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我和他结婚三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想主动打破我们之间那层冰冷的隔膜。
推开那扇虚掩的办公室门时，我手里还提着给顾琛熬的汤。
那是我和他结婚三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想主动打破我们之间那层冰冷的隔膜。
我的闺蜜，也就是他的亲妹妹苏晴，在电话里笑着鼓励我：“嫂子，我哥就是个木头，你得主动点，男人嘛，都吃这一套。”
可我看到的，不是惊喜，而是荒诞。
极致的荒诞。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
只有顾琛，和苏晴。
苏晴坐在顾琛的大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
而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那个三年来连我的手都很少碰的男人，正低头吻着她的唇。
他们吻得那么投入，那么自然，仿佛这才是世界上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汤汁溅了一地，滚烫的温度，却烫不醒我冰冷的四肢。
（一）
三年前，我和顾琛的婚礼，是城里不大不小的一桩新闻。
林家独女，嫁给青年才俊顾琛。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对这个女婿满意到了极点。
顾琛家境优渥，自己又是公司高管，最重要的是，他为人谦和，沉稳可靠。
“晚晚，你嫁给他，爸妈就放心了。”
我妈握着我的手，眼里是真切的期盼。
而我，看着身边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和顾琛不是自由恋爱。
是苏晴撮合的。
苏晴是我从穿开裆裤起就一起长大的闺蜜，我们无话不谈。
她常说：“晚晚，你这么好，真想让你做我嫂子，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我只当是玩笑话。
直到那天，她真的把她哥带到了我面前。
顾琛比照片上更清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气质干净，看人时眼神温和。
他说：“我听苏晴提起你很多次了，她说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一句话，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的交往，像所有按部就班的相亲一样，吃饭，看电影，散步。
他从不做什么浪漫出格的事情，但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加班，他会开车在楼下等我。
我生病，他会买好药和清淡的粥送到我家门口。
他像一杯温水，不热烈，却让人舒服。
我以为，这就是婚姻最好的模样。
平淡，安稳，细水长流。
父母的催促，苏晴的极力撮合，加上顾琛那份恰到好处的温柔，让我很快就点了头。
婚礼办得盛大而体面。
司仪在台上问他：“顾琛先生，你愿意娶林晚小姐为妻，一生一世，爱她，保护她吗？”
他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愿意。”
我信了。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嫁给了幸福。
可新婚之夜，他就给了我当头一棒。
他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沐浴露好闻的清香，却没有走向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
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平静地对我说：“我睡书房，我……工作压力大，睡眠浅，怕吵到你。”
我愣住了。
哪有新婚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我以为他只是太累了，便没有多想，只说：“那你早点休息。”
可这一分，就是三年。
三年来，我们是外人眼中最恩爱的夫妻。
他会记得我的生日，纪念日，送上价格不菲的礼物。
他会在家庭聚会上，体贴地为我夹菜。
他会开车送我上下班，风雨无阻。
他做了一个丈夫所有该做的事情。
除了，像丈夫一样爱我。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合租的室友。
他彬彬有礼，客气疏离。
我们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
我穿着他买给我的性感睡衣，在他面前晃悠。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说：“天凉，别感冒了。”
然后，转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我借着酒意，主动抱住他。
他身体僵硬，然后轻轻推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晚晚，别闹，我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像一把钝刀子，慢慢磨掉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勇气。
我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没有魅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甚至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一切正常。
我把这些困惑和委屈，都说给了苏一听。
她是我的闺蜜，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
每次她都抱着我，义愤填膺地骂她哥。
“我哥就是个混蛋！木头！不开窍！”
“晚晚你别急，他可能就是工作太忙了，男人嘛，事业心重。”
“你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会看到你的好的。”
她安慰我，开导我，给我出主意。
她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要不要试试换个风格？”
我听她的，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换上了干练的职业装。
顾琛看到了，只是夸了一句：“挺精神的。”
再无下文。
苏晴又说：“你要不要学学烹饪？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我听她的，报了烹饪班，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说：“辛苦了，味道很好。”
然后，继续回书房睡。
我的努力，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我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直到上周，我妈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晚晚啊，你跟顾琛都结婚三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你看隔壁王阿姨，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握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孩子？
我们连手都没怎么牵过，怎么要孩子？
挂了电话，我坐在冰冷的客厅里，第一次对这段婚姻感到了绝望。
我再次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晴晴，我受不了了，我想离婚。”
电话那头的苏晴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说：“嫂子，你别冲动。我哥他……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这样，你听我的，最后一次。”
“你明天给他熬点汤，亲自送到他公司去。给他一个惊喜，也让他看看你的心意。办公室那种地方，最容易擦枪走火了。”
她的话，像黑夜里的一点微光，又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啊，或许是我不够主动。
或许，我真的该再努力一次。
于是，我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小火慢炖了三个小时。
我甚至还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妆，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那条连衣裙。
我提着保温桶，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心里是久违的紧张和期待。
我幻想着他看到我时惊喜的表情。
幻想着我们之间那层坚冰，就此融化。
我甚至连门都没有敲，想直接推门进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荒诞的一幕。
