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一条被搁浅在岸边、即将死亡的鱼。
这天,家庭群发来一张表哥520订婚宴的请柬。
亲戚忙不迭地说恭喜,只有我目呲欲裂。
小时候猥亵我多次、给我造成终身阴影的人渣要结婚了。
我至今一靠近男性就浑身发抖,而他却即将拥有幸福人生。
这不公平!
这世间,断没有受害者痛苦,施暴者幸福的道理!
1
“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一条被搁浅在岸边、即将死亡的鱼。
屋里漆黑一片,除了我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我抬手擦掉脸颊的泪水,捞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底朝天,冰凉的水顺着食管滑到胃里,我才感觉自己恐慌的心绪平复了一些。
这不知道是我第多少次梦见自己年少时被表哥猥亵的画面了。
时至今日,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可对方恶心的嘴脸,下作的话语以及那给我造成不可磨灭阴影的猥亵动作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以至于,即使今年我已经26岁了,可还是对男性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这让我不敢跟男性单独相处,如果去到一个男性较多的地方就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为此,我曾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几次治疗之后,还是对我的这种症状没有任何缓解,就干脆放弃了。
所以,这辈子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但纵使如此,每每梦到自己被猥亵的场景,那种窒息和无助感还是会让我痛哭惊醒。
似乎,那种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治愈,反而越来越深地烙印在记忆里,成为我的枷锁,提醒我过往有多不堪弱小。
我起床打开灯,知道这一晚自己是不可能再睡着了。
次日中午11点,我刚结束一场会,准备去食堂吃饭。
手机却在这时“滋滋”地振个不停,点开一开,是家庭群在热闹地聊天。
拇指上滑,在看到那一份订婚宴请柬时,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我定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笑得开怀的一对男女,握着手机的手力道大得骨节都泛了白。
“安澜?怎么了?”
同事兼好友赵梦察觉到我的异常,视线扫过我的手机屏幕,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胳膊问。
“没、没事。”
我努力平复心情,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
“真没事?你脸色很不好。”
赵梦一脸担忧。
“我……”
我声音发颤,一个“我”字之后竟再无法把“没事”两个字说出口。
我有事。
很大的事。
本以为,那个畜牲只会在梦中骚扰我。
可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活在他制造的阴影中挣扎不出来,他却找到了喜欢的姑娘要结婚了。
是的,家庭群的那请柬是表哥的订婚宴。
5月20日,还真是个好日子。
“你……抱歉,我看到了你手机屏幕,是你……前男友?”
赵梦试探地问。
“呵!”
我讽刺地一笑,咒骂道:“他是个畜牲,应该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畜牲!”
少年时不堪的记忆就像是被拉开了闸门,忽的一下全部涌入脑海。
16岁之前,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
那时候跟舅舅家离的都很近,住前后楼。
有时候爸妈工作忙,没功夫照顾我,就把我放到开小超市的舅舅家,托舅舅舅妈照顾我。
15岁那年,爸妈一起辞职,着手做起鲜花批发的生意。
一周至少要去临市的鲜花批发市场一次,一般隔天才会回来,于是每到此时,他们就让我去舅舅家住。
而我的噩梦也就从此时开始。
舅舅有一个比我大5岁的儿子,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连大专都没考上,念了个中专后就出来工作了。
可他这人不上进,自己没本事还不愿意踏实干活,所以这里做做,那里混混,一两年了都没个正经工作。
我以前就对这个混不吝的表哥没好感,所以之前去舅舅家待着时,也不基本不进屋,就在小超市柜台待着。
但现在要在舅舅家住一晚,这让我不得不面对表哥。
开始的几次,舅舅舅妈都在,表哥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直到有一天晚上,舅舅舅妈去朋友家打麻将,一直到晚上10点还没有回来。
我早早洗漱上了床,睡得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重的我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摸进被子里,顺着我的睡衣下摆就要往里探。
我惊得一下子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双色迷迷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
“啊!”
