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元节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7号,广州迎来了难得一遇的天体奇观——月全食和红月亮,可惜我刚刚做完腰椎手术,不能全程观察,只是站在自家阳台,短暂地观察了一会儿满月。
天体宏大,人类渺小,但是如果用了情感,就可以让它们建立关联
声明: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中元节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7号,广州迎来了难得一遇的天体奇观——月全食和红月亮,可惜我刚刚做完腰椎手术,不能全程观察,只是站在自家阳台,短暂地观察了一会儿满月。
如果身体不是处在休养期间,我一定会下楼观察月全食全程的,因为我对自然界及天体充满了好奇。
人在病中,思绪很容易飘飞发散,看到这两天,网上又是月全食,又是发现中微子,我就总想起一个人和哈雷彗星。
86年,哈雷彗星回归的时候,我正在读中专,身边同学朋友纷纷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还在为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伤心流泪。
那时候我经常去电子学校,因为到了那里,我可以短暂忘掉让我伤心的友情,我的初中同学清和我同年考上中专,当时她就读电子学校,她性格开朗,总有办法逗笑忧郁的我。
清长得虎背熊腰,走起路来像草原上的博克手(摔跤手),她皮肤黑,牙齿黄,一颗门牙还有一个小洞,但这些都不影响我喜欢她。
当我向清哭诉“她们都背叛了女儿世界,去找男朋友了”时,清顺手抄起一把吉他,胡乱拨拉着唱到“哦,宝贝儿,你太多情了,这世界,除了友谊,还有其它……”她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瞬间就让我破涕为笑。
其实那时候,清也在谈恋爱,确切地说,应该是清在为爱情一步步布局。
清喜欢同班的冯霄,那是一个肩背挺拔,一笑就露一口白牙的男孩子。
知道自己形象不佳,清开始捯饬自己门面,她拔掉虽然有洞,但依旧力挺的门牙,安上了洁白的牙齿,她以认干兄妹为名义,自然接近冯霄,然后假期去冯霄家,力争获得冯霄父母兄妹好感,最后温水煮青蛙,水到渠成向冯霄表白。整个过程,老谋深算,让我佩服不已。
因为清的关系,我每次去电子学校,都能见到冯霄,冯霄确实很优秀,这个眼神清澈的男孩子,虽然出身农门,但身上有股艺术气质,相比清,冯霄显得更加单纯朴素。
冯霄身高接近1.8米,但是有些孩子气,我们几个人在乡野散步,惊飞一群觅食的麻雀时,我嚷了一句“这儿的鸟儿,多多啊!”冯霄马上插话,“什么?你管麻雀叫多多?”我们虽然都是内蒙人,但是方言上还是有点区别。
周末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看电影,电子学校的男同学就惊呼“冯霄平时那么抠,怎么这会儿舍得请客?”其实冯霄还送我一枚蓝色的哈雷彗星纪念邮票呢,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那个时候的中专,都是定点招生,就是从哪儿考来的,毕业后回哪儿去。清和冯霄不是一个盟,自然毕业后分不到一起,而情侣长时间分离,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冯霄深知这一点,所以当清表白时,冯霄就含混表示“如果你有办法调到乌海,咱们就可以谈朋友”,其实善良的冯霄只是不想伤害清的感情,只是委婉的拒绝而已,没想到清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硬是打通自治区的关系,毕业后把自己调到了乌海。
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个城市,在同一个工厂工作,这回不谈恋爱也不行了。但是同学友谊和爱情根本不是一回事,爱情是需要化学反应的,冯霄对清显然不来电,听乌海同学,我们共同的朋友讲,清煮好饭菜,只是用冯霄的筷子尝了尝菜咸淡,结果冯霄就大发雷霆,当场摔了筷子。更离谱的是,单位同事还有人给冯霄介绍对象,因为在冯霄身上,看不出他有女朋友的迹象,不知清住单身宿舍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冯霄是厂里技术骨干,后面又有清运作关系,所以很快就提了副厂长。按理说,两人都住单身宿舍,结婚应该很快,但是他们毕业4-5年了,还是没结婚。
