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宇把超市袋子往桌上一放，铝罐咣当滚到奶奶面前，空气瞬间凝固。

“妈，菱角罐头也算数吗？

”

小宇把超市袋子往桌上一放，铝罐咣当滚到奶奶面前，空气瞬间凝固。

奶奶没吭声，把速冻饺子码成月牙，手速比往年慢半拍。

她记得小时候划木盆去河心摘菱角，壳一掰，水珠子溅脸上，凉得发甜。

现在那条河早被围上护栏，立块牌子：禁止采摘，违者罚款。

爷爷把电子蜡烛插上电，灯芯是塑料的，亮得刺眼。

去年还能在楼下墙角画个圈烧纸，今年物业直接贴通知：一律线上祭扫，违者报警。

爷爷嘟囔一句“祖宗又不用扫码”，还是掏出手机，点开“云纪念馆”，给太爷爷点了一盏3D莲花灯，九块九，包邮。

厨房那头，红油豆腐刚出锅，颜色漂亮得像年画。

姑姑举着外卖盒进来，烤鸭片得整整齐齐，连冬瓜薏米汤都是塑料封口的。

奶奶瞥一眼，叹气：“这鸭子都没见过火，祖宗能认得？

”姑姑耸肩：“环保啊，再说真鸭子我也抢不过代购。

”

餐桌摆好，四样供品齐了，却怎么看都像超市货架。

饺子是机器捏的，菱角是糖水泡的，电子蜡烛一闪一闪，像在提醒：时代变了。

小宇突然把手机横过来，开了直播：“老铁们，今天带你们云祭祖，双击666给祖先冲热度！

”奶奶筷子一抖，差点把红油豆腐掀翻。

屏幕那端，弹幕飞过：

“我妈也刚下单了电子元宝，顺丰次日达。

”

“人在加拿大，刚给姥爷烧了赛博纸马，3D建模，可旋转。

”

“求链接，想给猫也烧个罐头别墅。

”

爷爷盯着直播间人数破千，突然乐了：“嘿，这比楼下烧纸热闹。

”他凑到镜头前，对着虚空敬酒：“爸，您看，孙子给您开全球发布会呢！

”

奶奶没笑，她把菱角罐头倒进碗里，悄悄搁了把真菱角——早上五点，她坐两小时公交去郊区早市，从老农手里抢的，壳上还沾泥。

她小声嘀咕：“祖宗的胃，可分不清罐头味。

”

饭后，全家围手机看“云纪念馆”排行榜。

太爷爷的莲花灯冲到了前三，系统提示：再充五十，可升级成动态烟花。

小宇问爷爷：“要不要冲？

”爷爷摆手：“省点吧，真烟花也吵，祖宗喜欢清静。

”

夜里十二点，电子蜡烛自动熄灭。

奶奶摸黑走到阳台，把早市菱角剥开，轻轻放在窗台。

月光下，那几颗小小的菱角像从旧时光里偷渡来的，带着河水的腥甜。

楼下保安巡逻，手电筒扫过，没发现纸灰。

风一吹，菱角壳滚到角落，像替谁完成了迟到多年的告别。

来源：静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