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团直属队由二号首长芦英明政委带队,乘汽车带设备走公路;各施工分队则由一号首长舒诚大队长带队,乘越方提供的小火车走铁路。目的地是116公里外、距河内仅80公里的河北省外苏至太原省太原新建铁路工地沿线。
《燃烧的木棉花》(七)第三章 跨出国门尽狼烟(一)
结束集体宣誓活动的铁道兵支队63大队,立即分两路出关。
团直属队由二号首长芦英明政委带队,乘汽车带设备走公路;各施工分队则由一号首长舒诚大队长带队,乘越方提供的小火车走铁路。目的地是116公里外、距河内仅80公里的河北省外苏至太原省太原新建铁路工地沿线。
李陈久参谋跟随二号首长带着直属队车队出境。连接广西崇左和越南河内的一号公路穿行在崇山峻岭中,半个多小时后,车队就到了越南谅山省省会谅山市,实际离开中越边境还不足20公里。
谅山,四面环山,城在盆地中,虽说是省城,其实并不大,整座城由四条半边街构成“井”字形街区,每条街两三百米长,许多房屋是中式砖木结构,墙面已被岁月染成了灰色,又被青青的藤蔓遮掩;街上多商铺,商铺招牌清一色繁体汉字书写;街心石年华沉积,一条条车辙、一个个马蹄印,向人们讲述着千百年的沧桑,当然,还有几幢法式小洋楼坐落在街区,一段“被殖民”的历史一眼可见,虽多数商铺打烊,也难掩曾经的繁华;最惹眼的还是满城的木棉花和街区中央的那个大花园,多色鲜花盛开,花香四溢,四条街隔着花园对望;城的北面是一片青山,满眼翠绿,还隐约可见中式庙宇……市井中,既有断肢挂拐的人,更有多处断垣残壁,还有一身硝烟的木棉,无不告诉人们战火早经播下。
车队缓缓通过城区。突然,城内响起警报声,居民们纷纷向城北山上跑去。这时的车队,两头在城外,中段在城中。芦政委意识到,车队已处在极端危险中。他叫司机把车停下,迅速下车向城内跑去,李参谋紧跟在后。“你别跟着我,赶快指挥车队疏散!”“不,您留下,我进城!”政委毕竟负过伤,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了两三公分,只好同意。政委望着他跑开的背影,叮嘱道:“要注意安全!”城内的二十多辆车停在了街道上,李参谋一边吹哨子,一边大声呼喊:“赶快撤离!”躲空袭的越南军民完全堵住了街道,连车带人离开已不可能,李参谋只好下令:“人员撤离!”很快,我们的战士同越方的军民混在了一起,他们主动帮扶着老幼妇孺,城北一号公路旁的山道上全是躲避空袭的人。
警报声在持续,四架敌机呼啸而来,航弹如雨点般落下,谅山城又被炸了,飞溅的尘埃包裹住了整座城。附近的越南人民军防空军高射炮阵地猛烈开火,炮弹持续在空中爆炸……
战火已烧到中越边境,我空军航空兵部队严阵以待。当美军一架F—104战机窜入我领空时,边防航空兵两架歼8战鹰升空拦截。它们在空中追逐、射击;我长机、僚机突然一个“剪刀机动”左右拉开,长机紧跟一个“单环机动”转至敌机后方,立即发射导弹,向着目标飞去,轰隆一声巨响,敌机空中开花,碎片似火球落下……
战火就在身边燃烧,我们的干部战士有了切身的体验。
空袭终于停了下来。经清查,无人员伤亡,但有3辆车被炸毁。夜幕已经落下,车队打开防雾灯前行。
黑夜中的越南,一片漆黑。回望谅山城少有灯火,前方那些闪耀夜空的全是战火。
“这个仗怎么打?”李陈久参谋目睹了美军的空袭,破坏无处不在,公路两旁能见到的全是倒塌的房屋、被炸断的铁路公路、大片荒芜的农田……他向政委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这不是来支援了吗!”政委的解释不无道理。
“这是穷帮穷。”李参谋回答。
“这是大义。”芦政委说:“有了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我国的帮助,越南一定能赢下这场战争。”
……
两人简短地交谈,小车很快来到了交叉路口。通往大桥的公路有横木拦着,前往渡口的道路敞开着,小车顺道前行至渡口。眼前的浪河,冲西山坳而来,奔东山口而去,无疑是滋养谅山生灵的“母亲河”。这里,夜雨濛濛,唯有行驶在两岸的渡轮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给河面抹上难得的亮色。芦政委站在岸边,借着光亮看清了河面的景况。两百多米宽的河道,浊流翻腾奔涌,猛烈撞击着堤岸,如世仇燃心的怒江一般;他又仔细观察了驶过来的渡轮,艰难向前的状态很难让他放心。
“李参谋!”李陈久听到首长的呼唤跑了过来,“你说这轮渡怎么渡?”芦政委征询着他的意见。
“我以为人车分流比较好。”
“是先渡车?还是先渡人?”
