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头年回家过年,婆婆态度突变,我发烧还要干活,于是做出决定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10 11:19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像一根看不见的标尺,精准地丈量着婆婆王兰在这个家里绝对的权威。我嫁给陈阳一年,这是第一次在他家过年,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口中那个随和开明的母亲,和我婚前见到的,判若两人。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像一根看不见的标尺,精准地丈量着婆婆王兰在这个家里绝对的权威。我嫁给陈阳一年,这是第一次在他家过年,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口中那个随和开明的母亲,和我婚前见到的,判若两人。

引子

除夕前一天,我们踏进了这座位于北方三线小城的家。门一开,暖气混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王兰笑得满脸褶子,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哎哟,我的好儿媳,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她热情得让我有些局促,陈阳在我身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低声说:“看吧,我妈多喜欢你。”

我笑着回应婆婆,换上她早就备好的崭新棉拖鞋,毛茸茸的,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零食,公公陈建国从厨房探出头,憨厚地笑了笑:“小林来了,快坐,饭马上好。”

一切都像是最温馨的家庭剧开场。

晚饭丰盛得惊人,王兰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堆成一座小山。“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北京工作辛苦,那地方人挤人,哪有家里舒坦。”她说着,又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排骨。

我连忙道谢,心里却有些发愁,这么吃下去,年后上班的套装怕是都穿不进去了。

饭后,陈阳被他爸拉去下棋,我主动提出去洗碗。王兰一把将我按在沙发上:“不用你,看电视,看电视。第一次上门过年,哪有让儿媳妇干活的道理。”

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背影在厨房灯光下显得格外能干。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碌,心里那点初来乍到的不安,渐渐被一种归属感所取代。

陈阳的房间还保持着他上大学时的样子,书桌上摆着篮球模型的笔筒,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科比海报。我拉开书桌最上层的抽屉,想找个指甲刀,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精致的木质小盒。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沓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陈阳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长发披肩,笑得灿烂,头亲昵地靠在陈阳肩上。他们身后,是大学校园的标志性建筑。

我的心,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我知道陈阳有个谈了很久的前女友,叫小丽,但我们在一起后,他从没主动提起过,我也默契地没有追问。我以为那些都已是束之高阁的过去,却没想到,它们被如此珍重地收藏在这里。

我默默合上盒子,将它放回原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晚上,陈阳洗完澡出来,看到我坐在床边发呆,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怎么了?累了?”

“没。”我摇摇头,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就是觉得……你妈真好。”

“那是,我妈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特好。”陈阳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没告诉他照片的事。我告诉自己,那是他的过去,我应该尊重。新婚第一年,为了这种陈年旧事闹不愉快,太不大度了。我的核心缺陷——这种凡事息事宁人、追求表面和谐的性格,在这一刻,已经悄悄为之后的一切埋下了种子。

第二天是除夕,我起了个大早,想在婆婆面前好好表现。可我一进厨房,王兰就皱起了眉:“厨房油烟大,你出去看电视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她的语气,不像昨天那么热情,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疏离。

我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妈,小林也是想帮您分担一下。”陈阳跟了进来,打着圆场。

王兰没看他,一边利落地择菜,一边说:“她那细皮嫩肉的,哪干过这个。别到时候帮不上忙,还添乱。”这话说得不大声,却字字清晰。

我脸上一热,讪讪地退了出来。客厅里,电视开着,依旧是35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让我感到莫名的烦躁。

中午吃完饭,王兰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那是个浩大的工程。她一个人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我几次想进去帮忙,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挡了回来。

“你去把那箱苹果搬到阳台去,别在这碍事。”

“你去看看你爸那血压药吃了没。”

“你去……”

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活计支开我,就是不让我靠近厨房的核心地带。我像个陀螺一样被她指挥得团团转,心里渐渐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下午三点,陈阳被他爸派出去买酱油,家里只剩我和王兰。她正在剁饺子馅,巨大的声响充斥着整个屋子。她忽然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小林啊……”她开了个头,眼神复杂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陈阳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当初他非要……”她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剁馅,那“笃笃笃”的声音,仿佛敲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当初他非要娶你。

我的手脚一阵冰凉。原来,那些热情和客气,都只是短暂的伪装。从我踏入这个家的那一刻起,或许我就只是一个“外人”。

我默默地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那震耳欲聋的剁馅声。我开始感到一阵阵地发冷,头也昏沉沉的。我以为是累了,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想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知道,这只是风暴来临前,最微不足道的一点预兆。

