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入的同学,成功吃上了软饭,而青梅竹马的爱情成为悲剧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0 11:11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妻子林薇调到了35,一个不高不低,却刚好能盖过我们之间沉默的数值。这个数字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我耳膜上,因为在过去八年里,它一直是32。我们之间,只隔着三个刻度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妻子林薇调到了35,一个不高不低,却刚好能盖过我们之间沉默的数值。这个数字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我耳膜上,因为在过去八年里,它一直是32。我们之间,只隔着三个刻度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我起身去倒水,路过玄关柜,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最下面那个落了灰的抽屉。一沓老照片的边角露了出来,最上面那张,是大学毕业时我和林薇在校门口的合影,两个人都笑得一脸灿烂,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照片上的阳光,比客厅的灯光要暖和得多。

“咳。”我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薇的目光依然黏在电视上,一部无聊的都市剧,她平时最讨厌的类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明天……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我说。

“知道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没有一丝波澜。

我端着水杯回到沙发,坐在离她最远的一角。电视里,女主角正声嘶力竭地质问男主角:“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林薇忽然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到了36。

我握着水杯的手,指节泛白。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银行的还款提醒短信。我深吸一口气,点开,看着那一串赤红的数字,太阳穴突突地跳。去年为了创业,我抵押了房子,向银行贷了一大笔钱。项目失败了,像一块巨石,把我的生活砸得粉碎。

林薇的手机也响了,是微信视频的铃声。她看了一眼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妈。”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丈母娘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就算隔着三米,我也听得清清楚楚:“薇薇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马涛同学,记得吧?就是你们大学那个学生会主席,他调回咱们市里工作了!今晚我还跟他吃饭了呢,这孩子,现在可出息了,在市里最大的那家设计院当副总监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马涛。这个名字像一根埋藏多年的针,突然扎进了我的心脏。

林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把目光移开,压低了声音:“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他还问起你了呢,说好久没见了,想约你和陈阳一起吃个饭聚聚。”丈母娘的语气里满是炫耀和暗示,“哎,你说这人跟人,命就是不一样。人家马涛一毕业就进了大院,顺风顺水的。不像有些人,非要自己折腾,把好好的家底都折腾光了……”

后面的话,林薇没让她说下去。

“妈!我这看电视呢,先不跟你说了。”她匆忙挂断了视频。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视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制造着噪音。那36的音量,此刻听起来像是一种无情的嘲讽。

我看着林薇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她下午说过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当时我正在电脑前焦头烂额地修改一份简历,准备明天去一家小公司面试。她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陈阳,”她轻轻地说,“其实,路不止一条……”

我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我知道。我会找到工作的。”我的自尊心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以为她又要劝我接受她父母的“救济”。

现在想来,她当时想说的,或许并不仅仅是她父母。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躺在客房冰冷的床上,我一夜无眠。黑暗中,我仿佛能听到主卧里林薇辗转反侧的声音,以及客厅里,那台被遗忘了的电视机,依旧用35的音量,播放着别人的悲欢离合,直到天明。

第一章

第二天面试的结果毫无悬念,失败了。对方是一家刚起步的小设计所,他们需要的是能立刻带来资源的“熟手”,而不是我这种项目失败、背着一身债的“理论派”。

走出那栋写字楼,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我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是催款公司的电话。我摁掉,拉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麻木的熟练。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人群,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我淹没。曾经的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对未来充满希望,相信靠自己的双手能给林薇和女儿豆豆一个最好的家。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掏出烟盒,只剩最后一根了。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也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我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手指在“爸爸”两个字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让他们一把年纪还为我担心。

这就是男人所谓的“担当”吗?我自嘲地笑了笑。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着,把最亲近的人推得远远的,用可悲的自尊心筑起一道高墙,把自己困在里面。

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久违的饭菜香。林薇正在厨房里忙碌,豆豆在客厅的地垫上玩积木。

“爸爸!”豆豆看到我,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弯下腰,把她抱起来,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女儿柔软的身体和香甜的气息,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

