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扬州瘦马,我是扬州胖马,流落京城买一送一,摄政王拒要赠品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1 16:52 1

摘要:我娘是扬州瘦马,我是扬州胖马,流落京城买一送一,摄政王却不要赠品(完结)

我娘是扬州瘦马,我是扬州胖马,流落京城买一送一,摄政王却不要赠品(完结)

我娘是名动江南的扬州瘦马,而我,是她养在身边,名不见经传的扬州胖马。

我们母女二人颠沛流离到了京城,本是买一送一的搭售品,摄政王却拍着桌子,坚决不肯要我这个“赠品”。

他断定我除了一身蛮力,于文墨时政一窍不通,便存心刁难。

我无奈,只得提笔写下一行字:【崔丞相宿疾在臀,常以蜜糖涂之;户部李侍郎嗜甜如命,因此血糖高居不下。】

自此,一桩桩关于朝中大员的风流韵事、私密病症,如雨后春笋般传遍了京城的街头巷尾。

就连九五之尊的圣上,也成了催更的常客。

自打我那富商老爹败光了万贯家财,卷铺盖跑路之后,我和娘亲便如无根的浮萍,飘零于乱世。

娘亲总想着,凭她那副颠倒众生的容貌和一身瘦马的才艺,能被哪位路过的西域豪商相中。

在她看来,如今朝局动荡,北狄大皇子阿史那沙必陈兵百万于边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战火随时可能燃遍京畿。

因此,远嫁西域,便成了她心中保全我们母女性命的唯一稻草。

至少,在那黄沙漫天的异域,我们能躲过这滔天的战火。

我们母女从扬州一路北上,辗转来到这天子脚下。京城之中,南来北往,商贾云集,遇到西域富商的机会,总归要大一些。

娘亲什么都没带,只抱了一把旧琵琶,在最繁华的街头席地而坐,素手轻拨。

那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摄政王秦若云恰在此时策马而过,他身边的贴身护卫见我娘貌美,言语间便带了些轻佻,被我当场一拳撂倒在地。

“大胆贱民,竟敢冲撞王府侍卫!来人,给我拿下……”

那护卫头领话音未落,目光触及我娘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竟也一时失神,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秦若云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我娘面前,细细打量着,连呼吸都乱了几分:“本王愿出重金买下你,即刻随我回府。”

我娘本想拒绝,但见他气度不凡,身份尊贵,一时不敢言语。

我只得护着娘亲,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那座巍峨的王府。

洗去一路风尘,换上一袭华裳,我娘对着高坐主位的摄政王盈盈一拜,更显得风姿绰约,温婉动人。

“扬州瘦马,果然名不虚传!”

摄政王眼中满是惊艳,当即拍板要将娘亲留下,却指着我,坚决不肯收留。

“我与我娘相依为命,誓死不分离!再说了,我算是搭送的,白得一个大活人,你为何不要?”

“你娘是扬州瘦马,色艺双绝,留在王府做个乐师,调教府中礼乐,绰绰有余。可你——”

他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着我,我身姿丰腴,与当世女子追求的纤细羸弱大相径庭,举手投足间也少了些闺阁气。

“你顶多算是个扬州胖马!”

所谓扬州瘦马,有七字真言:瘦、小、尖、弯、香、软、正。

我娘,字字贴合。

而我:胖、大、圆、直、喷香、硬、拽。

虽说只是微胖,但“胖马”二字,我竟无法反驳。

摄政王见我不服,以为我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村野丫头,便想让我知难而退。

“我府上正缺一名书吏,你可识字?可懂时政?本王府上,从不养闲人。”

我心中冷笑,当即提笔,一挥而就:

【崔丞相身患痔疮长期涂抹蜂蜜,户部李侍郎因此患上糖尿病。】

摄政王看到纸上内容,脸上血色尽褪,震惊不已。一来,这二人确有此疾,乃是宫中秘闻;二来,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两种病症,竟能以如此清奇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提笔再写:

【工部侍郎齐天语长年胸闷气短,皆因刘御史双手常年操劳,磨出厚茧。】

他脸上的震惊已然变成了狂喜,连连称我为“旷世奇才”。

当即便拍板,将我一并留下。

就这样,我们母女二人,总算是在这秦王府中安顿了下来。

褪去多日的颠沛流离,我和娘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处。

她成了王府的乐师,负责府中上下的歌舞声乐,调教礼仪。

我则成了王府的书吏,专职为摄政王的政敌捏造谣言。

为掩人耳目,秦若云还动用关系,在礼部给我安排了个宫中编撰的闲职。

在王府住了些时日,娘亲却总是忧心忡忡:“花花,这王府虽是锦衣玉食,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与娘亲的初衷相悖……”

我正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悠闲地晃着腿,用银叉戳起一块桂花糕,得意地向她炫耀:“娘,您瞧,秦王每月给我五十两的俸禄呢!五十两!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您的后半生,被我承包了!”

