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了卖土豆的钱后,村民们消停了,却在土豆全烂地里他们绝望了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8 20:33 1

摘要:我老婆王晓兰刚端着一盘拍黄瓜从厨房出来,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盘子边上的蒜末都震掉了几粒。

引子

我把那一沓钱“啪”地一声摔在饭桌上。

钱不厚,两千三百块,但声音挺响。

我老婆王晓兰刚端着一盘拍黄瓜从厨房出来,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盘子边上的蒜末都震掉了几粒。

“李建华,你发什么疯!”她把盘子重重放下,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没理她,拉开椅子坐下,胸口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桌上那沓钱,红红绿绿的,看着刺眼。有几张票子因为攥得太紧,边角都起了毛。

“钱,我退回去了。”我闷声说道,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晓兰愣了三秒,然后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炸了。“退回去了?你把钱退给谁了?那土豆呢?拉回来了吗?”

“没拉。”我别过头,不想看她的眼睛,“我说我们不要了。”

“不要了?”晓兰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尖得像要划破我们这间老房子的天花板,“李建华,你脑子让驴踢了?那是二十几户人家的钱!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就上来了。“他们拿我们当傻子耍!说好的一级大土豆,你猜送来的是什么?一半都是歪瓜裂枣,还有些都发了芽!我李建华这辈子最恨别人把我当冤大头!”

“那你就不会跟他们好好说?让他们换?你倒好,直接把钱扔回去了?你多大能耐啊你!”晓兰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我的鼻子,“你知不知道老张家多困难?他媳妇还指着这批便宜土豆腌酸菜呢!”

我当然知道。这事儿是我牵的头。厂里效益不好,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我托乡下的远房亲戚联系了邻村,说他们村今年土豆大丰收,价格便宜。我拍着胸脯跟同事们保证,绝对是物美价廉的好东西。二十几户人家,凑了两千三百块钱,都交给了我。

结果呢?今天一早,村里那个叫根叔的带人把土豆用拖拉机拉到了厂门口。我满心欢喜地去验货,掀开麻袋一看,心凉了半截。上面一层确实又大又圆,可底下呢?越往下越小,跟鸡蛋似的,还有不少带伤的、发绿的。

我当时就火了。这不是坑人吗?

根叔搓着手,一脸褶子笑得跟菊花似的。“建华啊,这土豆在地里长的,哪能个个一样大?放心,分量足足的。”

我指着那些发了芽的土豆问他:“叔,这也是在地里长着长着就发芽了?”

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旁边几个村民的眼神也开始躲闪。

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们就是看我们是城里人,不懂行,存心糊弄。我李建华在厂里当了三十年钳工,跟零件打了一辈子交道,差一毫米都不行。我这人,就认一个“实”字。你跟我来虚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内心独白】

我不是心疼那点钱,我是觉得窝囊。就像你精心调校一台机床,每个数据都对得准准的,结果一开机,出来的全是废品。那种被人从根子上否定的感觉,比骂我一句还难受。他们这是把我的信任扔在地上踩。

我没跟他们多吵吵。我把钱从兜里掏出来,数都没数,直接塞回根叔怀里。“叔,这生意我们不做了。你们的土豆,你们自己拉回去。我们城里人是傻,但还没傻到家。”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是村民们乱糟糟的嚷嚷声。

现在,我坐在自己家不到六十平的房子里,听着老婆的数落,心里那股英雄气概早就被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烦躁。

“你现在威风了,嘴皮子痛快了,怎么跟老张他们交代?啊?”晓兰绕着桌子走,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母狮子。

我捏了捏眉心,没说话。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张。

我盯着那手机,像盯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内心独白】

我知道这电话躲不过去。老张是我三十年的工友,一个车间的。他那个人,老实巴交,最怕得罪人。我都能想到他现在在电话那头是什么语气,肯定是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又不敢大声说我。唉,这事儿办得,是有点冲动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李……”

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果然带着哭腔。这一下,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我退了钱,村里人是消停了,可我自己的生活,却被搅成了一锅滚开的粥。

【内心独白】

晓兰还在旁边盯着我,眼神里全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埋怨。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累。好像我一个人顶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所有人的埋怨和指责,底下还烧着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这日子,的闹心。

第1章 那通电话

“喂,老李……”老张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讨好。

“老张,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建华啊,我……我听说了,你把钱给退了?”