“今天面试怎么样?”林薇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状似不经意地问。

“还行。”我撒了谎,不想让这短暂的温馨气氛被破坏。

林薇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她解下围裙,说:“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饭桌上,气氛比昨天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豆豆很开心,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我努力挤出笑容回应她,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爸爸,你尝尝这个肉,妈妈炖了好久呢。”豆豆用她的小筷子,费力地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颤巍巍地递到我碗里。

我的鼻头猛地一酸。

我低下头,扒了一大口饭,想把那股涌上喉咙的酸涩咽下去。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是我最熟悉的味道。从大学时我们第一次在出租屋里做饭,到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林薇的红烧肉,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薇给我盛了一碗汤,放在我手边。

我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视线有些模糊。

原来,压垮一个男人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灾难,而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一碗妻子做的红烧肉。 它让你尝到的,不只是熟悉的味道,还有自己无能的苦涩。

饭后,林薇在洗碗,我陪豆豆玩积木。小丫头很认真地在搭一个城堡,她一边搭一边说:“爸爸,这是我们的家。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是豆豆。”她用三个不同颜色的小人代表我们。

“真好看。”我摸了摸她的头。

“爸爸,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住上城堡啊?就像图画书里那样,好大好大的。”豆豆仰着小脸,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能怎么回答她?告诉她别说城堡了,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家”,很快就可能不再属于我们了吗?

我只能用力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轻声说:“会的,豆豆,爸爸会努力的。”

这句承诺,说得我自己都心虚。

晚上,我主动回了主卧。林薇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我掀开被子躺下,床的另一半是冰凉的。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有主动靠近。

黑暗中,我听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陈阳,”她忽然开口,“我妈今天又打电话来了。”

我的身体一僵。

“她说……马涛周末组了个局,请我们吃饭。”

“我不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生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知道你不想去。”林薇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陈阳,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他现在是设计院的副总监,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路,不好吗?就当是为了我,为了豆豆,去一次不行吗?”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带着怜悯和施舍的语气。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路?他的路是给我走的吗?林薇,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是个废物,需要别人来可怜我,施舍我一个工作机会?”

“我没有这么想!”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家里的贷款,豆Dòu豆的学费,你每天假装出去面试,其实就是在街上闲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知道我为了拉投资,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吗?你知道我为了省点钱,每天中午只敢吃一个馒头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那个有钱的妈,还有你那个出息的同学!”

“陈阳!”

“够了!”我打断她,情绪激动时,家乡的方言脱口而出,“你莫再说了!”

我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们俩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很久,我听到林薇压抑的哭声,很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想去抱抱她,想跟她说对不起,可那该死的自尊心却把我死死地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林常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了出来。

发信人是:马涛。

内容只有一句话:薇薇,别难过,有我呢。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第二章

我死死地盯着那条消息,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黑暗重新笼罩,却比刚才更加冰冷刺骨。

“他……什么时候加的你微信?”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在摩擦。

林薇的哭声停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这片刻的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伤人。

“就……前两天,我妈把我的名片推给了他。”她小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们没聊什么,真的,就是同学之间……问候一下。”

同学之间。问候一下。有我呢。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盘旋、炸开,炸得我头痛欲裂。我掀开被子下床,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烟盒空了,天也亮了。

周末的饭局,我最终还是去了。

不是因为林薇的劝说,也不是因为我想通了,而是因为一种不甘心。我想去看看,这个叫马涛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想当着他的面,守住我最后的尊严。

地点是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林薇的父母早就到了,正和马涛相谈甚欢。看到我们,丈母娘立刻热情地招手,那份热情,却唯独绕过了我。

“哎哟,薇薇,你们可算来了!快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马涛,你们的老同学。马总监,这就是我女儿林薇。”

马涛站了起来,他比大学时更成熟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眼底却藏着一丝精明和傲慢。

“林薇,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他伸出手,和林薇轻轻一握,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带着一丝审视。

“这位是?”他明知故问。

“这是我爱人,陈阳。”林薇的笑容有些僵硬。

“哦,陈阳啊,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们一个系的。”马涛也向我伸出手,手心温热而有力,“你好,陈阳。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年轻有为啊。”