她见我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说我这般搅入朝堂纷争,日后怕是难以善了。

她骨子里还是想离开京城,不愿我与官场有任何牵扯。

但我却不这么想。我既不想让她重蹈覆辙,过上那种名为嫁人、实为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愿再与她四处漂泊。

只要能赚得银钱,让我们母女吃饱穿暖,我才不管什么朝堂风云。

何况,秦王给的待遇着实不低。

我的差事也算清闲,只需为他撰写些所谓的“朝中时事”,偶尔提点一下谍报人员宣发的关键节点。

说是时事,其实皆是空穴来风,纯属我杜撰的黄谣。

我写好稿子,自会有秦王的人,将其散播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秦若云曾单独找我谈过一次话。

“本王查过,你们母女初到京城不过十日,你是如何得知如此之多朝堂秘闻的?”

崔丞相的痔疮,李侍郎的消渴症,这些私密之事,按理只应记录在太医院的医案之中,寻常百姓绝无可能窥探。

见我不愿回答,秦若-云倒也豁达,大手一挥:“罢了,你既有此等奇能,本王也不再追问。往后,你只需把差事办好便可。”

要让黄谣深入人心,单凭三言两语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我趁热打铁,编了一部连载话本《崔郎有情李郎有意》,不出三日,便火遍了京城的大小茶楼。

其中情节之香艳,描绘之生动,看得人血脉偾张,竟还有不少书迷日日催更。

我深知秦若云的目的。

想要扳倒政敌,最好的法子,便是令其上失君心,中失臣心,下失民心。

而流言,便是最锋利的武器。

一时间,崔丞相从一位位高权重、风度翩翩的君子,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我越写越起劲,只要是秦王的政敌,给我个名字,我便能添油加醋,编排出一场大戏。

但也并非所有谣言都能一炮而红。

比如我的第七部作品《孙大人臀部瘙痒之谜,赵大人手足生癣之惑,孰因孰果?》,反响便平平。

只因我对这二人知之甚少,写出的东西自然也乏善可陈。

为了让我能捏造出更真实、更具说服力、传播更广的谣言,秦若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我上朝,亲眼见见他的那些政敌们。

我换上一身小吏的官服,诚惶诚恐地缩在百官的末尾。

小皇帝刚一落座,底下便炸开了锅。

“启奏圣上!近日京中流言四起,无端污蔑我朝官员,所述之事皆为子虚乌有!恳请圣上彻查源头,还我等一个清白!”

户部尚书杜大人气得胡子都在发颤,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那本《崔丞相外痔转内痔,户部尚书杜天华功不可没》。

“且此等流言,内容污秽不堪,更甚于白日宣淫!此等宵小之徒,理当千刀万剐!”

內侍接过册子,呈给小皇帝。小皇帝翻开册子,竟看得津津有味。

群臣等了许久,才听他激动地一拍龙椅:“精彩!”

“圣上!”

“咳咳,朕是说——经朕审阅,此等流言,确实该管。崔卿,你乃当事人,有何看法?”

站在百官之首的崔丞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我那七部大作里,倒有四部是以他为主角。

“揪出造谣之人,凌迟处死!”崔丞相冷冷地瞥了一眼秦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躲在后排,吓得浑身发抖,又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声来。

秦若云在一旁云淡风轻地开口:“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若非朝中某些官员自身不检点,又怎会引得流言四起?还请圣上明察。”

“秦王,你怎可为造谣者张目,岂有此……”

一旁的周大人气得直跳脚,可对方毕竟是摄政王,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听闻你身上自带异香,怎的这嘴里却这般污浊?”

秦王不紧不慢,从怀中又掏出一本《崔丞相的双手异香扑鼻,周尚书的身子遍体芬芳》,也一并呈了上去。

我曾听闻,崔玉书和周尚书皆有熏香的雅好,只不过一位专熏双手,一位遍体皆薰。

可这标题,配上我书中的内容,到了百姓口中,便成了另一番不堪入耳的韵事。

谁都心知肚明,这些流言皆指向崔相一党,幕后主使十有八九便是秦王。

可无凭无据,谁也不敢当朝指证。

毕竟,空口无凭地诬陷皇亲国戚,那可是要受宫刑的。

这场朝堂辩论,最终以小皇帝答应彻查,却又没说派谁彻查而告终。

退朝前,他还不忘嘱咐:“杜大人与周大人所呈罪证,文末皆言未完待续。日后若有了下文,务必第一时间呈上,朕定要严加批判,还二位爱卿一个公道。”

一出皇宫,秦若-云便将我拽上了他的马车。

“这些官员,你可都认清了?”

我点点头,将那些人的容貌、官职一一记下,下一次造谣时,人物形象定会更加丰满。

“你且与本王说实话,你究竟是如何知晓这许多朝堂之事的?”

我垂头不语。

“你不说,本王也能猜到几分。我已派人查过,你初到京都,便去了教坊司。此后,每月也都会去上几次。”

“教坊司的纪羽安,与你究竟是何关系?”