我的闺蜜，和我名义上的丈夫。
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吻得难舍难分。
（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一寸寸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比保温桶落地的声音，更刺耳。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
他们猛地分开。
苏晴看到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是惊慌失措。
而顾琛，我那个永远沉稳温和的丈夫，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竟然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皱了皱眉，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合时宜闯入的陌生人。
他甚至都没有扶一下还坐在他腿上的苏晴，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责备。
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们。
盯着苏晴慌乱地从顾琛身上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嫂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哥在帮我吹……”
这种谎言，拙劣到可笑。
可笑到让我发疯。
我看着她，我最好的朋友，那个口口声声说我是她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那个在我为婚姻痛苦时，抱着我安慰我，为我出谋划策的人。
原来，她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原来，她才是一切的根源。
一股巨大的、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冲了过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苏晴的脸上。
我用了我全身的力气。
苏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她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疯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琛。
他一把将苏晴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我，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厌恶和陌生的眼神。
“林晚，你发什么疯！”
他吼我。
为了她，吼我。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发疯？”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琛，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哥哥，嫂子，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苏晴躲在顾琛身后，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那副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我，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
顾琛看着她哭，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转过头，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他扶着苏晴的肩膀，让她站到自己身边，几乎是宣告一般地对我说：
“我爱的人，一直是晴晴。”
“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真心相爱？你们是亲兄妹！你们这是乱伦！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顾琛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冷冷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晴晴是爸妈领养的。”
我愣住了。
这件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苏晴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我竟然不知道她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
多么可笑。
我自以为是的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所以呢？”我看着他们，声音因为颤抖而嘶哑，“所以你们就可以打着兄妹的旗号，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
“所以你们结婚，就是为了给我演一出戏？”
“顾琛，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声嘶力竭地质问他。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三年。
我以为是他不爱我，或者是我不够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相会是如此的不堪和肮脏。
顾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冰冷。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掩护。”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看起来正常、体面的家庭，来堵住悠悠众口。”
“而你，林晚，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家世清白，性格温顺，爱我，又和晴晴关系好。娶了你，没有人会怀疑我们。”
他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剑，将我最后一点自尊，刺得千疮百孔。
原来，我不过是他们畸形恋情的一块遮羞布。
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三年的青春，我所有的付出和痛苦，都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我是一个工具。
一个天大的笑话。
苏晴还在哭哭啼啼。
“嫂子，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是……可是爸妈不同意，我们没有办法……”
“闭嘴！”我冲她吼道，“你别叫我嫂子！我嫌脏！”
“苏晴，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跟你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为了这段婚姻痛苦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笑话，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你一边劝我主动点，一边爬上你哥的床，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的质问，让苏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躲在顾琛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哥，你看她，她骂我……”
顾琛心疼地搂住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不耐。
“林晚，闹够了没有？”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离婚吧。”
“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麻烦事。
补偿？
他们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用一句“补偿”就想把我打发掉？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怒火和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离婚？可以。”
我擦干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顾琛，苏晴，你们给我记住了。”
