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妈把相亲资料拍在我办公桌上时,我正在签一份价值十亿的合同。金笔尖在纸上划出刺啦一声。
第一章 被迫相亲的冰山总裁
我妈把相亲资料拍在我办公桌上时,我正在签一份价值十亿的合同。金笔尖在纸上划出刺啦一声。
“顾承渊,你今天要是不去,明天就等着给我收尸。”
红木桌面摊开三张照片。第一个是某集团千金,粉裙子上镶满水钻,像棵圣诞树;第二个是海归博士,眼镜片厚得能防弹;第三个……
白衬衫,马尾辫,站在图书馆门口捧着一摞书。素净得像是走错片场。
“你王阿姨介绍的,林薇,二十七岁,文史馆管理员。”母亲特意加重最后四个字,仿佛在介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我松了松领带。窗外陆家嘴的霓虹灯刚刚亮起,整个上海滩匍匐在脚下,而我却要去相亲。
“知道了。”我把照片扫进抽屉,“六点半,凯悦酒店咖啡厅。只有三十分钟。”
母亲胜利般离去前又回头:“对了,这姑娘不知道你是谁。”
“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卖保险的。”
电梯镜面映出我铁青的脸。阿玛尼高定西装,百达翡丽腕表,说卖保险的?很好。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靠窗位置,穿着照片里那件白衬衫,正在往咖啡里加第三块方糖。阳光描摹着她低头时颈后细碎的绒毛,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大学生。
“林小姐?”我拉开对面椅子。
她抬头笑了笑,嘴角沾着一点奶泡:“叫我林薇就好。您就是顾……”
“顾承渊。”
“顾先生看着不像卖保险的。”她眨眨眼,“倒像来收购保险公司的。”
我僵住。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不是谄媚,不是畏惧,而是……调侃?
“林小姐平时都这么评价陌生人?”
“只评价带劳力士水鬼表卖保险的人。”她指了指我的手腕,“高仿做得真不错。”
我气笑了。很好,这姑娘要么是天才,要么是蠢货。
“说说你的情况。”我故意晃了晃表盘,“刚入行,业绩压力大。”
她捧起咖啡杯,指尖有淡淡墨水痕:“我啊?每天九点上班,五点下班,负责给古籍善本编号。最值钱经手过宋刻本《礼记》,够买你十块表。”
窗外突然闪过镁光灯。两个狗仔蹲在花坛边偷拍。真会挑时候。
我猛地起身拉住她手腕:“换个地方。”
“哎?我咖啡还没……”
抓着她从安全通道拐进酒店后巷,七厘米高跟鞋让她踉跄着撞进我怀里。茉莉混着旧纸张的香气突然扑面而来。
“顾先生!”她挣扎着推开我,“卖保险的都这么粗暴?”
我摘下假扮平民的眼镜:“现在认出我是谁了?”
她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所以今天是霸道总裁体验平民生活?”
墙根传来细微响动。狗仔追上来了。
下一秒我做了一件这辈子最离谱的事——
把她按在墙上假吻。
阴影落下时听见她倒抽气,睫毛扫过我脸颊像受惊的蝶翅。远处传来狗仔懊恼的嘀咕:“啧,挡这么严实……”
推开我时她耳尖通红,嘴唇亮晶晶的:“初吻三十万,微信还是支付宝?”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恰好在巷口停下,助理战战兢兢降下车窗:“顾总,董事会还在等您……”
我抽出口袋钢笔塞进她手心:“赔你的。万宝龙文豪系列,柯南·道尔限定款。”
坐进车里时,后视镜映出她站在巷子里发呆的模样。钢笔在夕阳下泛着幽光,像射中靶心的箭矢。
助理小声问:“需要调查这位小姐吗?”
我摩挲着腕表上被她认出的痕迹。
“不。”
“我要她自己来找我。”
车驶出巷口瞬间,我看见她突然追了两步,举着那支钢笔喊了什么。风裹着清脆嗓音碎片刮进车窗——
“假表换真笔!骗子!”
第二章 餐厅里的意外交锋
那支万宝龙钢笔在我指间转了一圈。 笔尖还残留着一点咖啡香,混着他身上雪松与皮革的气息。 骗子。 还是个演技拙劣的骗子。
我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擦了擦嘴角。果然还有奶泡残渣。刚才居然就这副傻样对着那个男人——等等。 我猛地抬头。 劳斯莱斯幻影。 董事会在等。 还有手腕上那块闪得晃眼的“高仿”水鬼表。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顾承渊。 那个名字常年出现在财经杂志头版,旁边配着“商业巨鳄”、“点金圣手”之类夸张标题。而我刚刚管他叫……卖保险的?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吗?我是顾总的特别助理陈明。顾总希望就今日的……意外,向您正式致歉。不知您明晚是否有空共进晚餐?”
电话那头背景音里,有个冷淡的声线隐约飘过:“告诉她,赔第二支钢笔。” 我捏紧了手机:“地点?” “外滩十八号,Mr& Mrs Bund。” “麻烦转告顾总,”我对着话筒微笑,“我会带鉴定师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林小姐真会开玩笑。” “彼此彼此。”
挂断电话时,指尖还在发颤。不是害怕,是某种被戏弄的愤怒混着奇异的好奇。文史馆的修复台前待了七年,我习惯了与明清刻本打交道,还是第一次接触活体霸王龙。
第二天傍晚,我特意穿了条旧连衣裙。米白色,洗得有些发灰。看起来更像卖保险的——或者需要买保险的。
餐厅领班看见我时笑容完美无缺:“林小姐,顾先生已等候多时。” 临江的落地窗前,他背对满城灯火坐着。深灰色西装,侧脸被水晶吊灯镀上冷光。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丝绒首饰盒,和一份……保险合同?