第一章

昏昏沉沉地睡到傍晚,我是被陈阳叫醒的。

“老婆,快起来,准备吃年夜饭了。”他推了推我,语气里满是喜悦。

我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像要冒烟。我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我好像……有点发烧。”我的声音沙哑。

陈阳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是有点热。你等下,我去找个体温计。”

他出去后,我听见客厅里他和他妈的对话。

“妈,小林好像发烧了。”

“发烧?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年三十发烧,多不吉利。”王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关切,只有不耐烦。她标志性地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手,这是她不耐烦或要做重大决定时的动作。

“我找找体温计。”

“找什么找,等下多喝点热水就好了。一大家子人马上就来了,她不出来像什么话?快让她出来帮忙摆碗筷,亲戚们都快到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陈-阳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老婆,要不……你先起来喝点热水?亲戚们快到了,你躺着不太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我生病了,他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在他亲戚面前的“形象”。我压下心里的火气,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

脚一沾地,一阵天旋地转,我扶着床头才站稳。

客厅里,一些不认识的亲戚已经到了,大声地说笑着。电视机的音量依然是35,混在嘈杂的人声里,像一种持续不断的背景噪音,搅得我头更痛了。

王兰看到我出来,脸上立刻堆起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哎呀,小林起来了。快,这是你三姑,这是你二大爷。”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挨个问好。

“这就是陈阳的媳妇啊,长得真俊。”三姑打量着我,“就是看着有点蔫,没精神啊。”

王兰立刻接话:“年轻人,娇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说不舒服。不像我们那时候,怀着孕还得下地干活呢。”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着,不知道是因发烧,还是因这夹枪带棒的话。

“别站着了,快去厨房把碗筷拿出来摆上。”王兰对我发号施令,语气自然得仿佛我本就该是那个忙前忙后的角色。

我默默地走进厨房,每走一步都觉得腿上像灌了铅。冰冷的碗碟摞在一起,沉甸甸的,我抱着它们,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年夜饭开始了,一桌子的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我没什么胃口,只觉得浑身发冷,头重脚轻。王兰坐在主位,谈笑风生,仿佛彻底忘了我这个“发烧”的儿媳妇。她不断地给陈阳夹菜,给他身边的侄子夹菜,唯独我的碗,从头到尾都是空的。

陈阳似乎察觉到了,给我夹了一筷子鱼,低声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扛过去。”

我看着碗里的鱼,忽然一阵反胃。

“嫂子,你怎么不吃呀?”旁边一个十几岁的侄女问。

我还没开口,王兰就抢着说:“她不舒服,吃不下。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金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围观,被评判。我放下筷子,低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亲戚们都走了,我几乎是逃回了房间。陈阳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水。

“喝点水吧,我看你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没接,只是看着他:“陈阳,你没觉得你妈今天……很过分吗?”

陈阳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在我身边坐下。“我妈就那样,她没坏心,就是说话直。大过年的,你就忍忍,啊?”

又是“忍忍”。从昨天到今天,这是我听到的最高频的词。

我不想跟他吵,我太累了。我拉过被子蒙住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深夜,我被渴醒,烧得更厉害了。我挣扎着想去倒水,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旁边还有退烧药和体温计。黑暗中,我看到陈阳睡在旁边的地铺上,怕传染给我,也怕夜里我有什么需要。他的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我拿起体-温计,38度9。

我吃了药,喝了水,躺回床上,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烟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他爱我吗?或许是爱的。但他更像一个被线牵扯的木偶,线的两端,一头是他妈,一头是我。他努力地想维持平衡,结果却是两边都摇摇欲坠。

我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我的脸。我点开和我妈的聊天框,看着她下午发来的“年夜饭吃了没,多吃点好吃的”的消息,鼻头一酸。

我拨通了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是我妈熟悉的脸。“闺女,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跟陈阳出去玩了?”

“妈……”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哭了?”我妈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陈阳欺负你了?还是他爸妈给你气受了?”

“没……没有……”我拼命摇头,不想让她担心,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傻孩子。”我妈的眼圈也红了,“是不是病了?你这脸色太难看了。”

“有点发烧。”

“发烧了?!看医生了没?吃药了没?陈阳呢?他怎么照顾你的?”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看了,吃了,他睡着了。”我撒了个谎。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你那婆婆……没说什么吧?”