“这婚，不是你们想怎么离，就怎么离的。”
“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付出代价！”
（三）
我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顾琛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还有我的爸妈，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焦急和困惑。
是我妈，在来之前，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特意给亲家打了电话，说我来送汤了，让他们也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谁能想到，这份“热闹”，会是如此的不堪。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和我们三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我婆婆，顾母，最先开口。
她的目光在我和哭哭啼啼的苏晴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顾琛身上，带着询问。
苏晴一看到他们，哭得更凶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直接扑进了顾母的怀里。
“妈，嫂子她……她打我……”
顾母立刻心疼地搂住女儿，看到苏晴脸上的红肿，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凌厉，充满了责备。
“林晚，你这是做什么？晴晴是你的小姑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我爸妈也愣住了，他们看着我，又看看苏，一脸的不解。
“晚晚，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我妈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劝道。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悲凉。
还没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先入为主地开始指责我。
只因为，苏晴在哭。
我冷笑一声，甩开我妈的手。
“妈，你别碰我。”
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顾母。
“我为什么打她？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他们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顾母一愣，看向顾琛。
顾琛的脸色很难看，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父母都来的地步。
他上前一步，想把事情压下去。
“爸，妈，没什么事，就是一点误会，你们先回去，我跟林晚会处理好的。”
“误会？”我尖声反问，“顾琛，你管这叫误会？”
我指着他们两个，对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两个，搞在一起了！”
“我今天来给他送汤，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接吻！”
“你们的好儿子，和我结婚三年，从来不碰我，就是因为他心里装着自己的妹妹！”
“他们拿我当傻子，当他们畸形恋情的遮羞布！”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爸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顾琛和苏晴。
我公公，顾父，一个向来威严的男人，脸色瞬间铁青。
而我婆婆，顾母，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但她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没有去质问顾琛和苏晴，反而将矛头对准了我。
“林晚！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厉声喝道，眼神里带着一种被戳穿秘密的恼羞成怒。
“阿琛和晴晴是兄妹，感情好一点怎么了？你思想怎么这么肮脏，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思想肮脏？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抱着啃在一起，你也觉得是兄妹感情好？”
“你！”顾母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父，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顾琛，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琛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父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抬起手，似乎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指着顾琛，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逆子！”
眼看事情就要败露，苏晴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跪着爬到顾父顾母面前，哭着哀求：
“爸，妈，不关哥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爱哥哥，是我主动的，是我不要脸，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她这副以退为进，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模样，瞬间就激起了顾母的母爱。
顾母心疼地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情不自禁……”
她一边安慰着苏晴，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都怪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没用，结婚三年都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我儿子怎么会犯错！”
“一个连自己丈夫都伺候不好的女人，还有脸在这里大吵大闹，败坏我们家的名声！”
“我们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我听着这些恶毒的咒骂，浑身发冷。
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
做错事的人，成了情有可原。
而我这个受害者，却成了罪魁祸首。
我的父母，终于听不下去了。
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顾母说：“亲家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做错事的明明是你的儿子女儿！”
我妈也护在我身前，眼圈都红了。
“我们晚晚嫁到你们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你们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你们的儿子女儿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们不教训他们，反而来怪我女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场家庭伦理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办公室里，吵成了一锅粥。
顾母的撒泼，我妈的哭诉，我爸的怒斥，顾父的咆哮。
而那两个始作俑者，顾琛和苏晴，一个冷眼旁观，一个躲在母亲怀里嘤嘤啜泣，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我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切，心里的怒火，被一种彻骨的寒意所取代。
我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个外人。
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们会一致对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自己的家人。
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争吵，哭闹，更没用。
那只会让我看起来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四）