“坐。”他甚至没起身,“看来林小姐接受了我的道歉。” 我拉开椅子,目光落在首饰盒上:“如果是戒指就免了。我对金属过敏。” 他推过那份合同。 “意外伤害险。保额三百万。”他唇角微扬,“既然林小姐认定我的职业,总该捧个场。”
我翻开合同。条款清晰,受益人是我的名字。签名处龙飞凤舞签着“顾承渊”。 “顾总改行卖保险的事,令尊知道吗?” “家父更希望我继承家业。”他抬手示意侍者上菜,“比如,收购一家文史馆。”
银质餐盖揭开,是烟熏三文鱼配鱼子酱。我面前那份突然多了一倍分量。 “员工餐优惠。”他切着牛排,刀尖精准划开肌理,“毕竟林小姐看起来需要补充营养。”
窗外游轮驶过,江面碎金荡漾。我突然放下刀叉。 “顾总。” “嗯?” “你平时都这么……”我斟酌用词,“欠揍吗?”
他动作顿住。餐厅背景乐正好放到《玫瑰人生》的小提琴版。 “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他抬眼看我,“通常活不到第二天。”
侍者恰在此时送来红酒。深红色液体在高脚杯里晃动,像某种危险的预兆。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单宁太重。”我皱眉,“酒窖温度失控过?” 他挑眉:“继续说。” “去年夏天上海持续高温,你们酒柜制冷系统故障了三十六小时。这批波尔多右岸混酿的单宁结构被热损伤了,喝起来像生啃木头。”
侍者脸色发白。顾承渊却笑了。 “文史馆员还懂这个?” “宋刻本对温湿度更挑剔。”我晃着酒杯,“顺便说,你假扮平民那天选的咖啡厅,豆子烘焙过度,奶泡打发温度超了三度。差评。”
他忽然向前倾身。餐桌宽度瞬间消失,雪松气息笼罩下来。 “所以,”他声音压低,“那天的吻,打几分?”
红酒呛进气管。我咳得满脸通红时,他好整以暇地递来餐巾。 “负分。”我擦着嘴角,“技术烂得像第一次。” 灯光下他耳廓似乎红了一瞬。但下一秒就恢复傲慢:“需要再试一次吗?免费教学。”
“顾总的教学费恐怕付不起。”我推开酒杯,“毕竟连真酒都舍不得开。”
餐厅经理小跑着赶来时额头全是汗:“顾总,实在抱歉!酒窖记录确实显示去年有过温控故障,我们立刻为您更换……”
顾承渊抬手制止。他看着我,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你真是管理员?” “需要看工牌吗?月薪八千,交完房租刚够来这种地方吃半道前菜。”
他忽然拿起那个首饰盒打开。没有戒指,是支一模一样的万宝龙钢笔。 “赔你的。”他把笔推过来,“真的。”
我拿起笔对着灯光细看。笔尖18K金,镌刻图案清晰流畅。 “看来顾总今天改行文具批发?” “不。”他微笑,“改行考古。”
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来电显示是“母亲”。他皱眉挂断,对方却持续拨打。 “需要我回避吗?”我故意问。 他直接按下免提。
“承渊!昨天相亲那个姑娘怎么样了?人家阿姨刚问我,为什么薇薇收到支钢笔?” 我叉子上的三文鱼掉进酱汁里。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你说你,装什么卖保险的!人家姑娘现在觉得你是个推销文具的骗子……” 顾承渊看着我瞪大的眼睛,嘴角勾起坏笑。 “妈。”他慢条斯理地说,“正在教她区分真伪。”
电话那头沉默五秒,突然爆发: “你带人家去鉴宝了?!顾承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
他掐断电话。 江对岸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我们在沉默中对视。某种危险的、荒唐的电流在餐桌上方噼啪作响。
“所以,”我终于开口,“昨晚是见家长前的预演?” 他拿起那支真笔,轻轻在我手背划了一道。墨蓝色痕迹像条微型银河。 “是捕猎前的标记。”
侍者送来甜品时吓了一跳。 巧克力熔岩蛋糕在我面前爆炸,因为某人刚刚用钢笔尖提前戳破了它。
“赔你的。”顾承渊站起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下次换家餐厅。” 他走向门口时,所有食客都在偷看。经理小跑着递来大衣。
我低头看着手背的墨迹,忽然喊住他: “顾总!” 他在旋转门前回头。灯光勾勒出挺拔轮廓像尊希腊雕塑。
我举起那份保险合同:“这份意外险——” 他挑眉。 “——保相亲被害吗?”
玻璃门转动时吞没了他的笑声。 经理小心翼翼凑过来:“林小姐,顾总吩咐送您回家。另外……”他递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您刚才点评过的咖啡豆,今年巴拿马最佳批次。”
纸袋里除了咖啡豆,还有张卡片: 「明天下午三点,文史馆门口。 带你看真东西。 ——卖文具的」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汇入车流。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微信。 联系人申请写着:「通过一下,转你三十万」。
江风穿过高楼吹动裙摆。我按下通过键,回复: 「涨价了。初吻附带精神损失费,三百万」 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三分钟,发来一张图片。
点开是那份意外险的签名页。 受益人位置,龙飞凤舞写着「林薇」。 下面添了一行小字: 「赔付条件:嫁给投保人」
第三章 她竟然拒绝了我?
文史馆的樟木香里混进了一丝雪松气息。
我正戴着白手套给《永乐大典》副本做除尘,身后响起敲门声。顾承渊斜倚门框,墨镜推在额顶,手里转着车钥匙。
“三点零一分。”他敲敲腕表,“林小姐迟到一分钟。”
“顾总走错门了。”我头也不抬,“拍卖行在对面街。”
他跨过门槛,手工皮鞋踩在老地板上像入侵者。玻璃展柜映出他巡视的身影,像豹子打量新领地。
“听说你们缺钱。”他停在一尊青铜爵前,“捐赠名单上只剩三个名字。”
我放下软毛刷:“所以?”
“所以来谈生意。”他递来烫金信封,“顾氏集团年度慈善晚会,需要一件镇场藏品。”
邀请函飘出一张支票。数字后面的零多得像密码。
“明嘉靖剔红云龙纹盒。”我念出文物名称,“不外借。温度超过22度会开裂。”
“由你全程监护。”他靠近展台,“报酬后面加个零。”
修复灯下他的影子笼罩着我。我忽然抽出一张消毒湿巾:“低头。”
他下意识弯腰。我擦过他衬衫领口——一道纤细的口红印。
“慈善晚会带女伴了?”我把染红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建议下次用防脱色款。毕竟顾总看起来容易……出汗。”
他愣住的瞬间很有趣。像精密仪器突然卡进一粒沙。
“林薇。” “在呢。” “你是在吃醋吗?” “是在做质检。”我推开显微镜,“顾总提供的合作环境不达标。”
他忽然握住我手腕。体温透过手套渗进来。 “那换个环境。”他抽走我夹在登记册里的邀请函,“今晚陪我试菜。”
“试菜?” “晚会菜单。”他指尖划过支票金额,“松露和牛配你刚修好的那个盒子,怎么样?”