我沉默了。

我妈立刻就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太软,什么都自己扛着。你教我怎么用那个P图软件,把我跟你爸的照片弄好看点,我弄了半天都不会。”

她突然转开了话题。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更难过。我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地教她怎么打开软件,怎么选滤镜,怎么调整亮度。

“哎,对对对,这样是好看了不少。”我妈在那头笨拙地操作着,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你看,我把你爸P年轻了十岁。”

屏幕里,我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夸张的美颜效果下,变得光滑而失真。我看着,却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挂掉电话,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看着天花板,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扎心金句】有些委屈,是说不出口的,因为开口的瞬间,就显得你小气了。

我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的忍让和退步,换来的不是理解和尊重,而是得寸进尺的轻视。这个年,我可能过不下去了。

第二章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我就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了。

是王兰。她在准备早饭,锅碗瓢盆的声音不大,却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经上。我烧得更厉害了,浑身酸痛,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陈阳也醒了,摸了摸我的额头,大惊失色:“怎么这么烫!不行,得去医院。”

他起身就要穿衣服,我拉住了他。“大年初一,医院哪有医生。”我虚弱地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烧着。”他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陈阳,起来吃早饭了!吃完饭还得去你大伯家拜年呢!”是王兰的声音。

陈阳打开门:“妈,小林烧得更厉害了,今天就别去拜年了吧。”

王兰探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怎么还烧上了?吃药了没?”

“吃了,没用。”

“那就是火气太大,捂出来的。”王兰的语气轻描淡写,“起来活动活动,出点汗就好了。快点,一家人等你俩吃早饭呢。”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没有半句关心。

陈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回头看着我,满眼都是歉意和无奈。

我闭上眼睛,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我还是被陈阳半扶半抱地弄到了饭桌上。早饭是饺子,王兰说,这是规矩。我看着那油汪汪的饺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林,吃啊。”王兰“热情”地招呼我,“这猪肉大葱的,香着呢。”

我摇了摇头:“妈,我没胃口。”

“不吃饭怎么行,不吃饭哪有力气好起来。”她说着,夹了两个饺子放进我碗里,“快吃,别让大家看着你。”

我感觉那两个饺子像两块石头,压在我的胃里,也压在我的心上。我拿起筷子,艰难地把其中一个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股腥味直冲喉咙,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等我扶着墙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客厅里,公公陈建国看不下去了,对王兰说:“你就让她歇着吧,看孩子难受的。”

王兰把筷子重重一拍,声音也扬了起来:“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她好!大过年的,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她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陈建国也动了气。

“我凭什么少说两句?我辛辛苦苦做饭伺候他们,我说两句还不行了?”王兰的声音尖利起来。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他们的争吵,感觉自己像个笑话。我才是那个病人,却成了他们争吵的由头,一个麻烦的、不合时宜的存在。

陈阳走过来扶住我,低声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推开他,“我回去躺着就好。”

我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我听见外面王兰还在数落:“要去医院?大年初一上医院,晦气不晦气!我看她就是娇气!想当年小丽在的时候,哪有这么些破事儿!人家勤快又能干,比她懂事多了!”

小丽。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心里话。在她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叫小丽的女孩。我所有的努力和讨好,在她看来,都只是东施效颦,不值一提。

房门被推开,陈阳走了进来,脸色难看。

“你都听到了?”他问。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习惯性地用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妈她……她就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气话?”我冷笑一声,“陈阳,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就是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婚前对我的好,全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你娶我,完成你的心愿,对吗?”

“小林,你别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拔高,“我发着烧,她让我起来干活;我吃不下饭,她逼着我吃;我吐了,她不关心我的身体,反而觉得我给她丢了人!现在,她还当着你的面,拿我和你的前女友比!陈阳,你告诉我,哪句是气话?!”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让他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然后,他才艰难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别过脸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

那天上午,我们谁也没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中午,王兰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喊我们吃饭。陈阳自己出去了,很快又端了一碗白粥进来。

“喝点粥吧,我给你放了点糖。”他把碗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这场婚姻,像一场我和他母亲之间的角力,而他,就是那个被拉扯的绳子,永远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却永远找不到。

【扎心金句】婚姻里最冷的不是争吵,而是你明明身处寒冬,他却说春暖花开。

我接过粥,默默地喝了。身体需要能量,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下午,陈阳还是被他爸妈拉去大伯家拜年了。他们走的时候,王兰甚至没往我房间看一眼。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电视机里35分贝的节目声。

我躺在床上,烧得意识都有些模糊。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陈阳第一次见面。那天阳光很好,他穿着白衬衫,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他说:“你好,我叫陈阳,阳光的阳。”

那时,我以为他真的像阳光一样,可以温暖我的一生。

现在,这阳光,却被他母亲制造的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

傍晚,他们回来了。我听见王兰在客厅里和陈阳说话。

“……你舅舅家明天请客,你和小林必须去。你舅妈那个人最爱面子,新媳妇要是不去,她肯定得说闲话。”

“可是小林还病着……”

“病什么病,我看她就是装的!想拿乔!我告诉你陈阳,明天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给我丢人!”王兰的声音里满是命令。

我躺在床上,心一点点变冷,变硬。

装病?拿乔?