他的话听起来是恭维,但那语气,却像一个长辈在夸奖一个晚辈。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冷冷地说:“工作室已经关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丈母娘连忙打圆场:“哎呀,年轻人创业嘛,遇到点挫折很正常。来来来,都坐,先点菜。”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马涛很会活跃气氛,他谈吐风趣,从国际设计潮流聊到市里的最新规划,把我那个同样做工程的岳父哄得眉开眼笑。他会给林薇夹她爱吃的菜,会给豆豆讲笑话,甚至会记得丈母娘的忌口。他做得那么自然,那么熟练,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而我,从头到尾,像一个局外人。他们聊的话题我插不上嘴,他们开的玩笑我笑不出来。我只能埋头吃饭,用咀嚼来掩饰我的尴尬和愤怒。

“陈阳现在……是在找工作吧?”酒过三巡,马涛忽然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听阿姨说了你的情况。”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其实呢,我们院里最近正好在招人。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岗位,就是一个项目组的助理设计师,但平台大,稳定。你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可以考虑一下。我跟人事打个招呼,流程上可以快一点。”

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体贴”。

但在我听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施舍。

我看到丈母娘和岳父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看到林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哀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个“恩赐”。

我的拳头在桌下悄悄握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一个男人最深的绝望,不是穷困潦倒,而是在他一败涂地时,情敌向他伸出了“援手”,而他的妻子,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接受。

我笑了。

“多谢马总监的好意。”我拿起酒杯,站了起来,“不过,我自己的路,习惯自己走。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我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也点燃了我心中最后一把火。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用。”

我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林薇焦急的呼喊:“陈阳!陈阳你回来!”

我没有回头。

我冲出包间,冲出会所,像一个逃兵。

坐进车里,我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像我压抑不住的怒吼。

没过多久,林薇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陈阳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她气得浑身发抖。

“我干什么了?我只是拒绝了他的施舍!”

“施舍?那是施舍吗?那是机会!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自尊心?对,我就是只剩下这点可怜的自尊心了!”我猛地转头,死死地瞪着她,“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是不是很没用?比不上你那个有钱有势的马总监?”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跟他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他给你发‘有我呢’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不可理喻?”

“我们没什么!”林薇的脸瞬间白了,“你偷看我手机?”

“我用得着偷看吗?就差直接亮在我脸上了!”

我们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疯狂地争吵,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伤害。那些平时说不出口的怨恨、委屈、猜忌,此刻全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陈阳,你太让我失望了。”林薇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失望?”我冷笑,“你对我失望,我对你更失望!林薇,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句话说出口,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窗外是城市的繁华夜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而车里,却冷得像一个冰窖。

第三章

那次在车里的争吵,像一把刀,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冷战开始了。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合租的陌生人。我早出晚归,假装还在努力找工作,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或者在图书馆待上一天。林薇也不再问我的行踪,她开始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她那个小小的花艺工作室上。

我们不说话,不争吵,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只有在豆豆面前,我们才会勉强挤出笑容,扮演一对恩爱的父母。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电视机的音量又回到了32,但客厅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安静。那三个刻度的差距,仿佛已经被填平,但我们心里的鸿沟,却越来越宽。

然而,在这种冰冷的对峙中,偶尔也会有一些无声的关怀,像寒冬里一丝微弱的暖阳。

我经常在外面待到深夜才回家,只是为了避开和她碰面的尴尬。每次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总能看到餐桌上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灯下罩着一碗还温热的汤,或者一盘我爱吃的菜。旁边会有一张便签,上面是林薇清秀的字迹:“饭在锅里,记得吃。”

我每次都想把那些饭菜倒掉,以此来表达我的骨气。可当我打开锅盖,看到里面精心准备的饭菜时,我的手却不听使唤。我会在黑暗的厨房里,一个人,默默地把它们全部吃完。胃里暖了,心里却更空了。

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温柔。但我宁愿她对我大吼大叫,也比这种带着距离感的怜悯要好。

马涛的“渗透”是悄无声息,却无孔不入的。

他不再直接联系我,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曲线救国”上。他隔三差五地就去探望林薇的父母,带去的礼物一次比一次贵重。他会陪我岳父下棋,听我丈母娘唠叨,把二老哄得服服帖帖。