我抽回手:“嘉靖帝会气活过来。” “正好。”他微笑,“让他看看自己盒子多值钱。”
电话铃声救了我。馆长室的内线电话响得急促。我转身接起,听见老馆长声音发颤:“薇薇啊,顾总是不是在你那儿?刚接到文化局电话,说咱们申请三年的修复基金……”
我看向顾承渊。他正用钢笔在登记册上画什么。 “条件是出借文物?”我对着话筒问。 馆长声音更虚了:“还说……让你当顾氏的特别顾问……”
挂电话时,钢笔尖正戳在“嘉靖”二字上。墨迹晕开像朵乌云。
“你威胁他们?”我问。 “是投资。”他合上笔帽,“比如投资某个看出红酒变质的管理员。”
晚风穿过百叶窗,吹动他额前碎发。忽然不像霸王龙了,像守在洞口的狼。
“为什么是我?” 他抽出我胸袋的钢笔——那支万宝龙仿品——在指尖转了一圈。 “因为你说我技术烂。”笔尖轻点我鼻尖,“需要复查。”
后来我知道,那天他推掉了东京并购案会议,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惹我生气。
试菜定在顾家私厨。水晶灯照亮长桌,每道菜旁都放着体温计和湿度计。 “55%湿度,22度。”我记录松露蒸蛋数据时,他忽然舀走一勺。 “尝尝。”勺子递到我唇边,“凉了影响口感。”
蛋黄混着黑松露在灯光下晃动。他指尖沾着一点海盐。 “顾总。” “嗯?” “你像在喂猫。” “猫比你听话。”勺子又近半寸,“张嘴。”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承渊!他们说你带……”顾夫人的珍珠项链在门口晃了晃,声音戛然而止。
勺子“哐当”掉进骨瓷盘。我咬着半块松露不知所措。 “妈。”顾承渊镇定自若,“来试菜?” 顾夫人目光像CT扫描仪:“这位是?” “林薇。”他抽出我攥着的湿度计,“我的温度顾问。”
后来那顿饭吃了什么全忘了。只记得顾夫人每道菜都问“林小姐觉得湿度合适吗”,像在审讯烘干机。
送我到巷口时,路灯忽然坏了。黑暗里他声音贴得很近:“明天我来接你。” “不必。” “必须。”他按下手机,屏幕亮起文化局红头文件扫描件,“顾问合同第一条:随传随到。”
我转身掏钥匙,听见背后衣料窸窣声。忽然有温热的呼吸掠过耳垂—— “口红是陈助理的。”他低声说,“他女朋友试色蹭到的。” 铁门打开时吱呀一声,像我的心跳。
第二天文史馆来了群不速之客。顾夫人带着两位珠宝满身的太太,指名要看嘉靖漆盒。 “我们承渊啊,就是心善。”她抚着珍珠项链,“什么破铜烂铁都往家捐。”
我打开恒温展柜时,一位太太突然伸手摸向龙纹—— “别动!”我抓住她手腕,“胎体薄弱!” 她戒指在漆面上刮出细痕。
顾夫人惊呼:“哎呀!林小姐怎么这么粗鲁?” 监控镜头正好被她的鳄鱼皮包挡住。
下午我就收到了辞退通知。馆长搓着手不敢看我:“顾夫人说……说你不专业……”
我抱着纸箱走出后门时,雨下得很大。顾承渊的劳斯莱斯幻影溅着水花刹在面前。
他冲进雨幕扯下领带裹住我手腕——那里被纸箱边缘勒出红痕。 “上车。” “顾总满意了?”我甩开他,“现在没人碍着您捐破铜烂铁了。”
雨水中他的睫毛湿得漆黑:“你以为是我做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他发给顾夫人的邮件截图: 「动她的人,自己滚出董事会」
紧接着跳出一条新短信: 「文物局调令已下达,林薇即日起任海外回流处处长」
雨声忽然变小。他把我塞进副驾,暖气裹住冰凉的手指。 “为什么?”我问。 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像冻住的星河。 “因为那破盒子需要你。” “还有呢?” 发动机轰鸣声中,他俯身拉过安全带。 “因为我技术烂——”扣锁“咔嗒”轻响,“需要林处长亲自教。”
车驶过外白渡桥时,我摸到他西装右袋鼓囊的东西。 掏出来是支体温计。 银壳上刻着小小一行字: 「每日晨测,防感冒」
雨刮器规律摇摆。我忽然倾身按亮车内通话器: “陈助理?” 那头惊慌失措:“林、林小姐?” “告诉你女朋友——”我看了一眼驾驶座绷紧的下颌线,“珊瑚色比正红色更适合你。”
通话器死寂三秒。 顾承渊突然轻笑出声:“现在信了?” “不信。”我摇下车窗,让雨点溅湿他袖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顾总现在去文史馆门口——” “做什么?” “——举着‘我技术烂’的牌子站岗三小时。”
红灯亮起。他缓缓踩下刹车,转头看我: “成交。” 雨幕倒映在他瞳孔里,像一场温柔的海啸。
“但有个条件。” “说。” “你陪我一起举。”
第四章 商业酒会再遇冤家
海外回流处的办公室只有十平米。 旧空调嗡嗡作响,像只喘不过气的铁兽。我把顾承渊送的体温计贴在出风口——28度。比恒温库房还高三度。
手机在堆积如山的报关单上震动。 「六点接你试礼服」 发信人存的是「卖保险的」。
我拍下体温计读数发回去: 「顾总,工伤风险预警」 三秒后回复: 「附加医疗保险已备好,保额三千万」
礼服店VIP室像另一个宇宙。 水晶灯下悬浮着丝绸与薄纱,顾承渊坐在紫檀官帽椅上翻财报,像个检阅军队的帝王。
“试试这件。”他指尖点向墨蓝色鱼尾裙。 店长殷勤补充:“顾总眼光真好!这是意大利大师——”
“太重。”我打断,“回流文物包装箱平均重量25公斤,我需要能弯腰的礼服。” 顾承渊的财报翻页声停顿。 “那就这件。”他指向香槟色斜肩款,“配你摔碎我咖啡杯时的表情。”
更衣帘拉开的瞬间,他手中的财报滑落在地。 腰线处缀着细碎珍珠,像凝结的雨滴沿着身体曲线坠落。他忽然用财报卷筒轻抬我下巴: “缺条项链。” 店长立即捧来钻石项链。他却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
