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她哭着替我求情,求爹爹,求继母将我关进庄子,保住一条性命,了此残生。
《王府美人情》
宴会上我意外失身,珠胎暗结。
被继母关进庄子,生下一子。
四年后。
庶妹闯入庄子将我活活勒死。
毒哑儿子阿满,带他去了雍王府。
我焦急地飘在半空中。
直到看到雍王殿下和阿满一模一样的脸。
才知晓,那夜的男人竟是雍王。
而庶妹谎称她是那夜的女子。
母凭子贵,十里红妆,高嫁王府。
却在有孕之后。
残忍地将阿满推入湖中。
她狰狞地盯着水里挣扎的身影。
「一个哑巴孽种,还妄想跟我肚中的孩儿争?」
「姐姐啊姐姐,上京第一贵女,身败名裂,低贱如狗的滋味如何?」
「呵……你到死都猜不到,是我设计你失身吧?」
我哀绝泣血,再睁眼。
我重新回到庄子,小满四岁。
庶妹眼圈红红地站在我面前。
1
她看着我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心疼地落下泪来。
「长姐,快,我带你们走。」
我攥紧指尖,前世,我以为她当真是来放我离开的。
从前在府邸,她温柔善良,沈府上下无人不赞她。
我失身于人时,爹爹嫌我败坏沈家名声,要打杀了我。
是她哭着替我求情,求爹爹,求继母将我关进庄子,保住一条性命,了此残生。
在庄子磋磨四年,也只有她肯前来看我。
每每看到我掌心的茧,身上的伤,她都哭得不能自已。
我以为她心疼我,从未对她设防。
所以她趁我不备拿出白绫活活将我勒死时……
我亦没来得及反抗。
而如今……
我瞥了眼她袖口不慎露出的一抹白。
故意朝她扑去,哽咽道:
「妹妹,如今我也只有你了……」
她浑身一僵,我扯了扯唇角,并未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
迅速抽出她袖口的白绫,狠狠地勒上了她的脖子。
她的表情从震惊瞬间变成了惊恐。
「长姐你……」
外头的人好似听到些动静,忙唤了一声。
「二小姐?」
我五指越发收紧,她嘴巴一张一合,被我勒得再喊不出一点声。
在庄子四年,我整日劈柴挑水洗衣,什么重活没做过。
她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敌得过我。
见她求救似的望着窗外。
我勾了勾唇,学着她的嗓音应了一声。
「无事,不许进来。」
她瞬间瞪大了眼,眼里惊骇不已。
我贴在她耳边喃喃,「妹妹在惊讶什么?」
「从前我们同吃同住,好到同穿一件衣裳,阖府上下谁不说我们像亲姐妹一般?」
别说声音,就是身形,我们也别无二致。
前世,她便是靠着与我相似的声音和身形。
才让雍王深信她是那夜的女子。
我静静地盯着她,看着她的脸变得青紫一片,看着她面露绝望,渐渐窒息……
却又蓦然松了手,反手朝她颈间一劈,任她软软倒地。
死?太容易了。
意外失身,与人珠胎暗结。
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一死了之。
试过绝食、投缳,甚至一头撞了墙。
可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我忍不住想。
我尊女德,守女诫,饱读诗书,孝顺知礼,名满京都。
我只是被人毁了清白。
我真的该死吗?
再后来,肚子一天天渐大,直到生下阿满。
我又想,稚子无辜,我若死,阿满该怎么办?
死不得,活不成。
整整四年,我们如见不得光的耗子被囚在这庄子里。
受人唾弃,遭人凌虐,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所以,死有什么难。
难的是如何苟活。
我干脆利落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与她调换。
毁我清白,取我性命,害我骨肉。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加倍讨要回来!
「沈清依,我会亲手夺走你珍视的一切。」
「权力,身份,地位,我都要。」
「我与阿满,我们会光明正大地活在世人面前。」
「而你……」
我盯着昏死过去的沈清依,一字一顿。
「只会生不如死。」
2
窗外人影闪动,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忙叫醒熟睡的阿满,他紧皱着眉,似被梦魇了般。
又哭又闹,拼命地推搡着我。
身后的门应声打开。
「二小姐!可是这小孽种不听话?」
我猛地将阿满搂在怀里。
「阿满!睁眼!」
他身子一颤,待看清我的脸后,眼泪忽地似珠子般不停地落。
「娘亲……」
我忙将他搂得更紧了。
「别出声。」
他听话地埋在我怀里,小手攥着我紧紧的。
而那婆子径直走过我,抬手朝床上绑着的人鼻尖一探。
「没死?」
我微微低头,侧身取出帕子掩在鼻尖。
「嗯,事已成,走吧。」
行至门口,那婆子却谄媚地领了个佝偻着背的男人过来。
「二小姐,您吩咐马夫一直候着,可要……」
我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丑陋、浑身恶臭的男人,眼神冷到极致。
既是她亲自安排的,也合该让她尝一尝这其中滋味。
只冷声道:「之前如何与你说的,便如何去做。」
「只是,给我留下她的命。」
那婆子连连应是。
「二小姐放心,玩归玩,规矩他懂得!还和从前一样,左右留她一条贱命!」
我眸光一沉,再不想在此停留。
只握紧了阿满的手,朝外走去。
夜很深。
我穿着沈清依的衣服,牵着阿满,轻而易举地上了沈家马车。
连从小贴身伺候沈清依的珠儿,也没看出不对。
她声音雀跃,「小姐,咱们这就去雍王府!」
我坐在马车内,轻声道。
「去永宁寺。」
珠儿声音有些迟疑,「可是小姐,夫人说了……」
我厉声道,「你是主子还是本小姐是主子?」
沈清依在外人面前装得好。
实则对珠儿非打即骂,珠儿心底怕极了她。
这也是我做鬼时才发现的事。
果然,她再不敢置喙,忙命车夫快些往永宁寺的方向去了。
我松下一口气,握紧阿满的手。
