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反派天塌了!好不容易大权在握整个强取豪夺,结果白月光宁愿死都不想和他在一起,难怪后期疯得那么厉害。】
和季寒声这个穷举子退婚时,我说尽难听的话,让他恨毒了我。
四年后,他一朝翻身,成了新帝宠臣。
而我父兄倒台,沦为丧家之犬,被叔父送给他羞辱泄愤。
被他软禁冷落的第三十天,我预备自裁。
眼前却忽的冒出许多字来。
【反派天塌了!好不容易大权在握整个强取豪夺,结果白月光宁愿死都不想和他在一起,难怪后期疯得那么厉害。】
【还在那装高冷呢,等到看到白月光尸体就老实了,满世界找大神勾魂,晚上都要抱着人家尸体睡觉。】
【白月光到底为啥想不开,当初反派穷她退婚就算了,怎么有权有势了她也不要,就非死不可?】
【可能是害怕反派报复她吧……】
还真说对了。
我握紧手中的瓷片,满目茫然。
季寒声对我爱而不得?
假的吧。
1
在季寒声府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我没能出府一步,也没和季寒声搭上一句话。
偶尔远远地在长廊或花园碰上一面,季寒声也匆匆离开,连看我一眼都嫌。
季寒声虽未限制我的行动,却也把我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像是个被送过来的摆件,入了府,摆放好,就无人搭理了。
头顶像顶着把随时会掉落下来的利剑。
今非昔比,新帝登基,季寒声被重用。
而我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父兄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
季寒声手段狠辣,冷血嗜杀的名声在京中遍传。
否则我那叔父也不会怕我当初退婚的事牵连到整个宋家,急急ŧūₚ谄媚地将我送过来。
季寒声将我留下,却把我晾在后院,不置一词。
他越是如此,我便越是心慌。
他定是在酝酿着什么折磨我的法子。
如今的季寒声掌管诏狱,听说里面光是折磨人的法子,就有成千上百种。
再想起如今处境,父兄流放,叔父出卖,又即将面临季寒声的折磨。
他是会砍掉我的手脚?割去我的舌头?亦或是将我卖去青楼……
担惊受怕地整夜睡不着,我眼下乌青,终于下定决心。
与其等着季寒声来报复我,将我折磨致死,倒不如生死自己说了算。
颤抖着摔碎茶盏,捏起一块碎片。
正欲决绝地划上脖颈时,眼前突然蹦出这些字。
他们说,季寒声对我有情,还会在我死后发疯。
这可能吗?
四年前那场退婚,我和季寒声闹得格外难看。
我性情骄纵,直接将父辈当年的定亲信物砸在了他脸上。
季寒声不发一言,只紧紧绷着下颌,双眸微红,一副隐忍极也恨极的模样。
那时我是名满京城的尚书千金,他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举子。
没人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如今地位颠了个个儿,他高高在上,而我沦为丧家之犬。
所有人都以为,季寒声一朝翻身,一定会报复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
就连我也这么觉得。
犹豫半晌,眼前的弹幕又滚动起来。
【报复?反派的确有可能会报复她,只不过是在床上……最多可能就是不哄也不停吧。】
【别看他憋了一个月,其实就等着白月光找他呢,想比谁能沉得住气,结果人家酝酿酝酿直接下线。】
【白月光能不能别死?活着管一下这个反派好吗?我们男女主后期被反派折磨成啥样了,还 be 了呜呜呜。】
我也不想死啊。
要不是怕被折磨,谁愿意死?
我缓缓将抵在脖颈的瓷片放下。
【诶?什么情况?】
【!!好像真的不死了!】
下一刻,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姑娘……」
伺候的丫鬟进来,看看地上,再看看我手中的瓷片,高声尖叫。
「快来人啊!姑娘要自裁!」
说着就朝外面跑去。
不是,我改主意了!
好死不死,手上倏地一滑,瓷片在手心划出个窟窿,一时间血流如注。
2
「自裁?」
季寒声眉目冷肃地站在屏风外,聆听下人的禀报。
「你们是怎么看着人的?」
他刚下值回来,身上的红色官袍还未褪去,艳丽的眉眼阴鸷冷漠,威慑逼人。
「下去领罚。」
收回大夫包扎好的手,我鼓起勇气解释:「我没想自裁,只是茶盏碎了,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季寒声眼都没抬:「看管不力,还是该罚。」
【给哥急死了,得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就回来了,上台阶还绊了一跤。】
【反派建模都拉满了,经济也打上去了,为啥白月光就是不喜欢?】
【嘴太硬呗,要是和白月光好好说,说不定就成了,非要把人家晾在那儿,最后两败俱伤。】
我目光落在季寒声膝盖上。
那处的衣袍,的确有一道浅浅的灰。
再抬头端详他的表情。
薄唇紧抿,下颌紧绷,都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那些字说的,莫非是真的?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我酝酿了下,缓缓开口:「就是意外而已,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担心?」
季寒声打断我,缓缓踱步上前,神情居高临下。
「想多了,只是新宅图吉利,本官不想家里死人。」
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再说,万一你死在府里,败坏了本官的官声怎么办?」
喉头一滞,话到嘴边,我咽了下去。
就说那些字是骗人的Ţů₌。
季寒声这样子,分明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怎么可能对我有情?