明代白玉螭龙佩静静躺在黑缎上,穿着崭新的金链。 “嘉靖帝的陪葬品。”他指尖轻触玉璧,“上周刚回流。”
我后退半步:“国家一级文物不能——” “仿品。”他突然扣上项链搭扣,“就像你当初认错我的表。”
玉佩垂在锁骨间冰凉沁骨。他借系项链之姿俯耳低语: “今晚宴会有海关总署的人。我要你戴着它,讲清楚这批回流文物的清关流程。”
酒会场灯亮如白昼。 顾承渊的手臂像镣铐锁在我腰间,所到之处皆是窃语。 “那就是顾总新助理?”“听说是文物局的……” 玉佩随步伐轻晃,仿佛真有了嘉靖帝的魂灵。
直到遇见那位姓周的古董商。 “顾总!”对方举杯迎来,“这位是?” “林薇。”顾承渊收紧手臂,“回流处负责人。” 周老板目光骤亮:“久仰!听说您修复的宋刻本——”
话未说完,侍者突然撞翻红酒。殷红液体泼上我裙摆,周老板惊退时踩到什么—— 清脆的碎裂声。
地上躺着断成两截的清代青玉簪。 顾夫人从人群后走出,叹息摇头:“周老板,这可是您要捐给博物馆的……” 满场哗然中,周老板脸色铁青:“林小姐!您怎么不看路!”
顾承渊刚要开口,我忽然蹲身拾起玉簪。 断口处露出细微的气泡纹。 “周老板。”我举起残片对着灯光,“弘历年间和田玉料,会用现代注胶工艺?”
满场死寂。海关署长接过残片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而且,”我指尖轻点簪头刻字,“‘慈宁宫赐’四个字是简体字。”
顾夫人手中的香槟杯微微倾斜。 顾承渊忽然轻笑:“周老板,需要我介绍文物局的鉴定专家吗?” 人群散开时,他借整理我鬓发之机低语:“怎么发现的?” “温度。”我瞥向空调出风口,“真玉导热不会这么慢。”
露台夜风掀起他领带,拂过我裸露的后颈。 “为什么帮我?”我问。 他转着酒杯,冰球撞出清脆声响:“因为你说我技术烂。” “说正事。” “正事是——”他突然把我拉向阴影处,“你戴假玉佩的样子很好看。”
月光描摹着玉佩轮廓,他指腹轻抚我锁骨: “真的那块在苏富比仓库。等你教会我区分真伪,就去取回来。”
宴会厅突然爆发电梯故障警报。 灯光骤灭的瞬间,有人从背后猛推我—— 护栏高度只及腰际,整个人向外倾翻!
一只手死死攥住我手腕。顾承渊的西装扣子刮过玉石,发出刺耳声响。 我在半空中摇晃,下方是二十六层楼的车流灯火。
“别低头。”他手臂青筋暴起,“看我!” 玉佩链扣突然断裂,白玉螭龙坠向深渊。 他竟松开另一只手试图去抓!
“你疯了!”我尖叫着抓住他衣领。 身体被重力拽得下沉时,他忽然借力将我甩回护栏内。我们重重摔在地毯上,他的手掌垫在我脑后。
应急灯亮起时,照见他袖口渗出的血迹。 “顾承渊你……” 话音被他吞进唇齿间。这是个沾着血腥味的吻,像劫后余生的野兽在确认伴侣存活。
“玉佩……”我喘着气推开他。 “仿品。”他抹去唇边血渍,“真的早锁进保险箱了。” “那为什么——” “因为……”他指尖轻触我红肿的唇角,“你扑过来救我的样子,比嘉靖帝的棺材板还值钱。”
警笛声由远及近。他拉起我走向安全通道,在消防门闭合的黑暗里突然问: “知道刚才推你的人是谁吗?” 我摇头。 他按下手机,屏幕亮起监控截图——周老板的侧脸清晰可见。 “三年前他走私的文物里,有块明代兵符。”他声音淬着冰,“和你父亲当年失踪的那批档案有关。”
安全通道的绿光映着他轮廓。 我攥紧断裂的项链:“你早就知道?” “比你知道得早一点。”他推开底层大门,夜风涌灌而入,“比如,为什么文史馆偏偏调你来处理这批回流文物。”
劳斯莱斯幻影无声滑到面前。 他弯腰拾起滚落车底的玉佩碎片,放进我掌心: “现在,林处长。” 车门自动升起,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 “要不要跟我联手,查清你父亲的事?”
碎玉边缘割疼掌心。我抬头看向霓虹闪烁的海关大楼。 “条件?” 他微笑拉开车门,车内平板电脑正显示着周公司的股权结构图。 “每天教我一课。”他俯身系好我的安全带,“从怎么认出假玉佩开始。”
车驶过外滩时,他忽然按下隔屏。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指尖轻抚我锁骨的红痕: “刚才那堂课……”呼吸掠过耳际,“我实践得怎么样?”
窗外江轮鸣笛悠长。 我咬开他衬衫第一颗扣子: “不及格。” 齿尖陷进纽扣的瞬间,听见他心跳如战鼓。
“所以——”他托起我后颈,“需要补课吗?林老师。”
第五章 被迫合作的日日夜夜
海关仓库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在堆积如山的木箱间投下冷白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樟木与尘埃的气息。
顾承渊的定制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他正用我送的万宝龙钢笔——那支真品——敲击一个紫檀木箱。
“编号HT2023-087。”我念着报关单,“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瓷瓶四十件,申报价值八千美元。”
他忽然用钢笔尖端撬开箱角:“听听这声音。”
闷响。太闷了。
“夹层。”我们同时开口。
仓库管理员小跑过来:“顾总,这批已经X光检测过……”
顾承渊把钢笔插回我衬衫口袋:“X光看不出胎土成分。”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带着我的手指抚过箱体接缝,“感觉出来了吗?”