我劝他,江湖事,少打听。

“王爷曾言,只要我将差事办好,其余之事,您一概不过问。”

他一时语塞。

马车行至教坊司附近,我径直跳了下去。

“王爷先行回府,我再去为您探听些机密。”

初到京城的那一日,我便去了教坊司。

自扬州一别,我与羽安姐姐已有三年未见。

昔日在扬州时,我那富商爹为了寻花问柳方便,将宅子买在了扬州最大的青楼隔壁。

我便是在那时,与羽安姐姐相识。

羽安姐姐相貌清纯,举止娴雅,在这烟花之地,宛如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每月信期那几日,是她难得的清闲日子。

她会来寻我,一同逛街,与我闲聊那些有趣的恩客。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提及一些男女之间的私密事。

我捏造黄谣的本事,便是从那时启蒙的。

虽未经人事,但耳濡目染之下,我对那些风月之事早已了然于心,提笔便能将场面写得绘声绘色。

甚至触类旁通,连脆皮鸭文学也是信手拈来。

云雨之事,经我春秋笔法润色,更添几分引人遐想的旖-旎,足以让观者心血翻涌,情难自禁。

有时候,连秦若-云看我写的初稿,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花泽泪,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是从何处学来这般不堪入目的骚话?”

羽安姐姐曾与我说起她的梦想——有朝一日,能遇上一位达官贵人,为她赎身,纳她为妾。

“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命了。”

这分明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甚至不该是一个人的命运。

可她说这话时,眼中含泪,却又满是希冀。

光阴流转,她没能盼来如意郎君,只等来了一位朝中官员。那人垂涎她的美色与才艺,大笔一挥,便将她调入了教-坊司。

她“升”为了官妓。

从此,她不必再接待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客,只为京中的达官显贵服务。

可入了教-坊司,即便攒够了赎身银,若无官府的文书,她便永无脱籍之日。

分别那日,姐姐拉着我的手说,若有一日我来京城,定要去教-坊司寻她。

她还想与我一同逛街,与我闲聊。

那天,我哭得像个一百一十五斤的胖子。

和娘亲来到京城的第一日,我便一路狂奔,去了教-坊司。

羽安姐姐一如往昔,见了-我,依旧笑得开朗。她拉着我的手,与我闲聊起那些朝中大员的私密八卦。

教坊司侍奉官员,自然要对他们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哪位大人身有何疾,哪里碰不得,都要一一记下,小心侍奉。

有些隐疾,他们羞于启齿,不便就医,又如何能瞒得过枕边之人?

所以,太医院记录的官员医案,未必有教坊司知道得详尽。

我不懂朝政,却酷爱听八卦。什么崔丞相有痔疮,李侍郎有消渴症,刘大人手足生癣,皆是羽安姐姐说与我听的。

却不想,靠着这些八卦,我竟能在王府混得一官半职,还能赚取俸禄,让娘亲过上安稳日子。

我上一次来寻她时,曾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

“羽安姐姐,如今我已有了官职,定要发愤图强,再创辉煌。待我升至三品,便为你赎身!”

她听罢,笑靥如花。

可这一次,我却见她身上,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瘀青。

教-坊司有规矩,来此的官员,不可有过分的癖好,否则若是弄伤了官妓,是要被问罪的。

羽安姐姐极力遮掩,我却一把撸起她的袖子,心疼地追问:“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她垂下头,不肯言语。

“姐姐若是不说,我自会去查!”

“别!千万别查!”

她面露难色,挣扎许久,才向我道出实情。

“是在地宫里弄的。”

“地宫?”

每月十五,教坊司与京中各大青楼,都会挑选出几位头牌名妓。

蒙上她们的双眼,塞入马车,在三更天前,悄悄送到一个神秘所在。

那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不许掌灯,不许言语。

久而久之,那些女子便以为自己到了地底,称其为“地宫”。

她们会在地宫中待上足足三日三夜,直到第三日的深夜,才会被蒙上双眼,原路送回。

地宫,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

被送进去的女子,所遭受的凌辱,远比在青楼中更为不堪。

里面的人互相看不见彼此,但男人们都心知肚明,能被送来的,个个都是绝色。

不许交谈,只因那些客人皆是位高权重之辈,生怕被人认出身份。

可姐姐在教坊司多年,仅凭呼吸声与触摸,便能分辨出,在地宫之中,她曾接触过哪些朝廷要员。

“这地宫的主理人,便是崔丞相。他酷爱此等活动,更能借此机会,拉拢党羽,结党营私。”

我听得咬牙切齿。

这个崔玉书,简直是天下女子的公敌!

“你可知那地方在何处?”

“知道。虽被蒙上了双眼,可马车转弯时,身子会有倾斜。我记下了每一次偏转的方向,默数了马蹄的声响。”

羽安姐姐这般聪慧,本不该有如此坎坷的命运。

我暗下决心,定要让她脱离这苦海,摆脱这为妓一生的宿命。

依照她提供的线索,我暗中查探,果然在城郊的密林深处,寻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

若非刻意寻找,绝难发现。

在这样-的地方,莫说寻欢作乐,便是杀几个人,怕也无人知晓。

我回到秦王府,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秦若云。

秦若云惊喜不已:

“本王早有耳闻,却苦于对方行事滴水不漏,没想到竟被你查到了!”