听说冯霄出差频繁,不知是公务需要,还是为了躲痴心的清,反正有一年冯霄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当时我不在宿舍,等我回去的时候,看到床上有一张便签,冯霄力透纸背的写着“哈哈!我找到你的老窝了……”他是出差路过我这里,没有太多预留时间,本来想到火车站见一见老朋友,但是看他留言写的车次,应该是火车都开走了,所以只好放弃去车站的想法。
又过了2年,清和冯霄终于结婚了,这回是冯霄提的,清再痴情,也没到无底线的程度,清特意和我讲过,结婚一定要冯霄提出来,否则自己太廉价了。
我是在清结婚回门的时候,见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清没有新娘的妩媚和娇羞,穿着藏蓝拉链卫衣,很像出门旅游,冯霄见到我们倒是很兴奋,话语滔滔不绝。当时琼瑶的《月朦胧,鸟朦胧》正在热播,大家聚餐吃饭的时候,我就给大家唱了里面的主题曲,“月朦胧,鸟朦胧,晚风扣帘笼……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梦。”我的好朋友终于结婚了,我为他们感到开心。
原以为清从此幸福无忧,想不到新婚不到一个月,冯霄在游泳馆溺亡。当时清在外地出差,听到丈夫噩耗,身体那么好的她当场晕厥,后来又大病一场,切除了一侧输卵管。接着清的厂子破产,她被迫下岗,她为了生活颠沛流离,我也只能听着叹息,不知怎样才能帮到她。
冯霄离世约2年,清回家探亲,我们奇迹般在火车上重逢,说起冯霄离世,一向情绪稳定的清很是气愤,她说“我觉得冯霄就是自杀,我看了他的日记。”
我很惊讶,不知她怎么会有这样感觉,问她日记里写什么了?清望了望坐在对面,我的丈夫欲言又止,停顿半刻说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给我们唱《月朦胧鸟朦胧》时,穿什么衣服了吗?”我正陷入回忆,还没得出答案,清接着往下说了,语气幽幽的,她说:“是一件蓝粉花碎花连衣裙……我们回门后回到乌海……冯霄就突然提出让我买裙子穿,还说你穿的裙子很好看……”
我不明就理,只是一味惋惜冯霄离世,慨叹命运对清不公,直到很久以后,清在一次信中,零星提到冯霄的最后一篇日记,那里有“突然听到《月朦胧,鸟朦胧》,心里一阵伤感……”字样,我才明白清的复杂心理……冯霄写给我的便条,我没特意留存,但是鬼使神差,它夹杂在我的一堆相册中,竟然安然无恙地被我保存了好多年。
有一年家里粉刷墙壁,清理物品时,我突然发现了那张便条,瞬间我脑子就断片了,冯霄干净的面庞,微笑时露出的牙齿若隐若现,让我想起席慕蓉的诗句“你微笑的笑容极浅极浅/逐渐消失在日落后的群岚”。
青春啊,真的是一本过于仓促的书,它发黄的扉页,明明说着它曾经发生过,可为什么,我哆嗦着手,捧着它时,就是觉得过去是一场梦?
人和人的渊源有时像量子纠缠,错综复杂得过后想起来都有点后怕,清后来凭着坚毅和勤奋,办代管班,终于换来了财富自由,她二婚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带着一个6岁女儿,清讲起两任丈夫,语调仿佛一池湖水,她说“冯霄不会骂人,但是这位,不骂人开不了口。”
清在乌海有房子,但是在家乡又买了房,当她在海南买楼房的时候,我的爱人突然离世,知道我生活处于困顿时,清在微信上留言“你有困难和我说,我可以照顾你。”我深受感动,问她你一生付出,为什么从不埋怨,她说“我皈依佛门很多年了,说照顾你不是虚话,我和你爱人生日是同一天,你说巧不巧?阿弥陀佛”。
我天!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爱人生日?她回答“你忘了,咱们3人一起坐过火车,我问过,你可能没在意,我比你家志杰大几小时。”至此,我终于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句话的份量与含义,原来生活真的可以比小说戏剧更玄幻更跌宕起伏。
故去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是不是有了超能力,可以随时看到我们呢?现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中微子,是不是就是你们?一切都没有答案,但是看到月全食,红月亮,听到有人捕获中微子,总是想到那个世界的你们,等我们离开世界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来接一下我们呢?这一世的缘分懵懵懂懂,下一世,可否让我们睁着眼睛选择一下呢?如果可以,我们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生死两世界,情义不相通,如果可以打一个跨世电话,我只想说“在世时没做到的,很对不起,怀着对你们的爱,让我们都好好活吧。”
来源:欧阳小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