指腹下的木纹有细微的起伏。像愈合的伤疤。
“桐油灰填缝。”我抬头,“至少打开过三次。”
管理员脸色发白。顾承渊已经拨通电话:“查封HT2023-087至091所有货箱。叫文物局的人带热成像仪来。”
等待的间隙,他把我拉进监控盲区。集装箱投下的阴影里,他指尖轻触我眼下乌青:
“昨晚没睡好?”
“在想周老板兵符的事。”我偏头躲开,“顾总倒是神采奕奕。”
他低笑,气息呵在我耳后:“因为梦见林老师给我补课。”
热成像仪揭开真相:五箱瓷器里藏着二十件青铜器,绿锈斑驳的兵符混在其中。
“建文年间御制。”我戴着手套拿起兵符,“周老板走私这个,是想证明自己是明太祖转世?”
顾承渊突然按下我举着兵符的手。闪光灯在货架间一闪而逝。
“有记者。”他把我护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私人鉴定师。”
回程车里,平板电脑闪烁着周公司的资金流向。
“三笔境外汇款来自同一家开曼群岛公司。”顾承渊指尖划过屏幕,“你父亲失踪前两周,签过这家公司的文物借展合同。”
夕阳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金光。我忽然发现他左眼下方有道浅浅的疤痕,平时被粉底遮盖得很好。
“怎么伤的?”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他愣了一瞬,随即轻笑:“某只野猫挠的。”
手机突然震动。顾夫人发来晚宴邀请函,附言:「带林小姐来看看真正的收藏」。
顾宅宴会厅像座博物馆。汝窑天青釉盘盛着鱼子酱,墙上挂着吴昌硕的真迹。
顾夫人挽着周老板走来:“薇薇啊,听说你今天立功了?”
周老板举杯:“林小姐眼力真好,不如来看看我这块玉佩……”
玉佩递来的瞬间,顾承渊突然截住他手腕:“西周龙纹佩?周老板戴殉葬品喝酒,不怕晚上睡不着?”
周围宾客哄笑。我却看见玉佩绶带上沾着些许白色粉末。
“小心!”我打翻酒杯,红酒浸透周老板袖口,“哎呀,手滑了。”
侍者赶来清理时,我迅速用餐巾蘸取粉末。顾承渊立即用西装裹住我肩膀:“笨手笨脚的,带你去整理。”
洗手间里,我们把粉末样本封进证物袋。
“可能是毒品。”他沉声说。 “也可能是文物保护剂。”我从镜子里看他,“你们家晚宴需要这个?”
他突然把我抱上大理石洗手台。冰凉的触感透过裙摆蔓延。 “现在开始,”他抵着我额头,“你每分钟都不能离开我视线。”
晚宴后下起暴雨。他的劳斯莱斯被困在巷子里,前后被两辆黑色轿车夹击。
“待在车里。”顾承渊按下中控锁,眼底掠过冷光。 车窗外,黑衣男人敲击玻璃:“顾总,周老板想请林小姐喝茶。”
雨刮器疯狂摆动。我忽然解开安全带:“打开后备箱。” “什么?” “你车上是不是有巡展用的汉代铜鼓?”
三分钟后,我举着手机照亮巷壁:“各位看好了——汉代青铜鼓真品,市场价三千万。” 黑衣人们愣住瞬间,顾承渊突然猛踩油门!
车身擦着对方后视镜冲出重围。后视镜里,那群人正围着铜鼓不敢动弹。
“汉代铜鼓?”顾承渊挑眉。 “仿品。”我喘着气,“文旅局送的纪念品,值三百块。”
他突然大笑,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喉结:“林薇。” “嗯?” “你比嘉靖帝的棺材板还会骗人。”
车停在我公寓楼下时,雨更大了。他坚持送我上楼,却在门口突然转身:
“今晚我睡沙发。” “为什么?” “因为……”他指尖掠过我锁骨淤青,“有人需要学习怎么安全地发脾气。”
凌晨三点,我被厨房声响惊醒。 月光里,顾承渊正对着冰箱门上的教案笔记发呆。那是我给实习生写的《青铜器锈蚀鉴别》。
“顾总梦游?” 他举起冰水杯:“来偷师。”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像某种无言的告白。
茶几上摊开着父亲的老照片——站在相同的青铜器前,胸前别着顾氏集团的工牌。
“你早就知道。”我轻声说。 他转身打开投影仪,资金流向图在墙面流淌:“三年前,你父亲发现周老板用文物洗钱。”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他失踪那天,本该把证据交给我的。”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我抓住他手腕:“为什么现在才说?”
窗外车灯掠过,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因为昨天——”他反手与我十指相扣,“有人为我摔碎了三千块的假铜鼓。”
晨光熹微时,我们发现关键证据:父亲失踪前寄出的明信片,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
「顾宅地下室,东南角」
当天下午,我们以清点捐赠文物为由进入顾宅地下室。尘封的紫檀木箱里,躺着父亲的工作笔记。
以及—— 一枚沾着干涸血渍的顾氏集团门禁卡。
顾承渊突然一拳砸在货架上: “是我爸的人。” 我翻开笔记最后一页,父亲的字迹清晰可见:
「顾董事长授意周氏走私,七月十五日船期」
阴影中传来鼓掌声。 顾夫人站在楼梯口,举着手机: “精彩。要不要听听你父亲失踪前的电话录音?”
