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要不要试试那家网红冰淇淋?”周叙白指着不远处排长队的店铺,“听说海盐焦糖味很特别。”
(前文在上一篇)
第14章 14
伦敦难得放晴的周六,宁初语和周叙白决定出门逛逛。
“要不要试试那家网红冰淇淋?”周叙白指着不远处排长队的店铺,“听说海盐焦糖味很特别。”
宁初语正要回答,一个尖锐的声音传进耳朵:
“初语!”
她浑身一僵,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过去五年里,它曾在她耳边说过无数情话,也说过无数谎言。
宁初语缓缓转身,看到祁琛站在五米外的人行道上,西装革履与周围的休闲游客格格不入,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惊喜。
“真的是你!”祁琛大步冲过来。
宁初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搂进怀里。
祁琛身上还是那款熟悉的香水,混合着烟味,让她瞬间回到那些等他回家的深夜。
“放开她。”
周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琛这才注意到宁初语身边的男人,脸色立刻变了。
“你是谁?”祁琛松开宁初语,却仍抓着她的手腕。
周叙白上前一步,轻轻将宁初语拉到身后:“我是她朋友。请你松手,你弄疼她了。”
祁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宁初语躲闪的动作上。
他的表情从惊喜转为震怒:“所以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因为这个小白脸?”
周围的行人开始侧目,有人甚至停下脚步。
宁初语感到一阵眩晕,祁琛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我们才分开多久?一个月?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宁初语,你可真行啊!”
宁初语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就是祁琛,永远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永远把错推给别人。
“祁琛,”她终于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如果你还想谈,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否则我现在就走。”
祁琛的怒火似乎被她的冷静浇灭了些。
他松开手,整理了下衣服:“好,我们谈谈。”
他瞥了眼周叙白,“就我们两个。”
宁初语转向周叙白:“你先回去吧,我能处理好。”
周叙白皱眉,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确定吗?”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祁琛额头青筋暴起,但宁初语对周叙白点了点头:“嗯,晚点联系。”
他们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
祁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初语,我找了你整整一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宁初语搅拌着咖啡,没有抬头:“担心什么?担心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你生气了,”祁琛伸手想握她的手,被她躲开,“婚礼的事是我不对,但我有苦衷,那个失忆症......”
“够了!”宁初语猛地抬头,“祁琛,别再侮辱我的智商了。”
她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点击播放。
祁琛自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哪来的什么失忆症,不拿这个当借口我怎么结婚前继续潇洒?”
录音里还夹杂着温妍的笑声。祁琛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他声音发抖。
“婚礼前一周,”宁初语关掉录音,“我去找你时候听到的?祁琛,你把我当傻子吗?”
祁琛像被雷击中般僵在椅子上。
第15章 15
宁初语继续道:“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即使听到这些,我还是心软,还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结果那七天......”她轻笑一声,“我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初语,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宁初语打断他,“解释你是怎么一边说爱我,一边和九十九个女人约会?解释你是怎么用失忆症的谎言骗了我五年?”
祁琛的嘴唇颤抖着:“那些都不重要,我真正爱的只有你。”
“重要!”宁初语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邻桌客人转头,“那些女人每一个都重要!因为你的每一个谎言,每一次背叛,都在一点一点杀死那个爱你的我!”
服务员不安地走过来:“女士,需要帮助吗?”
宁初语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行人依旧匆匆,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心碎而停止运转。
“祁琛,”她转回头,声音平静,“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回去,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祁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不,初语,你不能这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你看,我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款手链。”
宁初语看着那个打开的盒子,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祁琛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是个音乐盒,当时她开心得整晚没睡。
现在这条手链能买下几千个那样的音乐盒,却再也买不回她最初的心动。
“太迟了。”她推开盒子,“祁琛,爱不是这样的。爱不是伤害后的补偿,不是背叛后的忏悔。爱是尊重,是珍惜,是从一而终。”
她站起身,“祝你幸福。真的。”
祁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走!我为了找你飞了大半个地球,你就这样打发我?”
宁初语挣脱不开,正要呼救,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
周叙白大步走过来,一把扣住祁琛的手腕:“这位先生,请你松手。”
“又是你!”祁琛怒吼,“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周叙白冷静地看向宁初语:“需要帮忙吗?”
宁初语点点头。
周叙白稍稍用力,祁琛吃痛松手。
宁初语立刻退到周叙白身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祁琛脸色更加难看。
“初语,”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宁初语摇摇头,转身走出咖啡馆。
周叙白紧随其后,但在门口被祁琛叫住:“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吗?她爱了我五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心?”