丈母娘的电话打得更勤了,每次都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地夸马涛有多好多孝顺。

“薇薇啊,你看看人家小马,今天又给我和你爸带了进口的按摩椅,说我们年纪大了,腰不好。你说这孩子,心多细啊。”

“薇薇啊,小马说他周末要去郊区钓鱼,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他还特意问了豆豆,说给豆豆准备了小鱼竿。”

每一次通话,都像是在我心里扎一根刺。

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开始把手伸向了豆豆。

有一次我回家,看到客厅里多了一个巨大的乐高城堡,比豆豆自己还要高。豆豆正兴奋地围着城堡又叫又跳。

“豆豆,这是谁买的?”我沉声问。

“是马叔叔!马叔叔送给我的!爸爸你看,好漂亮啊!”豆豆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马叔叔。她已经叫他叔叔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我走到那个城堡面前,它做得那么精致,那么华丽,就像一个童话里的梦。而这个梦,是我给不了我女儿的。

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网上搜索了“离婚协议书”的模板。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同一时间,在市里一家高档咖啡馆的包间里,马涛正将一杯刚磨好的蓝山咖啡推到林薇母亲的面前。

“阿姨,您尝尝这个,味道很醇。”马涛的笑容恰到好处。

林母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小马你有心。不像我们家那个,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别说请我喝咖啡了,回家连句话都懒得说。”

“阿姨,您别这么说陈阳。”马涛叹了口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为难,“他也是自尊心强。男人嘛,事业不顺的时候,都这样。”

“强?强有什么用?强能当饭吃吗?把薇薇和豆豆都拖累了!”林母一说起这个就来气,“小马,阿姨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家薇薇,跟了他,真是委屈了。当初要不是她死心塌地,我根本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马涛的镜片后闪过一丝得意的光。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阿姨,感情的事,外人不好多说。我只是……只是心疼林薇。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同学,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看她现在过得不开心,我心里也难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林母握住他的手,“小马,阿姨就托大,跟你说句实话。如果……我是说如果,薇薇和陈阳过不下去了,你……你愿不愿意……照顾她?”

马涛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露出了一个为难又深情的表情:“阿姨,只要林薇愿意,我……我什么都愿意。”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的生活,就在这种压抑和煎熬中,缓慢地向前挪动。我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面试机会,也都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我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暴躁。

男人在失意的时候,会把全世界都当成敌人,尤其是那个他最想保护,却又无力保护的女人。

我和林薇的冷战在持续。我们像两只互相取暖又互相刺伤的刺猬,谁也不肯先放下身上的刺。

转机发生在一个平常的清晨。

我因为失眠,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我走到阳台想抽根烟,却看到林薇已经在那里了。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正在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初秋的清晨有些凉,她瘦削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她身后拿过一件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站着,看着远方的天空一点点被染成金色。谁也没有说话,但那一刻,紧绷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我……昨天去看了个店面。”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在市中心,位置不错,我想把工作室搬过去,好好做起来。”

我“嗯”了一声。

“但是资金有点缺口。”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足勇气,“陈阳,我……”

“缺多少?”我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大概……二十万。”

二十万。对我现在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想……把我爸妈给我的那套小公寓卖了。”她说。

我心里一震。那套公寓是她结婚前,她父母给她买的,是她的婚前财产,也是她最后的退路。

“不用。”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两个字。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和困惑,一字一句地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第四章

我说出“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一个连房贷都快还不上的人,拿什么去想二十万的办法?