这可是扳倒崔相一党的天赐良机。

秦若云详加部署,待到下一次地宫聚会,便带人雷霆出击,一举端了那淫窟。

当场抓获了不少朝廷官员。

只可惜,地宫地势复杂,出口众多,还是让崔玉书这条大鱼给溜了。

但这一次的行动,已足够让崔丞相喝上一壶。

地宫一案,震惊朝野。

我自当雪中送炭,再添一把火。

我饱含怒火,奋笔疾书,写下了一篇《朝中官员赤身裸体密林私会,崔丞相缘何缺席?》。

果不其然,这次突袭,不仅解救了许多青楼女子,还发现了不少被拐来的良家妇女。

摄政王的奏折,矛头直指崔丞相是幕后主使。

崔玉书在朝堂之上,抵死不认。

毕竟没有当场抓获,又缺少关键证据,此案移交大理寺后,便陷入了漫长的审理之中。

不过,经我春秋笔法的大肆渲染,加之秦王的暗中推动,崔玉书已然失尽民心,就连小皇帝也对他猜忌颇深,眼看着相位不保。

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将崔相一党彻底铲除。

秦王许诺,若能在年前扳倒崔相,我的年终奖,翻十倍!

十倍!我文思泉涌,造起谣来愈发卖力。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按兵不动的北狄竟突然发难,边境战火重燃,大有直逼京城之势。

一时间人心惶惶,崔丞相却出人意料,竟以身犯险,亲作和使,单枪匹马赶赴敌营,与北狄谈判。

此举,瞬间扭转了他在百姓心中的荒唐形象。

更没想到的是,这和谈一事,竟真的被他促成了。

他还邀请北狄大皇子阿史那沙必亲率使团入京,签署和约。

崔玉书的地位,因此再度稳固。

京中百姓免遭战火,无不额手称庆。

但很快,他们便迎来了另一种屈辱。

北狄大皇子阿史那沙必率使团入京,竟堂而皇之地携妻女策马而入,车队上还高插着北狄的战旗。

使团所到之处,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这已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如今是我朝有求于人,朝堂内外,皆是敢怒不敢言。

北狄使团入城那日,恰逢元宵佳节。

本该是万家灯火、阖家欢乐的日子,整座京城却笼罩在一片屈辱的阴霾之下。

没能在年前扳倒崔丞-相,我那十倍的年终奖,也打了水漂。

我悻悻然地走在张灯结彩的大街上。

行至二仙桥桥头,忽闻另一端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子的叫骂声与女孩的哭求声。

我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正用马鞭疯狂抽打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

只因那小姑娘不小心,将糖葫芦上的糖稀蹭到了她怀中那只猫的身上。

那女子一身北狄装扮,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神情倨傲。

想必,这便是阿史那沙必新晋得宠的侧妃了。

她一边打,一边骂:“下1贱胚子,我的小咪也是你能碰的?”

打累了,她才收起鞭子,竟逼着那满身是伤的小姑娘跪下给她的猫道歉。

周围百姓,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可这事我忍不了,授我武艺的师太曾言:“遇不平事,不服就干。”

我从怀中扯出丝绢蒙住脸,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那皇子妃的头发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心里清楚,此时节,绝不能给北狄留下任何开战的口实。

于是,我专挑她的穴位下手,让她痛入骨髓,身上却不留一丝外伤。

打完便跑,深藏功与名。

此地离丞相府不远,北狄皇子妃当街遇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崔玉书的耳朵里。

崔玉书饭吃到一半,便扔下筷子,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方才,也曾有义愤的百姓跑到丞相府求助,却被管家一句“能被北狄皇子妃打,是她的福分”给打了回来。

崔玉书命人遣散了围观的群众,亲自搀扶起那位刚接受完我的“福报”的皇子妃。

他一面好言安抚,一面轻柔地抚摸着她怀中的波斯猫。

又将她请入府中,奉上无数金银珠宝作为赔罪。

“只要皇子妃不声张此事,尤其莫要让大皇子知晓。待您回到北狄,崔某定当再献上一批奇珍异宝。”

那皇子妃本就是阿史那沙必的新宠,也不愿节外生枝。

挨了一顿打,却得了这许多好处,倒也不算亏。

崔丞相哄人的功夫着实了得,三言两语,便将那皇子妃哄得眉开眼笑。

还趁机拍起了马屁:“皇子妃殿下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人钦佩!况且,您这猫儿,养得可真好。”

“那是自然,我家小咪最是乖巧。这天底下的猫,都比不上我家小咪可爱。”

“那是,那是。”

他们又闲聊了些别的。

我正趴在崔府的屋檐上,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三日后,两国和约顺利签订。

阿史那沙必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归途。

皇帝与满朝文武皆松了一口气,这江山,总算是又稳固了几分。

崔玉书立下大功,一扫颓势,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竟主动登门,来我秦王府“做客”。

刚在正殿落座,呷了一口茶,他便开门见山:“秦王也是性情中人,听闻前些时日,在街头购得一名瘦马,引为王府乐师,本相也想见识一番。”

秦王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差人去后院请我娘出来弹奏一曲。

我不放心,便悄悄跟了过去。

娘亲在见到崔玉书的一瞬间,神色明显地慌乱了一下。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轻施一礼,敛衽而坐,抱起琵琶,认真弹唱起来。

曲罢,崔玉书意犹未尽地抚掌赞叹。

“果真是绝品瘦马,也不知是何人调教出来的?秦王当真好眼光!”

崔玉书字字珠玑,句句刻薄,压根没将我娘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这我如何能忍?

