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大爷相亲64岁阿姨,阿姨每月要2000,大爷:一年24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9-09 15:14 1

摘要:方慧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没看我,而是看着公园里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湖面。

引子

“两千块。”

方慧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没看我,而是看着公园里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湖面。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上,却激起了一阵巨浪。

我端着保温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杯子里泡着我最喜欢的茉莉花茶,可那一瞬间,我闻到的不是茶香,而是一股子铜钱的味儿,呛人得很。

“什么两千块?”我明知故问,心里头那点刚刚燃起来的火苗,被这盆冷水浇得“滋啦”一声,眼看就要灭了。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介绍人是住我隔壁的王婶,她把方慧夸得像朵花,说她人干净,话不多,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前两次见面,印象确实不错。她穿得素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说话总是带着点笑,不像有些老太太咋咋乎乎的。

我们聊退休前的工厂,聊现在的菜价,聊孙子孙女,都挺投缘。

我心里盘算着,要是能成,搭个伴过日子,也挺好。我七十了,老伴走了五年,一个人守着这三居室,空落落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第三次见面,她就跟我谈钱了。

“老李,”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坦然,“你要是觉得我们能处得来,以后在一起过日子,我希望你每个月能给我两千块钱,当生活费。”

我脑子“嗡”的一下。

生活费?我们要是住在一起,吃我的用我的,水电煤气我全包,她自己一个月三千多的退休金,还不够她零花?

“方妹子,”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说,“我需要这笔钱。”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这哪是找老伴,这分明是找个长期饭票,不,是找个提款机。

我李德海,在厂里当了一辈子的高级钳工,靠手艺吃饭,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人。

我心里一阵冰凉,像是大冬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原来王婶说的“正经过日子”,是这么个过法。

【内心独白】

这叫什么事儿?我以为是黄昏恋,搞了半天是“黄昏恋”啊!一个“恋”字,一个“恋”字,差了一个“心”,意思就全变了。我这把年纪,图的不过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能说说话,做个伴。她倒好,直接把价码摆在了台面上。我李德海的感情,就值两千块一个月?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脸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那张原本我觉得挺和善的脸,现在看起来,每一道皱纹里都写着“算计”两个字。

我压着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两千块一个月,一年就是两万四。方妹子,我能问问,你打算怎么花这笔钱吗?”

我的语气里带着刺,像一把生了锈的锉刀,又钝又硬。

方慧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那动作还和之前一样,不急不躁。

“老李,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看起来有点孤单。

可我心里的火气压过了那点转瞬即逝的同情。孤单?谁不孤单?孤单就能成为理直气壮跟人要钱的理由吗?

我坐在长椅上,一动没动,手里的保温杯已经凉了,就像我的心一样。

【内心独白】

走?走得好!我李德海还没落魄到要花钱买个老伴的地步。我那过世的老婆,跟我苦了一辈子,别说问我要钱,有时候我给钱让她买件新衣服,她都舍不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世道,怎么人心都变得这么直接,这么难看了?

我把杯子里剩下的凉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一直凉到胃里。

我站起来,也往家的方向走。

公园里的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我忽然觉得,这风比方慧那句“两千块”还要冷。

【内心独-白】

不对劲。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她看我的眼神,不像个骗子。骗子要么眼神闪烁,要么就过分热情。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可这事儿怎么可能跟她没关系?真是越想越闹心。算了,不想了,这样的女人,断了就断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1章 那通电话

我一回到家,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那只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这声音以前听着觉得踏实,今天却觉得格外烦人,一声声,都像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越想越气,抓起电话就打给了我儿子李伟。

“喂,爸,怎么了?”李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估计又在公司加班。

“我问你个事儿,”我清了清嗓子,“要是你跟人谈朋友,那女的一上来就问你要钱,一个月两千,你怎么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爸,你相亲了?”李伟的语气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别管我相没相亲,你就说这事儿。”

“这还用想吗?”李伟的声音大了起来,“骗子啊!百分之百是骗子!爸,你可千万别上当!现在这种专门骗老年人钱的团伙多得很,手段高明着呢!”