但看着林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我觉得,无论如何,我都得做到。这是我作为丈夫,最后的尊严。

阳台上的和解是短暂的。当我开始为了这二十万焦头烂额时,新的矛盾又浮出了水面。我找遍了所有可能借钱的朋友,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东拼西凑,也只借到了不到三万。

我第一次低头,给大学时一个关系不错的师兄打电话。他在另一座城市自己开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电话里,我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那种感觉,像是在一层层地剥自己的皮。

师兄很仗义,听完二话不说就答应借我十五万。

“兄弟,谁都有个难处。钱我明天就给你打过去,你先拿去应急。”师兄的话让我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还差两万,但总算看到了希望。

那天晚上,我心情很好,甚至主动下厨做了两个菜。豆豆也很开心,因为爸爸妈妈终于又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了。

饭后,我正在书房里筹划着怎么用这笔钱帮林薇把工作室盘活,顺便也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林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陈阳,这个你看看。”她把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是一份合作意向书。甲方是林薇的花艺工作室,而乙方那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马涛。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头,声音冰冷。

“马涛……他知道了我想扩大工作室的事。”林薇避开我的眼神,“他说他认识很多高端客户,可以帮我介绍业务。这是他拟的一份合作意向,他出资源,占工作室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所以,你答应了?”

“我……我还没签。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我冷笑起来,把那份意向书狠狠地摔在桌上,“我的意见就是让他滚!林薇,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死透了?你前脚跟我说缺钱,后脚就找他合作?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薇急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的资源对我很重要!我们为什么不能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你跟他能公事公办吗?一个天天想着怎么挖我墙角的男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只是‘公事公办’?”

“陈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多疑?”

“敏感多疑?是我敏感多疑,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一步步逼近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二十万,你是不是也跟他说了?他是不是也答应给你了?所以你现在来通知我一声,告诉我不用我这个废物操心了,是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刺向她,也刺向我自己。

林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

那一刻,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都成了一个笑话。我像一个傻子,为了一个根本不需要我的人,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借钱,还自以为是地在扮演一个英雄。

绝望和愤怒像两条毒蛇,瞬间吞噬了我的理智。

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朝墙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烟灰缸碎成了几片,墙上留下一个丑陋的印记。

豆豆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林薇浑身一颤,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陌生。那是一种看一个疯子、一个怪物的眼神。

我的心,彻底凉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的手机响了。是师兄打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喂,师兄。”

“陈阳啊,不好意思啊兄弟。”师兄的声音充满歉意,“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公司一个大项目资金链断了,我挪不出钱来了。那十五万……实在是对不住了。”

电话挂断,我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听到林薇的手机也响了,她接起电话,是马涛。

“薇薇,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二十万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打到你账上。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做你的事,一切有我。”

马涛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书房里,却清晰得像一声惊雷。

我看着林薇,她也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无奈,还有一丝……解脱。

一个男人彻底的失败,不是输给了世界,而是输给了他最爱的女人眼中的“无可奈何”。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一言不发地走出书房,经过客厅时,看到被吓坏的豆豆正躲在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我走过去,想抱抱她,她却像看到怪物一样,往后缩了缩。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回到客房,锁上了门。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经过客厅时,林薇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没睡。

我把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放在茶几上。

“卡里有三万块,是我借的,你先用着。”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Dòng,“这房子,我会尽快办过户,都留给你和豆豆。离婚协议书,我晚点会寄给你。”

林薇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陈阳,你……”

我没有让她说下去。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我爱了十几年的眼睛,此刻却那么陌生。

“林薇,我们都累了。”我说,“放过你,也放过我吧。”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会待一辈子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

第五章

离开家后,我在一个离市区很远的城中村租了一间小单间。十几平米,潮湿,阴暗,没有阳光。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自己的洞穴里舔舐伤口。我白天出去打零工,在建筑工地上搬过砖,在餐厅后厨洗过碗,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微薄的薪水。只有让身体极度疲惫,我才能在晚上睡上一个安稳觉,不做噩梦。

我没有寄出离婚协议书。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潜意识里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手变得粗糙,皮肤变得黝黑,人也瘦了一大圈。镜子里的那个人,陌生得让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有一次发工资,我路过一个玩具店,看到橱窗里摆着一个和我家那个一模一样的乐高城堡。我站在那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走进去,用我半个月的工资,把它买了下来。

我抱着那个巨大的盒子,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我曾经的家门口。我没有上去,只是把城堡放在了楼下的门卫室,告诉门卫,这是给1203房的豆豆小朋友的。