我顾不得其他,用尽全力蹬开被子,大叫地蹿下床,“啪”的一声打开灯。
表哥只穿着条短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跟我对视。
我心中惊骇,一时间竟呆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表妹你刚才踢的表哥好疼啊。”
表哥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拉长语调道。
“对、对对不起,表哥你、你走错房间了。”
我背贴在柜子上,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这不担心表妹一个人睡害怕嘛!”
表哥跳下床,一个跨步堵在门口,搓着手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表表表哥,舅舅舅妈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赶紧回房间吧。”
恐惧感让我浑身汗毛乍起,后退贴到墙根时,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
“表妹乖,表哥会疼你的~”
表哥大步迈过来,一手抓住我的两手腕,一手就摸进了睡衣里。
“不要!”
我惊恐地扭动身体,试图甩开那只在睡衣里又掐又摸的大手,可力量的悬殊、体型的差距都让我所有的挣扎化作徒劳。
“放开,放开我!”
我无助地哭喊。
“表妹乖,不哭不哭,让表哥摸摸。”
表哥恶心的言语伴随着湿热的呼吸涌进耳廓,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然后我便感觉没在睡衣里的那只大手挑开了我睡裤……
2
“不、不要!”
绝望之际,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开门声,舅舅舅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表哥的动作一顿,我则趁机猛地推开他,打开房间大门就冲了出去。
然而,那天舅舅舅妈并没有对此做出太大反应。
他们只瞪了表哥一眼,以他只是跟我开玩笑为借口把这事糊弄了过去,并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让我回家别乱说话。
现在想起来,之后那几天,虽然我离开了舅舅家,但仍过得煎熬又痛苦。
父母工作忙,根本顾不上我。
而15岁的我更是羞于把这些难堪的事情讲出来,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痛哭到嗓子哑了、眼睛肿了,力竭地睡过去才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之后的几个月,无论爸妈怎么劝说,我都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愿再去舅舅家。
可那年过年,年三十的晚上,我又再次被那个禽兽逼到了角落里。
“澜澜不想表哥吗?表哥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屋后的小仓库里,表哥露出邪笑,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2
我瑟缩地后退,拔高音调给自己壮胆。
“这是在姥姥家,我妈也在,你、你别想乱来!”
“哈!乱来?!他们都在厨房忙年夜饭呢,你说谁会注意到我们呢?”
表哥一下子冲过来,将我压在杂物中,“唰”的一下拉开我棉袄的拉链,伸手往内衣里摸。
他粗鲁又急躁的动作把我吓懵了,呆了两秒才大喊大叫地挣扎起来。
“乖乖,你可真软啊!”
“喊得这么好听,再多喊两声。”
“让表哥好好疼疼你。”
表哥的污言秽语让我难堪至极。
胡乱抓起身边的板子就往他头上砸去。
“艹!”
表哥大吼一嗓子后退一步,再抬头时,额角便有鲜红的血液流下来。
“你俩在这干什么呢?”
舅妈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她的视线在我和表哥之间流传,晦暗不明的神色和绷紧的嘴唇让我明白,她什么都知道。
“出啥事了?”
妈妈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我眼圈瞬间红了,拢着棉袄,颤抖着嘴唇喊了声“妈”,委屈地便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而就在这个当口,舅妈疾步冲过来,拉过表哥,尖了声音惊叫道:“江峰,你这额头怎么流血了!”
“我——”
“哎呦,是不是跟妹妹玩闹没个分寸?!”
说完,舅妈一转头,瞪着眼睛对我道:“我说澜澜啊,你表哥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跟你闹着玩。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这幸好没打到眼睛,不然瞎了你赔吗?”
“不是,是表哥他——”
“什么不是啊!晓媛啊,我和你哥自问平日对你家挺关照的吧。知道你俩工作忙,把澜澜放我们这里我们也从未说过什么,都是尽心照顾。不过,这兄妹虽然是亲的,可打闹也得有个度吧,这要是一个不注意给我家江峰打残了,你让我和你哥将来怎么办?”