周叙白回头,眼神平静:“我不在乎她喜不喜欢我。我只在乎她开不开心。”
公交车来了,宁初语上车前看了一眼咖啡馆。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祁琛仍坐在原处,手里攥着那条钻石手链,肩膀垮了下来。
车子启动,熟悉的街景开始后退。
宁初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想去哪儿?”周叙白问,“还是回家?”
宁初语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轻声说:“去河边走走吧。”
周叙白笑了:“好。”
第16章 16
祁琛站在宁初语公寓对面的咖啡店里,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那栋砖红色建筑的大门。
他的黑眼圈很重,西装也皱巴巴的,自从那天在咖啡馆被拒绝后,他就没回过酒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张扬的第七个未接来电。
祁琛终于不耐烦地接起来:“什么事?”
“祁哥,你必须回国一趟。”张扬的声音异常严肃,“你之前让我查的,关于温妍和嫂子。”
祁琛的背脊一下子绷直:“说清楚。”
“电话里说不明白,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张扬顿了顿,“是关于当初嫂子为什么发现真相。”
祁琛握紧手机:“订机票。”
挂断电话,祁琛冒雨走到宁初语公寓楼下。
他知道她住几楼,花钱雇的私家侦探早就把地址发给了他。
“初语,”祁琛对着那扇窗户喊道,“我要回国几天有些事必须处理。”
没有人回应。
祁琛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他站在宁初语宿舍楼下等她,就为了送一把伞。
当时她心疼地替他擦脸上的雨水,小声埋怨他傻。
现在他确实是傻子。
飞机落地时,张扬已经在VIP通道等候。
他递给祁琛一个文件夹:“全在这里面。”
祁琛坐进车里,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
最先滑出来的是一段录音文字记录,温妍和婚礼司仪的对话:
司仪:“温小姐,如果有位宁女士打电话来询问婚礼细节。”
温妍:“你就告诉她新娘是我,明白吗?特别要强调是祁总亲自确认的。”
“这还不够,”张扬又递过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看看这个。”
视频里,温妍站在酒店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
不一会儿,宁初语乘坐的出租车出现在画面中。
温妍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同时快步走向停车场方向。
两分钟后,祁琛搂着温妍从停车场走出来,正好与宁初语擦肩而过。
“那天温妍是故意引你出来的,”张扬说,“她早就看到嫂子了。”
祁琛的手开始发抖。
视频继续播放,他看到自己低头亲吻温妍的额头,而几米外的宁初语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琛盯着那些证据,“她在现场。”祁琛喃喃自语,“那天宁初语就在我身后。”
祁琛一拳砸在车窗上,吓得司机猛地踩了下刹车。
“温妍现在在哪?”
“2808套房。”张扬犹豫了一下,“祁哥,你冷静点。”
温妍开门时还穿着睡袍,脸上贴着面膜。
“祁琛?你怎么?”她的惊喜在看到祁琛身后的张扬时僵住了。
祁琛一把推开她,大步走进套房。
茶几上散落着几个奢侈品购物袋,床上还放着两件性感内衣。
“解释一下。”祁琛把文件夹摔在温妍面前。
温妍揭开面膜,故作镇定地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白:“这,这是诬陷!”
“视频也是诬陷?”祁琛冷笑,“录音也是诬陷?”
温妍突然跪下来抱住祁琛的腿:“祁琛,我是太爱你了,那个宁初语根本配不上你!”
“闭嘴!”祁琛甩开她,“你也配提她的名字?”
温妍跌坐在地上,睡袍散开露出大片肌肤。
若是以前,祁琛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他只感到一阵恶心。
祁琛俯视着她,“我竟然为了你这种人,伤害了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
温妍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祁琛,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17章 17
温妍被两个保镖按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祁琛!你疯了吗?”她挣扎着尖叫,“你这是非法拘禁!”
祁琛背对着她,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而他的声音冰冷,“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做!”温妍的眼泪簌簌地留着,“那些都是张扬诬陷我的!”
“咔嗒”。
打火机的盖子被合上。
祁琛慢慢转身,眼神让温妍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知道吗,”他走到茶几前,拿起一叠文件,“我刚刚冻结了你名下所有账户,包括你偷偷用我给你的钱在海外开的那几个。”
温妍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你买的那套公寓,”祁琛继续道,“包还有转给你弟弟的那笔钱。”他猛地将文件砸在她脸上,“全是我给你的!”
纸张散落一地,温妍抖着手去捡,看到上面全是她的银行流水和消费记录。
“现在,”祁琛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我你还对宁初语做过什么。说一句谎话,我就让你弟弟从那个贵族学校滚出去。”
温妍拼命挣扎:“你不能。”
“我能。”祁琛松开手,站起身,“给你三秒钟。三、二......”
“过山车!”温妍突然崩溃大喊,“过山车故障是我设计的!”
房间瞬间安静。
祁琛的背影僵住了,他缓缓转身:“什么?”