我不敢让她们知道我还在这座城市,我怕看到她们,更怕看到她们身边……有另一个人。

生活偶尔也会有一些温暖的瞬间。我租的房子附近有一个小公园,我偶尔会去那里坐坐。公园里有一对老夫妻,每天都会来这里下棋。有一次,我看到老大爷正在费力地研究他的新智能手机,怎么也弄不明白怎么发微信。

我走过去,耐心地教他。从怎么连接Wi-Fi,到怎么打字,怎么发语音,怎么视频聊天。老大爷学得很慢,一个简单的操作要教好几遍。但他很有耐心,一遍遍地问。

“小伙子,谢谢你啊。”老大爷学会了给我发一个“你好”之后,高兴得像个孩子,“我儿子给我买的,说让我学学,以后想他了就跟他视频。可他忙,也没时间教我。”

老大爷的妻子在旁边笑着说:“你这老头子,就是笨。”

“我这不是学会了嘛!”老大-爷得意地扬了扬手机。

看着他们,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有多久没给他们打电话了?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阳阳啊。”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妈,是我。”我的喉咙有些发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不给家里来个电话?你跟薇薇都好吧?豆豆呢?”

“都好,都好。”我撒着谎,“我就是……最近工作有点忙。”

“忙也要注意身体啊。钱够不够花?不够跟家里说。”

“够,够的。”

我们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谁也没有提我创业失败的事。但我知道,他们肯定知道了,只是怕伤我自尊,才假装不知道。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公园里坐了很久,直到天黑。

一个周末,我正在工地上干活,一个工友忽然跑过来,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份当天的晚报。

“陈哥,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老婆?”

我疑惑地接过报纸,目光落在社会新闻版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林薇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站在一家新开张的花店门口剪彩。她的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马涛。

报纸的标题是:《昔日校花自主创业,商界新锐鼎力相助,谱写新时代奋斗恋歌》。

奋斗恋歌。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地攥着那份报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原来,她没有卖掉公寓,她接受了马涛的投资。她的工作室开起来了,很成功,甚至上了报纸。她成了别人口中的“奋斗女神”,而他,成了她身边的“商界新锐”。

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笑话吗?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我那个阴暗的小屋,一头栽在床上。半夜,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是林薇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

“陈阳,你在哪?”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有事吗?”我的声音冰冷而沙哑。

“豆豆……豆豆发高烧了,一直哭着喊爸爸。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哪个医院?”

半个小时后,我赶到了市儿童医院。在急诊室的走廊里,我看到了林薇和她的父母。林薇抱着豆豆,一脸憔悴,丈母娘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我走过去,林薇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可算来了。”

我没理她,直接从她怀里接过豆豆。小丫头烧得小脸通红,嘴里还在迷迷糊糊地喊着“爸爸”。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医生怎么说?”我问。

“说是急性肺炎,要住院观察。”

我抱着豆豆,去办了住院手续。安排好病房,已经是后半夜了。豆豆打上了点滴,渐渐安静了下来,睡着了。

我守在病床边,一夜没合眼。林薇和她的父母也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气氛尴尬得像结了冰。

第二天早上,豆豆的烧退了一些。林薇去买早餐,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她父母。

“陈阳。”岳父忽然开口了,“我们谈谈吧。”

我点点头。

我们走到楼梯间。岳父递给我一根烟,我接了。

“你跟薇薇,打算怎么办?”他问得很直接。

“我会跟她离婚。”我说。

岳父沉默了。他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你是不是觉得,是我们逼走了你,是马涛抢了你的位置?”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陈阳,你错了。”岳父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你最大的问题,不是穷,不是失败,是你的心太窄了。你只看得到自己的自尊,看不到薇薇的苦。你以为你一个人扛着就是担当,其实那是自私。”

“马涛……是对薇薇有想法,我们看得出来。我们也承认,我们更喜欢他那样的女婿,有能力,会来事。但是,把薇薇推到他身边的人,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你创业,我们不支持吗?薇薇把自己的嫁妆钱都拿出来给你了。你失败了,我们想帮你,你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们。薇薇想帮你,你觉得她在羞辱你。你把自己关在一个套子里,谁也进不去,还怪别人不理解你。”

