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历元年的春风里,二十九岁的僧人正立于宣州开元寺的案前,狼毫饱蘸松烟,腕间陡然发力。"天地玄黄"四字如惊鸿掠水,笔锋划破素绢的刹那,仿佛有禅意顺着墨痕漫延——他原是为寺里抄经而来,却在落笔时撞见了另一种修行。此后三十余载,从衡岳的古松下到长安的客舍中,那一千个
墨香漫过千年的晨钟暮鼓,怀素的笔始终与那卷《千字文》纠缠不休。
大历元年的春风里,二十九岁的僧人正立于宣州开元寺的案前,狼毫饱蘸松烟,腕间陡然发力。"天地玄黄"四字如惊鸿掠水,笔锋划破素绢的刹那,仿佛有禅意顺着墨痕漫延——他原是为寺里抄经而来,却在落笔时撞见了另一种修行。此后三十余载,从衡岳的古松下到长安的客舍中,那一千个汉字总在他指尖流转,有时是狂草如奔雷,笔走龙蛇间似有万丈豪情;有时是真书如静莲,笔画端凝处可见心湖无波。
他的书案总伴着淡淡的檀香,砚台里的墨汁常换常新。有沙弥见他一日挥毫数十纸,纸页堆叠如小山,便问:"师父写这许多,要寄往何处?"怀素只是笑,指尖还凝着墨的凉。那些写就的《千字文》,有的被云游的僧人带往塞北,有的被行脚的书生捎至江南,有的留在了香火鼎盛的名刹,有的赠予了茅檐下的寻常人家。他从不算计究竟写了多少,只知每当笔锋触纸,心便落回最初的澄澈,仿佛在与千年前的周兴嗣对话,与天地间的文字魂魄相认。
贞元十五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六十三岁的怀素坐在零陵的绿天庵里,看着檐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打湿。案上的纸还有最后几张,他缓缓提笔,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云。"辰宿列张",这一次,笔锋里多了几分岁月的温厚。写完最后一字时,暮色正漫过窗棂,他将纸页轻轻卷起,仿佛握住了半生的光阴。
后来,明人孙矿在古籍中摩挲那些流传下来的墨迹,见字里行间仍有松风穿堂而过,不由轻叹:"素师的字,原是写不尽的。"是啊,那些散落在世间的《千字文》,早已不是简单的抄本。它们或许藏在藏经楼的角落,被香火熏得泛黄;或许夹在书生的行囊里,跟着脚步丈量山河;或许早已化作尘泥,却把墨香渗进了某座寺院的青砖缝里。
千年后的今日,若你在某个古寺的晨钟里侧耳细听,或许还能听见那支狼毫划过时光的轻响——那是一个僧人用半生笔墨,为世间写就的千万种安宁。
来源:开朗旭日EV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