儿子的话,像一桶油浇在了我心里的火上。

“我就知道!”我一拍大腿,“我就说看着不像好人!”

“您跟谁相亲啊?王婶介绍的?您把那人信息发我,我找人查查她!”李伟的职业病犯了,他在一家公司的风控部上班,看谁都像有风险。

“算了算了,已经掰了。”我有点烦躁地说,“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堵得慌。”

“掰了就好!”李伟松了口气,“爸,我跟您说,您要找老伴我不反对,但眼睛得放亮点。别总想着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这年头,坏人多。特别是图您这套房子,图您退休金的,一抓一大把。”

我“嗯”了一声,心里不是滋味。

我这套房子,是当年单位分的,地段不错。我的退休金,一个月五千多,在老头子里面算中上水平。

这些本来是我安度晚年的保障,现在倒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成了我找个伴的障碍。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堵了。

【内心独白】

儿子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把年纪了,再栽个跟头,那真是晚节不保。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守着这空房子,守着这点退休金,一个人过到死吗?这日子,就像一锅温吞水,看着没啥波澜,底下却慢慢地熬着,把人的心气都给熬没了。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

我一看,是隔壁王婶。

我没好气地接起来:“喂!”

“老李啊,你跟方慧谈得怎么样啊?”王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

“不怎么样。”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哎哟,怎么了这是?我瞅着你们俩挺有眼缘的呀。方慧人多好啊,文文静静的。”

“好?好在哪儿?”我忍不住了,“一开口就要两千块钱一个月,这是找老伴还是招保姆啊?”

王婶在电话那头“哎呀”了一声。

“她……她真这么说了?”王婶的语气有点惊讶,又有点迟疑。

“千真万确!我还能骗你?”

“老李,你听我说,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方慧不是那样的人,她过日子可仔细了,自己买根葱都要掐掉干叶子再上秤。”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冷笑一声,“行了,王婶,这事儿就到这儿了,以后别再提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什么误会。事实就摆在眼前,钱,就是我们之间的一道坎,一道两千块钱宽的坎。

我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地板被我踩得“嘎吱嘎吱”响,像是我这副老骨头在呻吟。

我走到阳台,看着窗外。小区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照着楼下那几棵老槐树。

有两对老夫妻,正互相搀扶着散步。其中一个,是我以前的同事老张。他老伴身体不好,他每天都陪着她慢慢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内心独-白】

老张真有福气。他老婆虽然病着,但好歹是个伴。我呢?我身体硬朗,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钱,钱,钱,难道人老了,就只剩下这点东西了吗?我李德海一辈子光明磊落,靠手艺吃饭,到老了,想找个真心过日子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我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挂钟的声音,还在固执地响着。

我摸索着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频道。

电视里正放着一个家庭伦理剧,男女主角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我看着,却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们吵的,是生活。

而我,连个能跟我吵架的人都没有。

【内心独-白】

也许是我太较真了?现在的人,不都讲究实际吗?可我这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谈钱可以,但不能这么谈。这不像过日子,像做买卖。我这颗想找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心,就像案板上的一块肉,被人拿着刀,比比划划,盘算着能切下多少来。

第2章 公园里的争执

接下来的两天,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

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下棋,悔棋。看报,串行。就连以前最爱听的京剧,也觉得吵得慌。

王婶来敲过两次门,我都装作不在家。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劝和。可这事儿,怎么和?让我答应她的条件?我做不到。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做不到。

这事儿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第三天下午,我实在在家里待不住了,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个公园。

就是我们上次见面的那个公园。

我没想去见她,就是想去那走走,散散心。

可我刚走到湖边,就看见了她。

她就坐在我们上次坐的那条长椅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布褂子,还是那么素净。她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没看,只是愣愣地看着湖面。