“是是是,嫂子你别生气。这是安澜的问题,我让安澜给江峰道歉。”
妈妈走过来,一把扯住我,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让我道歉。
“妈,表哥不是跟我玩闹,他——他——他扯我衣服,手还伸进我衣服里……”
仅仅几个字,却似用尽了我全部力气。
豆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向地面,三人看过来的视线如同利刃割在皮肤上,疼得我咬紧牙关才能勉强站稳。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妈妈不可置信地看看表哥,又看看我,张着嘴巴却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安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们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你表哥稀罕你,你这不仅不识好歹,怎么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晃过神的舅妈大嚷出声。
“我没有!而且这不是第一——”
“还说没有?!你才多大啊!思想就这么龌龊!再说我们江峰一表人才,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那还没发育的干巴巴身材有啥吸引力?!啊!”
舅妈火气上来,扯着嗓子大喊。
她这一喊,亲戚朋友都闻声过来。
经舅妈添油加醋地一说,我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小小年纪、心思不正的诬陷者。
3
爸爸不在,妈妈此时也顾不上我,软了语气跟舅妈说好话,还拉着我,非要让我跟表哥道歉。
我被亲戚围在中央,对面是洋洋得意的表哥和一脸阴沉的舅妈,周围是指指点点的亲戚。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也没有一个人问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仿佛处在一座孤岛,四周都是海水,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没有活路。
我绝望地浑身颤抖,寒意从心底扩散至全身,刺骨的冷意让我再也无法言语。
我咬紧下唇,到最后也没有听妈妈的话跟人渣表哥道歉。
后来,我几乎很少再跟妈妈这头的亲戚联系。
即使对妈妈,也没有了信任和亲近。
“安澜?安澜?”
赵梦的声音把我从痛苦的回忆中叫醒。
我深呼几口气,平复内心激荡的情绪,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天底下没有受害者痛苦,施暴者却坦然幸福的道理。
既然老天不给报应,那我就自己来。
我收敛神情,刚要说话,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让我晚上回家吃饭,我心情不好本不打算去,但考虑到最近工作忙,已经三四个月没回家了,想了想就同意了。
起先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一直到妈妈提起表哥结婚的事情。
我知道她其实是想点一点我,希望我也尽快找一个男朋友。
可她不该用表哥刺激我。
“要说江峰这孩子虽没啥出息吧,但找个媳妇却很不错。我听你舅妈说,女方的家庭相当好呢!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好像也是当老师的。啧啧,这不就平步青云了嘛!”
“人各有命,此一时彼一时嘛。”
爸爸笑着应和。
“我就感慨一下嘛~哎,你说要不我们组个局,请他们一起吃个饭吧。”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面上,冷着脸问:“您说请谁吃饭?”
妈妈吓了一跳,面色不悦地道:“请你舅舅一家呗。让你表哥把对象也叫上,说不定还能接机让她给你介绍个文艺青年呢!”
如果说,刚才我还能勉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那现在是连压都不想压。
“您请谁吃饭都行,但就那个畜生不行。”
“澜澜,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表哥!”
妈妈也来了火气,撂下碗筷气冲冲地道。
“表哥?妈,我是人,人不会和牲口做亲戚。”
“安澜!你今天是吃枪药还是怎么了?我请人吃饭又不需要你出钱,你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干什么!再说,我为了谁啊?我还不是希望对方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对象啊!”
妈妈的话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彻底将我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愤怒释放出来。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为我好?那小时候我被表哥欺负的时候你想什么了?要不是他,我能痛苦这么多年,以至于我现在看到男人就像是洪水猛兽,靠近一点都全身不舒服!”