娘亲眼中含泪,见我便要发作,死死地拽住我的衣角,朝我摇了摇头,随后起身,默默退下。

我追到后院,向娘亲追问缘由。

她一直强忍着,直到此刻,才趴在我的怀中,失声痛哭。

“崔丞相……便是当年,贩卖我的那个牙公头子。”

我震惊不已:“你说,他就是将你卖给我爹的那个人?”

“不,他是这天底下,所有牙公牙婆的头子。”

我幼时便听娘亲说过,她是被亲生爹娘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牙公牙婆。

区区五两银子。

自那时起,她便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非人调教。

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无一不学。

稍有懈怠,便是藤条加身。

每每我欣赏娘亲那纤软曼妙的舞姿,心中都清楚,那每一个优美的动作背后,都浸透了血与泪。

十年之后,她被我那富商爹以三千两白银的价格买下。

交易那日,牙公牙婆只得了一千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则需上供给崔丞相。

牙公牙婆尚需管吃管住,悉心调教,十年才能出一个绝品瘦马,卖得高价。

但崔玉书不同,他乃当朝权臣,只需对这条黑色产业大开绿灯,甚至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有数不尽的财富滚滚而来。

我那富商爹买下娘亲后,极为满意,还设宴款待了那对牙公牙婆。

得知崔丞相正在扬州巡查,更是豪掷千金,包下了扬州最大的酒楼。

娘亲便是在那时,见到了这位天下最大的牙公头子。

可这样的宴席,崔玉书不知赴过多少场,又怎会记得那些瘦马的姓名与模样。

娘亲嫁人之后,虽为商妇,却也只是个妾。

看似衣着光鲜,实则身无分文,无力营生。

还要时时为富商爹献艺。

若遇应酬,她还会被带去,为那些生意伙伴或是需要攀附的官员表演。

为了不让我重蹈她的覆辙,娘亲从小便将我养得白白胖胖。

她总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在这世道,女子越是温柔动人,身姿纤弱,便越容易成为权贵的玩物,一生都活在奴役之下。

“我的小花花,你要多吃些,养得壮壮的。”

她只教我读书写字,却从不教我歌舞弹唱。

还借着去尼姑庵礼佛的机会,让我拜了几位武艺高强的师太为师。

“你能吃饱穿暖,安稳一生,不为奴为婢,便是娘亲最大的心愿了。”

此时此刻,娘亲在我怀中泣不成声。

她未曾想到,逃离了牙公牙婆,摆脱了富商爹,千辛万苦来到京城,竟还能遇上这个天下间剥削女子最狠毒的人。

我回到正殿,崔玉书依旧在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府中其他乐师的表演。

我站在一旁,眼中已燃起熊熊杀意。

临别前,他还特意拿我打趣。

“本相听闻,礼部新晋的编撰小花大人,乃是摄政王的人,没想到竟是直接住在王府之中。”

“你一小小女子,年纪轻轻,也学着男子卷入朝堂纷争,也不怕贻笑大方。倒不如学学你娘,做个瘦马,若能卖入达官显贵的府邸,便可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区区女子,何必与日月争辉?”

“莫非,你也是瘦马?不对,你该先减减肥……”

他话未说完,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捶。

师太们教我的绝招,我挨个儿在他身上试了个遍。

这一次,我可不像打那北狄皇子妃时那般收敛。

我足足打了他半炷香的功夫,打得他头破血血流,脸都快被我抓烂了。

“你!你竟敢殴打当朝宰相!此乃夷三族的大罪!来人!来人!”

见周围毫无动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此行并未携带护卫。

而且,这里是秦王府。

他捂着嘴,接住几颗混着血的牙齿,浑身颤抖地叫嚣着要治我全家之罪。

哎呀,好像是冲动了些。

可人都打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王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大喝一声:“哎呀崔相,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了?”

“摔?分明是她打的!”崔玉书指着我,我一言不发。

“崔相说笑了,花泽泪乃宫中编撰,一介文弱女子,知书达理,又怎敢对丞相动粗?”

他又转过头,厉声质问我:

“你可曾打了崔相?”

我摊了摊手:“我没有。”

“您看,崔相,她说没有。”

王府上下,异口同声,皆言是崔相自己不慎摔倒。

崔丞相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怪只怪他太过嚣生,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如今想找个说理的人都没有。

这便是打碎了牙,也得和着血往肚里咽。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撂下了一句狠话:“区区贱婢,咱们走着瞧!”

“崔相慎言,花泽泪虽只是礼部编撰,却也是朝廷命官。”

秦王此时护我护得倒是周全。

我暴打崔相,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崔玉书走后,我问道:“他方才说走着瞧,会如何报复我?”

“明日上朝,便知分晓。”

翌日朝堂,议题主要围绕战后如何恢复生产,充盈国库展开。

崔玉书率先出列,提出了他的“高见”:

“众所周知,男子力大,女子力小。同样一份工,同样的工钱,交由男子来做,效率远高于女子。而交由女子,性价比则大打折扣。”

“因此,微臣愚见,欲加快生产,只需禁止女子从事一切生产活动便可。不让女子从农、从商、从政。如此一来,女子没了生计,若想求存,唯有嫁人生子。那些空缺的工位,皆由男子补上,此举既能提高效率,又能解决人口问题,一举两得。”

崔相一党纷纷附和:“丞相所言极是,臣等恳请圣上准奏。”

这是何等荒唐的谬论!而且,我才刚刚上岗不到一年啊!