【笑死我了,他还有官声这东西?】
【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装,还要老婆不要了?以后当流泪鳏夫有你受的。】
垂眸瞬间,季寒声冷冷开了口。
「即日起,你搬到我的院子里,免得你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一片「呦呦呦呦」中,我睫毛微颤。
「这样不合适吧?」
住进他的院子……
那不就和他仅有一墙之隔?
孤男寡女……
「别忘了,你已经被宋大人送给我了。」
季寒声再进一步,将我完全笼罩进他的影子里。
他双眸微眯:「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
3
我就这样被安置在了季寒声的院子里。
饶是我数次说自己没想自裁,季寒声还是不信。
屋子里一切尖锐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甚至每天都有人在外看守。
我也摸清楚了那些字的状况。
原来,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
那些字,就是这本话本的看客。
话本中,季寒声是未来无恶不作的奸臣反派,把持朝政,为祸四方,甚至将男女主角拆开,让整个话本达成悲惨结局。
季寒声家道中落,自幼受人白眼,只能勤奋考学。
奈何得罪权贵,科考前被打断了手,就连自幼定亲的未婚妻也和他退了婚,另投他人。
他彻底黑化,势要站在世间最高点,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季寒声也确实做到了。
科考无望,他投奔五皇子做了谋士,汲汲经营,助其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最终,先帝临死前,将皇位传给五皇子。
押宝成功,季寒声一跃上位,成了众人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而他依旧对当初和他退婚的未婚妻心心念念。
也就是我。
我原本是不信的。
可如今,季寒声这架势,倒让我不得不信。
自从搬进他的院子,他每日下朝,都会过来瞧上一眼,盯着大夫给我换药。
我抬眼看他,他又什么都不说,一言不发地离开。
在那些字的鼓动下,他再度过来时,我率先开口。
「季大人,我有话想和您说。」
季寒声眉眼冷淡地屏退左右,迈步到我身前。
「什么事?」
我问:「能不能,让看守的人退下?」
「休想……」
他的话忽的止住,因为他察觉到手上传来动静。
垂眸一瞧,雪白的手指自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来,捏住了他的指节。
还轻轻晃了晃。
「求你了。」
他垂着眸子,神情莫测,但似乎没有发怒的意思。
我接着试探道:「我不会再想不开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整日闷在屋里,实在难受。」
「你难受与本官有何干?」
季寒声凤眸一掀,猛地将手收回。
「宋摇光,摆清楚你的位置。」
「谁允许你与我这样说话?」
指尖一空,我微微怔住。
这话有些耳熟。
五年前,季寒声入京赶考,拿着当年的信物上门,提出想要借住。
他当时囊中羞涩,得罪的权贵阻挠他在城中落脚,他别无他法,这才上门求助宋家。
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家道中落的未婚夫。
饶是季寒声只提出上门借住,未提及婚约一事,我父亲因着对他赏识,主动提起了。
我当时只觉得他虚伪。
对着我,他口口声声不敢高攀,可不还是登了我宋家的门,坏了我的名声。
那时交好的小姐们,都嘲笑我有个破落未婚夫。
就连我暗生倾慕的裴家公子,也知道了这事。
我警告他:「季寒声,你最好摆清楚你的位置,休得肖想本小姐。待到科考一过,立刻滚出我家!」
是了,这样的羞辱,换做我,也是原谅不了的。
就算季寒声对我有情,那他也必定要折磨我一番,才会满意。
低着头,我缩回手。
「是民女僭越了,再不敢如此冒犯大人,还望大人宽宥……」
「我若是不宽宥呢?」
我捏紧了衣袖,眼睫剧烈颤抖。
头顶森寒的声音传来。
「既然伤好了,明日就来本官的书房伺候。宋大人将你送进府,可不是让你来吃白饭的。」
4
季寒声公务处理了一个下午,我就在旁边端茶倒水磨墨,伺候用膳。
站着磨了一个下午的墨,我腰酸背痛,肚子空空,还要忍受着香味直往鼻腔里钻。
饭菜很是丰盛,季寒声却没什么胃口,很快停了筷子。
「饿吗?」
我迟疑着点点头。
他语气罕见的温柔。
「坐下。」
依令坐下后,季寒声将碗筷推到我面前,抬起的凤眸有些戏谑。
「吃吧。」
这是让我用他的碗筷,吃他吃剩的饭?
【真狗啊反派,故意想间接接吻是吧。】
【好想打他,难怪爱而不得,追妻火葬场就老实了。】
我抬眼看他,季寒声神色好整以暇,仿佛要看我是什么反应似的。
若是从前,有谁敢如此对我,我只怕要跳起来将整张桌子掀了。
可如今,我早就没了任性的资格。
顺从地捏起他的筷子,我老实地准备开吃。
季寒声却不知为何生气了,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宋摇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听话了?」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不是让你暖床,你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暖床?