她的侧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掉头就走。

可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了。

【内心独-白】

她怎么也在这儿?难道是专门等我?不可能。她那样的人,既然说了“算了”,就不会再回头。可她坐在这里,又是为什么?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开心的。难道……她也有心事?我这心里,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又好奇,又不想搭理。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我没坐下,就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方妹子,挺巧啊。”我开口了,声音干巴巴的。

她好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老李。”她站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坐吧。”我说,自己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了,离她远远的。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

“方妹子,我还是想不通。”我说,“我们都是退休工人,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那两千块钱,到底是要用来干嘛?你要是有难处,你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这么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

我的语气比上次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质问。

方慧的脸色白了白,她攥紧了手里的书,书角都被她捏得卷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你自己的事?”我火气又上来了,“你要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你别跟我说啊!你跟我说了,要我出钱,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我……”她张了张嘴,眼圈有点红了,“我没法说。”

“没法说?有什么没法说的?是欠了赌债,还是被儿子媳D妇逼的?还是……你根本就是个骗子,想骗我这个老头子的钱?”

我的话越说越重,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围有几个散步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方慧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愤怒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将方慧护在身后。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但此刻杏眼圆睁,满脸怒气。

“妈,你别怕!”她对身后的方慧说,然后转向我,“你谁啊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妈!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我被她骂得一愣。

“你是……”

“我是她女儿!”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我妈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血口喷人!我们走,妈,别理这种人!”

她拉着方慧就要走。

方慧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低声说:“小静,别这样,这是你李叔叔。”

“什么叔叔!我没这种叔叔!”叫小静的女人显然气得不轻,“妈,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人这么欺负!走,我们回家!”

她不由分说,拉着方慧就走了。

方慧被她拉着,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委屈,有无奈,还有一丝……歉意?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你看那老头,那么凶。”

“肯定是为老不尊,欺负人家老太太。”

我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内心独-白】

这叫什么事啊!我就是想问个明白,怎么就成了欺负人了?她女儿那副样子,好像我把她妈怎么着了似的。这母女俩,一个闷葫芦,一个炮仗,真是一家人。可……她妈护着我的那一下,还有最后那个眼神,又不像是在演戏。我这脑子,彻底乱了。

我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园,比上次走得还狼狈。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菜市场。

一个卖豆腐的摊主,正用一块湿布,仔细地擦拭着他的豆腐板,擦得锃亮,都能照出人影。

我忽然想起了我当钳工的时候。

我做的每一个零件,都要用卡尺量了又量,误差不能超过一根头发丝。交出去的活儿,必须是光洁如镜的。

那是我的尊严。

【内心-白】

那方慧的尊严又是什么呢?她宁可被人误会是骗子,也不肯说出理由。她女儿那么维护她,说明她不是个坏母亲。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事?这件事,就像一个没加工完的零件,到处都是毛刺,硌得我心里难受。我非得把它弄明白,把这些毛刺都给锉平了不可。

第3章 旧车间的匠人

心里堵得慌,我没回家,坐上公交车,去了趟郊区。

我们以前的老厂子,红星机械厂,就在那儿。

厂子十年前就改制了,大部分车间都拆了,盖了商品房。只留下了我们以前的总装车间,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工业博物馆,免费开放。

车还是那路车,路还是那条路,只是路两边的景象全变了。

以前低矮的家属楼,都变成了高楼大patches。路边的小饭馆,也换成了连锁快餐店。

我下了车,站在厂门口。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还在,门上“红星机械厂”那几个红色大字,漆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的铁皮。

我走进去,直接去了总装车间。

里面没什么人,空旷的车间里,摆着几台我们当年用过的老旧车床、铣床。

机器都擦得很干净,但已经没有了机油的香味,也没有了机器运转的轰鸣。它们像几个沉默的老兵,站在这里,见证着一个时代的过去。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老师傅,正拿着一块抹布,仔细地擦着一台牛头刨床的导轨。