“嗯。”我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圈因为漏水留下来的淡黄色印记。

“哎呀!”老张在那头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就给退了呢?那土豆……是不太好,可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给添点,或者便宜点也行啊!你怎么能……能直接就不要了呢?”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头拧成了疙瘩,急得满脸通红。

“老张,他们那是骗人,把咱们当傻子。”我耐着性子解释,“那种土豆拉回来,你家嫂子能乐意?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

“可……可是钱退了,土豆也没了啊!”老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回家怎么说啊!我家那口子,就等着这土豆呢!”

我沉默了。老张家的情况我知道,他老婆下了岗,身体不好,老两口就指着老张那点退休金。一百来块钱,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家,可能是半个月的菜钱。

【内心独白】

我心里有点发堵。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光想着不能让大家吃亏,不能丢了我李建华的人。可我忘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对我来说,面子比钱重要;可对老张来说,那一百块钱的实惠,可能比面子重要得多。我这是把自己的理,强加给别人了。

“你别急,”我放缓了语气,“这事儿是我牵的头,我来想办法。”

“你怎么想办法?你再去跟村里说?人家还能理你?”老张显然不信。

“我……”我一时语塞。是啊,话已经说绝了,我还能怎么着?再去求他们?我李建华的脸往哪儿搁?

挂了电话,屋里一片死寂。晓兰停止了踱步,就那么站在我对面,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

“听见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老张急了。下一个呢?老王?小刘?你今天这电话是接不完了。”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不想再听它响。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自尊心,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晓兰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我心上。

“我没错!”我梗着脖子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种欺负老实人的样儿!做生意就该有做生意的规矩!”

“规矩?”晓兰冷笑一声,“你跟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讲规矩?他们要是懂规矩,还会一辈子种地?人家要的是活命!你呢?你要的是脸面!”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愣愣地看着晓兰。我们结婚二十多年,她一直都是个贤惠、本分的女人。我从没想过,她能说出这么戳心窝子的话。

【内心独-白】

活命和脸面,哪个更重要?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在厂里当了一辈子先进工作者,靠的就是手艺和认真。我以为天底下的事,都该是这个理儿。可晓兰的话,让我突然有点动摇。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是不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去做饭。”晓兰不想再跟我吵,转身进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当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站起来,想过去看看。走到厨房门口,却停住了。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晓兰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在哭。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又酸又疼。

我默默地退了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屋里很暗,我没开灯。窗外,天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老旧小区的楼下,传来孩子们追跑打闹的喧闹声,还有邻居家炒菜的香味。

这一切都那么有烟火气,那么真实。而我,却感觉自己像个孤岛,被一股无形的海水包围着,慢慢下沉。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老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挂断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承认我错了?还是继续嘴硬?

我这一辈子,最讲究的就是个“对错”。在车间里,一个零件的尺寸,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中间地带。可现在,生活却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

【内心-白】

我突然想起我爸。他也是个老工人,脾气比我还倔。他总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没理的事,争到底;有理的事,让三分。可今天这事,我到底是有理还是没理?我争的这口气,到底值不值?我看着桌上那沓被我摔得皱巴巴的钱,心里五味杂陈。

第2章 妻子的冷战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就像一个高压锅,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晓兰跟我打起了冷战。

她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就是把我当成了空气。早上我起床,桌上摆着我的那份早餐:一个馒头,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她和儿子李明吃的,是加了鸡蛋和火腿的面条。

我端着碗,粥是凉的,心也是凉的。

吃饭的时候,她会跟李明有说有笑,问他学校的事,问他钱够不够花。只要我的视线一投过去,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整个饭桌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晚上我下班回家,她已经吃完了饭,在客厅看电视。我跟她说话,她就像没听见一样,眼睛盯着屏幕,手里不停地按着遥控器,把频道换来换去。

