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乌云压住,街道像蒙上了阴影。一小队美国士兵在洛杉矶的日本街老巷中边走边嚷,围观的美国人远远地张望,指指点点。这不是电影镜头,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1942年的美国。有人怒吼:“日本鬼快滚出来!”那声嘶力竭,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仇恨。那些躲在自家
那天,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乌云压住,街道像蒙上了阴影。一小队美国士兵在洛杉矶的日本街老巷中边走边嚷,围观的美国人远远地张望,指指点点。这不是电影镜头,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1942年的美国。有人怒吼:“日本鬼快滚出来!”那声嘶力竭,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仇恨。那些躲在自家屋里的日裔家庭,一下子成了活靶子。他们本想在美国安安稳稳扎下根,却突然天翻地覆,像是某个夜晚,一阵风将全家都吹得东倒西歪。
追溯过去,导火索无非就是偷袭珍珠港。当年12月,美国人才刚从大萧条的苦日子慢慢走出门,结果日军让太平洋舰队在几小时内瘫痪,舰船像被撕破的铁皮玩具,浮在海面上。总统罗斯福第二天的广播,语气比平时生硬许多,他直接喊出了“国耻日”。那一刻,无数美国人手里的咖啡未喝完,心里的怒气找不到出口。
情绪像病毒,最先感染的总是普通人。偷袭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传遍了所有自来水管工、理发师、小报贩子的耳朵。各地的小报画了大号黑框,大标题是“认识你身边的日本人!”加州的水果摊主开始拒绝卖苹果给日裔老太太。有人甚至在自家的玻璃门上贴纸条,“日本人免进!”连保险公司这样的冷面机构,也将日裔保单一口气注销,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事情闹到后头远不是生意和人情冷暖这么简单。美国政府的手段直接干净利落。没过多久,他们启动了一项名为“重安置”的浪潮,说白了,就是建起一处处铁丝网围起来的拘留营,把大大小小、南来北往的日本血统者一股脑送进去,不看你曾经是不是为美国效过力、付过税。数据显示,这一波总共有十二万人,从沿海旧金山到内陆的犹他,全部都被“安排”进营。一张号码牌成了他们唯一的身份证明。很多人无论怎么解释、怎么表白自己对美国的忠诚,换来的只是武装巡逻兵冰冷的目光和口中的“敌人”。
刚入营那会儿,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你很难想象那些平日说着流利英语、穿西装打领带的日裔商人、医生、律师,忽然全被赶进荒漠里的木屋,生活跟过去天壤之别。比如有位加州农场主田口先生,他家也是几代移民,家里孩子大都加入童子军,一到节日会升美国国旗。他还梦想着等小儿子长大让他去斯坦福读书。可这一切,都被铁丝网和高耸的哨塔划上了句点。田口太太多年后回忆,“那一夜,三岁的孙女问我,我们是不是成了坏人?”