原来在她眼里,我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

我掀开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镜子里,我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眼神却异常地平静。

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我强撑着起了床。

镜子里的我,憔悴得像一朵脱水的花。但我还是仔细地洗了脸,甚至化了一个淡妆,用遮瑕膏盖住浓重的黑眼圈,涂上口红,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病人。

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病得起不来床”。我要让他们看到,我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个柔弱、可以随意拿捏的“娇气”媳妇。

我走出房间时,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看到我,他们都愣住了。

王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挑剔的神情。“哟,今天舍得起来了?知道要去你舅舅家,不敢怠慢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我的喉咙依然很痛,吞咽的动作像在吞刀片,但我面不改色。

陈阳担忧地看着我:“老婆,你……没事吧?”

“没事。”我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却冷得像冰,“好多了。”

他看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吃完早饭,王-兰开始催促:“快点快点,换衣服走了,别让你舅舅家等急了。”她自己穿上了一件紫红色的呢绒大衣,还戴上了一条珍珠项链,看得出对这次“亮相”非常重视。

我回到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我带来的最贵的一件大衣。那是我用自己一个季度的奖金买的,平时都舍不得穿。今天,它成了我的战袍。

去舅舅家的路上,我们坐一辆车。陈阳开车,我坐在副驾,王兰和陈建国坐在后排。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兰一直在后座喋喋不休地叮嘱我:“等下到了你舅舅家,机灵点,多叫人,多笑。你舅妈那人眼睛毒,你别让她挑出理来。”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个字都没回应。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王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这才回过头,淡淡地看着她:“妈,我知道了。”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跟你说话,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愿意费这个口舌?”她那句口头禅又来了,“都是为你好!”

“是吗?”我轻声反问,“逼着一个发烧快39度的人去赴宴,也是为我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娇气,拿我和别人的前女友比,也是为我好?”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建国在后面拉了拉王兰的衣角,示意她少说两句。

陈阳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妈一眼,皱着眉说:“妈,您少说两句吧。”

王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想到我敢当面顶撞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病了,是真的不舒服,不是装的,也不是拿乔。”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去赴宴,不是因为怕舅妈挑理,也不是为了给您长脸。我只是想让陈阳不为难。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陈阳心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了。

一路无话。

到了舅舅家,又是一场虚伪的热情和客套。舅妈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嘴里说着“真漂亮”,眼睛里却全是审视。

我像个提线木偶,微笑着,问好,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我表现得无可挑剔,像一个完美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儿媳。

王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她拉着我在亲戚堆里穿梭,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儿媳妇,北京一家大公司的,能干着呢。”

我听着,只觉得讽刺。

午饭的饭桌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我依然没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地喝着面前的玉米汁。发烧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我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

席间,一个远房亲戚大概是喝多了,大着舌头问陈阳:“陈阳,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你妈可盼着抱孙子呢。”

陈阳尴尬地笑了笑:“不急,不急。”

王兰立刻接过话头:“怎么不急!我都快急死了!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生啊!”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头,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微笑着说:“王阿姨说得对,生孩子是大事,确实得看我愿不愿意。”

我叫了她“王阿姨”,而不是“妈”。

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她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场合,给她如此大的难堪。

陈阳的脸色也变了,他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在警告我。

我抽出我的手,继续微笑着说:“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工作也正处在上升期。而且,生孩子需要一个好的家庭环境,不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如果一个家庭里,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关爱都没有,那把一个新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说完,端起杯子,对那位亲戚说:“叔叔,我敬您一杯,祝您新年快乐。”

我把杯子里的玉米汁一饮而尽,然后施施然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到了阳台上。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让我滚烫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很快,陈阳跟了出来。

“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么说,我妈多没面子!”

“面子?”我转过身,看着他,“她当众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面子?她逼着我这个病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陈阳,你只在乎她的面子,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说了,我妈她就是那个脾气,你让着她点不行吗?大过年的,非要闹成这样吗?”他还在重复那套说辞。

“我让了,我一直在让。”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从我踏进你家门开始,我就在让。我发现你抽屉里前女友的照片,我让了;你妈指桑骂槐,我让了;我发着高烧,她让我干活,让我出来见客,我也让了!可我的忍让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她变本加厉的羞辱和轻视!换来的是她觉得我就是个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我激动地说着,句子越来越短。

“太过分了!”