妈妈被我吼得一懵,反映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表哥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我喉间一哽,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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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当年我鼓起勇气向妈妈求助,但她却轻易听信别人的话,将我至于孤岛,求助无门。
而时隔这么多年,她对我的痛苦一无所知不说,还反过来问我。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奔涌出眼眶。
爸妈被我的模样吓到,齐齐要凑过来,却被我伸手止住了动作。
“澜澜,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跟爸爸说,爸替你出头。”
爸爸忧心地道。
“当年您一门心思做生意,顾不得我、出不了头,现在也不需要了。”
我蹭去眼角的泪水,决绝道。
“不是澜澜,你把话说清楚,你表哥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说的痛苦这么些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妈妈拧着眉头问。
“我15岁那年春节,在姥姥家的仓库里,妈!我向您求救过,您忘了吗?”
“那——那不是江峰跟你闹着玩——”
“谁说闹着玩了?他是二十岁!不是七八岁!您出去问问,哪个二十岁的男人闹着玩能把妹妹的棉袄扯开,把手伸进内衣里乱摸!”
我的话让爸妈齐齐呆住了,两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妈妈,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啊!你舅妈明明说是闹着玩啊!”
“舅妈舅妈舅妈!妈,我才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宁愿相信舅妈都不愿意相信我!那时我15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难道我还会说谎骗您吗?况且,那并不是第一次!”
“什么!”
爸爸一拍桌子,力道大得连桌边的碗筷都被震摔到地上。
“那会儿你们不是一直问我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去舅舅家了吗?因为有一天晚上,那个畜生摸进了我的房间里。”
“不、不......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妈妈颤着声音问。
“告诉你们有用吗?舅舅舅妈一句闹着玩你们还会在意吗?”
“我.......我没想过他真的会......”
妈妈懊悔地喃喃。
我调整呼吸,缓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的情绪好一些。
“爸、妈,这是我心里的隐疾。这么多年过去,我却仍然活在当年的阴影里。或许你们会想让我释怀,我也尝试过,甚至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这个坎我跨不过去。”
我哽咽着,岁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狼狈,可还是失败了。
“我现在长大了,不是15岁那个任人欺负却不会还手的孩子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一定会让江峰这畜生得到惩罚,他只配待在地狱里。”
“澜澜,你......你的心情妈理解。但咱们毕竟是亲戚,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别——”
“他不是我的亲戚,是我的仇人!”
我打断妈妈的话,拎起背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我转身对爸妈道:“爸、妈,跟您们血浓于水的是我而不是舅舅舅妈,将来给您们养老送终的是我也不是表哥。如果今年我们换位而处,您们告诉我说被人欺负了,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相信您们,尽我所能为您们讨回公道,别管对方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说完我夺门而出。
晚上回到家,我从床底翻出尘封已久的箱子。
心情沉重地打开,里面只放着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个U盘。
5
尽管当年我只有15岁,可也不是没想过报仇。
可我能做的事情有限,思来想去,江峰敢对我这样,那在外面必定更有恃无恐。
我不相信他一点儿错误不犯,一点儿马脚不漏!
于是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江峰。
知道他在哪个厂子工作后,抽空就往那边跑。
但好几个月过去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一直到中考出成绩那天,因为我被市重点高中录取,爸妈高兴地组了个局叫上亲戚一起吃饭。
快结束时,我出去上了个厕所。
出来时听到江峰的声音从旁边的安全通道里传出来。
“艹!你说那小贱货要去报警?”
“艹它呀的!当时就应该做死她!”
“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在这附近吃饭,稍后去找你。”
听到这里,我连忙躲进卫生间,在江峰离开后才重新走出来。
低头想了一会儿,我知道自己抓住他把柄的机会来了。
聚会结束后,我借口找朋友看电影悄悄跟在江峰后面,看他七拐八拐地走进一个小胡同里,跟一个痞里痞气的小流氓接上了头。
我躲在垃圾桶后面,一边听着两人对话一边按下了手机录音键。
“不是,那天晚上那么黑,她怎么就知道是咱俩上的她?”
江峰的话让我惊愕地差点儿叫出声。
“我也纳闷呢!明明套着麻袋,她理应看不见啊!”