电视里花花绿绿的影像,在我眼里都变成了黑白色。

我知道,这是她最厉害的武器。比吵架还让人难受。她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我:你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内心独-白】

这种感觉比挨一顿骂还难受。就像你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还把自己憋出内伤。我知道她在气头上,可我这心里也憋屈。我做错了吗?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当冤大头。可为什么到头来,里外不是人的是我?连最亲的人都不理解我。

厂里也不得安生。

我一进车间,就感觉气氛不对。平时跟我有说有笑的工友们,看到我都把头转到一边,假装在忙活。老张更是躲着我走,宁愿绕远路去打水,也不从我身边过。

中午在食堂吃饭,我端着餐盘,习惯性地想找个空位坐下。可我发现,原本围坐在一起的几桌同事,看到我过来,都默契地埋头吃饭,谁也不抬头,谁也不说话。

我端着盘子,站在食堂中间,像一个傻子。

最后,我只能一个人坐到角落里。饭菜还是那个味,可吃在嘴里,却像在嚼蜡。

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压低了的议论声。

“……就是他,李建华,自作主张……”

“……可不是嘛,我老婆昨天还骂我,说我没本事,一百块钱的事都办不好……”

“……他自己爱面子,把我们都给坑了……”

那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攥着筷子的手,指节都发白了。我真想站起来,冲过去跟他们理论。

可我能说什么呢?说我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信吗?

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土豆没了,他们回家要挨老婆的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李建华。

(第三人称视角)

与此同时,在几十公里外的那个小山村,气氛同样凝重。

几千斤土豆堆在村委会大院的空地上,像一座小山。前两天还金灿灿的,惹人喜爱,现在看着却让人心里发慌。

村支书根叔蹲在土豆山前,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紧锁的眉头,像刀刻一样深。

几个村民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

“根叔,这可咋办?那城里人真就不要了?”一个年轻些的后生焦急地问。

“都怪你,老三!”一个婆娘指着旁边一个蔫头耷脑的汉子骂道,“我就说让你别把那些小的装进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鸡飞蛋打!”

被叫做老三的汉子头埋得更低了,“我……我那不是寻思着,能多卖点钱嘛……”

“现在钱呢?”

根叔猛地把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站起身来。“都别吵了!吵能把土豆吵出去?”

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着他。

“我再想想办法。”根叔看着天,天阴沉沉的,跟他的脸色一样。“这天,看着要下雨了。赶紧找些塑料布,把土豆盖上!可不能再淋了雨!”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去找塑料布。根叔走到一边,从兜里摸出那个老式的翻盖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那个号码,是李建华的。他知道,现在打过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叹了口气,心里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他骗了人,这是事实。可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村里穷,就指望这点收成给孩子们交学费,给老人们买药。他作为村支书,总得为大家多想一点。没想到,碰上李建华这么个“一根筋”。

(第一人称视角)

我不知道村里的情况,我只知道我的世界一团糟。

晚上,儿子李明从学校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

晓兰看到儿子,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忙着给他拿吃的喝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母子俩,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吃完饭,李明坐到我身边。

“爸,我听我妈说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还在生气?”他问。

我摇摇头,“不是生气,是闹心。”

【内心独-白】

是啊,就是闹心。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对错,情理,面子,里子,全都搅和在一起。我想坚持我的原则,可现实却给了我一巴掌。我开始怀疑,我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对的。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爸,明天我跟你去趟那个村子吧。”

我愣住了,猛地抬头看他。

“你去做什么?”