是老赵。他退休后,被返聘回来,在这里当个讲解员兼维护员。

“老李?你怎么来了?”老赵看见我,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脸惊喜。

“想我这帮老伙计了,来看看。”我笑着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台刨床冰凉的床身。

“这台‘老牛’,当年还是咱俩一起装的呢。”我说。

“可不是嘛。”老赵感慨道,“那时候,为了把这导轨的平面度做到两个丝以内,你趴在上面,用刮刀刮了三天三夜,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那段日子,苦是真苦,但心里头是亮的。

我们那时候,不讲什么奖金,不讲什么待遇,就讲究一个“手艺”。谁的活儿干得漂亮,谁在车间里就能挺直腰杆说话。

我李德海,就是靠着这手硬功夫,从一个学徒工,干到了八级钳工,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徒弟。

“现在不行了。”老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快。什么东西都是电脑控制,按钮一按,活儿就出来了。精是精,但没人情味儿。这机器啊,跟人一样,你得懂它,得用心去伺候它,它才能给你干好活儿。”

他拍了拍那台牛头刨床,眼神里满是爱惜。

“就像你这手艺,现在都没地方传了。”

【内心独--白】

老赵说得对。我们这代人,信奉的是“慢工出细活”。一个零件,一把锉刀,可以磨上一个星期。我们相信,付出了多少心血,东西就会回报你多少。可现在,什么都快。感情也快。见面三次,就能谈婚论嫁,还能明码标价。我这套老思想,是不是真的过时了?

我和老赵聊了很久,从当年的车间趣事,聊到现在的退休生活。

他说他老伴去年也走了,现在一个人,每天就守着这些老机器,跟它们说说话,心里才觉得踏实。

“人老了,就图个念想。”老赵说。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明白他了。

守着这些机器,就像守着过去的岁月,守着自己一辈子的价值。

从博物馆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我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厢里很吵,有年轻人在打电话谈业务,有学生在戴着耳机听歌,有母亲在训斥调皮的孩子。

这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我忽然想起了方慧。

她和她女儿在公园里维护彼此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

她女儿那么激动,说明她很爱她母亲。一个能被女儿如此深爱的母亲,人品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内心独-白】

我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实在”两个字。做人要实在,做事要实在。我做的零件,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尺寸,都实实在在,不掺半点虚假。可方慧这件事,就像一个铸件,外面看着挺光滑,里面却可能有砂眼,有气孔。我不知道她那句“两千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这种不确定,让我心里没底。

我的职业习惯,是刨根问底。

一个零件出了问题,我一定要把它拆开,找到问题的根源,才能安心。

现在,方慧这个人,就成了我面前一个出了问题的“零件”。

我心里那股想弄明白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不是为了跟她和好,我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矛盾。

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和那句“两得千块”的话,就像水和油,怎么也融不到一起。

【内心独白】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找个机会,再跟她谈谈。不是在公园,不是在人多的地方。就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把话说明白。如果她真是骗子,我也认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但如果她真有难处……那我李德海,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毕竟,谁这辈子还没个难处呢?

第4章 一碗馄饨的温度

我正琢磨着怎么再找方慧谈谈,王婶却自己找上门了。

那天傍晚,我刚吃完晚饭,正准备看新闻,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一看,是王婶,手里还端着个保温饭盒。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老李,没打扰你吧?”王婶笑呵呵地走进来,把饭盒往我餐桌上一放。

“有事?”我没给她好脸色。

“哎哟,你这老李,气性咋这么大呢?”王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开饭盒盖,“喏,给你送点夜宵。”

一股鲜香的味道飘了出来。

是馄饨。一个个包得小巧玲珑,漂在清亮的汤里,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和紫菜。

是我最爱吃的那种小馄饨。

“谁做的?”我问。

“还能有谁?方慧呗。”王婶麻利地给我盛了一碗,“她今天包了,给我送来一碗,我寻思你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就给你端过来了。尝尝,她这手艺可好了。”