“她太过分了!”

“你也是!”

陈阳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想上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吼道。

就在这时,阳台的门被拉开,王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好啊,你。”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是吧?陈阳,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我告诉你林薇,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在这个家有好日子过!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她大概是气疯了,直接用了老家的方言:“你个小妖精,给我滚犊子!”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好啊。”我说,“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我越过他们,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陈阳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老婆,别冲动,我妈是气话!”

“放开!”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受够了!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我拉开大门,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雪。

我没有穿大衣,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皮肤上,可我却感觉不到冷。

我的心,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睫毛上,很快就融化了,冰凉的,像眼泪。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是陈阳。

“上车。”他的声音沙哑。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把车开到我前面,停下,然后下车,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拽住。

“林薇,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他几乎是在咆哮。

“闹?”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觉得无比可笑,“在你眼里,我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在‘闹’,是吗?”

【扎心金句】一个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没人懂你,而是你最亲密的人,把你的伤口当成无理取闹。

他愣住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陈阳,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说完,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坐了上去。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站在雪地里,像一个被遗弃的雕塑。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第四章

出租车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几眼,大概是看我脸色太差,又哭得厉害,忍不住问:“姑娘,跟家里人吵架了?这大过年的,去哪儿啊?”

去哪儿?

我茫然地看着窗外。这个城市,除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我无处可去。回北京?最早的票也要明天了。

“师傅,随便开吧。”我哑着嗓子说。

高烧、争吵、寒冷,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靠在车窗上,意识渐渐模糊。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陈阳站在雪地里,直到那辆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拿出手机,想给林薇打电话,却发现手指冻得不听使唤。

他回到舅舅家,客厅里一片狼藉。王兰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陈建国在一旁不停地给她顺气。亲戚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尴尬地劝解。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王兰拍着大腿,“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陈阳,你看看,这就是你非要娶的女人!”

陈阳没有说话,他走到他妈面前,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妈,您满意了?”

王兰愣住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都这么对我了,你还向着她?”

“她发着高烧,您知道吗?”陈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她从昨天烧到今天,一口饭都吃不下,您让她干活,让她陪客,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她。您有没有想过,她也是别人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您有没有把她当成一家人?”

王-兰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我……我那不是……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陈阳惨笑一声,“为我好就是毁了我的婚姻吗?为我好就是把我爱的女人逼走吗?您的好,太沉重了,我要不起。”

他说完,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王兰在他身后尖叫。

“我去找她。”陈阳没有回头。

(第一人称视角恢复)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吊瓶,冰凉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入我的身体。

旁边坐着一个人,是陈阳。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紧锁,眼下有浓重的青黑。

我动了动,他立刻就醒了。

“老婆,你醒了!”他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

“对不起。”他握住我没打针的那只手,声音里带着哭腔,“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我还是没说话。心里的冰,太厚了,不是几滴眼泪就能融化的。

医生来查房,说我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加上劳累和情绪激动,才会烧得这么厉害。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陈阳忙前忙后地办了住院手续,给我买了粥和生活用品。他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讨好。

晚上,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我嘴边。

“吃一点吧,医生说你需要补充维生素。”

我摇了摇头。

他举着手,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老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别这样不理我。”

我看着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陈阳,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走。”他固执地摇头,“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可以。”

“不行!”他把苹果放在一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小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回家,我保证,我妈她再也不会……”

“家?”我打断他,“哪个家?是那个电视音量永远是35,我连生病资格都没有的家吗?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我和你前女友比较,觉得我所有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家?”

我的话像刀子,一句句割在他的心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我的手背,肩膀微微颤抖。

这场冷战,持续了整整两天。

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喂我吃饭,给我擦脸,端屎端尿。他做得无微不至,像是在赎罪。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心里不是没有动容。这个男人,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可是,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出院那天,他来接我。外面还在下着小雪。他给我穿上厚厚的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把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们……回家吧。”他试探着说。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有些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

车开到楼下,停在地下车库。他熄了火,车里一片寂静。

“上去之前,我有话跟你说。”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

“小林,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是我太混蛋了,总想着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伤你最深。我总说‘我妈就那样’,其实是我在为自己的软弱和逃避找借口。我没有真正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已经跟我妈摊牌了。我说,林薇是我的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您不能尊重她,那我们以后就搬出去住,逢年过节再回来看您。”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她……同意了?”

