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政局门口，爸妈刚办完离婚手续，两个人站得很远，像陌生人一样。
十五年了，我依然记得那个下午。
民政局门口，爸妈刚办完离婚手续，两个人站得很远，像陌生人一样。
"小雨跟谁？"工作人员问。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妈妈看向别处，爸爸摸了摸弟弟小松的头："我带小松就够了。"
"那小雨......"
"她都初三了，能照顾自己。"妈妈的声音很淡。
我站在那里，十六岁的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被全世界抛弃。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我，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那句话，至今还能让我瞬间泪目。
01
小时候我们家很幸福。
爸爸陈明在工厂上班，妈妈王秀云在商店做营业员，我和弟弟小松差三岁，从小感情就好。
每个周末，爸爸都会带我们去公园玩。妈妈总是准备很多零食，我们一家四口坐在草地上，看小松追蝴蝶，听爸妈聊工作上的事。
那时候觉得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上小学的时候，成绩一直很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小松虽然调皮，但很聪明，老师们都喜欢我们姐弟俩。
每次开家长会，爸妈总是很骄傲。妈妈会在邻居面前夸我懂事，爸爸会说小松将来一定有出息。
周末的时候，我们还会去姥爷家。姥爷王老爷子住在老房子里，院子很大，种了很多蔬菜。姥姥张奶奶总是给我们包饺子，姥爷会教小松下象棋。
"小雨最乖了，"姥爷总是这么说，"将来一定是个好孩子。"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可爱的弟弟，还有疼我的姥爷姥姥。
可是，美好的日子在我上初中后开始有了变化。
爸爸的工厂效益不好，经常加班却挣不到多少钱。妈妈的商店生意也不景气，她开始变得焦虑，脾气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他们开始为了钱的事情争吵。
02
初一下学期，家里的氛围开始变得紧张。
爸爸下班回来总是一脸疲惫，妈妈也不像以前那样笑着迎接他。
"这个月又没奖金，"爸爸坐在沙发上叹气，"厂里说要裁员。"
"那你就想想办法啊，"妈妈在厨房里哐哐地洗碗，"别人家的男人都能养家，就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了？我每天早出晚归，周末还要加班......"
"加班有什么用？挣的那点钱连小松的补习费都不够。"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总是躲在房间里写作业，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松还小，不太懂大人的事，但也能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有时候他会偷偷跑到我房间："姐姐，爸妈为什么老吵架？"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摸摸他的头："没事，爸妈只是工作累了。"
但我心里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妈妈开始经常提到别人家的丈夫多么有本事，爸爸听了脸色很难看。爸爸也开始抱怨妈妈不体谅他，说她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的辛苦。
有一次，他们吵得特别凶。
"要不是因为孩子，我早就......"妈妈说了一半，看到我站在门口，突然停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而我们姐弟俩，成了他们勉强维持这个家的唯一理由。
03
初二的时候，情况变得更糟了。
爸爸的工厂真的开始裁员，他每天都担心自己会被开除。妈妈的商店生意也越来越差，她开始考虑关门。
经济压力让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我早就说了，当初就不应该结婚，"妈妈在一次争吵后对邻居说，声音大得我在房间里都能听到，"现在好了，拖着两个孩子，想走都走不了。"
我听了心里一阵刺痛。
原来在妈妈眼里，我们是她的负担。
爸爸也不甘示弱："谁让你结婚的？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他们开始互相埋怨，从工作吵到家务，从钱财吵到孩子教育。
最让我难受的是，他们开始在我们面前争论关于孩子的问题。
"小雨的成绩下降了，都是因为家里这个环境，"妈妈指责爸爸，"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哪个像她这样？"
"小松也不爱说话了，"爸爸反驳，"你总是在孩子面前抱怨，他们能好吗？"
我的成绩确实下降了，不是因为我不努力，而是因为我根本没心思学习。每天回到家就是争吵声，晚上躺在床上也能听到他们在隔壁房间里压着声音吵架。
小松变得很安静，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玩玩具。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姥爷家，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姥爷看出了我们的不对劲，但他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默默地多给我们做好吃的，多陪我们说话。
"小雨，在家里要照顾好弟弟，"姥爷总是这样叮嘱我，"你是姐姐，要坚强一点。"
我点点头，但心里苦得很。
我才十四岁，我也需要有人照顾啊。
04
初三开学前的那个周末，爸妈终于摊牌了。
那天是星期天，妈妈说要全家一起吃顿饭，好好谈谈。
我还以为他们想要和好，心里有点高兴。可是坐到餐桌前，我就感觉气氛不对。
爸爸坐得很端正，脸色严肃。妈妈也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给我和小松夹菜。
"小雨，小松，"爸爸开口了，声音很沉重，"爸爸妈妈有事要跟你们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决定......"妈妈停顿了一下，"离婚。"
小松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眼睛一下子红了。
我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天塌下来了。
"为什么？"小松哭了起来，"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爸爸伸手想摸摸小松的头，但小松躲开了。
"我们已经想了很久，"妈妈的声音很冷静，"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爸妈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立即回答。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小松的抽泣声。
"这个以后再说，"妈妈最终说道，"我们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那顿饭谁都没吃完。
小松跑回房间哭了一整个下午，我坐在阳台上发呆，看着外面的天空，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晚上，我听见爸妈在房间里小声商量着什么，但我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我只知道，我们的家，很快就要散了。
05
