
“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从我们相亲开始,到你们提出加名字,再到今晚的逼迫,所有的人证物证,我都会收集起来,提交给法庭。”
“诈骗罪”这三个字,让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是农民,他们不懂法,但他们知道“犯罪”和“坐牢”意味着什么。
我的目光,转向了李小梅。
“李小梅,你之前住在我家的半个月,未经我允许,多次进入我的房间,使用我的私人物品。这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念在你是李军的妹妹,我没有追究。但请你记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李小梅被我说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她妈妈身后。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李军的脸上。
他曾经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李军,”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你和你家人合伙,以婚姻为名,行诈骗之实。我们之间,没有夫妻之情,更没有夫妻之实。”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我们去办离婚。”
“如果你不同意,没关系,我会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证据,包括你三个月不履行夫妻义务,以及你们全家对我进行的欺诈和胁迫,都提交给法官。”
“我想,法官会做出公正的判决。”
我说完,整个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一家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原地。
他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看起来温和可欺的我,会变得如此冷静,如此强硬,甚至……如此可怕。
他们习惯了用哭闹,用撒泼,用道德绑架来解决问题。
但是当法律,证据,和逻辑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那套方法,瞬间失灵了。
他们就像一群纸老虎,被我用法律的武器,戳破了虚张声ervous 的外壳。
最终,还是公公先开了口。
他一直沉默着,此刻却显得比谁都清醒。
他叹了口气,拉了拉婆婆的衣袖。
“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婆婆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公公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李小梅早就吓得不敢出声了。
一家人,灰溜溜地,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李军走在最后。
他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羞愧,有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了出去。
我关上门,再次反锁。
靠在门板上,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
双腿一软,我缓缓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不是为这段失败的婚姻而哭。
我是为自己逝去的信任,和曾经抱有的那一点点天真的幻想而哭。
我以为我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
结果,我嫁给了一个深渊。
他和他背后的整个家庭,都是一个巨大的,贪婪的,想要将我吞噬的黑洞。
幸好,我醒了。
虽然醒得有点晚,但还不算太迟。
我在地板上坐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情绪彻底平复下来。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
我拿出手机,给我最好的闺蜜,也是一名律师,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有空吗?陪我办个离婚手续。顺便,帮我起草一份律师函。”
这一夜,我虽然身心俱疲,但我知道,从明天开始,我将迎来新生。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去民政G局的时候,李军却不见了。
他的父母和妹妹也不见了。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仿佛昨晚那场激烈的对峙,只是一场噩梦。
李军的手机关机了。
我冷笑一声。
想用拖延战术吗?
以为我找不到人,这婚就离不成了?
太天真了。
我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的闺蜜律师。
她听完,气得直拍桌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婉婉,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揪出来!这种婚姻,必须离!而且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诉讼离婚的程序,比协议离婚要复杂,但,我等得起。
我搬回了父母家暂住。
我把那套承载了太多肮脏算计的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换了门锁。
我以为,在法院的传票送达之前,他们不会再来烦我。
我又错了。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乡音。
“请问,是林婉女士吗?”
“我是。”
“我是李军他们村的村委会妇女主任,我姓王。”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主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王主任叹了口气,说道:“林女士啊,我知道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李军都跟我们说了。”
“他说你嫌弃他是农村人,看不起他爸妈,非要跟他离婚,还要告他们全家诈骗。”
“现在这事,在我们村里都传遍了。他爸妈一辈子老实巴交,哪受得了这个气啊,现在整天以泪洗面,他爸的血压都高了。”
“李军这孩子也傻,钻了牛角尖,说你要是真不要他了,他就……他就不活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他现在人呢?”
“他在村后面的水库边上待了一天了,谁劝都不听。我们怕他想不开,这才想办法要到你的电话,想让你劝劝他。”
“林女士,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你一句话,可能就是一条人命啊!”
我拿着电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以死相逼?
这又是什么新的戏码?
我了解李军,他懦弱,自私,但他绝对没有自杀的勇气。
这百分之百,是他们全家演给我看的一出苦肉计。
他们以为,用一条“人命”来威胁我,我就会害怕,会心软,会撤诉,甚至会乖乖地回去,继续当他们家的提款机和受气包。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
“王主任,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去劝他。”
电话那头的王主任愣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们一家人自导自演的戏。李军不会死,他比谁都怕死。”
“就算他真的想不开,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的代价,与我无关。”
“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在法律上,我和他很快就不是夫妻了。他的死活,我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去管。”
我说完,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的手在抖,心跳得飞快。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万一……万一李军真的做傻事了呢?