前世,沈清依的确是直奔着雍王府去了。
雍王霍云祁,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
手握数万精锐,掌管九门,是圣上的左膀右臂。
传闻他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手段雷霆,冷酷无情。
他身边从不曾出现过女人。
是以年近二八,膝下还未有一儿半女。
相比当今圣上子嗣丰隆,雍王府的人丁简直称得上单薄。
是以,沈清依抱着被毒哑的阿满出现在雍王府时。
霍云祁万年不变的冰脸,难得有了一瞬的失神。
阿满的脸,任谁看,都与霍云祁一模一样。
他们是亲父子无疑。
沈清依就是笃定这一点。
才敢在雍王府门口哭哭啼啼,闹得人尽皆知。
霍云祁的确将她安置在了雍王府,却也因此对她心生厌恶。
而后来,霍云祁肯娶她。
却是因为一位关键的人物——太后娘娘。
今夜,太后娘娘会在永宁寺遇刺受伤。
而前世,沈清依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
带着阿满去了永宁寺,日以继夜,无微不至地在太后身边侍疾。
太后见她孝顺至深,又心疼阿满身有残疾。
便作主许了她雍王侧妃之位。
沈家不过区区五品官家,侧妃之位已是高攀了。
再者后来霍云祁并未立正妃。
是以,沈清依在雍王府可以称得上风生水起。
而我此番前去永宁寺。
便是要抢先救下太后。
在床前侍疾固然能让太后高看几眼,可哪有救命之恩情义重。
我要太后承我的情。
我要她在阴差阳错之中看见阿满的脸。
我要她亲自认下阿满,而非我主动。
我要她做我的靠山。
我要,为自己,为阿满谋一个退路。
天微微亮。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车外响起珠儿的声音:「小姐,永宁寺到了。」
我戴好帷帽,牵着阿满出了马车。
珠儿正要跟着上前,我脚步一滞。
「你不必跟着,替我回沈家给父亲母亲传句话。」
珠儿愣了愣:「小姐……」
我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就说,让他们备好嫁妆。」
「沈家的女儿要嫁入雍王府了。」
3
今日太后拈香礼佛,永宁寺并不接待外客。
前世,沈清依和阿满早在霍云祁那儿露了面。
是明目张胆进的永宁寺。
如今我们要走小道上山,赶在天黑前进庙。
山路不好走,我已十分小心地护着阿满了。
他身上脸上仍被划了好几处血痕。
他才四岁,也不哭。
只紧紧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跟着我。
我心口有些酸涩,我对他不好。
从出生时,我便不亲近他。
那时候我觉得,他的存在好似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不贞」。
我恨他毁了我的一切。
我任他哭,任他闹,我不抱他,不接受他。
可人心又是复杂的。
他那么小,哭得喉咙沙哑,声嘶力竭。
可无人应他,就像无人应我一样。
我又试着去抱他,偶尔也哄哄他。
可我并没有像寻常母亲那样疼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给他吃,给他穿。
我只是,多做一些,让他别跟我一样遭罪。
久而久之,他竟也学去了十分。
庄子里常年饥一顿饱一顿。
他便少吃或不吃,让给我。
他总是抢我手里的活。
与我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不饿」「不疼」「不累」。
他几岁时,就聪明得很。
他感觉得到我不喜他,从不敢与我亲近。
我也极少抱他。
死后我才后悔。
我叹世道不公,他又何其无辜。
从出生就随我囚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被沈清依带入雍王府,苦了两年,不得善终。
他这一生,未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娘亲,我不疼。」
他的小手轻轻抚着我眼角的泪。
我忙擦掉泪,抱住他。
「阿满,再忍一忍。」
「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夕阳渐渐西沉,虫鸟啼鸣。
我们好歹赶在天黑之前,从狗洞钻进了庙。
一进庙,只觉周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我努力回忆太后所在的屋子时。
阿满的小手已拽着我朝右方跑去。
穿过小道,面前猝然星火点点,混乱一片。
远处中央那人,不是太后是谁。
眼看着那刺客就要朝太后冲去,我忙将阿满推到一边。
「躲好!」
自己则像不要命似地朝太后冲去。
其实也并非不要命,只是我记得前世太后只受了轻微的划伤。
我想,我只要替太后挡那一下就好了。
谁料,刺客的剑刺向我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竟也扑了过来。
我目眦欲裂,「阿满!」
一只手飞速地揽住他的肩往怀里带。
「撕啦」一声,剑锋划破他的手臂,鲜血冒出。
那刺客眼见好事被破坏,眼神一狞。
手腕一翻,提剑刺向了我。
我浑身一震,只觉胸前一疼。
面前阿满惊恐地瞪大了眼,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
「娘亲!」
我眼前一晃,好似看到太后抱住阿满惊疑不定的模样。
「你与云祁怎长得一模一样?」
「好孩子……快告诉我……你……你是……」
「……」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却嘈杂不已。
阿满的哭声尤其尖锐。
「娘亲!我不要你再死了!」
我皱了皱眉,心却猛然一跳。
「再?」
原来。
阿满他也回来了。
来源:米粒呀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