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余初中毕业那年，感染肺痨，四姐为余买了一瓶异烟肼，两瓶维生素AD胶丸；而且余初二、初三两年，四姐每月寄给余10块钱。余常说：“四姐救了我！

下午三点零八分，建平语余曰：“幺舅，我妈今早9：28分走了。”

平崽毌亲，余之二姐。二姐长余17岁，1930年来到世间。

余初中毕业那年，感染肺痨，四姐为余买了一瓶异烟肼，两瓶维生素AD胶丸；而且余初二、初三两年，四姐每月寄给余10块钱。余常说：“四姐救了我！

二姐闻之曰：“还有我，我也是你的救命人！”二姐言：余出生时，臀位，祖母急令伊到黄葛坝上搬兵。救兵者，母亲闺中挚友也。伊是高手，三下五除二便把余弄离了母腹。——二姐有功，是不消说的。

余习中国花鸟凡六十年，滥觴于纳溪。1962年余去二姐家，闲时街上溜达，街边巴掌装裱店外挂了一幅水墨荷花。那种画余第一次見，見时心动不已！由是到处搜集花鸟图片，信封图案，信签角花，陈半丁的，齐白石的，虽姆指大小，皆为余所珍視。

1970年余在火炬厂安装设备，周未余与当地三五工友，到江边编筏飘流去纳溪，到二姐家蹭饭。周六黄昏走纳溪，周一凌晨返火炬。二姐家小阁楼是外甥的住所，那一阵乃余周未之旅舍。

楼上那罗筐里有外甥读过书本——他那时该是在乡下挿队。一册《怎样画毛笔画》就丢在那些课本中。32开，类毛边纸工农兵美本自学丛书，费新我著。那小册子文字明白，图例模糊，然而，它于余却无异砗磲玛瑙。余语二姐道：“我也想看看。”二姐曰：“要得。”

新我夫子，书画大家！余能私淑师从者，赖有二姐也！

二姐八十九那年说：“你到纳溪耍几天？”余答：“嗯！”可余至今未曾去，二姐却没了！

余之爹娘都是八十多辞世的。大姐九十四岁离开，四姐八十九岁西去。今天孩子们说，她们的母亲于“2025年9月8号，上午9时36分仙逝，享年九十五岁。”

而今，在世的三姐九十三岁，八哥八十四岁，小妹、二妹与余夫妻皆逾古稀。每当想起旧瓦窑边凉厅子的日子，想起大姐出嫁的情景，想起合作化时爹娘的憧憬，想起大灾三年的艰苦，想起泸纳合的武斗，想越公园口姊妹们的相聚，都象发生在昨天一样。

庄周说：“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九十五岁，人们都以为可算长寿了。然而当你朝夕相处，时时牵挂的人与你永远分开，你也会真切地体会到“忽然而已”的含意。好在父女、母子之间，姊妹之间的泉下重逢的时日并不遥远。——余虽无神论者，还是希望有这种奇迹发生。

记为纪念。

手足情深厚，

只今两界人。

釜溪水寂静，

不見乌耶声！

2025年9月8日于古戎州听鸡庐北窗

来源：涂之人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