“去看看。”他说,“看看那些土豆,也看看那些人。”

第3章 儿子的话

李明说要去村里看看,我第一反应是拒绝。

“你去干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沉着脸说。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儿子。”李明看着我,眼神很平静,“爸,我不是去给你撑腰,也不是去指责你。我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这小子,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说话一套一套的。他不再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孩了。他的个子已经比我高,看我的时候,需要微微低下头。

晓兰在旁边听着,没说话,但也没反对。我知道,她其实也想知道个究竟。

“爸,你总说,做事情要实事求是。”李明继续说,“现在事情僵在这儿了,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去看看,总比在家里生闷气强。”

他说的有道理。这两天,我被各种情绪包围着,愤怒,委屈,烦躁,唯独没有去想该怎么解决问题。

“行。”我最终还是松了口,“明天周六,我带你去。”

晓兰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转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借了邻居的面包车。那是一辆快报废的五菱宏光,发动的时候,整个车身都在抖,像得了帕金森。

李明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

越往乡下开,路越窄,也越颠簸。车窗外的绿色越来越浓,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气味。这种气味让我感到陌生又有点烦躁。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了那个村子的村口。

村子不大,房子都是些老旧的砖瓦房,墙皮斑驳。村道是土路,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

我们把车停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下车,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酸酸的,带着一点腐烂的气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顺着村道往里走,那股味道越来越浓。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村委会的大院。院子里,那座“土豆山”还在,但样子已经完全变了。

上面盖着几块颜色各异的塑料布,但显然没盖严实。经过前两天的阴雨,不少土豆已经开始变色,有的甚至流出了黄褐色的汁水。那股腐烂的酸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几个村民正蹲在土豆山旁边,有气无力地翻拣着,想从里面挑出一些还算完好的。但大部分,都已经没救了。

根叔也在。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背驼得更厉害了,满脸的褶子都写着愁苦。他看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眼神复杂地低下了头,继续抽他的旱烟。

没有愤怒,没有叫骂,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绝望。

【内心独-白】

我站在这片腐烂的气味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那点所谓的“理”和“面子”,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一文不值。我赢了吗?我好像赢了,我证明了他们是错的。可看着他们脸上那种麻木的绝望,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胸口更堵了。

李明走到土豆山前,蹲下身,捡起一个已经发黑变软的土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一个老婆婆抬起头,看到我们,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胆怯和怨恨。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最后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我能感觉到,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用一种无声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们就像两个闯入别人葬礼的不速之客。

“爸。”李明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声音很低,“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的时候还要压抑。

“爸,”李明突然开口,“你那天退钱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解气?”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

“你觉得你维护了原则,教训了那些不诚信的人。”李明自顾自地说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诚信?”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我刚才跟一个大叔聊了两句。”李明说,“他说,今年天旱,土豆收成本来就不好。大的不多,不掺点小的,根本凑不齐我们要的分量。他们指着这笔钱,给村里的小学换窗户玻璃,冬天快到了,原来的玻璃都破了。”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们是错了。但他们错的,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明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你用你的‘理’,把他们唯一的希望给砸碎了。”

面包车“哐当”一声,碾过一个水坑,溅起一片泥水。

我突然想起了晓兰的话:“你跟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讲规矩?人家要的是活命!”

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我站在道德的高地上,理直气壮。可现在,我脚下的高地,好像正在一点点崩塌。

【内心独-白】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好人,是个讲原则的人。可现在我却发现,我的原则,我的“对”,可能给别人带来了灾难。我像个自以为是的医生,为了切除一个小小的脓包,却差点要了病人的命。这种感觉,比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让我无地自容。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晓兰正站在楼下张望。看到我们回来,她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明对她说:“妈,爸开了一路车,累了。让他歇会儿吧。”

晓兰看了看我灰败的脸色,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晓兰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了。她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我手边。“建华,别想太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捧着那杯热水,水不烫,暖意却一直传到心里。

【内心-白】

我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觉得很惭愧。我这个一家之主,遇上事了,不仅没解决问题,还让全家人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我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儿子,都比我看得通透。我这半辈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第4章 暴雨将至

去过村子之后,我像被抽掉了主心骨,整个人都蔫了。

上班的时候,对着那些精密的零件,我第一次走了神,差点把一个轴承的尺寸搞错。带我的老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我一支烟。