我昨日才让他颜面扫地,他今日便要断我后半生的生计,这报复来得未免太过阴狠。

但我转念一想,便洞悉了这提议背后真正的歹毒用心。

女子一旦没了生计来源,便只能依附男子,嫁人生子,彻底失去社会地位。如此一来,人口买卖便有了可乘之机,甚至会愈演愈烈。而作为这天下牙人行当的幕后魁首,崔玉书无疑是最大的获益者。

这算盘,打得真是震天响!

于公于私,我都要用我的笔,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那一夜,我文思如泉涌,在灯下奋笔疾书,一气呵成一篇惊世骇俗之作——《元宵夜北狄皇子妃密会丞相府,崔相抚其猫赞其妙》。

写完后,我却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立刻交由谍报司散播出去。毕竟,崔玉书力促和谈有功,此刻若再凭空捏造他的风流韵事,恐怕难以取信于民。

“有功?” 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嗤笑。

不知何时,秦若云已悄然立于我身后。他带来了一个足以颠覆乾坤的消息。

“刚刚收到密报,探子已查明,我朝前线的布防军情,最早便是由崔玉书泄露给北狄的。”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而且,上次大战,北狄倾全国之力来犯,早已是强弩之末。若非崔玉书在朝中极力主张和谈,我方将士本已重整旗鼓,准备一举反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北狄总能精准地找到我军布防的薄弱之处,一击即溃。原来是有内鬼通敌!

这等祸国殃民的奸贼!我今日非写死你不可!

为我娘,为天下所有身世悲凉的女子,为边关枉死的将士,也为那些在铁蹄下屈辱求生的百姓,此仇必报!

我将那篇《元宵夜北狄皇子妃密会丞相府,崔相抚其猫赞其妙》稍作润色,翌日清晨,这篇奇闻便如插上了翅膀,飞遍了京城的街头巷尾。

我与摄政王同乘一车上朝,沿途都能听见报童高呼“刺激!刺激!”的叫卖声。

更离谱的是,早朝之上,连小皇帝的龙案上都摆了一本。

“崔卿,”小皇帝一边翻看,一边蹙眉问道,“你力主和谈,却与北狄皇子妃有染,此事是否有些不妥?况且,朕近来听闻不少流言,说你与北狄往来过密啊。”

崔玉书闻言,脸色一白,立刻出列辩解:“陛下明鉴,臣冤枉!臣那日抚摸的乃是皇子妃怀中的波斯猫!此等荒唐谣言,陛下怎可轻信?”

“放肆!你是在质疑朕不辨是非吗?”小皇帝将册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这册中所述,情节详尽,描绘入微,岂能是凭空捏造?朕虽年幼,却也分得清忠奸!只是……爱卿对那北狄王妃的行径,朕一时之间,竟不知你这算是为国争光,还是有辱国体了。”

接二连三的香艳流言如同潮水般涌来,崔玉书终于坐不住了。

谣言经过发酵,越传越是离谱。当天傍晚,消息便已传回北狄。

这一次的版本里,崔玉书和北狄皇子妃早已是跨国鸳鸯,暗通款曲,不仅互赠信物,更是交换军情,这才促成了所谓的“和谈”。

情节描绘得细致入微,北狄大皇子阿史那沙必听闻后,气得头顶都快冒绿烟了。

他想起元宵节那日,皇子妃从崔玉书府上带回一箱珠宝,当时便觉得事有蹊跷。回到北狄后,崔玉书果然又快马加鞭送来一批,这下子,全都对上了!

阿史那沙必怒火攻心,竟连审问都省了,当即将那皇子妃赐死。更是在边境放下狠话,誓要率铁骑踏平丞相府,用他的长枪,捅穿崔玉书的肚腹!

听闻此言,我心中一动,决定再添一把火。

我眼含热泪,文思泉涌,借着他那句狠话,写下了一篇惊天地泣鬼神,至今仍被奉为经典的脆皮鸭文学——《沙必皇子单枪匹马,长驱直入为崔相疗疮》。

小皇帝读罢,在金銮殿内拍案而起:

“以往的话本里,都是崔卿占尽上风,如今……如今他竟被人……”他欲言又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朝堂堂宰相,竟被北狄皇子……成何体统!真是有辱国体!”

“臣没有!臣冤枉啊!”崔玉书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完了,这小皇帝是彻底入戏了。听闻太医院的记录显示崔玉书近来痔疮确有好转,小皇帝更是深信不疑,认定是阿史那沙必的“功劳”。

摄政王见时机已然成熟,当庭呈上了崔玉书通敌叛国的确凿证据。

小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崔玉书一党尽数革职收监,听候发落。

只是,通敌叛国按律当诛九族,这本是板上钉钉之事,小皇帝却迟疑了。

他托着下巴,一脸苦恼地问:“可若是把他杀了,这故事的主角不就没了吗?后面还没完结的故事可怎么办?”