我看着那碗馄-饨,没动。

【内心独白】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用两千块钱把我气个半死,再用一碗馄饨来收买我?我李德海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可……这馄饨闻着是真香啊。我那老伴在世的时候,也最爱给我包这种小馄饨,汤里放点猪油和虾皮,香得人能把舌头吞下去。

“老李啊,”王婶看我没动,叹了口气,在我对-面坐下,“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那天方慧回去,也跟我说了,哭了一场。”

“她还哭?”我有点意外。

“怎么不哭?她说,把你说成是骗子,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女儿那天……”我提起了公园那事。

“小静那孩子,就是个护妈的急脾气。”王婶解释道,“她爸走得早,方慧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吃了多少苦。所以她见不得她妈受一点委屈。”

王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方慧过去的事。

说她以前在纺织厂上班,为了多挣几块钱,别人三班倒,她主动要求上大夜班。

说她女儿上大学那会儿,她白天上班,晚上还去给人家做钟点工,缝缝补补。

“她这辈子,就没为自己活过。”王婶说着,眼圈也有点红了,“她是个苦命人,但也是个要强的人。老李,她跟你提那两千块钱,肯定是有她的苦衷。”

我沉默了。

王婶说得这些,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敲在我心上。

“吃吧,再不吃就坨了。”王婶把碗又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进嘴里。

皮薄馅鲜,汤头清爽。

就是那个味儿,跟我老伴做的一模一样。

一股热流,从我的胃,一直暖到我的心口。

【内心独白】

这碗馄饨,像一把钥匙,把我心里那扇生了锈的门,给撬开了一条缝。我开始觉得,我是不是真的错怪她了?一个能吃这么多苦,把女儿拉扯大的女人,一个能包出这么有“家”的味道的馄饨的女人,她真的会为了钱,去做那种没脸没皮的事吗?

我没说话,一勺一勺地,把一碗馄饨都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王婶,”我放下碗,看着她,“你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有什么难处?”

王婶面露难色。

“老李,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她不让我说。”王婶为难地说,“她说,这是她自己的事,不能拿出来当条件,跟人讨价还价。她说,你要是信她,就信她这个人。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拿这事儿去博同情,她觉得丢人。”

“丢人?”我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倒像是个要强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行了,我也就是给你送个馄饨。”王婶站起来,“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琢磨。我个外人,也就能传个话。不过老李,我多句嘴,人跟人,讲究个缘分。错过了,可就没了。”

王婶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个空碗,心里乱糟糟的。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方慧坐在自己家那张旧得发黄的木桌前,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在缝补一件旧毛衣的袖口。

灯光下,她花白的头发显得格外醒目。

女儿林静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放在她手边。

“妈,别缝了,这件毛衣都穿多少年了,扔了吧,我给您买新的。”林静心疼地说。

方慧摇了摇头,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还能穿,扔了可惜。”她轻声说,“你挣钱也不容易。”

林静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

“妈,那个姓李的大爷,你别再跟他来往了。他那么说你,太气人了。”

方-慧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静,别这么说李师傅。他……他也是个实在人。他不知道情况,有那样的反应,也正常。”

“什么正常!他就是瞧不起人!”林静的火气又上来了,“妈,要我说,那笔钱,咱们别管了!您也该为自己活活了!您都苦了一辈子了!”

方慧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看着女儿。

“小静,这不是钱的事。”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这是你爸临走前,我答应他的事。人活一辈子,可以没钱,但不能没良心,不能没信用。”

她说完,又低下头,一针一线地,继续缝补着那件旧毛衣。

灯光将她的身影投在墙上,瘦小,却又无比倔强。

【内心独白】

我李德海,到底该信什么?是信我亲耳听到的那句“两千块”,还是信王婶说的那些过去,信这碗馄饨的温度?这就像我年轻时配钥匙,一把锁,有好看着差不多的钥匙,但只有一把是对的。我现在手里拿着好“钥匙”,却不知道哪一把能打开方慧心里的那把锁。

第5章 医院里的偶遇

那碗馄饨,在我心里搅起了一池春水。

我开始睡不着觉了。

一闭上眼,就是方慧在公园里那个单薄的背影,还有她女儿护着她时又气又急的样子。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李德海,你得去弄明白。

可另一个声音又说:弄明白了又怎么样?你真准备一个月给她两千块?你自己的养老钱不留着?给你孙子买点东西不香吗?