我微微皱眉:「还请季大人自重。」
「自重?」
下巴被捏起,我对上季寒声冷戾的眼。
「被你叔父送到了我府上,你以为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没出声,在季寒声看来,就是无声的反抗。
他冷笑一声:「怎么?还想着为裴望泽守身如玉?」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裴望泽?
【嫉如妒,吃如醋,发如疯。】
【下一步该强吻了,反派别忍了直接亲!】
【亲啊!我想看!】
【加一。】
看到这些字,我才明了,原来他是嫉妒了。
当年,我对裴望泽的确心生恋慕过。
和季寒声退婚后,也和裴望泽对外宣称过联姻。
张了张嘴,我解释:「我和裴望泽早就没关系了。」
下巴一紧,季寒声的手指捏了上来,他眯眼端详我的神色。
「撇清关系?怎么,你怕我对他做些什么?」
季寒声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眼前满屏的亲晃得人心烦意乱,季寒声的脸近在咫尺。
我心一横,捧起他的脸,亲了过去。
【?!】
【挖去,白月光姐这么勇?】
唇上是温热的触感,手下人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直,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滚烫的鼻息打在脸上,我有些不适应地贴着他。
心里有些打鼓。
我都这么主动了,季寒声总不能再口是心非了吧。
然而事与愿违。
季寒声将我推开,猛地站了起来。
「你以为主动勾引,就能拿捏我?」
他居高临下,神情冰冷。
「宋摇光,你太高看自己了。」
5
当夜,我果真被叫去暖床了。
我打定主意,再不听那些字的话了。
季寒声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他不折磨我,就够了。
躺在季寒声的床上,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我有些昏昏欲睡。
许是知道季寒声不会伤害我,警惕心逐渐放松,我睡了过去。
然后做了个梦。
梦到了四年前,季寒声还寄住在我家的时候。
他整天穿着仅有的洗得发白的好衣裳,神情不卑不亢,一身桀骜不驯的傲骨。
我讨厌他装模作样不会说话,他嫌弃我性情娇纵自以为是。
我没打算嫁他,他大抵也没想娶我。
相看两相厌。
改观是在一次踏青会上。
那时我一心恋慕裴望泽这样风光霁月的公子,急于摆脱与季寒声的婚约,便主动支开下人,向裴望泽表明心意。
裴望泽并未表态,只说了句:「宋小姐还是先处理好与季公子的事,再言其他吧。」
这便是拒绝了。
心中泄气,我独自一人闲逛,却不慎在山间迷了路。
恰逢阴雨连绵,我崴了脚动弹不得,躲在石缝间避雨。
瑟瑟发抖到天色渐黑,我才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季寒声的声音。
看到我时,他拧着眉,脸色很不高兴,一副不情愿来找我的样子。
但还是给我查看了脚伤,又将我背下了山。
我搂着他的脖颈,一边想季寒声的背好宽,一边看他侧脸上滑落下的水珠。
平心而论,季寒声相貌生得极好的。
眉眼昳丽,自有一番风流,气韵却像是挺直的松柏,清冷正气。
听父亲说他学问不错,若是能入殿试,皇上应该会给他个探花之名。
届时,若是他能学着温言软语些,这场婚事……
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后来不知不觉,便对季寒声多了几分关注。
盯他干净白皙的指节,倔强漂亮的眉眼,宽阔挺拔的背影。
久而久之,裴望泽早已被我忘去了爪哇国。
父亲再度提起这桩婚事时,我没再跳脚反对。
父亲是一朝尚书,慧眼如炬,必不会看错人。
嫁季寒声,其实也未尝不可。
科考前夕,我找到季寒声。
「若非我父亲看好你,像你这样的人,是全然不可能与我有瓜葛的。你最好高中,届时本小姐或许还会考虑这门婚事,否则门都没有。」
后来……
「宋摇光。」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倏地睁开眼。
季寒声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形遮住烛火的光影。
他声音辨不出喜怒:「让你暖床,谁让你睡觉了?」
一场梦又唤起陈年旧事,我情绪有些低,缓缓起了身。
「那民女退下了。」
「谁让你走了?」
季寒声下巴微扬,冲着另一处的小榻示意。
「去那儿待着守夜。」
许是白天太累,小榻上待着没一会儿,我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外头许是下了雨,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有些瑟缩地将身体蜷住,下一秒,身体一轻,季寒声将我抱到了床上。
「太冷了,过来暖床。」
的确冷。
我循着热源,钻进他怀里,又闭上了眼。
6
四年前被打折的手腕,一到雨天就隐隐作痛。
现在,季寒声用这只手,拥着在他被打断手后,科举无望时与他退婚的宋摇光。
季寒声盯着宋摇光的睡颜,仿佛能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他一直都知道,宋摇光看不上他。
宋摇光对他横眉冷对,他也没奢望能履行这门婚约。
可后来她变了。
踏青会上,季寒声远远看着,听到裴望泽对宋摇光婉言相拒。
后来她似是放弃了,转而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不是让人「顺带」给他做衣裳,就是让人「顺带」送些东西。
那时他和她哥哥关系不错,她就借着找哥哥的名义,时常来找他。
季寒声原本是该不屑的。
他心高气傲,亲眼目睹她对裴望泽表明心迹,退而求其次来找他,他原本是该不屑的。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原本就该是自己的妻。
不过是年少无知,被道貌岸然的人诱骗了而已。
如今迷途知返,他比她大了五六岁,合该谅解她才是。
科考前夕,她找了过来,神情别扭又可爱。
他低头盯着她:「宋小姐之前不是说,死也不嫁我吗?」
宋摇光面皮一僵,甩手就要走。
脚下却踩到石子,摔进了他怀里。
季寒声第一次抱到女子,也头一回知晓,她居然这么软。
心尖酥软,他将人扶稳,低头凑到她耳边。
「那就这么说好了。」
宋摇光脸红了个彻底,挣开他跑了。
只是后来,应考第三门去考院的路上,他被陈家派来的人打断右手,彻底绝了科举之路,没了前途。
宋摇光也果断和他退了婚。
似是在埋怨他不争气,定亲信物被她砸在了身上。
她神情决绝,仿佛那日的温情不曾有过。
手疼,心也疼。
他神情麻木,当夜便收拾包袱离开。
恨吗?