她按下播放键,传出顾承渊年轻而冰冷的声音: 「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地下室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沉降。 顾承渊的手指还攥着那枚带血的门禁卡,指节白得发青。
“骗你的。”顾夫人突然轻笑,“录音是合成的。” 她身后的保镖举起麻醉枪。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顾承渊扑向我。 像那天在二十六层高楼,义无反顾。
他嘴唇擦过我耳垂,留下破碎的气音: “装睡……等我来……”
黑暗吞噬一切时,我紧紧攥住他的领带夹。 形状像一把小小的钥匙。
第六章 藏在强势下的柔软
意识先于视觉回归。 嗅觉最先苏醒——尘封的旧纸、潮湿的泥土,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是顾宅地下文物库房特有的气味。
睫毛颤动时,粗糙的布料摩挲着眼睑。我被蒙住了眼睛,双手反剪在椅背后。麻醉的余威让太阳穴突突作痛。
“醒了?”顾夫人的声音在空旷空间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意,“不用担心,只是让你冷静一段时间。”
脚步声靠近,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节奏像倒计时。
“承渊那孩子啊,就是太像他父亲。”冰凉指尖划过我下颌,“总被你们这种看似清高的女人迷惑。”
我咬紧牙关:“你们把顾承渊怎么了?”
耳畔响起轻笑:“他很好,正在楼上接受董事问话。毕竟为了个女人耽误三千万的生意,总得付出代价。”
心脏骤紧。原来那批走私文物价值三千万。
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敏锐。我听见细微的滴答声——是那个总是漏水的旧水管,在库房东南角。所以我还在地下室,但可能不是原来的房间。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顾夫人突然扯开蒙眼布。
应急灯的惨白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她举着父亲的工作笔记,像举着判决书。
“林敬之——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不识抬举。”纸页擦过我脸颊,“非要查什么走私案,结果呢?”
我猛地挣扎,手腕被绳索磨得生疼:“是你们灭口——”
“不。”她突然俯身,珍珠项链垂下来晃荡,“是意外。他逃跑时摔下了码头。”
血液瞬间冻结。原来父亲真的死了。
“但你现在有机会弥补。”她翻开笔记最后一页,露出夹着的照片——我和母亲在老家院子的合影,“帮我们说服承渊接手这笔生意,你母亲就能安度晚年。”
照片边缘有新鲜折痕。他们去过我家。
恐惧像冰水浇透全身。但就在这时,指尖触到椅背缝隙里某个冰凉金属物——是顾承渊的领带夹!他故意留下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我要见顾承渊。”
顾夫人大笑:“真是情深义重。”她突然用鞋尖踢了踢椅子,“告诉你个秘密——三年前下令处理你父亲的人,就是承渊。”
她按下手机播放键。这次是更清晰的录音:
「...目标在林浦码头,处理干净」
年轻冰冷的声线,确是顾承渊。
「别留痕迹」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补充——是顾董事长。
录音结束得突兀。但我听见了背景音——远洋轮船的汽笛声,还有某种特殊的钟声。三年前林浦码头附近根本没有钟楼。
是伪造的。但为什么有顾董事长的声音?
“怎么样?”顾夫人欣赏着我的惨白脸色,“还要继续你的英雄救美梦吗?”
库房铁门突然被敲响:“夫人,董事长请林小姐上去喝茶。”
我被粗暴拉起时,顺势将领带夹滑进袖口。经过货架时,故意撞翻一叠古籍。
“毛手毛脚!”保镖呵斥着推搡我。
就在弯腰瞬间,我把领带夹塞进那双熟悉的手工皮鞋鞋带里——顾承渊教过我的应急信号。
书房里茶香氤氲。顾董事长正在沏功夫茶,姿态行云流水。
“林小姐,坐。”他推来一盏茶,“听说你修复过宋刻本《礼记》?”
紫砂杯壁烫得灼手。我盯着他左手虎口的疤痕——和父亲照片里握手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令尊的事,我很遗憾。”他叹气时眼角皱纹深刻,“当年那批文物其实是合法收购,但他误会了......”
窗外忽然传来直升机轰鸣。由远及近,最终在屋顶盘旋。
老管家匆忙进门:“董事长,少爷他——”
话音未落,书房暗门突然滑开。顾承渊站在密道口,举着手机:
“刚把周老板押送给经侦支队。他承认三年前是您指使他灭口林敬之。”
顾董事长茶杯顿在半空。
我看着顾承渊凌乱的头发和血迹斑斑的衬衫下摆,心脏皱缩成一团。
“逆子!”顾董事长摔碎茶盏,“为了个女人——”
“为了真相。”顾承渊一步步走近,目光却锁着我,“也为了把这个交给您。”
他放下那枚带血的门禁卡。背面刻着细小字迹:「七月十五日,林浦码头,顾长河」。
是我父亲的字迹。
顾董事长脸色骤变。顾夫人突然尖叫着扑来:“伪造的!都是伪造的!”
混乱中,顾承渊猛地拉我进密道。身后传来枪栓声响!
黑暗的密道里,他攥紧我的手:“怕吗?” 我反握得更紧:“比相亲那天好点。”
我们在一片古董镜墙前停下。他快速转动镜框机关,墙面滑开露出保险库。
“要拿什么?”我问。 “证明清白的证据。”他输入密码时指尖微颤,“还有......”
子弹突然擦过我们头顶!顾夫人举着枪追来:“拦住他们!”
顾承渊猛地将我推进保险库:“倒数第三排档案架!牛皮纸袋!”
子弹击中玻璃展柜,碎片四溅。我扑向档案架,却看见个眼熟的紫檀木盒——是那个嘉靖帝的剔红云龙纹盒!
鬼使神差地打开盒盖。里面没有文物,只有一叠照片: 二十岁的顾承渊站在文物局实习生的队伍里,胸前工牌写着「林敬之导师」。
背后传来顾承渊的闷哼。他为我挡下飞溅的玻璃,手臂鲜血淋漓。
“走!”他抓起牛皮纸袋推我向逃生梯。
天台的风灌满衣袖。直升机桨叶刮起狂风,垂下的软梯像救命绳索。
“一起走!”我抓住他衣领。 他却把牛皮纸袋塞进我怀里:“证据给你,活下去!”
追兵已至天台门口。顾承渊突然吻住我,这个吻带着血味和决绝:
“记住,林浦码头钟声是伪造的关键!” 说完猛地将我推上软梯。
直升机拉升时,我看见他被保镖围住。却举起双手做出个奇怪手势——拇指抵住掌心,四指轻摇。
是我们查案时约定的暗号:「别回头,等我」。
牛皮纸袋在怀里沉甸甸的。我打开它,第一份就是父亲亲笔信:
「承渊:若你见此信,我恐已遇难。顾氏走私案关键证据在——」
信纸在此处断裂。 最后一行写着颤抖的附注: 「小心你母亲」
夜空下顾宅渐远如模型。我摸到袖口里的领带夹,发现背面刻着两行小字:
「嘉靖盒底有钥匙 上海银行保险柜712」
翻转领带夹,内侧还刻着更小的字: 「聘礼:三千万赃款追回权 嫁妆:教你一辈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对着渐远的天台轻声说: “骗子...这次技术还是很烂...”