我的天,这小皇帝追更追上头了,已经成了书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难怪朝政需由秦王辅佐。

“可以写同人文。” 我在队列末尾,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朝堂之上,不得交头接耳!”摄政王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差点暴露。

好在小皇帝的理智很快重新占领高地,当庭宣旨,判崔玉书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秦王大喜,回到王府,当即赏了我五千两白银。

然而,崔玉书毕竟曾是权倾朝野的重臣,党羽遍布,不容小觑。就在从大理寺押往刑部的途中,他竟被自己的旧部劫走了。

摄政王派人搜遍了整个京城,也未能寻到他的踪迹。

崔相一党被一网打尽后,我便清闲了下来。

三月初十,摄政王邀我同去远郊游春狩猎,还旁敲侧击地问我1日后有何打算。

我心中一紧。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如今政敌已除,我这捏造谣言的本事,于他而言,便成了一桩见不得光的隐患。秦王未必会留我活口。

我盘算了一下,这些时日攒下的银两也颇为可观。我早就想好了,寻个恰当的时机,便带上母亲和羽安姐姐,远走西域,隐姓埋名。

于是,我向秦王提了个请求,狩猎当日,希望能带上母亲和纪羽安同去。

他竟一口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这次出逃,我做了周密的计划和部署,确保万无一失。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要让秦王始终走在我的前面开路。

毕竟,我怕他从背后给我一记冷箭。

但秦王似乎并无此意,他纵马驰骋,还不时回头对我挤眉弄眼。

难不成……他想用美色迷惑我?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摄政王策马扬鞭,箭无虚发,追得林间的小兔、狍子四处逃窜,好不畅快。

我二人的坐骑脚程极快,很快便冲入了密林深处,将母亲和羽安姐姐所在的队伍远远甩在了身后。

“王爷,咱们跑得太远了,您就不怕崔玉书此时跳出来寻仇吗?”

“哈哈,你这就多虑了……吧……”

秦王的话音未落,林中果然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崔玉书!他们似乎早已在此埋伏多时,就等着这个复仇的机会。

对方人多势众,我与秦王不敢硬拼。想要折返与大部队会合,后路却已被崔玉书的人马截断。

我当机立断,大喊道:“王爷,往北跑!”

“北面是边境草原,视野过于开阔,且极有可能遭遇北狄的军队!”

“顾不了那么多了,快跑!”

我与摄政王纵马狂奔,崔玉书的人马在后方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前方尘土飞扬,果真迎面撞上另一队骑兵。

正是阿史那沙必!

他率领铁骑迎面冲来,秦王面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那队铁骑竟直接绕过了我们,直奔崔玉书的人马而去。

“私人恩怨,不算宣战!”阿史那沙必一边冲锋,一边高声解释。

毕竟两国刚签了和约,千人以上的军事冲突便等同于宣战。北狄刚经历一场大战,元气大伤,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起战端。

阿史那沙必亲率九十八名精兵,如猛虎下山,将崔玉书的人马冲得七零八落。他更是亲自手刃了崔玉书,看着仇人的尸体,仍觉不解恨,又疯狂地补上数刀。

那每一刀,都像是砍在了我的心坎上,既刺激,又后怕。

待他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抬头问道:“秦王,你们没事吧?”

“无事。”秦王惊魂未定。

“大皇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不清楚,”我抢先答道,“有人送信告知,说今日来此,必有惊喜。”

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环。我料定崔玉书会借狩猎之机报复,若能成功刺杀摄政王,还可将罪责嫁祸给北狄。

我给阿史那沙必的那封信,内容是这样的:

【您想洗刷头顶的绿光吗?您想亲手了结崔玉书那个贱·人吗?三月初十,请带上您的勇士,到草原边境等候!兵力无需太多,不要九千八,不要九百八,只需九十八!】

没想到这阿史那沙必还挺实诚,果真只带了九十八人。

秦王与他握手言欢,还想邀他入帐详谈。

我连忙扯住他的衣襟,低声劝道:“王爷!王府的老母猪要生了,事关重大,咱们得赶紧回去看看啊!”

秦王:“?”

阿史那沙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我没给秦王解释的机会,拽着他翻身上马,一路狂奔,直到将阿史那沙必的人马远远甩在身后。

“你如此着急回来作甚?本王正想借机与他深谈,或可巩固和约,于两国皆有益处。”

我让他回头看。

只见远处,那九十八骑已所剩无几,而在阿史那沙必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数千铁骑,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一人,手起刀落,阿史那沙必的人头已然落地。

与此同时,王府的护卫也找到了我们。

北狄,变天了。

阿史那沙必的弟弟,北狄二皇子萧星矢,杀兄弑父,登上了王位。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主和派,对他父兄那套开疆拓土、四处征伐的作风早已深恶痛绝。

这些情报,都来自秦王的消息网络。秦王手下有一张遍布天下的谍报网,这些年只专注于与崔相内斗,重传播而轻通信。我接手后才发现,这张网早已渗透至周边数国,通达朝堂江湖。

阿史那沙必的种种“劣迹”,早已通过这张网在北狄传得沸沸扬扬。百姓深信,此人好战喜功,若让他继位,战事必将更加频繁。加上他男女通吃、荒淫无道的“美名”,更是让北狄子民对他敬而远之。