“她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陈阳苦笑了一下,“但这是我的底线。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他标志性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但这次,动作里没有了烦躁,而是一种决绝。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老婆,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我心里的冰,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或许,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次机会。

我点了点头。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回到家,王兰和陈建国都在。王兰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看见我,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我也没有叫她。

陈建国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小林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爸。”

陈阳拉着我,走到王兰面前。“妈,我们回来了。”

王兰没理他。

“妈,我之前说的话,不是气话。”陈阳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您还是不能接受小林,那我们吃完这顿饭,就搬出去。”

王兰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妈都不要了?!”她气得发抖。

“您永远是我妈。但小林,是我的妻子。”陈阳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王兰看着他,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最终,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上,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和解,只是一场权力斗争后,暂时的休战。

【扎心金句】家庭不是法庭,不用非得分出对错,但它有底线,一旦越过,再亲的人也会变成仇人。

那晚的饭,吃得异常沉闷。饭桌上,谁也不说话。电视开着,音量依然是35,只是那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刺耳了。

第五章

休战的日子,像走在薄冰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王兰不再对我指手画脚,但那种冷暴力,比直接的争吵更让人窒息。她会把我的碗筷“不小心”碰到地上,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哎呀,手滑了”。她会在我洗完澡后,立刻冲进卫生间,拿着拖把用力地拖地,嘴里念念有词:“脏死了,头发掉得到处都是。”

我选择无视。我在等,等这个“年”过去。

陈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会偷偷在我房里放一盘我爱吃的水果,也会在饭后主动抢过王兰手里的碗去洗。他试图用这些微小的行动,来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有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

“等回了北京,我们就去看房子吧。”他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我们不是有房子吗?”

“我是说,买个大一点的。把叔叔阿姨也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他说,“你为了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想为你爸妈多做点事。”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很真诚。

我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松动,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老婆,我知道,让你一下子原谅我,原谅我妈,很难。但你相信我,我会改变的。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

这是我们冷战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抱着我。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我熟悉的味道。我没有推开他。

这无声的关怀,像冬日里的一小簇炭火,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人不至于彻底冻僵。我默许了他的靠近,也默许了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初五那天,陈阳的一个表哥带着老婆孩子来拜年。表嫂是个很健谈的人,拉着我聊个不停。她的小儿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很调皮,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我们正聊着,那孩子突然跑到我面前,仰着头,天真地问:“阿姨,你为什么不像电视里的儿媳妇一样,给奶奶端茶倒水呀?奶奶说,你可懒了。”

童言无忌,却最是伤人。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表嫂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拉过孩子:“别胡说!”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王兰和她的姐妹们坐在一起,嗑着瓜子,用最恶毒的语言编排我,而这个孩子,就在一旁听着,然后把这些话当成了“真理”。

我看着王-兰,她正低着头喝茶,仿佛事不关己。但她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心虚。

我没有发作,只是蹲下来,看着那个孩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小朋友,因为阿姨和奶奶是家人,不是主人和仆人。在家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应该互相尊重,而不是谁伺候谁,你明白吗?”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站起来,对一脸尴尬的表嫂笑了笑:“没事,孩子还小。”

然后,我转身对陈阳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我没有再看王兰一眼,径直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原来,这场战争,我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因为我的对手,根本不按规则出牌。她可以在背后,用最不堪的言语将我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媳-妇,再通过孩子的嘴,把这把刀子递到我面前。

太脏了。

我在房间里待到他们走。陈阳推门进来,脸色很难看。

“我都听到了。”他说,“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我已经听腻了。

“陈阳,你不用再说对不起了。”我平静地说,“有些事情,道歉是没用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急了,“我已经跟我妈吵过了!我让她给那个孩子道歉!”

“然后呢?”我问,“她道歉了吗?”

他沉默了。

“她是不是又说,‘我都是为你好’?”我替他说了出来。

他痛苦地抓着头发,蹲了下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我们就像两只困在笼子里的兽,明明相爱,却只能互相撕咬,或者被笼子的主人戏耍。

“陈阳,”我叫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今天终于明白,你妈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了。”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因为我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可以被随意掌控的儿一媳妇。我受过教育,有自己的工作和思想,我不会为了家庭放弃自我,更不会逆来顺受。我不符合她的标准。所以,无论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而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软弱,而是贪心。你既想要一个听话顺从的传统母亲,又想要一个独立平等的现代妻子。你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两种角色,本身就是矛盾的。你不可能什么都想要。”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现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扎心金句】很多男人的所谓“为难”,本质上是一种贪婪。他既想要红玫瑰的热烈,又想要白玫瑰的纯洁,却不愿承认,自己只有一双手,只能摘一朵。

“我……我没有……”他喃喃地反驳,却显得那么无力。

“你有。”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你默认了你母亲在这个家里的绝对权威,默认了电视音量必须是35,默认了她对我们生活的指手画脚。同时,你又享受着我带给你的、不同于传统家庭的、有新鲜感和活力的生活。你试图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但结果呢?结果就是,我被牺牲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我累了,陈阳。我不想再玩这种权力的游戏了。”

我说完,开始收拾我的行李箱。

他冲过来,按住我的手:“你要干什么?”