“那天游乐园的过山车,”温妍喘着粗气,脸上的恐惧逐渐被一种扭曲的快意取代,“我提前买通了工作人员,就为了让宁初语难受。”
她突然笑起来,“你不是为了我,把她一个人丢在上面了吗?”
祁琛的呼吸变得粗重,眼前闪过那天的画面。
宁初语苍白的脸色,攥得发白的手,还有她微弱的那句“祁琛,我真的不行了。”
而他,却抱着假装头晕的温妍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妍摇摇晃晃站起来,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她那时候胃出血都快晕过去了,你却因为我一句头晕就心疼得不得了。”
她模仿祁琛当时的语气,“初语,你再坚持一下,温妍不舒服。”
“闭嘴!”祁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却又松开。
他后退两步,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温妍毛骨悚然。
“准备车。”祁琛对保镖说,眼睛却死死盯着温妍,“去游乐园。”
深夜的游乐园空无一人,只有过山车的轨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温妍被两个保镖架着,拼命挣扎:“祁琛!你要干什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祁琛充耳不闻,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按我说的做。”
十分钟后,温妍被强行固定在过山车最前排的安全椅上。
她哭得妆全花了,“祁琛!你这是犯罪!我会报警的!”
祁琛站在控制室里,通过监控屏幕看着她:“记得吗?那天初语就坐在这个位置。”
他按下通讯键,“高度三十米,暂停十分钟。好好享受。”
过山车缓缓启动,温妍的尖叫声淹没在机械运转的轰鸣中。
祁琛点燃一支烟,看着屏幕里越来越小的身影。
当过山车停在最高点时,温妍的哭喊通过扬声器传来:“放我下去!我恐高!祁琛,求求你。”
祁琛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意料之中的,宁初语没有接。
他打开录像功能,将镜头对准屏幕里缩成一团的温妍。
“初语,”他对着镜头说,“对不起。”
视频里的温妍已经哭到失声,吓得她不停干呕。
祁琛冷漠地看着,突然想起那天宁初语是不是也这样害怕?是不是也期待过他会回头看她一眼?
“老板,”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还要继续吗?已经八分钟了。”
祁琛看了看时间:“再停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他反复播放手机里唯一一段宁初语的视频。
去年公司年会,她穿着红裙子在角落等他,被他偷拍后不好意思地捂脸。
那时候她的眼睛多亮啊,看着他的时候永远带着笑。
“时间到。”工作人员提醒道。
祁琛按下按钮,过山车缓缓下降。
当温妍被架回来时,已经站不稳了,裙子湿了一大片。
第18章 18
“还有呢?”祁琛站在温妍面前,声音冰冷,“你还对初语做过什么?”
温妍眼神涣散,嘴唇不停地颤抖:“没,没有了。”
祁琛蹲在温妍面前,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温妍被迫抬头,对上祁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过山车上的恐惧还未消散,此刻又被新的恐惧笼罩。
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嘴唇蠕动着:“那场,车祸。”
祁琛的手指猛地收紧:“什么车祸?”
“不,不是我。”温妍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琛松开她,站起身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把她关起来。我去趟交警大队。”
三小时后,祁琛站在交警大队的监控室里,脸色苍白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宁初语出事路段的监控视频,角度正好拍到了全过程。
画面中,宁初语乘坐的出租车平稳行驶着。
突然,一辆黑色奔驰从后方加速冲来,在接近出租车时猛地变道撞击。
出租车失控撞上护栏,宁初语从后座被甩出来,重重摔在马路中央。
祁琛的呼吸开始急促。
视频继续播放,是他的车,车门打开,他搂着温妍走下来,而温妍正指着倒在地上的宁初语说着什么。
最让祁琛窒息的是接下来的画面:他全程没有看宁初语一眼,只顾着安慰假装受惊的温妍。
当救护车赶到时,他甚至搂着温妍转身就走。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血泊中的宁初语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砰!”祁琛一拳砸在监控台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赶紧暂停视频。
“继续放。”祁琛的声音嘶哑。
视频切换到另一个角度,清晰地拍到车祸前温妍在打电话:“这个速度应该刚好撞上,别撞死就行。”
祁琛突然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干呕。
“祁,祁先生?”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好吗?”
祁琛直起身,“把这段视频拷给我。”
回到车上,祁琛反复播放那段视频。
每一次看到宁初语伸出手又无力垂下的画面,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他的心脏。
他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老板!”司机慌忙阻拦,“您别这样。”
祁琛推开司机,继续扇自己,直到嘴角渗出血丝。
多讽刺啊,他曾经以为宁初语离不开他,结果是他离不开宁初语。
他以为自己在感情中游刃有余,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祁先生,温小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一直胡言乱语。”
“送她去青山精神病院。”祁琛擦掉嘴角的血,“告诉院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探视。”
挂掉电话,祁琛看着车窗外的夜色。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她的一切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是从第一次失忆出轨开始吗?还是从她第一次原谅他开始?