在所有人都陷入情绪的漩涡，互相指责的时候，我走到了办公桌前。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争吵的声音，都为之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平静地打开了顾琛的电脑。
电脑没有设置密码。
我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名字叫“家庭资产”。
这是顾琛的习惯，他有条不紊，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我点开一个文档，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们婚后三年的所有共同财产，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
我将文档拉到最下面，看着那个总资产的数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然后，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因为我的举动而愣住的众人。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顾琛的脸上。
“顾琛。”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们来谈谈离婚，和财产分割的问题吧。”
我的冷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顾琛皱起了眉，他似乎没想到，在经历了这样的背叛和羞辱之后，我没有继续哭闹，而是直接切入了最实际的问题。
他的母亲，顾母，立刻又尖叫了起来。
“离婚？你想得美！你打了我女儿，败坏我们家名声，还想分我们家的财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滚，就净身出户地滚！”
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我只是看着顾琛，平静地陈述事实。
“根据婚姻法规定，婚内财产属于夫妻共同所有。离婚时，无过错方，有权要求过错方进行损害赔偿。”
“你，婚内出轨，对象还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属于重大过错方。”
“所以，我不仅有权分走一半的夫妻共同财产，还有权向你索要精神损失费。”
我的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顾琛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眼里的轻视和不耐，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凝重。
他没想到，我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温顺听话的妻子，竟然还懂法。
“你吓唬谁呢？”顾母还在叫嚣，“你有什么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出轨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冷冷地回答，“而且，不止我看到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我在冲进去之前，下意识按下的录音键。
里面，清晰地记录了从我进门开始，所有的对话。
包括苏晴那句可笑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包括顾琛那句冷酷的“我爱的人，一直是晴晴”。
也包括他们承认我是“掩护”，是“遮羞布”的那些话。
录音播放出来，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琛和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顾母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爸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心疼。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儿，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这些，够不够作为证据？”
我关掉录音，看着顾琛，一字一句地问。
顾琛的拳头，在身侧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阴鸷。
“林晚，你算计我？”
“算计？”我笑了，“顾琛，比起你们对我长达三年的算计和欺骗，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我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
“这上面，是我们三年的共同财产，总计三百二十七万。包括你的工资，奖金，理财收入。”
“按照法律，我能分到一百六十三万五千。”
“另外，”我顿了顿，目光转向了这间办公室，“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公司副总，据我所知，有一部分业绩，是靠着我爸公司的资源做起来的吧？”
“当初你跟我结婚，我爸爱屋及乌，给你介绍了不少人脉和项目。这些，算不算利用婚姻关系，谋取不正当利益？”
“如果我把这件事，连同你和你妹妹的丑闻，一起捅到你们公司的纪检部门，和你的竞争对手那里……”
我没有把话说完。
但我知道，他懂了。
顾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屈辱和忌惮的表情。
他可以不在乎名声，但他不能不在乎他引以为傲的事业。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父，此时看向我的眼神，也变了。
他是一个商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一旦闹大，对顾琛，对他们整个顾家的公司，会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办公室里的气氛，彻底逆转了。
之前还咄咄逼人的顾家人，此刻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浑身长满了刺的怪物。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继续我的“清算”。
“然后，我们来谈谈房子。”
“我们现在住的那套婚房，首付一百万，是我爸妈出的。有银行转账记录为证。”
“当时买房的时候，你说为了方便办贷款，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我说没关系，我相信你。”
我看着顾琛，讽刺地笑了。
“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这套房子，现在市值五百万，除去贷款，净值三百万。首付部分属于我的婚前财产，增值部分，我要分一半。”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我要拿回两百万。”
“还有，那辆宝马车，是我结婚时的陪嫁，登记在我名下，属于我的个人财产。这个，没异议吧？”
我每说一条，顾琛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顾母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顾父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今天，他们踢到了一块铁板。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最后，是精神损失费。”
我的目光，缓缓地从顾琛，移到苏晴的脸上。
苏晴被我看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又往顾琛身后缩了缩。
“你们的欺骗和背叛，对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这三年来，我因为你们的冷暴力，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和抑郁。这些，都有我就医的记录。”
“精神损失费，我要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把所有的条件，一条一条，清晰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说完，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以上，就是我的要求。”
“你们可以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录音，证据，我会一并提交给法官。我还会请最好的律师，顺便联系几家媒体，把我这三年的故事，好好跟他们聊一聊。”
“我想，大家应该会对《豪门秘辛：青年才俊与养女妹妹的不伦之恋》这种故事，很感兴趣。”