岳父的话,像一把锤子,一锤一锤地敲在我的心上。

“你知道吗?你走之后,薇薇把马涛给她的二十万退回去了。她把她那套公寓卖了,才把花店开起来的。报纸上那些,都是马涛自己找人写的,为了宣传,也是为了……做给你看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喃喃自语。

“告诉你?怎么告诉你?你连电话都不接,人也找不到。你以为你是在惩罚谁?你是在惩罚她,也是在惩罚你自己。”

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阳,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犟了。薇薇心里,一直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转身回了病房。

我一个人站在楼梯间,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我的手,我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傻子。

第六章

豆豆住院一个星期,我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

这一个星期,是我和林薇几个月来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我们依然很少说话,但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我们一起给豆豆喂药,一起给她讲故事,一起在深夜里轮流看着点滴。

在照顾女儿这件事上,我们有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马涛来过一次,带着大捧的鲜花和昂贵的进口水果。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脸。

“陈阳,你也在啊。”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豆豆好点了吗?叔叔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

豆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怯生生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说:“谢谢马叔叔,但是爸爸会给我买。”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病房里的三个大人都陷入了尴尬。

马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munder的挫败。

“那……那你们先忙,我公司还有个会,就先走了。”他匆匆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他走后,林薇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时候,打败一个情敌,不需要你变得多强大,只需要你的孩子,还认你这个爸爸。

豆豆出院那天,是个晴天。办完手续,我抱着豆豆,林薇提着东西,我们一起走出医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送你们回去吧。”我走到停车场,拉开了我那辆破旧的二手车的车门。这辆车是我用打零工的钱买的,只花了几千块,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豆豆坐了进去。

车里很窄,也很旧,和我以前那辆宽敞的SUV没法比。但豆豆很开心,她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一路都在唱歌。

快到家的时候,林薇忽然说:“陈阳,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点了点头。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一切都没有变。玄关柜上,还摆着我常穿的那双拖鞋。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我看到一半的书。阳台上的花草,比我走的时候更茂盛了。

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晚饭是林薇做的,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饭桌上,豆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和林薇偶尔会相视一笑,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饭后,豆豆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我和林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音量是32。

“对不起。”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说完,我们都愣住了,然后相视一笑,带着一丝苦涩。

“我先说。”林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陈阳,对不起。在你最难的时候,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理解和支持,反而……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不。”我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太自负,也太自卑。我把自己的失败,都迁怒到了你身上。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们把几个月来积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没有争吵,没有指责,只有平静的诉说和倾听。

“花店……为什么要瞒着我?”我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问。

“我怕你知道了,又会觉得我在逼你,或者……在同情你。”林薇的眼圈红了,“我只是想证明,我们不靠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我只是想……等你回来。”

我的心,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又酸又软。

“我看到报纸了。”我说。

“那是马涛弄的。”林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我已经跟他把话说清楚了。股份也退给他了,他投的钱,我会分期还给他。以后,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我看着她,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陈阳,”她看着我,轻声问,“你……还愿意回家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地下车库里,马涛坐在他那辆崭新的宝马车里,一遍遍地拨打着林薇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他有钱,有地位,有手段,他能给林薇想要的一切,为什么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个一无所有的陈阳?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林母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他发的:“阿姨,我尽力了。”

林母没有回复。

马涛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昏暗的灯光,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拿过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李行长吗?我是马涛啊。对对,关于天鸿地产那个陈阳的抵押贷款……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启动催收程序了?”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和林薇和好后的日子,平静而温暖。我搬回了家,重新睡在了主卧那张熟悉的床上。我不再去工地上打零工,而是接受了师兄的建议,在他公司的远程项目组里做设计。虽然薪水不高,但工作稳定,也能发挥我的专业所长。

我把打工赚来的钱,加上跟朋友借的,凑了五万块,全部交给了林薇,让她先还一部分债。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我每天在家工作,林薇打理她的花店。我会在她晚归的时候,给她留一盏灯,做一碗热汤。她会在我工作累了的时候,给我端一杯咖啡,送上一束带着清香的鲜花。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绝口不提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也绝口不提“马涛”这个名字。