“得了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就说要报警,让咱俩.......”
小流氓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
“说啊!”
江峰烦躁地催促。
“说让咱俩吃一辈子牢饭。”
“艹!张佳这骚娘们!天天对着我们搔首弄姿,不就是勾着人上她吗?现在又装什么圣女!”
“谁说不是呢!不过江峰,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时语气可是挺硬的,还说有什么证据。你说.....是不是那时没弄干净,留她身体里了。”
“你问我,我哪记得住啊!那么多次,谁知道哪一次没注意就......”
江峰啐了口痰,语气躁怒。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实在不行就......就拿钱搞定呗!”
“这得多少钱啊!我家可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我有啊!”
江峰踢飞一块石子,骂咧咧地道:“以前那几次都没事啊!这次怎么这么背!早知道这样,我踏马还不如跟以前一样找卖的呢!本就图个刺激,没想到这么多事儿!”
听到这里,我的三观已经被震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明明是他们作恶在先,绑了人家姑娘还......
结果现在人家要告他们,他们还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怪姑娘多事!
他们还是人吗?!
他们还有最基本的良知吗?!
这两个问题一直到我回到家都没有得出答案。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心里无比期望江峰这个人渣能被抓起来的。
可惜事与愿违,我等了好几个星期,他那边一点儿动静没有。
甚至,我还能偶尔看到他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
怎么回事?
为什么警察没有来抓他?
该不会是他又对那女孩做了什么吧?
6
这些问题在几天后的晚上有了答案,舅舅舅妈来借钱了。
说是给江峰找工作疏通用,但结合江峰那晚的说辞,我隐隐猜到他们可能跟女孩或者女孩家人谈妥了条件,用钱了事。
江峰那个畜牲又一次好运地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我气得跑到警察局,想不管不顾地把那晚的录音交给警察,让江峰这个人渣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在最后一刻,我放弃了。
我并不知道用钱和解是不是女孩的意愿。
如果是,即使我有这份录音,可若女孩否认,也无济于事。
我愤怒又憋屈地在跑到无人的天桥下,对着石柱又哭又喊,一直到完全没有力气了才心如死灰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我把那晚的录音从手机里拷贝下来,存到了U盘里。
本也没想会再派上用场,可现下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
一转眼,5月20日已至。
这天天气异常晴朗,天空透亮的像是没有任何杂质一般。
我带上准备好的喇叭,按照群里订婚宴请柬上的地址来到了江峰订婚的酒店。
酒店大堂里摆着江峰和他女朋友的照片立牌,两人都是一袭红衣,笑得开心又幸福。
我盯着照片,拎着袋子的手越握越紧,以至于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江峰!
你这只阴钩里的老鼠凭什么还能生活在阳光下啊!
你伤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却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得这么开心,拥有美好的人生,而我们这些受害者却一生都活在痛苦里,这何其不公平啊!
我闭上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是清明一片。
前十年你可能是幸运的,但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的好日子今天就到头了。
我转身往婚宴包间走去。
“呦~这订婚宴来得人还不少啊~”
我推开包房的门,看着喜气洋洋的四大桌人,拔高音调道。
众人都是一愣,除了我爸妈紧张地站起来,其他人都一脸茫然。
“澜澜,今天是你表哥的订婚宴,来晚了就赶紧找地方坐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舅妈堆着假笑,一边说一边看向我妈,示意她赶紧把我拉过去坐下。
“舅妈你别装大度了,我今天本来就不是来吃饭得。”
我拖来旁边的椅子,将手里的袋子往上面一放,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个大喇叭。
“安澜!你抽什么疯!”