他自觉是不恨的。
他家道中落,寒门出身,那时又断了手,前途未卜,她不嫁他,合情合理。
季寒声只是怨。
若是宋摇光对他从无情意也就罢了。
可他们也曾短暂地互通心意。
若她只是瞧上他的前途,大可不必在他面前作娇羞女儿状。
宋摇光。
这个全天下最狠心的女子,乱了他的心,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
一年后,他听说她和裴望泽定了亲。
原来兜兜转转,她还是喜欢裴望泽。
大权在握后,他无数次想。
宋摇光可曾后悔过抛弃他吗?
如今的他,比她看好的任何人都要有前途。
宋尚书触怒先帝,这一支的男丁全部流放。
裴望泽也和她退了婚。
她漂亮的院子,华美的衣裳首饰,也全被堂妹抢走。
从此寄人篱下,过着受人白眼的日子。
季寒声是该快意的。ṱū́₋
可看到宋摇光被他叔父送到自己府上时,他心中还是涌上了难言的愤怒。
宋家居然已经把人作践到了这种地步,当玩物一般,送来送去。
他将人留了下来。
如今,宋摇光就在他身边。
盯着宋摇光恬静的睡颜,季寒声心头涌上暴戾。
凭什么。
抛弃他过后,她还能在他身边睡得心安理得。
多自信,他不会伤害她?
想起白日的那个吻,季寒声毫不犹豫地俯身压下去,凶狠又贪婪地吮吸舔咬。
睡梦中的宋摇光似是有了感觉,极其不满地哼了两声。
季寒声恍若未闻,如同一条凶狠的恶狗,在她唇上啃咬着。
她最好被他弄醒。
醒过来看看,他是怎么让她付出代价的。
7
有意识时,唇瓣刺痛。
睁开眼,眼前的字是前所未有的多。
【昨天反派的样子谁敢看?这都亲破皮了吧。】
【反派真是高精力人士,搂着白月光亲了一晚上,早上还能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白月光也真能睡啊,被亲一晚上硬是没醒来。】
什么?
一晚上?
我照着镜子,瞥见红肿的唇瓣,心头荒谬涌上。
季寒声这是疯了吧。
消化一会儿后,我起身梳洗用膳。
忽听得外头一道女声。
「许久没来了,二郎府里没个操持后院的,也不知他一个男人家,如今屋子里是个什么光景。」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丫鬟有些慌,低声对我道:「姑娘,是嫂夫人。」
我岿然不动,舀起一碗粥细细喝着。
那嫂夫人掀起帘子入内,瞧见我坐在桌旁,霎时愣住。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缓缓掀起眼皮,未发一言。
柳氏看着我,额头细密的冷汗渐渐渗出,转身便走。
模样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演都不演了,这嫂子直接往反派房里跑,什么时候反派能发现她居心不良啊?】
【估计在被她出卖前是发现不了了。】
【这嫂子一天就想着勾引小叔子,勾引不成直接因爱生恨,投靠政敌栽赃陷害。】
【以前她和陈家也有交涉吧,不希望反派飞上枝头,将上京赶考的路线图给了他的仇家,大佬差点没活着进京。】
我动作一顿。
知道柳氏,是季寒声科考期间的事了。
他前去赴考,我出门去琳琅阁闲逛,思索着待他考完,送些奇珍礼品。
正挑选着,忽的听见有人唤我。
「可是宋小姐吗?」
ṱú₉我转头看去,柳氏出现在我眼前。
「你是……?」
「我是季家寡嫂,季寒声是家中二郎。」
原是季寒声的大嫂。
我扬起笑脸,和她交谈起来。
在柳氏一言一语间,我挑好了要送过去的礼物。
出了琳琅阁,我向柳氏道谢。
她却笑容满面地摆摆手。
「不用道谢,以后都是一家人。」
她感叹道:「待到你和二郎成婚,大郎也就有后了,我这后半生也就有指望了。」
我一怔:「什么意思?」
为何我和季寒声成婚,大郎就有后了?