“回家。”我说,“回我自己的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我摇了摇头,“这里是你妈的家,是你的家,但不是我的。我的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那么多算计,我可以素面朝天地躺在沙发上,可以生病,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做我自己。”

我的核心缺陷,那个一直以来让我委曲求全的“息事宁人”,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我不想再为了表面的和谐,而牺牲掉真实的自我。

我推开他的手,一件一件地把我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我的动作很慢,很平静,像是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每叠一件衣服,我就感觉自己离那个窒息的牢笼,又远了一步。

第六章

我收拾行李的动作很安静,但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像重锤敲在陈阳的心上。

他没有再阻止我,只是站在一旁,无助地看着。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当我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非要这样吗?”

“是。”我没有回头,“我给过机会了,陈阳。从我发现那张照片开始,到我发高烧,再到今天……我给了很多次机会。但是,没用。”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王兰推门闯了进来。她大概是听到了我们房间里的动静。当她看到我脚边的行李箱时,脸色瞬间变了。

“你要走?”她的声音尖利,“大过年的,你闹够了没有!你走了,我们陈家的脸往哪儿搁!”

她还在乎她的脸面。

我转过身,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很可悲。她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活在那些所谓的“规矩”和“面子”里,却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妈,”我平静地叫了她一声,“我走了,您的脸面就保住了。因为在您和您那些亲戚朋友的口中,我本来就是一个‘懒惰’、‘娇气’、‘不懂事’的坏媳妇。我走了,正好印证了你们的说法,不是吗?”

王兰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涨成了酱紫色。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还有,”我看向她,也看向她身后的陈阳,“您总说,您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好’。但是您知道吗?有些‘好’,是会杀人的。它会杀死一个人的热情,杀死她的信任,杀死她对一个家庭所有的爱和期待。”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承受不起您的‘好’。所以,我选择退出。”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公公陈建国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看到我拉着行李箱出来,他愣住了,手里的烟灰掉了一截。

“小林,你这是……”

“爸,对不起。”我对他鞠了一躬,“我要走了。”

陈建-国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进了他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用行动,做出了他的选择——不参与,不表态。

陈阳追了出来,拉住我的行李箱。“小林,别走,求你了。”他哭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马上就搬出去,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太晚了,陈阳。”

【扎心金句】放弃一个人的瞬间,不是不爱了,而是终于爱自己了。

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走向大门。

“林薇!”王兰在我身后尖叫,“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永远别想再回来!”

我的手停在门锁上。

我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挽留,只有被挑战了权威的愤怒。

我又看了看陈阳。他的脸上,全是痛苦和哀求。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台电视机上。它还开着,屏幕上正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春节节目,音量不大不小,依然是35。

那个数字,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它代表着这个家里不容置喙的规则,代表着我曾经试图融入却最终被排斥在外的徒劳。

我笑了笑,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砰”的一声,我把门关上,也把那个让我窒息的世界,关在了身后。

我叫了一辆网约车。在等车的时候,我站在楼下的寒风里,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冰凉。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我终于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说话,不用再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我掏出手机,订了一张最快返回北京的高铁票。

车来了。我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我仿佛能看到,屋子里,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陈阳会和他的母亲爆发更激烈的争吵,还是会再次屈服?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那都是他的战争了。不是我的。

坐在车里,“妈,我明天回来。”

她几乎是秒回:“好,妈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那几个字,我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世上,总有一个地方,是你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坦然做自己的港湾。

第七章

回到北京,踏出高铁站的那一刻,看着熟悉的城市景象,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空气依然清冷,但我的心却是自由的。

我没有回我和陈阳的家,而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我需要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来舔舐伤口,也来重新思考我的人生。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陈阳的电话、微信、短信,铺天盖地而来。

“老婆,你在哪儿?你回北京了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在我们家等你。”

“小林,你理我一下,我快疯了。”

我一条都没有回。

我不是在赌气,我只是需要时间。我需要和他,和那个家,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上班的第一天,我化了精致的妆,穿上我最喜欢的职业套装,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同事们看到我,都惊讶地说:“林薇,你这个年过得不错啊,气色这么好。”

我笑了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好气色”,是我用多大的代价换来的。

工作成了我最好的避难所。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项目中,疯狂地加班,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小林吗?我是你爸。”电话那头,是公公陈建国有些迟疑的声音。

“爸。”我叫了一声。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爸。”

“那就好,那就好。”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妈她……住院了。”

我心里一惊:“怎么了?”