舅妈站起来,拧着眉头呵斥一句,转头再次看向我爸妈的方向,继续道:“我说妹妹、妹夫,今天是我们家江峰订婚的日子,你们能不能管管自己的女儿。”
“安.......嫂子.......我.......”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舅妈,无措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扯了扯嘴角,压下心底里那抹失望,嗤笑一声道:“舅妈,我今天来呢,不为别的,就是来砸场的,所以有什么事您冲我来就行。”
“安澜!有病你就去医院,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舅舅拍桌而起,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
7
“说两句就受不了了?那您那畜生儿子当年做出那么多龌龊事的时候,怎么没见您发火啊。”
我这一句话让舅舅舅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颜色,舅妈慌乱地瞟了表哥女朋友父母一眼,心虚到吞了好几口口水。
一直没出声的江峰坐不住了,冷了声音嚷道:“安澜!你踏马——你要撒泼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警告你,今天是我和闫爽的订婚宴,你要是敢再胡编乱造造谣我,我跟你没完!”
“造谣?哈哈哈哈哈,江峰,说你是畜生还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你啊!”
我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安澜这该不会是真疯了吧?怪吓人的咧~”
“谁说不是啊!好端端的突然跑过来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呢!”
“要说她小时候学习不挺好的嘛,咋变成现在这样!反倒是那江峰,年轻的时候挺混的,现在还有出息呢~真是人比人不如人哦!”
亲戚们的窃窃私语传进耳朵里,每一句话都让我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灵再添伤口。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我的后背。
“澜澜,爸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做,有事爸给你顶着。”
我大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咧开的嘴角慢慢收拢,渐渐下压,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溢满委屈的弧度。
我抽了抽鼻子,调整了下情绪看向表哥女朋友及其父母所在的方向。
“抱歉叔叔阿姨以及......闫爽是吧,以这种方式让你们知道江峰的真面目可能会让你们接受不了。但叔叔阿姨,您们肯定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猪狗不如的人渣吧。至于闫爽,当下你可能会恨我,但将来你一定会感激我。”
“安澜,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笃定,江峰已经明显有些慌了。
“姑娘,你——”
“叔叔阿姨,您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之前跟我有些过节,想——”
打断江峰的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他自己的声音。
“就说要报警,让咱俩.......”
“说啊!”
“说让咱俩吃一辈子牢饭。”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得多少钱啊!我家可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我有啊!”
“以前那几次都没事啊!这次怎么这么背!早知道这样,我踏马还不如跟以前一样找卖的呢!本就图个刺激,没想到这么多事儿!”
一遍录音播放结束,包房里安静得连掉根针到地上都听得见。
8
我痛快地看着在场每一个人如遭雷击的表情,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的纾解和释放。
“假的!这都是假的!都是这贱人为了害我编造的!”
江峰再也坐不住,大喊着站起来,指着我就大骂道:“安澜,我们怎么说也是亲戚,你怎么这么歹毒啊!不就是小时候有过节,你至于想尽这种下作的手段害我吗?”
“既然表哥都说到这里了,那不如说说我们有什么过节。”
我挺直腰背,丝毫不惧。
来之前我就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不就是小时候被他猥亵过嘛!
做错事的是他,又不是我。
应该躲在阴暗处不敢见人的是他不是我!
“安澜,你可想好了!”
江峰眯着眼睛威胁我。
“呵!你还以为我是15岁被你猥亵不敢出声反抗的女孩吗?江峰,人在做天在看,我今天敢把录音放出来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另外,舅舅舅妈——”
被点名的舅舅舅妈都没了刚才的气焰,两人僵着身子,连跟我对视都不敢。
“你们当年包庇江峰,至我的求助于不顾,还威胁诬陷我!以至于让他猖獗到去绑架强J别的女孩,其中一位要报警,你们各处筹钱,这才安抚住了对方,我说的没错吧。”
“没、没有的事!”
舅妈拔高音调,嘴上否认,但满脸的心虚遮都遮不住。
她捅了捅身边的舅舅,随后探头对坐在一边的闫爽爸妈道:“亲家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江峰可是好孩子!你们可千万别听这个疯子瞎说啊!”