我以为,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银行,要收回我们的房子。

第七章

那张薄薄的传票,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我拿着传票,手抖得厉害。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由于我连续三个月未能按时偿还贷款,银行已经启动了法律程序,将对我们抵押的房产进行强制拍卖。

我立刻给银行的客户经理打电话,对方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陈先生,我们已经给过您宽限期了。这是总行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

我颓然地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感觉天旋地转。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和银行沟通,他们还答应可以延期还款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一个名字,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马涛。

我拿出手机,翻出那个我以为再也不会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马涛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醉意。

“是我,陈阳。”

“哦,是你啊。”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为了房子的事,那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银行。”

“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咬着牙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充满了不屑和得意:“陈阳,商场如战场。你连这点规则都不懂吗?我只不过是……动用了一点我的人脉,让银行按规矩办事而已。这不犯法吧?”

“你无耻!”

“我无耻?比不上你啊,陈阳。”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一个连家都养不起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拥有林薇?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让你像条狗一样滚出这座城市。到时候,林薇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你做梦!”我怒吼道。

“是不是做梦,我们走着瞧。”

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我终于明白,马涛这种人,得不到就要毁掉。他要的不是公平竞争,而是要将我彻底踩在脚下。

林薇回来了,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到了桌上的传票,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抱怨,只是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

“没事的,陈阳。”她把脸贴在我的背上,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房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租。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家就还在。”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转过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个男人最强大的时候,不是他能扛起多少风雨,而是当他一无所有时,他深爱的女人,还愿意陪在他身边。

我们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里。法院给的期限很短,我们必须尽快搬家。

我们开始打包东西,那些承载了我们八年记忆的物品,被一件件地装进箱子里。每收拾一件,都像是在和过去告别。

我翻出了那个落了灰的抽屉,拿出了那张我和林薇的大学毕业合影。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无忧无虑。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豆豆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不像平时那么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帮我们收拾她自己的玩具。

“爸爸,我们是要搬家去住城堡吗?”她仰着小脸问。

我蹲下来,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对,我们去一个更温暖的城堡。”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吃饭。没有丰盛的菜肴,只有三碗简单的面条。

吃完饭,林薇去哄豆豆睡觉。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是陈阳吗?我是你爸。”

我愣住了。我爸从来不用手机,他有事都是让妈打给我。

“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别急,家里没事。”我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阳阳,我听你妈说……你遇到难处了?”

“没有,爸,我挺好的。”

“你别瞒我了。”我爸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差银行一笔钱?”

我沉默了。

“你把卡号发给我。我跟你妈,还有你那几个叔伯,给你凑了点。不多,三十万。你先拿去把房子的事解决了。家……不能没了。”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拿着电话,哽咽着说不出话。

“爸……”

“傻孩子。”我爸在那头也有些哽咽,“多大点事,跟家里说啊。你是我儿子,天塌下来,有爸给你扛着。”

挂了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悔恨,都哭了出来。

林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轻轻地抱着我。

第二天,三十万准时到账了。我第一时间冲到银行,把所有的欠款和利息都还清了。当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房子的查封已经解除时,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马涛的电话。

“陈阳,算你狠。”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马涛,”我打断他,语气平静而有力,“你错了。这不是我的本事,这是我的家人。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

我挂了电话,把他拉黑。

我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很温暖。

我忽然明白,我失去的,又重新找回来了。而我找回来的,比我失去的,要多得多。

回到家,林薇和豆豆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看到我回来,豆豆笑着向我跑来。

“爸爸!”

我抱起她,亲了她一口,然后走到林薇身边。

“都解决了。”我说。

林薇笑了,眼角有泪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踮起脚,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豆豆靠在我怀里,林薇靠着我的肩膀。电视里放着什么,我一点也没注意。我只是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宁静。

林薇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幕。

音量:32。

我笑了。

我转过头,想对林薇说些什么,想告诉她,抽屉里的那张照片,我还留着。

但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和豆豆均匀的呼吸声,我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伸出手,轻轻关掉了电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心跳声,那么清晰,那么有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我们。

我的手,还停在电视的开关上,久久没有放下。

来源:愉悦的小鱼L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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