「二郎没告诉你吗?」
她一脸惊讶。
「母亲临终前,想让二郎兼祧两房,二郎应了,说只待你进门,便答应给大房留个后。」
说不上来的恶心涌上喉头,我回去便吐了个天昏地暗。
当夜发起高烧,一连病了好多天才勉强清醒些。
清醒后,刚好赶上季寒声回府。
我立刻冲出去提了退婚,将定亲信物砸在了他脸上。
季寒声也很快离开了宋家。
周围人见我情绪激动,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季寒声半个字。
后来,我才得知,他根本没考完。
应考最后一门的路上,他被人打断了手。
只是季寒声那时已然销声匿迹,遍寻不得。
如今细想起来,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尤其是柳氏的出现。
季家定居弘农,孤身一人上京赴考。
可他的寡嫂,却在他科考之际,一个人来到京城,正好遇到了我,正好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
昨夜梦见往事,醒来后,我便在细细琢磨。
若季寒声与其寡嫂真有其事,为何那些字说起后来会发生的事,却并未提及柳氏呢?
如今这些字倒是提起她了。
说她是奸细。
那当初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年,季寒声乡试时风头太盛,盖过了弘农陈家造势多年的麒麟子陈丰。
后来两人辩经论道,更是将陈丰按在了地上摩擦。
自此之后,季寒声与陈ẗũ⁴丰的梁子便结下了。
原本只是季寒声与陈丰的矛盾。
后来陈丰找茬季寒声不成,反倒自食恶果,意外身故。
陈家便将事情尽数算在了季寒声头上,屡次阻他前途。
如今想想,她如此巧合地出现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季寒声又适时被打断了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当年,会不会……
误会了他?
8
许是有应酬,季寒声入夜回来时,一身的酒气,让人唤我过去伺候沐浴。
热气氤氲中,他朝我张开双臂。
「过来。」
我犹豫了下,光脚踩上微湿的地面,过去给他解腰带。
外袍和中衣一层层褪下,仅余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
漂亮紧实的腰腹肌理被勾勒出来,跟随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季寒声喝了酒,眼尾发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如瀑的墨发披洒在肩头,好似惑人的艳妖。
「继续啊。」
深吸口气,我将他最后一层里衣剥了下来。
入眼的是他胸前的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从心口蔓延到肋骨。
听闻,在五皇子府做幕僚的那几年,他曾为五皇子挡过致命一刀,自此便得了重用。
愣神间,季寒声转身下了浴池。
他的后背赫然也留着几道刀痕。
若他当年顺利科考,以他的才华,该是清贵翰林出身,不必受如此苦楚。
陈家而已,若我当年对他上心些,有当时的宋家保驾护航,区区陈家阻不了他的前途。
长至如今,我从未对什么东西感到后悔过。
即使我落难至此,季寒声东山再起,因着柳氏当初说的话,我也没后悔过退婚。
如今心头却弥漫起些悔意。
我应该问问他的。
而不是轻信旁人,那般冲动便与他退了婚。
自觉被他愚弄,还用了生平能说出最毒的话来羞辱他。
愧疚涌上,我蹲在浴池边,拿起巾帕,轻轻擦洗着他的身体。
季寒声靠在浴池边,闭眼放松下来。
饶是小心翼翼放轻了力道,他唇间还是时不时发出闷哼,身体也微微发红。
正疑心是不是太用力时,我看见那些字。
【就这样发骚,叫成啥了,没眼看。】
【此男被老婆摸两下就爽死了。】
【那啥在水下已经起立了吧。】
也太……
浴池热气弥漫,将我的脸熏得有些红。
拿着绢布的手往他胸前探时,手腕被攥住。
季寒声不知何时睁开眼,声音有些哑。
「不用你了,下去吧。」
【让人下去要干嘛好难猜。】
【哥忍不住要做手工活了吧。】
手工活。
是什么意思?
正出神想着,脚下一滑,我直直摔进浴池里。
四面八方的水涌进鼻腔,我扑腾了两下,就被人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咳咳……」
脱离了窒息的环境,我用力咳嗽,才感觉好受些。
睁眼时,季寒声的胸膛近在咫尺,嘴角噙着熟悉的冷嘲。
「想勾引我?」
我连忙摆手:「不是,我是不小心……」
话还未尽,唇便被他低头堵住。
那一晚许是让季寒声练出些名堂了,他辗转吸吮,动作十分熟练。
唇间酒意未散,仿佛将我也染醉了,周身笼罩的全是他的气息,酥麻感自唇舌一路蔓延到心尖。
原本推拒的手渐渐放了下来,我软在他怀里。
亲了一会儿,趁着他离开的间隙,我启唇喘气。
季寒声低头正撞上来,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他强势地伸进去抵着,不留一丝缝隙。
我有些眩晕,只能攀上他肩膀,有些无力地轻哼。
再度分开时,他眸中弥漫着如野兽般的猩红。
「宋摇光,记住,是你先开始的。」
9
原来,做手工活是这个意思。
被湿淋淋地抵在浴池里,我手腕酸痛,忍不住低声抱怨。
「还要多久才好啊?」
季寒声闷声:「倒是有更快的法子。」
话落,他大手一伸,将我抱出浴池。
这空档,我迟疑着开口:「当初……」
余下话还未出口,便又被堵住了唇。
我微微皱眉,抬手推开他:「当初我……」
季寒声抬手扼住我的下巴,眸色阴沉。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之前的事,怎么?故意恶心我,不想让我碰你?」
恶心?