“去机场。”祁琛突然说。
“老板,现在吗?”
“现在,立刻,马上!”祁琛几乎是吼出来的。
车子疾驰在夜色中。
“初语,”祁琛轻声呼唤,“我该怎么弥补你。”
第19章 19
“抱歉先生,今天最后一班飞伦敦的航班已经起飞了,最早也要明天晚上。”
机场值机柜台前,祁琛的西装皱巴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还带着过山车事件后的戾气。
工作人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商务舱也没有?”
“实在抱歉,都满了。”
祁琛猛地捶了下柜台,引得周围旅客纷纷侧目。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给我订明天最早的一班。”
走出机场,祁琛站在路边等司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他给宁初语发的十几条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最后一条还停留在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老板,去哪?”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祁琛望着车窗外的雨幕,突然说:“回家。”
“哪个家?”
“和初语的那个家。”
车子驶入小区时,祁琛的心跳莫名加快。
一个月了,自从宁初语离开后,他再没回过这里。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幻想着推开门能看到宁初语坐在沙发上看书,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抬头对他笑:“回来啦?”
钥匙转动,门开了。
黑暗扑面而来,没有灯光,没有问候,只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是温妍留下的。
祁琛按下开关,灯光瞬间照亮了空荡荡的客厅。
他第一眼看向照片墙,那里原本挂满了他和宁初语五年来的点点滴滴。
现在却全换成了他和温妍的合影,大多数是这一个月拍的,温妍笑得张扬,而他表情敷衍。
他突然想起那天温妍指着照片墙撒娇:“这些看得我好难受。”
他当时在干什么?
哦,他一边玩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那就扔了。”
宁初语就站在客厅里,他记得她当时轻微地抖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等他抬头时,只看到她默默走回卧室的背影。
“初语,”祁琛伸手触碰那些新照片,指尖发颤。
他突然发疯似的把所有相框扯下来,玻璃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他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寻找任何可能留下的痕迹。
衣柜里宁初语的衣服一件不剩,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也不见了。
祁琛跪在地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向垃圾桶。
空的。保洁每天都会来打扫。
“王姨!”他拨通保洁电话,声音嘶哑,“这几天家里的垃圾都倒哪了?”
“啊?就、就是小区垃圾站啊。”
“什么时候运走的?”
“早上刚......祁先生?祁先生?”
祁琛已经冲出门去。
电梯太慢,他直接跑下楼梯,雨水打湿了衣服也浑然不觉。
小区垃圾站早已关门。
祁琛一脚踹开侧门,在手电筒光线下看到几个巨大的垃圾桶。
他毫不犹豫地掀开第一个盖子,腐烂的菜叶和外卖盒的味道扑面而来。
“初语,初语。”他魔怔似的念叨着,徒手在垃圾堆里翻找。
酸臭的液体沾满袖口,指甲缝里塞满污垢,但他全然不顾。
一小时后,满身污秽的祁琛颓然坐在地上。
小区垃圾站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老板。”司机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垃圾转运站在哪?”祁琛抬头,眼神阴骛。
第20章 20
凌晨两点,郊区垃圾处理厂。
值班老头被豪车的急刹声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满身恶臭的年轻人揪住衣领。
“今天从碧水湾运来的垃圾在哪?”
“你、你谁啊?”
祁琛直接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带我去。”
老头指着其中一个区域:“那片是今天上午的,那边是下午。”
祁琛已经冲进雨里。
他雇来的五个工人面面相觑,只好跟着老板跳进垃圾堆。
雨水混合着腐烂物形成恶心的泥浆。
祁琛昂贵的西装恶臭无比,但他仍跪在垃圾堆里,一捧一捧地翻找。
“老板,到底找什么啊?”一个工人忍不住问。
“照片,还有,”祁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情书。”
工人们交换了个眼神,继续低头翻找。
雨越下越大,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弱。
天蒙蒙亮时,一个工人突然喊:“是不是这个?”
祁琛踉跄着跑过去,看到工人手里拎着一个沾满咖啡渍的纸袋。
他一把抢过来,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被撕碎的照片和情书碎片。
有他们在海边的合影,宁初语穿着白裙子,被他背着笑得灿烂。
有生日那天她被他偷亲时害羞的侧脸。
还有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票根。
......