直升机掠过外滩夜空时,我握紧那枚染血的领带夹。 下方城市灯火璀璨,像散落的银河。
而我知道,有个人注定要与我共同打捞这片星海。
第七章 危机中的真心告白
上海银行保险柜712号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
我握着那枚染血的领带夹,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柜门应声开启的瞬间,荧光灯照亮了狭小空间——没有预想中的文件堆,只有一本皮革日记静静躺在中央。
日记封面烫着「林敬之」三个字。是父亲的笔迹。
翻开第一页,日期是五年前: 「今日带实习生顾承渊,顾氏集团的公子。年轻人对文物修复颇有天赋,可惜...」
「可惜」二字被重重划去,改为:「但眼神澄澈,或许不同。」
直升机桨叶的轰鸣犹在耳畔。我背靠保险柜跌坐在地,一页页翻过时光。
「承渊发现拍卖行账目异常,私下告诉我顾氏可能涉及文物洗钱。他痛苦的神情不像作假...」
「决定与他里应外合。这孩子冒的风险比我更大。」
纸张在指尖发脆。三年前记录开始急促: 「七月十日:拿到关键账本复印件,周老板涉案确凿」 「七月十四日:顾董事长察觉,承渊让我连夜离开上海」 「七月十五日:」
最后这页被大片暗褐色污渍覆盖。我对着灯光细看,发现污渍下藏着两行铅笔字:
「码头钟声为证 真相在承渊身上」
窗外晨曦微露。我摸出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无人接听。
突然,日记页脚一行小字抓住视线: 「承渊左肩旧伤,每逢阴雨发作」
想起地下室他护住我时,鲜血正从左肩渗出。
银行经理轻叩门扉:“林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举起日记本:“能检测纸张上的血迹吗?” “当然,我们合作的法医实验室...”
三小时后,检测报告让我浑身冰凉。 日记上的血渍属于两个人:我父亲,和顾承渊。
手机突然涌入新闻推送: 「顾氏集团涉嫌文物走私,太子爷顾承渊被警方带走」 配图是他手上铐着西装,左肩纱布渗出鲜红。
我冲出银行拦下出租车:“去市检察院!” 途中疯狂拨打顾承渊私人律师电话,终于接通:
“林小姐!顾总交代过,如果您来电,让您看日记最后一页的背面...”
指尖颤抖着翻到封底。牛皮纸夹层里藏着一张微型存储卡。
检察院接待室,我将存储卡推给经办检察官: “三年前林浦码头案的全部真相,包括顾董事长与周老板的录音。”
检察官插入读卡器时,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了父亲。
监控画面中,父亲被围堵在码头集装箱间。顾承渊突然冲入画面挡在他身前,左肩中枪鲜血喷涌。
「走啊!」年轻版的顾承渊嘶吼着推开父亲,「账本给我!」
父亲踉跄逃离时,顾董事长带着周老板现身。 「处理干净。」顾董事长冷冰冰的声音,「连这个逆子一起。」
枪声再响。顾承渊跪倒在地,却死死抱住周老板的腿: 「跑!林老师快跑——」
画面戛然而止。
检察官沉默良久:“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我抚摸日记上的血渍,“有人用三年时间,等我足够强大来面对这一切。”
看守所会面室,隔着重玻璃,顾承渊的左肩缠着新绷带。
“日记...”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看了多少?” “看到你为我父亲挡枪。”掌心贴上玻璃,“也看到你伪造录音引蛇出洞。”
他睫毛轻颤:“恨我吗?瞒了你这么久。” “恨。”额头抵住冰凉玻璃,“恨你差点替我死掉。”
探视时间到的铃声刺耳。他突然快速写下什么贴在玻璃上: 「今晚七点,外滩美术馆 带你看最终幕」
华灯初上时,外滩美术馆正在举办顾氏收藏展。我站在那个嘉靖剔红云龙纹盒前,心跳如鼓。
身后响起轮椅声。顾董事长被推进展厅,顾夫人跟在身后——手腕戴着铐环。
“很意外?”顾承渊从阴影中走出,“母亲才是走私案主谋,父亲只是替罪羊。”
顾夫人突然冷笑:“承渊,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
“为了真相。”他启动投影仪,墙面浮现新的证据链: 「顾夫人与周老板的境外账户往来」 「她指使伪造父亲笔迹的记录」 「甚至三年前买凶杀人的转账凭证」
“为什么?”我问。 顾夫人眼底泛起疯狂:“因为顾家欠我的!当年他们为件破瓷器,逼死我父亲...”
“所以您嫁入顾家报复?”顾承渊声音嘶哑,“甚至利用我接近林老师?”
警报声由远及近。警察带走顾夫人时,她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 “你以为他真爱你?不过是想赎罪——”
话音未落,顾承渊突然打开那个嘉靖帝的漆盒。 盒底绒布上,躺着两枚钻戒。
他在全场的惊呼中单膝跪地: “林薇。” 窗外烟花突然绽放,映亮他含泪的眼睛。 “三年前没保护好林老师,是我不配。” 戒指举到眼前,钻石切割面折射着璀璨光芒: “用余生赔给你,要不要?”
媒体闪光灯如暴雨落下。我接过戒指轻轻放在展台上: “顾承渊。” 他脸色瞬间苍白。
我却拿起旁边修复用的金缮胶: “破镜重圆可以。”蘸取金粉细细描补他心口的裂痕, “但要留下这些金线。” 指尖轻点他左肩伤疤: “就像你替我挡的这颗子弹——” 俯身吻住他颤抖的唇: “我要它永远闪亮地存在。”
烟花在黄浦江上空轰然绽放。他在掌声中为我戴上戒指,唇贴着我无名指轻语:
“其实第一次相亲就准备了戒指。” “藏在哪了?” “那支万宝龙钢笔里。”他轻笑,“结果某个人骂我是骗子。”
警车霓虹掠过他带泪的笑颜。我握紧那枚染血的领带夹: “现在呢?” “现在...”他抵着我额头轻声问, “林老师愿意收下这个...技术很烂的学生吗?”