“最好是交替进行。”
“为什么?”
“便于离开。”
“就按你说的办!”
政委拿定主意,李参谋即刻去安排,他又把他叫住:“你回来!”李参谋跑到他面前,问李参谋:“如果美军空袭怎么办?”
“不会吧?刚炸过谅山咧!”李参谋回答。
“你又不是美军参谋长,怎么知道不会?”政委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谅山遭遇空袭,长长的车队就摆在那,如同摆在美军眼皮子底下,难道美军不会有想法?他叮嘱李参谋:“去把各直属队负责人叫来,我有话要说。”
李参谋按照首长的指示去通知,各直属队的主官都来了,政委开门见山:“你们要做好美军空袭的准备!高机分队做好对空作战准备,卫生队在两岸设救护站,其他直属队做好疏散准备;渡河与应战同步展开。”
有人在嘀咕:“夜漆黑不说,还下着雨,怎么会有敌机来?”与李陈久一样的想法。是政委的一句话解开了大伙心头的疙瘩:“抗美援朝时,也是雨夜,美军就炸过我们渡河的车队,大家千万不能麻痹。”他顿了顿,直接说到了渡河上:“我掐表看了一下渡河时间,半程21分钟,一个来回42分钟,加上人、车上下,一个来回将近一个小时;渡轮载量偏小,一次只能上六七辆车,我们六十多辆车,还有机械设备,至少需要十四五趟,就是十四五个小时,还有上千号人呢?大家一定要抓紧抓紧再抓紧。”
同志们心领神会,离开后,各知其事地做着相应的准备。
渡轮终于回头靠岸了,李陈久参谋打哨指挥着各分队依次渡河。
“大队高机连上!”大队高机分队早已下车列队,听到命令,九挺高机和百十号人迅速上船列阵待渡。船工例行检查了人、机安全,拉响汽笛,渡轮拖着满载的驳船驶向对岸。
渡轮安全返回,李陈久参谋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语:“用时52分。”
“11中队高机连上!”他们如同大队高机连一样顺利到达南岸。
两个高机分队立刻设阵作业,进入战斗准备。
上半夜的渡河平安无恙,不仅仓库、修理连、机械连的人员、设备过了河,还乘车离开了渡口。可到了下半夜,刚过零点,两颗照明弹突然升起,河面如同白昼一样,河心渡轮、驳船上的人车如透视般清晰。岸上,突然响起警报声,疏散隐蔽人员迅速离开公路,向密林深处跑去。两岸五个高机分队,立即进入“一等”准备。政委带着李参谋几个人,上了北岸高机阵地指挥所,坐镇指挥。他们没有侦测雷达,没有探照灯照射,只有简单的测高仪和望远镜在黑夜中预判射击诸元。
几分钟后,飞机的轰鸣声从东南方向传来,芦政委登高远望,墨染的黑夜什么也看不见;他把望远镜递给李参谋,说:“你看看吧。”李陈久接过,向东南方望去,“来了!来了!”一阵惊呼。首长打心眼里佩服年轻人的眼力,转念又急切催促:“报参数!”李陈久手持望远镜搜索空情,测高手死死盯住敌机的活动,在听到首长的指令后,两人竟同时报出了完全一样的一组数字:“东南方,斜距25000米!高度5000米!”但这个数字与首长在解放战争中曾操炮打飞机的实战体验值相去较远,并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只是说:“再报!”
话音刚落,美军照明弹又升空了,随之四架敌机临空,一切都看得那么真切。就在敌机开舱投弹的一刹那,政委高声大喊:“打!”几十挺高机发出震荡山谷的怒吼……
敌机的航弹纷纷落下,浪河渡口水柱冲天,渡轮和驳船在躲无所躲的爆炸和水柱中颠簸……
“一架F—105超低空飞行,高度800米!”李陈久及时报告。稍纵即逝的战机,政委断然抓住:“集火攻击800米敌机!”上千发枪弹齐射,火光烈烈,炸点闪烁,机翼撕开,油箱中弹起火了,拖着长长的烈焰向西北方坠落。
“集火近攻”奏奇效!其他几架敌机慌乱扔完炸弹逃离,两岸高机阵地一片欢腾!
“飞行员跳伞了!”李参谋看见空中忽闪的亮光,也看清了降落伞,忙向首长报告。
“赶快抓俘虏!”芦政委也看见降落伞向下游河中落下,即刻命令。
李参谋跳下去了,还有几个战士跳下去了,他们都是深谙水性的人。
第二天清晨,车队完成渡河任务,最后离开的只有防空的几个高机分队和团卫生队。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