两个声音在我脑子里打架,搅得我头疼。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我以前在厂里的一个老同事,老孙,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我听到消息,赶紧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他。

老孙住的是普通病房,一个房间里住了三个人,闹哄哄的。

我跟他聊了会儿,安慰了他几句,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我想去趟洗手间,在走廊里拐了个弯,迎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方慧。

她正站在一个医生办公室门口,背对着我,好像在跟里面的医生说话。

她穿着还是那件蓝色的布褂子,但看起来比在公园里时更憔-悴了,背也显得更驼了。

我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个凹进去的门洞里一躲。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

就是不想让她看见我。

我悄悄探出半个头,只能听到一些零星的词句。

“……费用……还是不够……”是方慧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这个药不能停……家属要多想想办法……”是医生的声音,很公式化。

“……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谢谢您,医生……”

方慧说完,对着办公室里鞠了个躬,然后慢慢地转过身。

我赶紧把头缩了回来,心“怦怦”直跳。

我听到她的脚步声,从我藏身的门洞前走过,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远了。

等我再探出头时,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费用不够?什么药不能停?家属想办法?

难道……生病的是她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

【内心独-白】

我的天,难道她得了什么重病?所以才急着要那两千块钱?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四,对于大病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啊。可她为什么不直说?她要是说了,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大款,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她这人,怎么这么犟呢?

我心里一下子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我想起了我在公园里对她说的那些重话。

“你是不是个骗子?”

“是不是欠了赌债?”

那些话,现在想起来,就像一把把刀子,句句都扎在我心上。

如果她真的病了,我那些话,对她该是多大的伤害?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我没有心思再待在医院,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一路上,我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词:费用,药,家属。

我甚至开始在心里计算。

如果她真的病了,两千块钱肯定不够。我一个月五千多的退休金,除了日常开销,能省出三千多。再加上她自己的三千多……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怎么开始盘算着要帮她凑钱了?

我跟她才见了几次面?

【内心独-白】

李德海啊李德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人家到底是不是生病,你都还没搞清楚呢!万一不是呢?万一这钱是给她那个脾气火爆的女儿买包呢?可……她在医院里那憔悴的样子,还有那卑微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装的。我这心里,就像有两只手在拉扯,一只手让我别多管闲事,另一只手却推着我,让我去把真相找出来。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又回到了钳工车间。

我手里拿着一个形状很奇怪的零件,上面布满了裂纹。

我知道,这个零件很重要,关系到整台机器的运转。

我拿着焊枪,想把那些裂纹焊上。

可我刚焊好一条,旁边又裂开一条新的。

我急得满头大汗,手里的焊枪也越来越重。

最后,那个零件“哗啦”一声,在我手里碎成了一片片。

我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我明白了。

那个布满裂纹的零件,就是方慧这件事。

那些裂纹,就是我心里的一个个疑问。

如果我不把这些疑问都搞清楚,把这些“裂纹”都“焊”上,我这心里,就永远安宁不了。

【内心独-白】

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猜了。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管结果是什么,是骗局也好,是苦衷也罢,我都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我李德海活了一辈子,不能活得这么糊里糊涂。我要去找她,不是去质问,而是去道歉。为我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道歉。然后,再平心静气地问她,到底需要我帮什么忙。

第6章 真相前的最后一层纱

打定了主意,我心里反而踏实了。

我决定去找方慧,当面跟她道歉。

可我没有她的地址。

我只能又去敲王婶的门。

王婶看见我,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想通了?”她问。

我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王婶,你把方妹子的地址给我。我想去看看她。”