解释的话从唇边咽下,我别过脸。
「既然这么恶心,就离我远些。」
季寒声闻言,定定看我两秒。
「我偏不。」
随后又俯身咬下来。
只是这次,动作间多了几分粗暴。
胸前一痛,我倒吸一口凉气,眸中酝酿出泪意。
「季寒声,你是狗吗?」
「你敢骂……」
季寒声愠怒抬头,刚好看到我眼尾滑出的一滴泪。
他愣怔半晌,起身披上外袍走了。
浴室里空荡荡的,冷风吹过,我连忙套好衣服。
那些字再度出现。
【刚刚发生了什么?黑屏好久,不会这个那个了吧。】
【包的呀,白月光脖子上全是吻痕,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
恰恰相反。
回到屋里,我看着镜中的人,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
好想父亲和哥哥。
原本还指望,若是顺着季寒声来,将他哄高兴了,或许还能求求他,想办法让父亲和哥哥回来。
不指望官复原职,不在流放地服役也是好的。
如今看来,只怕希望渺茫。
10
季寒声不想理我了,连让我过去伺候的事都没再提。
仿佛又回到了刚被送来季家的状态。
倒是柳氏,又登了门,说要为季寒声说一门亲事。
季寒声如今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柳氏这个嫂子,也经常被邀请去出席京城贵人的宴会,请她牵线帮忙。
柳氏便做个顺水人情,将画像送到了季家。
季寒声收下了。
丫鬟和我说起时,我心头微酸。
是啊,季寒声再放不下我,也不妨碍他娶别的女人。
我一个罪臣之女,他是不可能娶我的。
心中置气,我也没往季寒声面前凑。
直到一日在花园中,有个脸生的丫鬟撞了上来,往我手里塞了个字条。
回房后一瞧,赫然是裴望泽的字迹。
他说才得知我如今被困在季寒声这儿,会帮忙带我出去。
我有些犹豫。
我想去大荒,父兄的流放地。
季寒声要娶亲,就算我和他重归于好,也只能是个妾室。
而宋家,早就不是我熟悉的宋家了。
倒不如让裴望泽帮忙,送我去大荒,至少还能一家团聚。
下定决心,我写了回信。
裴望泽这个人,我是信任的。
当初皇上病重,底下的皇子个个蠢蠢欲动,朝中结党营私之风颇重。
父亲和裴家都是中立派,为在这股风气中保全自家,便对外宣称联姻。
可父亲是一朝尚书,他不愿投靠,便有人想让他腾位子。
叔父大义灭亲,检举父亲书房有妄议立储一事的书信,先帝勃然大怒,将父兄流放至大荒。
那时裴望泽见我孤立无援,还真打算娶我过去,履行这门婚事。
不过裴家强烈反对,他父母甚至以命相逼,让他多为裴家想想。
裴望泽不答应,他母亲便求到了我跟前。
我也不想拖累旁人,于是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
裴望泽觉得心中有愧,父兄流放一路,都多有打点。
他是个好人,如今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书信让那丫鬟送出去,很快收到回信。
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11
季寒声生辰当夜,我做了碗长寿面,送了过去。
他生辰并未声张,可礼品还是堆满了院子。
甚至还有给他送女人的。
心下轻嘲,我进了书房。
季寒声瘦削的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颇有几分冷峻。
很冷漠的语气:「什么事?」
【还在那傲娇呢,老婆都要跑了,懒得喷。】
【跑吧跑吧,白月光想哄他都不配合,也不能怪人家找前夫哥。】
【只能说本身就是注孤生命格吧。】
我犹豫半晌,道:「今日你生辰,我做了碗长寿面。」
季寒声眸子在我手中的托盘上定格半晌,声音微微有些哑。
「过来。」
我磨磨蹭蹭上前,被季寒声一把拉进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喂我。」
理所当然的语气。
「会断掉的。」
我摇摇头,「长寿面不能断。」
季寒声神情微顿,将我放了下来。
他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一碗面很快见底,我给他倒了杯酒,轻声道:「生辰快乐,季寒声。」
季寒声随手接过,一饮而尽。
他眸光在摇曳的烛火下有些氤氲。
「有礼物吗?」
我顿了下,轻轻踮脚,吻上他喉结。
季寒声仰头闭住眼,喉间一声轻哼。
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硬挺挺地抵了上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大手抚上我后脑勺,眸光迷乱。
「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放过你。」
……
那些字倒是猜错了。
季寒声不是不哄也不停,他会哄。
低沉蛊惑的嗓音在耳边一遍遍辗转。
「乖,放松点。」
「可以的,别害怕。」
一直到筋疲力尽,他才拥着我睡了过去。
当然,也可能是药效上来了。
我在面和酒里加了会产生反应的药。
忍着疼痛起身,我将一早写好的信件放在床头。
里面交代了当初退婚的原委。
就算要离开,我也不可能放任柳氏这个奸细在他身边不管。
就这样吧。
以后他在京城娶妻,我在大荒陪着父兄。
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回到屋里,我换上丫鬟装束,给外头守着的人吹了迷烟。
很快和裴望泽安排的人会合,从角门离开。