我不会抽烟,但那天我接了过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老李,想开点。”老师傅说,“人这辈子,谁还没办过几件混账事。”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

家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晓兰不再跟我冷战,虽然话还是不多,但会主动给我夹菜,晚上也会给我留一盏灯。

我知道,她也在用她的方式,安慰我。

只有我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一闭上眼,我眼前就是那座正在腐烂的土豆山,是根叔那张写满愁苦的脸,是那个老婆婆怨恨的眼神。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内心独-白】

我开始失眠。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晓兰在旁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羡慕她。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村民绝望的脸,一会儿是老张他们埋怨的话。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被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周三下午,天色又阴沉了下来。

天气预报说,新一轮的强降雨马上就要来了,可能会持续好几天。

我坐在车间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心里一阵阵发紧。

我知道,这场雨一下来,那些土豆,就真的彻底完了。一丁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下班的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一开始是毛毛细-雨,很快就变成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没带伞,就那么走在雨里。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一点。

我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我得做点什么。

回到家,我全身都湿透了。晓兰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给我擦。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大雨也不知道躲躲!”她嘴里埋怨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晓兰,”我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把家里的存折拿出来。”

晓兰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拿给我。”我的语气很坚决。

晓-兰犹豫地看着我,最后还是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了那个我们家压箱底的存折。上面有五万块钱,是我们准备给李明将来结婚用的。

我拿过存折,转身就要出门。

“李建华!”晓-兰在后面喊住我,“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你跟我说实话!”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有点哑。“我去把那些土豆买了。”

“你疯了!”晓兰的声音都在发抖,“那些土豆都快烂了!你买回来干什么?我们家开养猪场吗?”

“烂了也买。”我说,“这是我欠他们的。”

“你欠他们的?你拿我们全家的钱去还你那点可笑的愧疚心?李明将来结婚怎么办?我们老了怎么办?”晓兰几乎是哭喊着说。

【内心独-白】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我没有权利动用全家的积蓄,去弥补我一个人的过错。我这是自私。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任由那些土豆烂掉,任由那个村子的小学窗户在冬天漏风,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我没有回头,拉开门,冲进了雨幕里。

我先去了银行,取了两千三百块钱。然后,我开着那辆破面包车,在滂沱大雨中,再次冲向那个村子。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地摆动,但视线依然模糊。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我甚至不知道,我去了之后,他们会不会接受我的钱。

也许,他们会把钱扔回我的脸上,就像我那天对他们做的一样。

但我想,我必须去。

这是我李建华,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犯了错的人,应该做的事。

(第三人称视角)

村委会的大院里,一片狼藉。

大雨像是从天上往下倒一样,塑料布根本挡不住。雨水顺着缝隙流进去,整个土豆山都泡在了水里。腐烂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根叔和几个还抱有希望的村民,穿着雨衣,站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那片汪洋。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灰。

“完了。”老三喃喃地说,“这回,是真完了。”

一个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

根叔的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才站稳。他看着那堆土豆,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泪光。他不是为土豆哭,他是为村里的几十户人家,为那些孩子们的学费,为这个贫穷的村子看不到头的未来而哭。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亮着昏黄的车灯,在雨幕中,缓缓地驶进了村口。

车灯的光,像两把微弱的利剑,刺破了浓重的黑暗。

根叔眯起眼睛,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车,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么大的雨,是谁来了?

第5章 烂在地里

面包车在村委会大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李建华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没有打伞,雨水瞬间就浇透了他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样子很狼狈。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麻木和戒备。

李建华径直走到屋檐下,站到根叔面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塑料袋裹得紧紧的东西,递了过去。

“根叔,这是土豆的钱。”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很清晰,“两千三百块,一分不少。”

根叔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钱,没有接。

“你……你这是啥意思?”根叔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没什么意思。”李建华说,“买卖就是买卖。说好了要你们的土豆,就得要。之前是我不对,太冲动了,我给您,给大伙儿赔个不是。”

说着,他对着根叔,对着屋檐下所有的村民,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观念里,城里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像李建华这样,主动跑回来,又是给钱又是道歉的,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根叔有点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那个叫老三的汉子忍不住了,红着眼圈说:“你现在给钱有啥用?土豆……土豆都烂了!”