“跟你和陈阳吵完架,气得犯了高血压,脑梗,幸好发现得早,抢救过来了,但半边身子……不太利索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陈阳呢?他知道吗?”

“他知道。他回来了一趟,待了两天,又走了。他说,他得去找你。”陈建国说,“小林啊,爸知道,这件事,是你妈做得不对。她那个人,强势了一辈子,没吃过亏。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她躺在病床上,有时候会念叨你的名字。我知道,她后悔了。”

后悔?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也许只是因为,她失去了对儿子的掌控,失去了那个可以让她随意使唤的“工具人”。

“爸,您好好照顾她吧。”我只能这么说。

“小林,”他叫住我,“爸不求你原谅她,也不求你回来。爸就是想跟你说,陈阳那孩子,是真心爱你的。你别……别不要他。”

挂了电话,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我的脑子里很乱。王兰中风了,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恨她吗?在那些被羞辱、被忽视的瞬间,我确实是恨的。但现在,听到她病倒的消息,我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扎心金句】真正的告别,没有长亭古道,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你关上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我以为我关上门,就告别了一切。却没想到,那扇门背后的因果,依然会牵绊着我。

又过了一个星期,陈阳找到了我公司楼下。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他看到我,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快步走上来。

“小林。”

我们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厦门口,相对而立。

“我妈住院了,你知道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我回去看了她。”他说,“她躺在病床上,话都说不清楚,一直在哭。她抓着我的手,让我把你找回来。她说她错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没有答应她。”陈阳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告诉她,我不会用她的病来道德绑架你。回不回来,是你的自由。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求你回去看她,也不是求你原谅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林,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选择。”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彻底地。我把老家的工作辞了,回了北京。我在我们家附近,也租了个小房子。我不会去打扰你,我就在那里,等你。”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再看我一眼。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重新走进你的生活。”

“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愿意见我,那我就等一辈子。”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没有纠缠,没有哀求。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这个曾经软弱、逃避、贪心的男人,终于长大了。他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不是和稀泥,而是尊重和成全。

他用他的方式,把选择权,完完全全地交还给了我。

……

(结局)

三个月后。

春暖花-开,我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我升了职,换了一个更大的公寓,甚至开始学着自己做饭。

我没有再见过陈阳。但他一直都在。

每天早上,我的办公桌上会有一杯热拿铁,是我最喜欢的温度和甜度。下雨天,我下班时,会发现门口放着一把伞。我偶尔在朋友圈发一句“想吃草莓蛋糕”,第二天,楼下的前台就会收到一份来自匿名先生的甜品。

他用这种最笨拙、最沉默的方式,守护着我。

我也没有回过他的消息,但我知道,他能看到我的朋友圈,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像两条平行的线,靠得很近,却从不相交。

这天是周六,阳光很好。我心血来潮,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在整理一个旧箱子时,我翻出了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我们笑得灿烂。他穿着西装,英俊挺拔;我穿着婚纱,满眼幸福。那时的我们,一定以为,可以就这样幸福到老。

我看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发了两个字过去:

“在吗?”

几乎是瞬间,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小林!”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嗯。”我应了一声,鼻头有些酸。

“你……你找我?”

“陈阳,”我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还记得吗?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快到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记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永远都记得。”

“那天……你有空吗?”我问。

“有!有空!我什么事都推了!”他急切地说。

我笑了笑,喉咙有些发紧。“那……一起吃个饭吧。”

“好!好!”他连声应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挂了电话,我走到阳台上。清晨六点多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楼下的公园里,有老人在打太极,有孩子在嬉笑。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不知道,和陈阳的这顿饭,会是结局,还是新的开始。

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那些深刻的裂痕,是否真的能被时间抚平。

但我想,我愿意去试一试。

因为,在我关上那扇门,选择爱自己的那一刻,我也终于获得了,重新去爱别人的能力和勇气。

我拿起手机,看到陈阳刚刚发来的一条微信。

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

而是一张照片。

是他家那台电视机的照片。屏幕是黑的,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纸上是他的字迹,刚劲有力:

“音量:由你决定。”

我的手,轻轻抚上冰冷的门把手。屋外,是明媚的阳光和不确定的未来。

我没有立刻开门。

来源:俊俏香瓜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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