顺利地坐上马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好刺激呀,跑路进行时。】
【反派醒来后见老婆没了,又要黑化了,搓手。】
【押一下会反派会不会抓住落跑的白月光,我猜不会。】
【我猜会。】
【会加一。】
看着弹幕,我有些紧张地攥住手。
我是绝不会给人做妾的。
季寒声都要娶妻了,想要的也得到了。
我走了,他应当也不会怎么样。
12
马车一路出了城,我和裴望泽在城外的树林会合。
他一袭月牙白袍,在月光下,更显温润如玉。
瞧见我,他微蹙俊秀的眉。
「他没对你如何吧?」
我摇摇头:「劳烦你帮忙,接下来还要继续劳烦你,送我去大荒。」
「大荒?」
裴望泽垂眸重复。
「你可知大荒是什么地方?流放的不毛之地,你去了那儿,如何保全自身?」
可我父亲和哥哥都在那儿,我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呢?
「留下来吧。」
裴望泽安慰似的语气。
「我会想办法,为宋大人和宋兄平反,让他们回京。」
「我在城外还有一处宅子,你可先暂住在那儿,等他们的消息。」
「我……」
我脑子有些乱,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慢慢变成你的外室是吧,不是说裴也超爱白月光吗?】ƭṻₓ
【原书里白月光自杀殉情后,反派和裴望泽就杠上了,朝堂上你来我往地斗了十几年。】
【看来白月光只有死了才会变白月光,活着的时候就没人珍惜。】
「我可以的,我还是去大荒……」
「摇光。」
裴望泽嗓音温柔,语气却不容置喙。
「留下来吧,我会护着你的。」
他这是不打算送我去大荒了。
我后退一步。
「算了,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我脑袋有些晕,身体也有些站不稳。
裴望泽向前一步,将我揽进怀里。
「摇光。」
他语气蛊惑:「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我的吗?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你给我下了药?」
「嗯。」
裴望泽轻轻应声,含笑将我的发丝别到耳后。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对不会让季寒声对你做什么。」
说着,他将我一把横抱起,就要带上马车。
刚转身,面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林中,霎时间挤满了人。
一下子火光冲天,映照出为首之人的面容。
季寒声凤眸轻眯,眸底弥漫出杀意。
「裴公子,这是要带我的人去哪儿啊?」
【哦吼。】
【反派还是追来了,幸好幸好。】
【这么快的吗?他昏迷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装的?】
【忘了反派的做派了吗?他家里有什么事能瞒过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用仅剩的力气喊了出来。
「季寒声……唔」
嘴被裴望泽一把捂住,他笑得云淡风轻。
「季大人这是何必呢?你也知道,摇光和我两情相悦,不然也不会主动出来找我,您就别棒打鸳鸯了吧。」
季寒声低头笑了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册账本。
「知道这是什么吗?」
裴望泽脸色骤变。
季寒声神情轻蔑,语气森冷。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还敢来招惹我。」
「裴家,百年望族,若是葬送在你这代,多可惜。」
「你说呢?裴公子。」
13
马车里摇摇晃晃,我看着身侧男人闭目养神的侧脸,心里有些打鼓。
季寒声手里握着裴家的把柄,裴望泽只能放了人,还给了软筋散的解药。
季寒声出现的时间十分恰当,可见他根本没被迷晕。
寂静一路,我踌躇着开口。
「我……」
季寒声倏地睁开眼,眸光有些冷厉。
「我和裴望泽之间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他帮忙送我去大荒。」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大、荒。」
季寒声怪声怪气道:「看来你在我身边待得很不舒ťūₖ心啊,宁愿去大荒挖矿,也不愿意留下。」
我垂眸:「我只是不想做妾。」
死也不要。
就算我如今不如从前,可也不是旁人轻易可以折辱的。
就算是季寒声也不行。
季寒声听见了,他下颌紧绷,似乎竭力忍耐着怒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做妾?」
那就是连妾也没得做。
我心情更低落:「你不是收了旁的女子画像,打算娶亲了吗?」
季寒声冷笑一声,按捺的怒气再也压不住。
「宋摇光,你是蠢货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亲?什么时候说过要兼祧大房?你永远只会听别人说,不会来问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多糟糕的一个人?」
「还是说,我不好刚好遂了你的意,让你顺理成章地找到离开我的借口,去找裴望泽?」
我微微愣住,看着眼前人下颌紧紧绷着,一双漂亮的凤眸变得通红。
「你……」
哭了?