我的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顾父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顾琛和苏晴，怒吼道：“你们两个，给我跪下！给林晚道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很清楚，再跟我硬碰硬，只会让顾家输得更惨。
他选择了妥协。
用他两个孩子的尊严，来换取顾家的体面。
顾琛的身体僵直，脸上满是屈辱，但他看着父亲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缓缓地，弯下了膝盖。
苏晴，更是早就吓破了胆，哭着就跪了下来。
“嫂子……不，林晚，对不起，我们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们……”
她哭着想来拉我的裤脚。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道歉就不必了。”
我看着他们跪在我面前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
“我只要我该得的。”
我转向顾父，这个家里唯一还能做主的人。
“顾先生，我的条件，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顾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仿佛苍老了十岁。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们……同意。”
（五）
事情，似乎暂时得到了解决。
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
我爸妈扶着我，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身后，是顾家一地鸡毛的残局。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门。
我爸妈在外面敲门，担忧地叫我的名字。
“晚晚，你开开门，跟爸妈说说话。”
“孩子，你别吓唬我们啊，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不是在难过。
我只是在……告别。
告别那个天真、愚蠢、对爱情和婚姻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林晚。
告别我那被偷走的，再也回不来的三年青春。
第二天，我打开了房门。
我爸妈看到我，都吓了一跳。
我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和坚定。
“爸，妈，我没事。”
我说，“我要离婚。”
他们没有再劝我。
经历了昨天那场闹剧，他们比任何人都支持我离开那个火坑。
“离！必须离！”我爸一拍桌子，“我们林家的女儿，不能受这种委屈！”
“晚晚，你放心，爸妈支持你。财产的事，我们请最好的律师，一分钱都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我妈握着我的手，坚定地说。
我摇了摇头。
“律师是要请的，但不是现在。”
“顾家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我太了解他们了。
顾父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
顾母的怨毒，顾琛的阴沉，苏晴的伪善，都不会因为一次下跪而改变。
他们现在，只是被我手里的证据和威胁镇住了。
一旦他们缓过神来，一定会想办法反扑。
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三天，顾琛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已经没有了那天的失态，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林晚，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冷冷地回答，“把协议准备好，钱打到我账上，我们就去民政局。”
“你提的条件，太苛刻了。”他说，“房子和现金，我不可能全部给你。我最多，再额外补偿你一百万。”
我笑了。
“顾琛，你是在跟我讨价还"
我话还没说完，他打断了我。
“林晚，我劝你见好就收，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你手里的那点东西，真闹上法庭，也未必能让你占到多少便宜。到时候，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真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嫁了一个三年来都不碰你的丈夫吗？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笑话你？”
他开始攻击我最脆弱的地方。
攻击我作为一个女人的自尊。
如果是在三天前，我或许真的会被他的话刺痛，会因为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而退缩。
但是现在，不会了。
“我怕？”我轻笑出声，“顾琛，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该怕的人，是你们。”
“我只是嫁错了人，及时止损。而你们，是乱伦，是欺骗，是道德败坏。”
“你猜，大众的口水，会淹死谁？”
“至于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的人生，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倒是你，顾总，青年才俊，公司高管，要是被人知道你这些光辉事迹，你的事业，你的前途，怕是就到此为止了吧？”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分，都不能少。”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钱和协议没到，那我们就法庭见，媒体见。”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不会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场战争，从他们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温情和体面可言。
我不是在报复。
我只是在拿回，我应得的公道。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再次超出了我的预料。
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苏晴。
她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顾家，而是直接找到了我家楼下。
她看起来憔劳悴了很多，眼睛红肿，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和明艳。
她看到我，就想上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晚，不，嫂子……林晚，”她急急地改口，声音带着哭腔，“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着她，觉得讽刺。
“哦？那是哪样？难道我看错了，你们不是在接吻，而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她的脸白了白，咬着唇说：“我和我哥……我们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你们的苦衷。”
“不，你必须听！”她突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以为我哥不碰你，只是因为他爱我吗？”
“你错了！”
“他不是不碰你，他是不能！”
她的话，让我愣住了。
什么叫……不能？
苏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一个更让我震惊的秘密。
“我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有病！他身体有缺陷！他根本就不能人道！”
我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苏晴看着我的反应，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混杂着痛苦和快意的笑容。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他娶你，不只是为了掩护我，更是为了掩护他自己！掩护他是个废人的事实！”
“我们骗了你，是我们的不对。但是林晚，这三年，你守了活寡，难道我哥，他就好过吗？”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忽然觉得，事情，似乎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和荒诞。
一个巨大的谜团，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而我，似乎才刚刚触碰到它最阴暗的一角。
来源：朝雾拂面去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