最下面是那沓情书。
祁琛蹲在垃圾堆里,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碎片。
那是他大学时写给宁初语的,每一封都幼稚又真诚。、
有一张碎片上写着:“宁初语,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雨水打在纸片上,字迹晕染开来。
“都找齐了吗?”他红着眼睛问工人。
“差不多就这些了。”
祁琛脱下早已脏污不堪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湿漉漉的碎片包起来,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回到车上,司机被他身上的气味熏得直皱眉,但不敢说话。
祁琛却仿佛闻不到似的,一直低头看着怀里那包东西。
“老板,回哪儿?”
“回家。”祁琛轻声说,“把这些放回去。”
淋浴间里,热水冲掉身上的污秽,却冲不走心里的悔恨。
祁琛穿着浴袍,坐在客厅地板上,一点一点拼凑那些照片和情书。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他终于拼好了最后一张照片。
宁初语大学毕业那天,他偷偷混进会场献花,她惊喜地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星星。
祁琛用手指轻轻抚摸照片上她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在哭。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航空公司确认今晚航班的信息。
祁琛看着拼好的照片,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把照片和情书碎片小心地装进透明文件袋,然后走到书房,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本相册。
那是宁初语亲手做的,记录了他们五年的点点滴滴。
温妍住进来后,他随手把它扔进了抽屉最里面。
祁琛翻开相册,第一页是宁初语写的:“给最爱的祁琛,愿我们的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他轻轻合上相册。
初语,你会原谅我吗?
第21章 21
飞机猛地颠簸了一下,祁琛坐直身体,额头上的冷汗还未干透。
梦里宁初语被车撞在地上鲜血直流地画面太过真实,让他到现在都没恢复正常。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抵达伦敦希斯罗机场。”
祁琛等不及广播结束就解开安全带。
手机刚开机就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伦敦市中心公寓楼突发火灾,多人受伤送医》。
他随手划掉,却在缩略图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街景。
那是宁初语住的那条街。
手指比大脑更快地点开新闻。
照片上浓烟滚滚的六层建筑,正是宁初语的那栋楼。
报道称火灾发生在顶层,有人员重伤,已被送往皇家伦敦医院。
祁琛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新闻发布时间是两小时前,就在他飞机起飞后不久。
“让一下!”他突然推开前面的乘客,在空乘错愕的目光中冲向舱门。
“先生!请按顺序下机!”
祁琛充耳不闻。
他几乎是跳下舷梯,在廊桥里狂奔起来。
护照检查处排着长队,他直接冲到最前面,掏出一沓钞票塞给工作人员:“我有急事!”
机场出租车候车区,祁琛一把拉开车门跳上去:“市中心火灾现场,快!”
“哪个区?今天有好几处。”
“布鲁姆斯伯里!快开!”祁琛又拍出几张钞票,“十分钟内到,这些全是你的。”
司机一脚油门冲出去。
祁琛死死攥着手机,不断刷新火灾最新消息。
有现场目击者称看到顶层住户被担架抬出,伤势严重。
“再快点!”祁琛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车子终于拐进那条熟悉的街道。
远处还能看到消防车的顶灯在闪,整条街被警戒线封锁。
祁琛没等车停稳就甩下车费冲出去。
“先生!不能进去!”一名警员拦住他。
“我女朋友在里面!”祁琛的声音嘶哑得吓人,“宁初语,中国人,住顶楼!”
警员查了下名单:"所有住户都送医院了。重伤的去皇家伦敦医院,轻伤的分散在附近几家。”
祁琛已经转身跑回出租车:“皇家伦敦医院!快!”
祁琛眼前不断闪过宁初语可能遭遇的各种可怕画面。
她怕火,连生日蜡烛都要他帮忙吹。
有一次公寓火警误报,她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到了!”司机一个急刹。
祁琛冲进急诊大厅,眼前全是忙碌的医护人员和哭喊的病患家属。
他抓住一个护士:“宁初语!中国女孩,火灾送来的!”
护士指了指咨询台。
排队的人太多,祁琛直接挤到最前面:“宁初语在哪?顶楼火灾送来的!”
“啊,ICU三楼,但现在不是探视。”
祁琛已经冲向电梯。
三楼走廊挤满了病床和仪器,他挨个查看病房门上的名字,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Ning Chuyu。
透过玻璃窗,祁琛看到了病床上的宁初语。
她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露出的皮肤苍白得,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监护仪的曲线有规律地跳动着,提醒他她还活着。
祁琛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跪下去。
第22章 22
“你是家属?”一个护士走过来问。
祁琛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他点点头,眼睛仍盯着病房内。
“病人吸入大量浓烟,右手二度烧伤,但生命体征稳定。”护士翻看记录。
“她醒了。”护士突然说,“每次只能进一个人,十分钟。”
祁琛轻轻推开病房门。
宁初语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地看向天花板。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头,在看到祁琛的时候,愣了一下。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动了动。
祁琛屏住呼吸凑近,听到她说:
“怎么是你?”