王婶也没多问,爽快地把地址写给了我。

“幸福里小区,三号楼,四单元,102。”

我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手心有点出汗。

我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对着镜子梳了梳我那没剩几根的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幸福里小区离我们这儿不远,也是个老小区,楼都灰扑扑的。

我找到了三号楼,看着那熟悉的单元门,心里反而有点打退堂鼓了。

我该怎么开口?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还是说“我在医院看见你了”?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内心独-白】

这感觉,比我当年第一次上台参加技术比武还紧张。那时候,面对的是上千个同行。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老太太。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呢?也许是因为,技术比武,错了可以重来。而人跟人之间的信任,一旦错了,就很难再补回来了。

我正在楼下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是方慧的女儿,林静。

她还是穿着一身职业装,但神情比在公园里时更加憔悴和焦虑。她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好像在跟谁打电话,语气很急。

“……真的不行吗?再宽限两天……我知道,我知道……我再想办法……”

她挂了电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快步朝小区门口走去。

我心里一动,一个念头闪过:跟着她。

也许,跟着她,就能找到答案。

我压低了头,远远地跟了上去。

我感觉自己像个侦探,心跳得厉害。

林静并没有走远。她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一个更加破旧的小区。

这个小区,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墙上就用红漆刷着“前进里西区”几个大字。

里面的楼更旧,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

我看着林静走进了一栋筒子楼。

我愣住了。

这里,显然不是方慧住的幸福里小区。

她来这里干什么?

我的好奇心被提到了顶点。

我跟着她,走进了那栋黑漆漆的筒子楼。

楼道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声控灯也坏了,我只能摸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

我听见林静的脚步声在三楼停了下来,然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悄悄地跟到三楼的楼梯口,探头一看。

林-静正站在一扇掉漆的木门前,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挪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林静走进屋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子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就把屋子占满了。

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旁边坐着一个同样干瘦的老大爷。

两位老人都已经九十多岁了,满脸皱纹,行动不便。

“小静来了。”老大爷看见林静,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光亮。

“爷爷,奶奶。”林静挤出一个笑容,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桌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老太太的声音很微弱,“就是你奶奶,昨天晚上又咳了一宿。”

“我请的那个护工,下个月不干了。”林静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说钱太少,活儿太累。我刚才问了中介,现在好一点的住家护工,一个月没有六千下不来。”

老大爷叹了口气:“小静啊,真是苦了你了,也苦了你妈。”

“爷爷,您别这么说。”林静的眼圈红了,“要不是我爸当年……”

“别提了,别提了。”老大爷摆了摆手,“那是我儿子的命。他是个英雄。就是……就是苦了慧啊。她一个女人,守着我们这两个老的,守了三十年……”

林静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前两天去相亲了。”林静擦了擦眼泪,说,“想找个伴,也想……能找人帮衬一把。结果人家以为她是骗子,把她好一顿羞辱。”

“哎……”老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都怪我们这两个的,拖累了你们娘俩。”

【内心独-白】

我站在门外,浑身的血都像是凝固了。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刚才听到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护工,六千,守了三十年,她爸是英雄……我终于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原来那两千块钱,不是为她自己,也不是为她女儿。是为了……这份情义。

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烧,烧得滚烫。

我为我的狭隘,我的多疑,我的刻薄,感到无地自容。

我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是地揣测别人,用我那点可怜的世故,去衡量一份如此沉重的情义。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退下了楼。

我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

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们?