一个月后，他们真的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那天早上，妈妈梳洗得很仔细，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场合。爸爸也穿了他最好的那件衬衫。
"你们在家等着，"妈妈对我们说，"我们很快回来。"
但我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不再是夫妻了。
下午三点，他们真的回来了，手里拿着红色的证件。
"办完了，"爸爸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妈妈点点头，然后看向我和小松："现在该决定你们跟谁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可是我一点选择权都没有。
"小松跟我，"爸爸说，"我会照顾好他。"
小松走到爸爸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小雨......"妈妈开口，但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空气凝固了一般。
我站在那里，等待着有人说"小雨跟我"。
但是没有。
妈妈看向窗外，爸爸低着头。
"她都初三了，能照顾自己。"妈妈最终说道。
我感觉世界在那一刻坍塌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妈去开门，是姥爷。
他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情况，苍老的脸上满是心疼。
"小雨，"姥爷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姥爷走过来，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拉住了我。
06
"没人要的小崽子，跟我回家吧。"
姥爷的话很轻，但每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是十六年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也是最温暖的一次。
姥爷的话说得粗糙，但我听出了心疼，听出了爱，听出了一个老人对孙女最朴素的疼爱。
"爸......"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
"行了，别说了，"姥爷摆摆手，"小雨跟我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他拉着我往门外走，回头对爸爸妈妈说："以后小雨就是我的孙女，你们要是想她了，可以来看看。要是不想，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
走到楼下，姥爷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我。
"小雨，跟姥爷回家，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有眼泪，那个七十三岁的老人，为了我哭了。
"姥爷......"我扑进他怀里，"我以后就是您的孙女，只是您的孙女。"
"傻孩子，"姥爷拍拍我的背，"你一直都是姥爷最疼的孙女。"
那天下午，姥爷带我回了他的老房子。
姥姥张奶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
"小雨回家了，"姥姥红着眼睛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一刻我知道，虽然失去了父母，但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姥爷姥姥。
07
在姥爷家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光。
姥爷虽然话不多，但特别细心。他知道我爱吃什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知道我需要什么。
每天早上，姥爷都会早起给我做早餐。他不会做花哨的东西，就是简单的小米粥配咸菜，但那是我吃过最香的早餐。
"小雨，好好读书，"姥爷总是这样叮嘱我，"将来有出息了，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我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让姥爷失望。
初三下学期，我的成绩慢慢提高了。在姥爷的鼓励下，我重新找回了学习的动力。
姥姥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但她还是坚持给我洗衣服、做饭。有时候我说我自己来，她总是摇头："你是我们的孙女，照顾你是应该的。"
周末的时候，姥爷会带我去菜市场买菜。他认识很多老邻居，每次都会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孙女小雨，学习可好了。"
那些老人都夸我懂事，说姥爷有福气。
姥爷听了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有时候我想起爸爸妈妈，想起小松，心里还是会难受。但姥爷似乎总能察觉到我的情绪。
"想他们了？"姥爷问。
我点点头。
"想就想吧，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姥爷说，"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姥爷都在这里等你。"
中考前一个月，爸爸来看过我一次。
他站在姥爷家门口，拿着一些营养品，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小雨，爸爸对不起你，"他说。
我没说话，姥爷在旁边也没说话。
"好好考试，"爸爸最后说，"考上好高中，爸爸......"他停顿了一下，"爸爸会很高兴的。"
他走后，姥爷对我说："孩子，恨他们没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中考考得很好，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了。
姥爷高兴坏了，逢人就说："我孙女考上重点高中了！"
08
十五年过去了，我已经三十一岁，在一家公司做财务主管。
姥爷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去世了，姥姥也在两年后跟着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都很安详，姥爷临终前还在说："小雨有出息了，我们放心了。"
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老公对我很好，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每当女儿问起她的外公外婆时，我都会告诉她："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太姥爷，他说过，没人要的小崽子，跟我回家吧。"
这句话伴随了我半生，也将伴随我一生。
爸爸偶尔还会联系我，小松现在已经结婚了，有时候会带孩子来看我。妈妈再婚了，我们很少联系。
但我不恨他们了。
因为姥爷教会了我，爱不是占有，而是付出。他用他的方式，给了我完整的爱。
前几天，我带女儿去姥爷的墓前看他。
小家伙很认真地给太姥爷磕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太姥爷，妈妈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摸着墓碑上姥爷的照片，心里默默说：姥爷，那个没人要的小崽子，现在过得很好，您放心吧。
夕阳西下，我拉着女儿的手往回走。
就像当年，姥爷拉着我的手一样。
有些爱，会传递下去，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是我想告诉女儿的，也是姥爷想告诉我的。
来源：我替你说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