窗外江水长流,钟声悠悠。 仿佛三年前那个雨夜,有两个年轻人曾在这里许愿: 要让所有蒙尘的真相,重见天日。
第八章 用一生兑现的霸道承诺
顾宅的庭审安排在祖父的书房。 檀木长桌这边坐着我和顾承渊,对面是戴着手铐的顾夫人。窗外玉兰花开得正好,花瓣飘落在警方拉的警戒线上。
“开始吧。”顾承渊按下录音笔,指尖擦过我无名指的钻戒,“母亲。”
顾夫人冷笑:“怎么?要亲自审我?”
我从包里取出那份金缮修复的日记,轻轻推过去: “父亲最后写的是——「小心你母亲」。” 我直视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不是指顾董事长,是指您。”
满室寂静。顾承渊的手在桌下紧紧握住我的。
“三十年前。”我翻开日记某一页,“您父亲因鉴定失误,导致顾家拍下赝品瓷瓶而自杀。您嫁入顾家,本就是为了复仇。”
顾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但您发现真正的仇人不是顾家。”我放出周老板的审讯录音片段: 「...是夫人自己调包的瓷器,她父亲发现后要揭发,她才...」
录音里传来尖叫声和钝器击打声。顾夫人突然暴起被警察按住。
“您父亲才是受害者。”我轻触日记上的泪渍,“而您利用顾氏走私文物,是为了攒够钱远走高飞。”
顾承渊突然开口:“三年前为什么对林老师下手?”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顾夫人嘶吼着扔出一张照片——年轻时的顾董事长与她父亲的合影,背后写着「合作愉快」。
原来一切始于一场合伙诈骗。
庭审结束时,顾承渊递给她一个小锦盒。 里面是支断裂的玉簪:“您父亲当年想送给您的生日礼物...真品。”
顾夫人瘫倒在地,终于痛哭失声。
一个月后,文物局为新任回流处处长举行授衔仪式。 我别上胸牌的瞬间,台下掌声雷动。顾承渊坐在第一排,左肩勋章与我的胸牌闪着同样的光。
仪式结束他带我来到外滩新开的文物鉴定中心。 “赔给你的。”他推开玻璃门,“全世界最先进的检测设备。”
实验室正中央,躺着那个嘉靖剔红云龙纹盒。 “现在,”他递给我白手套,“该兑现聘礼了。”
我们花了七小时修复盒底机关。当最后一道金缮线条凝固时,盒底弹出一个暗格。
没有想象中的浪漫情书。 只有一叠发黄的票据:三年前林浦码头的船票存根,目的地是新加坡。
以及—— 父亲的字条:「承渊,若见此信,我已安全离境。按计划行事,务必让薇薇远离危险。」
原来父亲还活着。
顾承渊从身后环住我:“现在生气吗?瞒了你这么久。” 我摸着船票日期——正是“死亡”事件三天后。 “他在哪?” “新加坡国立大学图书馆。”他轻笑,“化名林教授,专门教学生识别文物造假。”
眼泪终于落下。他吻去我颊边咸湿: “去看他之前,先陪我去个地方。”
第二次相亲还是那家咖啡厅。 同一个位置,他穿着“卖保险”那天的廉价西装,连腕表都是高仿。
“重新自我介绍。”他正襟危坐,“顾承渊,三十岁,职业是...” 服务生恰好送来咖啡,他顺势接过托盘单膝跪地:
“你的未婚夫。” 绒布盒里躺着那支万宝龙钢笔。旋开笔杆,内壁刻着: 「May I?」
我拿过钢笔在他手心画了个“✓”。 “技术有进步。” “只是进步?”他挑眉。 “好吧...”我俯身轻吻他左肩伤疤, “满分。”
窗外阳光正好,警车无声驶过——是押送顾夫人去监狱的车队。
我们十指相扣走在梧桐树下时,他突然问: “知道为什么选相亲这种方式吗?” “因为顾总缺乏恋爱经验?” “因为...”他停下脚步,目光温柔,“三年前在你父亲办公室见过你的照片。”
记忆突然闪回——那张我别在父亲办公桌上的图书馆证件照。
“他说...”顾承渊模仿着老人的语气,“「我家薇薇啊,只嫁能认出嘉靖漆盒真伪的人」。”
我笑出眼泪:“所以你是来考试的?” “不。”他郑重摇头,“是来交答卷的。”
婚后第一个雨天,我们终于在新加坡见到父亲。 老人正在教学生修复古籍,抬头看见我们时,眼镜滑到鼻尖。
“薇薇...”他张开双臂,随后紧紧抱住顾承渊,“你这小子...终于...”
夕阳西下,我们坐在滨海湾长椅上,看父亲兴奋地翻看婚礼照片。
“其实...”父亲突然赧然,“那些年故意让你以为我死了,是怕你卷入危险...”
顾承渊握紧我的手:“现在安全了。” “还不够安全。”父亲突然严肃,“你们什么时候让我抱外孙?”
夜空突然绽放烟花。顾承渊变魔术般掏出个丝绒盒: “爸,赔您的。” 盒子里是那枚断过的清代玉簪,用金缮技艺修复得完美无缺。
父亲颤抖着手抚摸金线:“这是...” “承渊修复的。”我轻声道,“他学了三年金缮。”
老人红着眼圈将玉簪别在我发间: “比原来更美了。” 就像所有破碎过的过往,因为爱与耐心,终于绽放出比完整时更动人的光芒。
回程飞机上,我靠着顾承渊的肩膀翻看父亲送的新婚礼物——本泛黄的《嘉靖漆器鉴赏》。
扉页题着: 「给承渊:文物修复最高境界,是让伤口变成星辰。」
云层之下,万家灯火如星河铺展。 他吻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问: “现在能打几分?” 我笑着咬他下巴: “终身学习期满分。”
机舱广播响起时,我们十指交扣。 窗外曙光初现,就像所有值得等待的明天。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