我走出那栋破旧的筒子楼,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忽然想起我那过世的老伴。

她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老李,咱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你以后,也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堂堂正正……

我今天,一点也不堂堂正正。

【内心独-白】

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用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我把一份三十年的坚守,当成了一场廉价的交易。我李德海,一辈子都以自己的手艺和人品为傲,今天,我亲手把我自己的脸面,扔在了地上。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做点什么,来弥补我的过错。

第7章 那扇门后的尊严

我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偏西,我才重新鼓起勇气,走上了楼。

我没有直接去三楼,而是先回到了幸福里小区,方慧家的楼下。

我想,我应该先见她。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像一个即将上考场的学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按响了102的门铃。

门开了,是方慧。

她看到我,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

“老李……你……”

“方妹子,”我看着她,一开口,声音竟然有点哽咽,“对不起。”

我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慧被我这个举动吓到了,连忙上来扶我。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方妹-子,我错了。我为我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向你道歉。我不该怀疑你,不该羞辱你。我……我不是人。”

我的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站在人家门口,哭得像个孩子。

方慧也愣住了,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眼圈也红了。

“老李,你……你别这样……快进屋说。”她把我拉进了屋里。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旧沙发上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碎花布罩。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支不知从哪儿采来的野花。

这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家。

我坐在沙发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

从我在医院看到她,到我今天跟踪她女儿,再到我在那扇门外听到的一切。

我没有丝毫隐瞒,把我所有的不堪和羞愧,都摊开在了她面前。

方慧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李,这事不怪你。”她说,“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是我该尽的本分,没道理拿出来,成为跟别人谈条件的资本。那样,是对我丈夫的不尊重,也是对我公婆的不尊重。”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女儿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为了救一个掉进机器里的工友,牺牲的。当年被评为烈士。

她丈夫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托付她照顾好自己的父母。

她答应了。

这一守,就是三十多年。

她后来也再婚过,但第二任丈夫因为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把大部分收入和精力都花在前夫的父母身上,最终还是分开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想过找伴的事。

直到女儿成家立业,反复劝她,说她也该有自己的晚年生活了。王婶又热心介绍,她才动了心思。

“我公婆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离不开人。我自己的退休金,加上小静给的,勉强够日常开销。但护工的费用,一直在涨,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跟你提那两千块钱,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想,如果对方能接受这个,说明他能接受我的过去,接受我背负的这份责任。如果不能,那就算了,也不能强求。”

我听着,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内心独-白】

尊严。这就是她的尊严。她宁可被人误会,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情义去博取同情。她要的不是施舍,而是一份理解和接纳。而我,却用最世俗,最浅薄的眼光,去审视这份如山一般厚重的情义。我李德海,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方妹子,”我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语气无比郑重,“你别说了。我懂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先拿去,给老人请个好点的护工,改善一下生活。”

方慧猛地站起来,把卡推了回来。

“不行!老李,这钱我不能要!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要你的钱!”

“谁说我们非亲非故?”我看着她,眼神坚定,“我今天来,不只是来道歉的。我是来……我是来问你,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处下去?”

方慧愣住了。

“如果你愿意,”我继续说,“从今以后,你那份责任,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是咱们两个人的。你公婆,就是我公婆。我们一起,替你牺牲的丈夫,尽这份孝心。”

我的话,掷地有声。

这不是一时冲动,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敬佩她的人品,我心疼她的不易。我想和这样的人,一起走完下半辈子。

方慧看着我,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摇头。

我知道,她不是拒绝,她是激动,是委屈,是这么多年的重担,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我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别哭了。”我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以后,有我呢。”

【内心独-白】

这一刻,我心里无比踏实。我终于找到了那把对的钥匙,打开了那把锁。我明白,我们这代人,骨子里最看重的,不是钱,不是房子,而是那份情义,那份担当,那份做人的根本。钱可以计算,但情义无价。能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是我李德海的福气。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和方慧一起,去了前进里西区那间小屋。

林静也在。她看到我,先是惊讶,然后从她母亲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扶起了她。

那间小屋里,第一次,有了欢声笑语。

我跟两位老人说:“爸,妈,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两位老人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我们没有再去谈那两千块钱。

因为我们都知道,从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已经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关系了。

我们是一个家了。

一个由情义、责任和理解,重新组建起来的家。

夕阳从破旧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屋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方慧脸上的笑容,那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都美。我知道,我的晚年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指尖的情丝舒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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