李建华转头,看向院子里那座被雨水浸泡的土豆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不是土豆,那是几十户人家一年的指望,是孩子们冬天的暖气,是老人们的救命药。

而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原则”和“面子”,变成了一堆正在腐烂的垃圾。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我挥起的刀,砍掉的不是别人的错误,而是他们的生路。我所谓的“胜利”,是以别人的绝望为代价的。这种胜利,比失败更让我感到羞耻。我李建华活了五十岁,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我知道。”李建华的声音更哑了,“我知道都烂了。烂了,我也要。这笔账,算我的。”

他把钱硬塞进根叔的手里。“根叔,钱你收下。土豆……我来想办法处理。”

根叔捧着那沓被雨水打湿的钱,手抖得厉害。他看着李建华,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前几天还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城里人,此刻在他眼里,形象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你……你图啥啊?”根叔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不图啥。”李建华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图个心里能踏实点。”

就在这时,根叔身后那个之前骂老三的婆娘,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兄弟!”她哭着喊道,“是我们对不住你!是我们黑了心,往土豆里掺了小的!我们不是人!你把钱拿回去吧,这土豆是我们自己作的孽,不能让你来担!”

她这一跪,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老三也“噗通”一声跪下了,一个劲儿地用手抽自己的嘴巴。“是我该死!是我财迷心窍!”

屋檐下,陆陆续续地,跪下了一片人。

哭声,道歉声,混杂在哗哗的雨声里,听得人心里发酸。

李建华彻底懵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们可能会骂他,可能会把钱扔回来,但他从没想过,他们会给他跪下。

这些朴实得甚至有些狡黠的庄稼人,用他们最传统、最卑微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忏悔和感激。

这一跪,把李建华心里最后那点自以为是的清高和委屈,跪得粉碎。

他想去扶,却不知道该扶谁。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他和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买家和卖家的关系。这是一场城里人的“原则”和农村人的“生存”之间的碰撞。在这场碰撞里,没有真正的赢家。

【内心独-白】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他们,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该跪下的人。我用两千多块钱,买回了我的心安,可我买不回他们损失的收成和尊严。我以为我是在弥补,其实我只是在赎罪。这一刻我才明白,真正的“理”,不是计较对错,而是懂得体谅和担当。

根叔老泪纵横。他走上前,颤巍巍地扶起那个婆娘。

然后,他走到李建华面前,把那沓钱,又塞回了他手里。

“兄弟,”根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钱,我们不能要。”

“这事,是我们村不对在先。你指出了我们的错,我们认。你没有落井下石,还冒着大雨来给我们送钱,这份情,我们全村都记下了。”

“但这钱,我们说啥也不能要。要是要了,我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根叔的话,掷地有声。

李建华看着他,看着他身后那些虽然衣衫褴褛、满脸泪痕,却挺直了腰杆的村民,心里百感交集。

他看到了贫穷,看到了狡黠,但他也看到了质朴,看到了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人的骨气。

【内心独-白】

我手里攥着这湿漉漉的钱,感觉有千斤重。我来的时候,是抱着一种赎罪的心态,甚至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施舍。可现在,我被他们上了一课。他们穷,但他们没有丢掉做人的根本。而我,一个自诩为有原则的城里人,却差点因为一点面子,丢掉了做人最基本的善良。

第6章 一碗热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雨还在下,天已经完全黑了。车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还攥着那沓湿透了的钱。根叔的话,村民们跪下的身影,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

回到楼下,我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车里坐了很久。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带着钱去,以为可以买回心安,结果却被上了一课。我自以为是的“担当”,在他们真正的尊严面前,显得那么廉价和可笑。

我终于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我错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所有人,错在只看到了表面的欺骗,而没有看到背后的挣扎和无奈。我错在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地当成了一桩冷冰冰的买卖。