而二皇子萧星矢一贯主张与邻为善,休战通商,深得民心。

此消彼长之下,萧星矢的呼声日益高涨。

我在给阿史那沙必送信的同时,也给萧星矢送去了一封:

【你想成为北狄之王吗?你想让天下永享太平吗?三月初十,带上你的铁甲雄师,到草原边境吧!不要九十八,不要九百八,最好是九千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知道,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信,都会心生疑窦。

但其中的诱惑,实在太大。

最终,我还是没能去成西域。

因为摄政王不想杀我,他只是……想泡我。

“本王就与你直说了吧,”他一脸诚恳,“本王起初看中的是你娘,如今,又看中了你。”

的确,当日他愿花五千两买下我娘,自然是为其风姿才艺所倾倒。如今又说看上了我,我只能理解为——想换个口味。

“不行啊,王爷。”

“有何不可?本王甚至可以让你母女二人同为侧妃。”

我赏了他一个白眼,如此禽兽之言也说得出口?

摄政王这些年专心国事,为了对付崔玉书,心力交瘁,就连王妃都甚少宠幸。如今大局已定,两国修好,他想放松下来,享受一下齐人之福,倒也情有可原。

“不是,我的意思是,王爷您不行啊。”

他顿时面红耳赤:“胡……胡说!什……什么不行!”

“此前为给崔相一党罗织罪名,您不是让属下去太医院核对过医案吗?”

“那又如何?”

“我顺便翻了翻您的脉案,太医常给您开人参、淫羊藿之类的虎狼之药,平日里更是枸杞、桑葚不断。王爷您龙体欠安,还是应以国事为重,莫要再为女色所累了。”

“……”

我得知此事时,笑了许久,还偷偷写了一篇《王妃让王爷举个男人丢脸的例子,摄政王坚决不举》以作消遣。

我将这篇手稿从抽屉里翻出来,递给秦王看。

他只看了一半,脸就气绿了。

“你造黄谣便罢了,为何要把本王也牵扯进去?”

“当时我想着,只造崔相的谣,却不提您半句,岂不是暴露得太过明显?”

我又翻出一本册子:“您二位的脆皮鸭文学,我都备好了,还有好几个版本呢。”

摄政王翻了几页,脸色已经堪比锅底。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些,没流传出去吧……”

“自然没有。不过现在想想,留着自保,倒也不错。”

“你敢威胁本王?”

这我自然是不敢的,但若我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东西会不会流传出去,可就不好说了。秦王也清楚,我执掌谍报网多时,安插几个心腹并非难事。

我个人生死是小,他摄政王颜面事大啊。

“本王真是服了你这个小胖子了。”

“是微胖。”

摄-政王悻悻地拂袖而去。

眼下的情形是,他必须与我维持良好关系。而我觉得,留在王府继续为他效力,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摄政王在革除旧弊的同时,一直主张男女协力,恢复国力,甚至破格举荐有才能的女官入朝。

这正合我意。

我和娘,又何必非要做那仓皇逃窜的弱者?即便逃到西域,羽安姐姐也一生要背负着逃逸官妓的污名。

扬州瘦马,带着扬州胖马,还有一个教坊司官妓,在西域隐姓埋名。这种日子,过得也太不痛快了。

“若制度不改,女子便永远抬不起头。无论逃到何处,都难免遭受欺凌。”

娘听了我的话,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选择继续留在王府做乐师,自食其力。

我向摄-政王讨了一纸官文,将羽安姐姐从教坊司赎了出来。 我们合伙在二仙桥的桥头,开了一家全京城最火爆的酒楼。

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凭借礼部编撰的职位,发挥我的笔杆之长,专心为我朝的新政与开明文化鼓吹呐喊,渐渐地,也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小皇帝日渐成长,头脑也愈发清明,他知人善用,竟力排众议,将我擢升为礼部尚书。

如此一来,我便有了更大的话语权,能为天下所有遭受不公的女子发声。

“臣恳请陛下,严令禁止民间贩卖妇孺、豢养瘦马,废除官妓民妓制度,取缔所有青楼楚馆……”

我站在朝堂之上,滔滔不绝,恨不能让这历史的车轮,一夜之间向前飞驰两千年。

皇帝摆了摆手:“爱卿,这剂药下得太猛了。若此令一出,天下恐怕会生大乱。不过,禁止贩卖妇孺一事,朕现在便可下旨,昭告天下。”

平权之路,道阻且长,确实不可操之过急。

看来,我为民请命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当然,正职要认真,黄谣也得继续造。毕竟,这才是我的老本行,摄政王的工资可没停发过。

前几日,新上任的魏丞相推行政令,虽算尽职,但手段过于强硬,对百姓少了些体恤之心,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有激起民变的苗头。

为敲打他一番,我连夜写了篇《魏丞相为人刚硬,众壮汉闻风欲使其折腰》。

魏丞相阅后,冷汗涔涔,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是在与民为敌。这万一真有不怕死的莽夫,半夜潜入相府,想试试他到底有多硬,那可就糟了。

一日,摄政王问我:“纪羽安许久未给你提供素材了,你这些骚话的灵感,究竟从何而来?”

我微微一笑,答曰:

“无他,唯手熟尔。”

【全文完】

来源:雨落&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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