祁琛突然崩溃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宁初语没受伤的那只手,生怕弄疼她。
“对不起,对不起。”他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都是我的错。”
宁初语轻轻抽回手,指了指面罩。
祁琛连忙帮她调整了一下。
“你怎么找到的?”她的声音很轻。
“新闻,”祁琛抹了把脸,“我刚下飞机就看到。”
宁初语闭上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祁琛以为她累了,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她说:
“周叙白没事吧?”
祁琛僵住了。
宁初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祁琛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护士很快进来示意他该离开了。
走廊长椅上,祁琛终于有精力休息一下。
祁琛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宁初语。
他想起五年前她重感冒那次,他整晚守在她床边,每隔一小时量一次体温。
那时他多怕失去她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她的存在当成了理所当然?
护士站的电视正在播放火灾后续报道。
画面切换到事故现场,记者说初步调查是顶层电路老化引发火灾。
祁琛的目光重新落回病房。
宁初语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他多想进去摸摸她的脸,告诉她他有多后悔。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确保她安全地醒来。至于其他的......
祁琛苦笑着想,至少她见到他时没有直接赶他走,这已经比他预期的好太多了。
第23章 23
疼痛是宁初语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喉咙像被火烧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
她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天花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刺耳的火灾警报,浓烟中摸索的逃生,还有那根突然砸下的房梁。
是周叙白冲进来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记得他手臂被灼伤时闷哼的声音,记得他在浓烟中坚持把她背到安全地带,然后,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初语?你醒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宁初语费力地转头,看到祁琛胡子拉碴的脸。
他眼睛通红,像是很久没睡了,手里还端着杯水。
宁初语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转向病房门口。
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口型问:“周......叙白......”
祁琛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放下杯子,强作镇定地说:“他在隔壁病房。”
宁初语立刻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全身的疼痛困住。
祁琛慌忙去扶她,却被她躲开。
“别乱动!”护士推门而入,“你的肺部吸入大量浓烟,需要静养。”
宁初语抓住护士的手腕,嘶哑地问:“周医生怎么样?”
护士瞥了眼站在一旁表情阴沉的祁琛,轻声回答:“周医生伤势较重,背部大面积烧伤,需要输血。”
“我,输我的。”宁初语再次试图起身,这次成功坐了起来,却因眩晕不得不扶住床栏。
“你别开玩笑了!”祁琛终于忍不住了,“你自己刚脱离危险!”
宁初语看都没看他,固执地要去拔手上的输液针。
祁琛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跨到床前,双手按住宁初语的肩膀:“你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看看我!”
他的声音嘶哑,“我守了你三天三夜,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别的男人?”
宁初语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让祁琛心慌:“让开。”
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祁琛胸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宁初语。
她曾经看他时眼里有光,现在却只剩下冷漠。
“初语,”祁琛的声音带上哀求,“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宁初语已经扶着墙壁走向门口,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祁琛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突然冲上去拦在她面前。
“好!你要献血是吧?我去!”他的眼眶通红,“我替你去!你回去躺着!”
宁初语停下脚步,“谢谢。”她轻声说。
这两个字让祁琛瞬间红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扶宁初语回病床,却在即将碰到她时收了回来。
“你回去休息。”他声音发颤。
第24章 24
输血室里,“先生,您脸色不太好。”护士担忧地说,“需要停止吗?”
“继续。”祁琛闭上眼睛,“抽满400cc。”
他想起宁初语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多讽刺啊,他祁琛竟然有一天要靠给情敌献血,才能换来前女友的一个正眼。
血袋渐渐鼓胀起来。祁琛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看到宁初语站在门口。
他摇摇头,幻觉消失了。
但下一秒,那个身影真的走了进来。
是宁初语,她扶着输液架,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来了?”祁琛想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一阵眩晕。
宁初语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袋血。
祁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明白了,她是来确认他真的献血了,怕他半途而废。
这个认知比抽血的针头更疼。
祁琛自嘲地笑了:“放心,我说到做到。”
宁初语抿了抿嘴唇,转身要走。
祁琛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初语,看在我献血的份上,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他的声音哽咽了,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般卑微。
宁初语停下脚步,轻轻点了点头。
抽完血后,祁琛虚弱地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护士给了他一杯糖水,他却只顾盯着坐在对面的宁初语。
“火灾那天,”他艰难地开口,“我刚下飞机就看到新闻,我差点疯了。”
宁初语的目光落在窗外,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初语,我知道我错了。”祁琛的声音发抖,“温妍的事我都知道了,包括车祸,过山车,我......”