“我瞎不瞎说不用舅妈你分辨。相关资料我来之前已经递交给警察了。当年江峰强J的可不止一个女孩,冤有头债有主,他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偿债了。”
“什么!你、你报警了?”
舅妈尖叫一声,身体险些站不稳。
“你们不是不承认吗?那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我的老天啊!”
舅妈哀呼一声,怒极之下也全然不顾场合身份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冲过来打我。
幸好爸爸抢先一步挡在我身前,将舅妈推了出去。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啥还揪着我儿不放啊!他那时才多大,他还是个孩子,他——”
“他那时20岁了!从法律层面上说,他已经具备独立承担法律责任的能力了!”
我高声打断他。
“那他也是你表哥啊!我们亲戚!你怎么忍心啊!你个贱人!你该下地狱啊!”
“你也知道我们是亲戚!当年他对我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他在跟我闹着玩!还有你们!”
我环视在场所有的亲戚,继续道:“那年春节在姥姥家,你们好多人都在场!你们说什么了吗?你们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只凭舅妈一张嘴就相信她说的话,说是我思想肮脏,诬陷江峰!不管是10年前还是10年后,你们的嘴脸还是那么一成不变的让人恶心作呕!”
我胸膛上下起伏,情绪虽然激动,但心情却很畅快。
“我艹你妈!安澜,我今天踏马地弄死你!”
江峰暴跳如雷地冲过来,却在还没有靠近我时就被隔壁桌跳出来的男人绊倒,扭着双臂按在地上。
“艹他妈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江峰气红着脸挣扎。
“警察。再乱踢算你袭警。”
男人的话让所有人一惊,就连江峰都止住了挣扎的动作。
“今天就到这里吧。”
低沉的嗓音响起,闫爽的爸爸妈妈拉起她,先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对舅舅舅妈道:“如果这位叫安澜的姑娘说的是真的,那我感谢她救我闺女于水火。与此同时也赞同她的做法,这世间断没有受害者痛苦,施暴者幸福的道理。”
说完,拽着闫爽就往门口走去。
在经过我身边时,她爸爸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姑娘,受苦了。”
湿气再次漫上眼眶,我只有抿紧嘴唇才能不让那软弱的呜咽声溢出来。
“松毅,既然你就在这辖区内的警察局上班,就多待一会儿吧,帮一下这姑娘,别让畜生闹事。”
闫爽爸爸扭头对压着江峰的男人嘱托了一句,就带着闫爽母女先一步离开了。
闫爽那头的亲戚也紧随其后,我们这边的亲戚也自觉没再待下去的意义,灰头土脸地收拾收拾都走了。
几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不到10人。
“安澜,安澜咱们都是亲戚啊。你表哥他知错了,你别报警,我们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如果是10年前我可能会同意,可现在,休想。”
舅妈瞧见我不为所动,扑向妈妈那边哀求:“晓媛,晓媛你劝劝安澜!我和你哥就江峰一个儿子,他有事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妈妈拂开舅妈的手,冷声道:“嫂子,当年是我糊涂,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让自己的女儿痛苦了十年。你让我劝澜澜,那我想问问你,我女儿遭了十年的罪谁来补?!谁来补!”
舅妈嘴唇蠕动两下,颤颤巍巍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哇”的一声哭喊出声。
“那你们要我怎么办啊!那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澜澜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妈妈大叫一声,走到舅舅身边,斩钉截铁道:“哥,如果是别的事就算了。但是今天这事,我们不会撒口。江峰必须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晓媛,那是你亲外甥,你——”
“亲外甥个屁!他害我女儿这么痛苦,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十几分钟后,
我们连带江峰一家被赶来的警察带去警察局,临进审讯室前,爸爸和妈妈拉住了我的手。
“澜澜,我们就在这里,别害怕。”
我满含泪水地点点头,一直横在心里那道结,“啪嗒”一声在这一刻解开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一切都充满生机。
嘴角扬起释怀的笑容,我已经穿过暴风雨,接下来便是新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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