原来,平凡的生活里,有比对错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情和体谅。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了一些。虽然依然沉重,但至少可以呼吸了。

我推开车门,慢慢地走上楼。

家里的灯亮着,是那种温暖的橘黄色。

我打开门,晓兰和李明都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我。电视开着,但谁也没看。

看到我回来,晓兰立刻站了起来,眼神里全是焦急。“怎么样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她担心的,不是钱,而是我。

我心里一暖,摇了摇头。

我把那沓湿钱放在桌上,“钱,他们没要。”

我把村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说了。我说得很慢,很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我辩解。

晓兰和李明静静地听着。

我说完,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爸,”李明先开了口,“你做得对。”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不是说你之前退钱是对的。”李-明解释道,“我是说,你今天能再回去,能当着他们的面承认自己错了,能想着去弥补。这才是对的。”

晓兰走到我身边,拿起毛巾,默默地帮我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她的声音很温柔,“我给你下碗面,卧两个鸡蛋。”

我看着她,眼眶一热。

这个跟我吵了半辈子的女人,在我最狼狈、最失败的时候,没有一句责备,只有一碗热汤的关怀。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回到了港湾。外面再大的风雨,都与我无关了。家,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是一个讲情的地方。我为了外面的理,差点丢了家里的情,我真是个混蛋。

我洗完澡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已经摆在了桌上。

面条上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香气扑鼻。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面条很烫,但我顾不上了。我感觉自己饿了很久很久。

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进汤里。

我不知道是为那些村民,还是为自己,还是为这碗温暖的鸡蛋面。

晓兰坐在我对面,给我递过来一张纸巾。“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快吃吧,吃了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

李明也笑了,“爸,你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被他逗乐了,擦了擦眼泪,也笑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内心独-白】

这碗面,比我这辈子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它暖了我的胃,也暖了我的心。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的担当,不是永远不犯错,而是在犯错之后,有勇气去面对,有肩膀去扛起。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沉。

没有噩梦,没有失眠。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感觉,天晴了。不只是外面的天,还有我心里的天。

桌上摆着三份一模一样的早餐:鸡蛋火腿面。

晓兰看到我,笑了笑,“今天厂里不忙吧?吃完饭,我们一家三口,再去一趟那个村子。”

我愣住了,“还去?”

“去。”晓兰的语气很坚定,“钱,他们可以不要。但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帮他们想想办法。”

【内心独-白】

我看着晓兰,看着她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我这个妻子,平时虽然爱唠叨,爱算计,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比我看得更远,心胸比我更宽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7章 新的种子

我们一家三口再次来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放晴了。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

村里的人看到我们,表情不再是戒备和麻木,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带着一丝热情。

根叔闻讯赶来,看到我们,搓着手说:“建华兄弟,你们怎么又来了?这……这多不好意思。”

“根叔,别叫我兄弟,您是长辈,叫我建华就行。”我诚恳地说,“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谈钱的事。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们走到村委会大院。那堆土豆山还在,经过暴雨和暴晒,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晓兰看着,直皱眉头。

“根叔,这些土豆,不能再这么堆着了。”晓兰说,“这天气一热,容易生病菌。得赶紧处理掉。”

根叔叹了口气,“我们也知道。可这么多,往哪儿处理啊?找车拉走,又是一笔钱。”

我看了看,心里有了个主意。

“根叔,”我说,“我在厂里是搞技术的。我们厂里有个锅炉房,每天都要烧煤。这些烂土豆,虽然不能吃了,但晒干了,应该也能当燃料烧。我回去跟我们厂长说说,看能不能让他们派个车,来把这些土豆拉走。就当是帮我们厂里解决点燃料问题,也帮村里解决了垃圾。”

根叔眼睛一亮,“这……这能行?”

