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彭长竹在ICU的病床上，身边是白色的床单，身上盖着旧军装，“七十周年纪念章”搭着。他直播阅兵，看得清楚，连无人机方队、坦克都数了数。医生的小声提醒也停不下他看直播。

102岁的人还能做什么？有人在医院。有人却在直播间看阅兵。

彭长竹在ICU的病床上，身边是白色的床单，身上盖着旧军装，“七十周年纪念章”搭着。他直播阅兵，看得清楚，连无人机方队、坦克都数了数。医生的小声提醒也停不下他看直播。

他没有说遗憾。下半夜九点三十，他睡着了，医护人员说他很安详。勋章和军装一起留在身上，像队伍里的休息时间。

16岁的时候，他报名参军，没人要求，主动去。第一次长沙会战，连队子弹打光，不得不肉搏，他右眼被刺，腰上有伤。他爬在战友的尸体堆里，假装死去不敢动。他等到天黑，才慢慢挪出来。

拖着伤，走到村子里。五户人家，他敲门，没人收留。直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张姓老人把门打开，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才救下他。他两天后，拿着五个鸡蛋，又继续去找部队。

受伤再难走前线，他去了“空壳树生药厂”，带着十五个人，天天上山摘草，制药，送去战地医院。药很紧缺，每一次出门要数清楚人再出发。他眼睛受伤，腰换来旧伤，每次上下山都很累。

他没放下去前线的想法。1943年冬，他又参加常德会战。城里的巷战密，“屋檐下面都能听见敌人的话”，他说那时候心跳快，子弹打过去，耳朵里都是枪声。

抗战胜利后，他回到家里，做生产队长，务农。他从没和别人抢过粮食。分粮食的时候，让大家先挑。分田也是最后一个抓阄。他修桥、修路、修学校，还带头引水。两里地外的水，他带头修渠给村里人。

80岁引水，他一边挖渠一边喘气，年轻人就在后头看。他没停过。他做队长几十年，从来没多收过一份粮，不多要一分田。村里谁家出事，他第一个去。

2015年，他拿到纪念章。他摸着纪念章不说话，跟家里人说想看阅兵。他一边和孙子说飞机厉害，一边又问今年的新装备是哪种。他不懂无人机，但知道那是“厉害的”。

今年生病后住进ICU，上了机器管子。家人带来电视，让他能看阅兵。他眼睛还是能分清军服、枪、方队。他激动的时候护士都看见，心跳显示比平常快。医生在旁边留意着。

他不是离世，而是归队。

那些年药厂的“空壳”字样还在村头。十五个人有的还在，有的已经去世。他们一块照片留着，不怎么说话。彭长竹经常去挂坟看队友，回来路上没有别的表情。

102年，他走了。他没遗憾。家里人说他安静，仿佛只是累了。

他的名字不长，村里小孩知道他是队长，老街坊说他队伍出身。村里人讲起分粮，他总是最后分。他带队修桥、修路，年纪大了也不爱歇着。

“他是抗战老兵”，有人这样说。

他的精神留在学校、桥、水渠。村里新农民讲起修渠，也说他带头，修学校还让孩子上学不花钱。

没有谁说他英雄。他没开口谈牺牲，也不说什么担当。他做了很多事，每个村里人都记得，但没有刻意提起。如今他走了，那些事也不会消失。

彭长竹过了一百多年。他留的东西不多，军服、纪念章、照片，还有一条渠。他离开那天，没有遗憾。村里人会常常记起队长，也有时会在桥头说起抗战岁月。

来源：不二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