拘留营的环境说不上多恶劣,但对习惯温水澡和新鲜面包的人来说,生活已算地狱。一扇扇低矮的木门,里面是大通铺,没有私密。更让人难堪的,是连上厕所、洗澡都能感受到侦查哨兵的窥视。有人试图自救——营里的年轻人组织夜校,教英语和美国史,还有人画宣传海报、做草药饼给老人治病。这些自发的小团体,成了日裔社区抱团取暖的土壤。
但大多时候,还是得假装坚强,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我们是美国公民”,心里却明白,同胞早已对他们关门闭户。有一位年轻医生,原本在旧金山大学医院任职,他每周都要交报告证明自己的忠诚。拘留营生活让他身体变差,日记里写道:“这里没有未来,只有永远的等待。”其实许多二代日裔连日语都不会说,平常喜欢美式足球,做梦都没想过跟“日本帝国”沾边。
也有人憋屈出了病。年长些的,像田口家的外祖母,三年后被查出胃癌,医生说是长期焦虑所致。田口先生还记得母亲死前那句梦话,“我是不是日本鬼?”他说,这句话像针刺在心口,到老都没忘过。
浓烈的敌意不只停在民间。事实上,美国军方很早就禁止了日裔军人服役。当时部队里甚至流行起一句打趣的“冷笑话”:打日本人,就先从身边的日本士兵开刀。直到1943年,随着欧洲战事吃紧,有军官突然灵机一动——或许把拘留营的年轻日裔送去前线既能消耗“内患”,又能展现美国宽容。集中营内的广播反复播放:“参军者可提前释放!”结果,三万多名日裔青年主动报名,大多被派去最苦的欧洲战场。
许多老兵的故事鲜有人知。他们有的在意大利前线撑过最猛的炮火,有的在法国的沃吉斯高地战死未归(那个战役,史上最难的美军团体之一)。“442团”成了美军伤亡率最高、却也最受勋章褒奖的特殊部队。有人活着回来后,回忆说:“我们在敌人的土地证明了忠诚,可归来后,家门口依然有人叫我‘小日本’。”
等到战争结束,杜鲁门总统在庆功宴上特地把少数幸存的日裔士兵邀请到白宫。他深吸一口气,说:“你们与偏见作战,并且赢了。”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可冷静下来,每个人都明白,战争消耗的毕竟不仅只是血肉,还有一份安全感。
再后来,诉讼一场场打起来。直到1980年代,日裔群体才等来一句迟来的《对日裔美国人的道歉》,总统里根签下赔偿声明时头发都白了。活着的老人里,很多人早已不记得家乡在哪里,只知道,那段岁月把他们的信任血淋淋地拔了根。
转回现实,没人能保证世道永远太平。如今,全球化高歌猛进,华人遍布世界,美国的华裔总数早已不是十万二十万的小数。做个小对比,如今加州的华裔议员在州议会里发声,比二战时的日裔代表强太多。科技公司、律所、医院、超市,处处都有华人的身影,分布之广,谁都难以“一锅端”。美国人自己也明白,再想把几百万华人赶去哪里,等于给自己社会搬个大石头砸脚背。
当然,排斥和歧视多少还在。社交网上有时会冒出“疑似中国间谍”之类的新闻,第二天就能看到某些中餐馆门口被泼颜料。但总归没法像七十年前那样一次性大抓捕。美国的法律、媒体、社会氛围都不是过去那个调调。即便有个别极端鼓噪,也很难真正掀起全国性排华浪潮。有人问我,华人会不会重蹈日裔覆辙?我的直觉是:大概率不会——但谁也不能拍胸脯担保世界不再疯狂。
其实,真正让人心里添堵的,是身份的无根感。你以为自己在新家安顿好了,谁能保证下一阵风不会把你吹回遥不可及的过去?在移民路上,主权、国籍、种族标签总甩不掉。中国政府一再强调,华人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跟侨胞和公民不是一码事——政策清清楚楚,国籍就是一切的线。
有人觉得自己彻底美国化了,结果发现命运这东西,总会有人替你做决定。有长者劝后辈别轻易跑到外头,“要记住祖籍,”他说,“关键时刻,祖国还真是最后的后盾。”但另一些人,对于“撤侨”这类事其实早没抱什么指望。毕竟,身份换了,权利与责任都跟着换。
于是,大伙儿有时候晚上聊起风云突变,总免不了心里打鼓。不光是怕战争,更怕突如其来的被驱离、被怀疑、被当成陌生人。天下移民千千万,华人在美国如今也只是更大棋盘上的一颗子。真有一天中美翻脸,前程如何,没人能下定论。
所以,故事没讲完。总觉得命运这个词,隔了代际也不消停。你说,日本人的事是不是已经过去?其实每当风雨欲来的时候,老移民、新移民都在心里默默算着退路——怕只怕,人心一旦变化快,就连邻居的问候都会让人心头一紧。那些昔日被赶进营的老人,或许至今还在梦中,分不清家门外到底是家园,还是流放地。
来源:正能量葡萄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