“我试试看。我们厂长人不错,应该会同意。”我说。

李明在一旁补充道:“爸,不光是拉走。我觉得,咱们可以帮他们分析一下这次失败的原因。比如,为什么不提前看好天气预报?为什么没有好的储存条件?咱们可以利用网络,帮他们找一些科学种植和仓储的资料。”

我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小子,想得比我还周到。

晓兰则拉着几个妇女的手,开始聊家常。她问得很细,问村里有多少孩子,上学远不远,问老人们身体怎么样,看病方不方便。

她不像我,总是端着个架子。她很快就跟那些妇女打成了一片。她们聊着孩子,聊着庄稼,聊着生活的琐碎。渐渐地,那些妇女脸上的愁苦,也舒展了一些。

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在村里待了一整天。

我跟根叔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商量怎么把烂土豆处理掉,怎么规划明年的种植。我把我从厂里学到的那套流程管理、安全生产的道道,用最朴实的语言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得连连点头。

李明则用他的手机,上网搜集了各种关于土豆种植、病虫害防治、市场销售的信息,一条条读给村里的年轻人听。

晓兰和妇女们,则干脆在村委会架起了锅,把我们从城里带来的米和菜,做了一顿大锅饭。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没有城里人乡下人之分,就像一家人。

【内心-白】

我端着饭碗,看着眼前这热热闹闹的景象,心里暖洋洋的。我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最宝贵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所谓的原则,而是那份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善意。当你真心为别人着想的时候,所有的隔阂和误解,都会烟消云散。

回城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晓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

“建华,我今天跟她们聊了。村里是真穷。孩子们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她说,“咱们厂里不是每年都有扶贫捐款吗?我寻思着,能不能跟咱们厂工会说说,跟这个村子结个对子,定点帮扶一下。”

我点点头,“好主意。我明天就去找工会主席。”

李明在后座说:“爸,妈,我觉得光给钱不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应该帮他们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现在网上直播带货不是很火吗?等明年他们土豆丰收了,我可以帮他们在网上卖!”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他脸上洋溢着自信和热情。

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

【内心独--白】

看着我身边的妻子和儿子,我心里充满了骄傲。这场风波,像一块试金石,试出了我们一家人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可能不富裕,但我们有爱,有担当,有解决问题的智慧和勇气。这比任何财富都重要。

一个星期后,我通过厂里的关系,真的找来了一辆大卡车,把村里所有的烂土豆都拉走了。

厂长听了我的汇报,不仅没批评我,还表扬了我,说我给厂里解决了一部分燃料问题,还做了件好事。

工会也采纳了晓兰的建议,正式和那个村子建立了“一对一”帮扶关系。第一笔捐款,就给村里的小学换上了崭新的窗户玻璃。

老张和那些同事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都跑来跟我道歉。老张还非要请我喝酒。

我说:“酒就不喝了。等明年,咱们再去那个村子买土豆。这一次,保证个个都是一级品。”

大家都笑了。

第二年秋天,村里的土豆又丰收了。

这一次,根叔提前就给我打了电话,邀请我们全厂的人都去村里做客。

我们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派丰收的景象。土豆堆得像小山,但每一个都经过了精心的挑选和分级,码得整整齐齐。

李明真的搞起了直播。他举着手机,对着镜头,热情地介绍着这些“带着山里人质朴和诚信”的土豆。

晓兰和村里的妇女们,则用新收的土豆,做了一桌丰盛的“全土豆宴”。

根叔拉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看着那些洋溢着笑容的村民,看着我身边忙碌的妻子和儿子,心里感慨万千。

那场关于土豆的风波,像一场暴雨,冲刷掉了很多东西,比如我的固执,我的面子。但雨过天晴后,也催生出了新的种子。

那是信任的种子,是理解的种子,是希望的种子。

这些种子,在我和我的家庭里,在厂里同事们的心里,也在那个小山村的土地上,生了根,发了芽。

【内心独-白】

我依然是那个在车间里跟一毫米的误差较劲的钳工李建华。但我明白了,生活不是零件,不能用卡尺去精确测量。生活有它的模糊地带,有它的无奈和妥协。在这些地带里,比对错更重要的,是人心。一颗懂得体谅和包容的人心,才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

来源:梦幻可乐kL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