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妥协。
一旦我这次妥协了,我这辈子,都将被他们一家人吃的死死的。
我将永无宁日。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接到了更多来自他们村里人的电话。
有劝和的,有指责的,甚至有谩骂的。
他们都说我心肠歹毒,逼死了自己的丈夫。
我没有理会,将所有陌生号码都拉黑了。
第三天,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是李军老家所在地的派出所。
民警同志的语气很严肃,让我过去一趟,配合调查。
我心里一沉。
难道,真的出事了?
我立刻联系了我的律师闺蜜,她二话不说,开车陪我一起,赶了过去。
几个小时的车程,我坐立难安。
到了派出所,我看到了李军。
他没有死。
他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看到我来,眼神躲闪。
他的身边,坐着他的父母。
婆婆一看到我,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还敢来!要不是你,我儿子会去跳水库吗!你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民警立刻制止了她:“家属请保持安静!这里是派出所!”
婆婆这才悻悻地坐了回去,但一双怨毒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一个年长的民警给我和律师倒了杯水,开始询问情况。
原来,李军那天确实去了水库,也确实做出了要跳下去的样子。
但被“碰巧”路过的村民发现,七八个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了回来。
然后,他们就报了警。
说李军是因为被我逼迫离婚,精神受到刺激,才寻了短见。
我听完,只觉得无比荒谬。
我的律师闺...
...蜜冷静地开口了。
“警察同志,首先,我的当事人林婉女士,与李军先生感情确已破裂,正在通过合法的法律途径解除婚姻关系,这属于婚姻自由。”
“其次,导致他们感情破裂的原因,是李军先生及其家人,长期对林婉女士进行精神控制和财产图谋,甚至在深夜采取胁迫行为,这些我们都有证据。”
“至于李军先生的自杀行为,”律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军,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们对其表示同情。但根据我们的了解,事发时,现场有七八位村民,水库的水深也不过一米五。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并非一次真正的自杀,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旨在通过制造社会舆论,向我的当事人施压,以达到其非法目的的表演行为。”
“如果对方继续用这种方式,对我的当事人进行骚扰和诽谤,我们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律师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直接将对方的“苦肉计”定性为了一场拙劣的“表演”。
李军的父母气得脸都绿了,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律师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场闹剧,最终以李军一家人被民警批评教育而收场。
从派出所出来,李军的父母还想纠缠,被我的律师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李军追了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是我们闹翻之后,第一次这样面对面。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婉婉,”他声音沙哑,“我们……真的不能不离婚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为什么?”
“我……我错了。都是我妈的主意,我一时糊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我们好好过日子。”
又是这套说辞。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妈妈。
我笑了。
“李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妈,而是你。”
“你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底线,更没有保护自己妻子的能力和意愿。你就像一个没断奶的孩子,永远活在你母亲的阴影下。”
“跟你这样的人过日子,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说完,绕过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颓然地站在原地,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
对他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法院的传票,很快就送到了李军的手上。
他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
开庭那天,他一个人来的。
在法官的调解下,他同意了离婚。
没有财产纠纷,因为我们唯一的“共同财产”,就是那辆我爸妈陪嫁的车。
我主动提出,车归他。
不为别的,只为能快点了断这一切。
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经济上的牵扯。
签字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这段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婚姻,像一场高烧,烧得我筋疲力尽。
但也让我彻底清醒,迅速成长。
我终于明白,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救赎。
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永远是自己。
是自己的独立,自己的事业,和自己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
故事到这里,似乎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一个月后,我却意外地接到了李小梅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反而带着一丝哭腔和恳求。
“嫂子……不,林婉姐。”
“我哥他……出事了。”
我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他……他好像被骗了。前几天,一个女的找到他,说能帮他发大财。我哥就把你给他的那辆车卖了,把钱全都投了进去……现在,那个女人和钱,都不见了。”
我愣住了。
李小V梅在电话那头哭着说:“我爸妈快急疯了,现在家里天天吵架。我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林婉姐,我知道我不该找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哥他……他一直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他最好,是他对不起你……”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久久无语。
我不知道李小梅说的是真是假。
也许,这又是他们家的一出新戏码,想博取我的同情,让我再次伸出援手。
也许,李军真的被人骗了。
一个从小在父母的溺爱和掌控下长大,缺乏主见和判断力的男人,在遭遇了婚姻的重大打击后,急于证明自己,确实很容易掉进骗子的陷阱。
我该怎么做?
去看看他?还是置之不理?
我心里很矛盾。
理智告诉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再去管他。
可是,情感上,我却又有一丝不忍。
毕竟,夫妻一场。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亮起。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李军的号码。
那个号码,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拨打了。
我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一段孽缘,真的能如此轻易地斩断吗?
还是说,这只是另一个麻烦的开始?
我不知道。
来源:在影院工作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