【牛逼,居然能看到奸臣反派哭,还得是白月光。】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嘶溜。】
【白月光别哄好吗,让他哭。】
见他哭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那么想。」
「我和裴望泽当初,是因为京中形势特殊,才对外宣称联姻,连定亲帖都没有,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喜欢的是你。」
「之前退婚,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轻信旁人的话。可是这次,你平常对我总是冷脸,又收了画像……」
季寒声偏头看向另一边,「柳氏趁我不在转交给了管家,我回来后便退回去了。」
原来如此。
传到我耳朵里,便成了他收了柳氏介绍的闺秀画像,预备娶亲。
好半晌,我才开口。
「我不去问你,是因为害怕自取其辱。」
「我心悦你,当然不想让你娶别人,我怕你又说,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季寒声。」
我轻声道:「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在看到那些字时,我试过去讨好和顺从季寒声,想和他重归于好。
事实证明,季寒声的确放不下我,可他也恨我。
就像那些字说的一样,白月光死了才会是白月光,活着是不会有人珍惜的。
可能我真的身死以后,我在季寒声这儿的债,便会一笔勾销。
可我还活着。
他又爱又恨,阴晴不定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
可也确实,当初是我对不起他。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报复起来,应该也没什么意思。」
想到什么,我眼睛一亮。
「不如,你将我送去大荒吧,我去挖矿,整日灰头土脸,风吹雨淋,这样你心里也更痛快不是……」
「宋摇光!」
下巴被捏住,季寒声逼近过来,双眸沉沉:「你又想始乱终弃是不是?夺了我的身子,你想不负责?」
【哈哈哈笑死我了,反派要名分了。】
【这虐恋怎么搞出一股喜感。】
「我给你两个选择。」
季寒声不容置喙道:「第一,我将你送去大荒挖矿。第二,和我成亲,我保你父兄从大荒回来,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你怎么选?」
成亲?
官复原职?
稍稍迟疑了下,下巴上的力又紧了些。
「这还要想?你是有多厌恶我?」
我连忙摇头,抬手拥住他,闷声道:「那你不许像之前那样,对我说难听的话。」
我会当真的。
季寒声神情微顿,抬手轻抚我后脑勺。
「再也不会了。」
【妈耶,终于和好了,反派有老婆之后应该就不会看不惯我们男女主小情侣要拆散他们了吧。】
【还好白月光没死,本文男女主能达成 he 结局了吧。】
敢轻舒口气,身子一轻,季寒声将我抱到腿上,凤眸微眯。
「还有,你方才说,你心悦我?」
「证明给我看。」
我有些懵:「可是我还疼着呢。」
季寒声垂眸:「疼还敢跟着野男人乱跑?」
我有些心虚地将脑袋埋进他颈窝。
「明天吧,明天再说。」
(正文完)
番外
柳氏是奸细的事被查了出来,很快就被季寒声毫不留情地处理了。
她说当初勾结陈家的原因,是怕他爬得太高,不管她这个寡嫂。
还声泪俱下,求季寒声看在婆母和大哥的面子上,留她一条命。
季寒声直接送她去见了婆母和大哥。
成亲后,我才知晓,他如今右手,天气稍微寒凉些,都会隐隐作痛。
我心疼不已,便去找名医学了按摩的手法。
季寒声总说多亲亲它就好了。
成亲之后,季寒声果真没再对我说过难听的话,面容一天天变得柔和起来,没了从前的凶戾。
我也养回了几分从前的脾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和季寒声成亲半年后,父亲当初的事被查出是叔父诬陷,从大荒回了京城,官复原职。
叔父一家因为欺君,获罪流放。
父兄回京的消息传来时,我便去祭拜了早逝的母亲。
终于可以一家团聚。
然而,季寒声却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原本十分黏人,那方面要得也很频繁。
最近这段时日,却忽然冷淡下来。
我有些摸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和季寒声成亲那天,那些字就消失了。
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我腻ţṻ₃了?
亦或是,后悔了娶我?
直到他喝醉了酒,才吐露心声。
他仰躺在床上,墨发披散下来,神情有些脆弱。
「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用了?」
什么意思?
我握住他的手。
「什么没用?」
「宋大人回了京,你就不需要依靠我了,我没用了,你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他说着,自己眼睛又红了起来。
「怎么会呢?」
我轻轻摸上他的脸,忽的懂了他的患得患失。
当初,他让我选。
怕我不答应,还附加了帮我父兄回京的条件。
他这是觉得,我和他成亲,是为了这个虚与委蛇?
我吻上他侧脸。
「傻瓜,我和你成亲,是因为我爱你。」
「就算你不说帮我父兄回京,你要娶我,我也是愿意的。」
他声音微微有些哑:「证明给我看。」
我解开他衣袍,吻上他脖颈。
「那这次,我在上面?」
「嗯……」季寒声闭了眼,有些撒娇的口吻,「今日寒凉,手有些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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