“不重要了。”宁初语突然打断他,“那些都不重要了。”
祁琛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呆在原地。
他准备了无数忏悔的话,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不是愤怒,不是指责,而是一句轻飘飘的不重要。
“什么叫不重要?”他艰难地问。
宁初语转回头,眼神平静,“就是字面意思。祁琛,我不恨你了,但也不爱你了。所以那些事,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这句话比任何刀子都锋利,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宁初语慢慢站起身。
“谢谢你献血给周叙白,”她礼貌而疏离地说,“好好休息。”
祁琛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五年前他们第一次吵架。
当时宁初语哭着说:“祁琛,我宁愿你跟我大吵一架,也不要这样冷暴力。”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种感觉了,冷漠比愤怒更伤人。
护士进来查看他的情况,惊讶地发现这个刚才还强势要求多抽血的男士,此刻正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先生?您还好吗?”
祁琛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5章 25
祁琛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宁初语。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湿棉签润湿周叙白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
三天了。
自从宁初语要求转到周叙白病房后,祁琛每天站在角落,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忙前忙后。
调整输液速度、擦拭额头、按摩手臂防止血栓,那些曾经只属于他的温柔,现在全给了别人。
“初语。”祁琛推门进去,声音干涩,“你该休息了。”
宁初语头也没抬,继续专注于手中。
她瘦了很多,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我给你带了粥。”祁琛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是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
“放着吧。”宁初语打断他,语气平淡。
祁琛的手悬在半空,最终默默收回。
他站在病床另一侧,看着昏迷中的周叙白。
这个男人脸上也有烧伤,祁琛突然想起火灾新闻里描述的,周叙白是如何冲进火场把宁初语背出来的。
“初语,”祁琛突然开口,“我们能谈谈吗?”
宁初语抬起头,眼神很冷带着嘲讽:“有什么好谈的?”
祁琛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那些从垃圾场找回的照片和情书碎片,每一片都被他小心地用透明胶带粘好。
最上面那张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宁初语穿着白裙子,害羞地靠在他肩上。
“我,我把它们都找回来了。”祁琛的声音带着哽咽,“在垃圾场翻了一整夜。”
宁初语的目光在文件袋上停留了一秒,嘴角突然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所以呢?”
“所以,”祁琛急切地上前一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保证以后每天给你写情书,就像大学时那样。”
“祁琛。”宁初语平静地打断他,“撕碎的东西,再粘也回不到原样了。”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祁琛脸上。
他踉跄着后退,文件袋差点脱手:“初语,我知道我错了,那些女人,还有温妍。”
“九十九次。”宁初语突然说。
“什么?”
“你假装失忆九十九次。”宁初语的眼神锐利,“每次都拿失忆症骗我,记得吗?”
祁琛的喉咙发紧。他当然记得。
第十次时他在拍卖会搂着别的女人,回来却说是失忆症发作。
第三十次他带女伴在宁初语面前接吻,事后解释是不得已。
第七十八次他彻夜不归,手机里全是酒店消费记录。
“初语,那些都过去了。”他徒劳地辩解。
“过不去!”宁初语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看了眼周叙白,压低声音,“直到婚礼前一周,我还在为你找借口!我想着,也许真的是失忆症,也许你真的有苦衷。”
她的声音哽咽了,手指紧紧攥住病床栏杆:“然后我听到了你和温妍的对话。你说你只是没玩够,说我是最好哄的。”
祁琛的脸色惨白。
“初语,”他伸手想碰她,却被躲开,“我发誓以后。”
“没有以后了。”宁初语疲惫地摇头,“祁琛,爱不是这样的。爱不是你在外面玩够了回来,我还得感恩戴德地接纳你。”
祁琛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文件袋上。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他哽咽着说,“但至少,至少让我弥补。”
宁初语刚要说话,病床上的周叙白突然发出一声轻哼。
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俯身凑近:“周医生?你醒了吗?”
祁琛站在原地,看着宁初语脸上瞬间绽放的笑容。
她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周叙白的脸颊,声音温柔:“疼不疼?要叫医生吗?”
周叙白的眼睛颤了颤,缓缓睁开。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宁初语脸上,虚弱地笑了:“你没事。”
宁初语的眼泪落下来,滴在周叙白的病号服上,“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她匆忙按下呼叫铃,全程没再看祁琛一眼。
祁琛站在阴影里,看着医生护士涌入病房,看着宁初语紧握周叙白的手,看着他们相视而笑。
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
透明文件袋从手中滑落,照片散了一地。
走廊长椅上,祁琛把脸埋进掌心。
病房里传来宁初语欣喜的声音和医生检查的交谈声。
祁琛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到周叙白虚弱但温柔地摸着宁初语的头发,而她没有躲开。
第26章 26
阳光透过病房的纱帘洒在周叙白的被单上。
宁初语小心地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快。”她递过一杯温水,“但还是不能大意。”
周叙白接过水杯,手指有意无意地碰触她的指尖:“多亏某人天天盯着我喝药。”
宁初语笑着拍开他的手:“谁让你那么傻,往火场里冲。”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因为我爱你啊。”周叙白直视她的眼睛,语气轻松认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宁初语的手顿了一下,“你没有失忆症吧?可别过几天又说认不出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周叙白趁机握住她的手:“那宁小姐愿意给个名分吗?”
宁初语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差点送命的男人,她轻轻点头,下一秒就被拉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小心伤口!”她惊呼,却也没真的挣扎。
门外,祁琛手里捏着一封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信封上“致初语”三个字被他摩挲得有些模糊。
他本该转身离开,却鬼使神差地敲了敲门。
宁初语从周叙白怀里退出来,看到祁琛时笑容瞬间消失:“有事?”
祁琛走进病房,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强迫自己移开:“我来道别。今天回国。”
周叙白体贴地松开宁初语的手:“我去找医生复查。”
他给了宁初语一个安抚的眼神,拄着拐杖慢慢走出病房。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祁琛看着宁初语,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没有精致的妆容,却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鲜活。
“初语,”他递出那封信,“我写了这个给你。”
宁初语接过信封,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说完了?”
祁琛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早该料到这个结局,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奇迹。
“初语,我真的,”祁琛的声音哽咽了,“真的对不起你。”
“够了,”宁初语打断他,“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祁琛点点头,最后贪婪地看了她一眼:“周叙白,他是个好人。祝你们幸福。”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重。
即将踏出房门时,身后传来宁初语的声音:
“祁琛。”
他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一路平安。”宁初语说。
祁琛笑了,那笑容苦涩又释然:“谢谢。”
门轻轻关上。
宁初语站在原地,看着垃圾桶里露出一个角的信封,她最终没有去捡。
回到新家后,她正在厨房煮东西,周叙白在客厅看新闻。
“初语!”周叙白突然喊道,“你快来看!”
宁初语擦着手走出来:“怎么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突发新闻:“从伦敦飞往北京的CA938次航班在俄罗斯境内失联,目前已确认坠毁,机上乘客无一生还。”
宁初语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
正是祁琛离开时乘坐的那班。
周叙白迅速关掉电视,把她搂进怀里:“没事的,没事的。”
宁初语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此刻心里只有一种说不清的钝痛。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窗外,伦敦的雨又开始下。
宁初语想起祁琛最后一次见她时,眼里那种平静的绝望。
她突然希望那封信没有被扔掉,至少能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
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更好。
所有的爱恨,所有的遗憾,都随着那架坠落的飞机,永远埋葬在了异国的雪原里。
第27章 27
飞机起飞时,祁琛靠在窗边,看着伦敦的灯火渐渐缩小成一片模糊的光点。
他手里捏着一封未送出的信,和之前被宁初语扔进垃圾桶的那封不一样,这一封,是他真正想对她说的话。
“初语,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信折好,放回口袋。
她不会看到的。她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飞机微微颠簸,祁琛闭上眼,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学图书馆。
那天阳光很好,宁初语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低头整理书架。
他故意坐在她对面,一整天不看书,只看她。
她被他盯得耳尖发红,终于忍不住抬头:“同学,你有事吗?”
他笑得肆意:“有啊,我想追你。”
她愣住,随即板起脸:“无聊。”
可他没放弃,追了她整整三个月。
她值夜班时,他赖在图书馆不走。
她下雨没带伞,他冒雨跑出去买。
她被醉汉骚扰,他冲上去护住她,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
那时候,他是真的爱她。
爱到愿意放下大少爷的架子,爱到愿意为她改变自己。
飞机突然剧烈晃动,氧气面罩落下,乘客惊慌尖叫。
祁琛却异常平静。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失忆”时,宁初语惊慌失措的表情。
“祁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演得很好,假装茫然地看着她:“我们认识吗?”
一周后,他“恢复记忆”,抱着她说:“初语,我想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她信了,含着泪笑了。
后来,第二次、第三次......第九十九次。
他越来越熟练,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游戏。
假装失忆,和不同的女人约会,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她身边。
她每次都原谅他。
直到婚礼前一周,她听到了真相。
飞机急速下坠,机舱内警报刺耳,乘客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祁琛却笑了。
他想起来伦敦找她的那天,她站在周叙白身边,穿着那条红裙子,笑得那么放松。
那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笑容。
他嫉妒得发狂,却又卑微地乞求:“初语,再给我一次机会......”
而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祁琛,爱不是这样的。”
爱不是欺骗,不是背叛,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还指望对方原谅。
他终于懂了,可是太迟了。
机身剧烈震颤,火光从舷窗外逼近。
祁琛摸出口袋里的信,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松开手。
信纸飘落,被气流卷走。
初语,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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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