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午三点,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写字楼切割成一块块,明晃晃地刺痛着眼睛。
老公转账200块,轻描淡写地让我给婆婆办寿宴。
我盯着手机屏幕,简直气笑了。
200块?打发乞丐都嫌少。
我默默订了10份外卖,送到婆婆家。
当那些廉价的塑料饭盒摆满一桌,婆婆和丈夫的脸瞬间煞白。
亲戚们窃窃私语,空气凝固。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忍气吞声,但我偏不。
这寿宴,我办了,但他们这辈子也忘不了。
下午三点,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写字楼切割成一块块,明晃晃地刺痛着眼睛。
手机在办公桌上突兀地振动了一下。
是张磊发来的微信。
屏幕亮起,一条转账信息赫然在目。
金额:200.00元。
下方跟着一句轻飘飘的话:“妈过寿,你看着办。”
我盯着那串数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胸口一股浊气猛地冲上来,又死死地堵在喉咙口,让我一瞬间无法呼吸。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屏幕,寒意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到心脏。
我僵坐在工位上,身体动弹不得。
200块。
他就用200块,打发了他亲妈的六十大寿,打发了我这个结婚五年的妻子。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全是这五年来的荒唐事。
结婚时,我们俩凑钱买房,我掏空了工作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三十年的房贷。
他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钱要花在刀刃上。
好,我信了。
后来装修,他说手头紧,让我先用信用卡垫付,我硬是靠着疯狂接私活,才把十几万的窟窿填上。
买车,他说单位离家近,主要是方便我上下班和接送孩子,车写了我的名字,贷款却是我一个人在还。
婆婆李桂芳更是重量级。
上个月,她看电视购物,非说海参能延年益寿,一个电话打过来,理直气壮地让张磊给她买。
张磊转头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我,说我精打细算,会挑。
我花了两千多,买了最好的干海参寄过去,把账单截图发给他。
他回了一句:“都是一家人,你先垫付一下,我下月发了工资给你。”
那笔钱,至今石沉大海。
而我自己的生日呢?
张磊永远只会说“忙”、“要加班”、“有个重要的会”。
然后一个红包,连句“生日快乐”都懒得打,仿佛那几个冰冷的数字就是他全部的情感表达。
五年,我没有收到过一束花,没有吃过一顿他精心准备的生日晚餐。
我所有的付出,在他和他妈眼里,都成了理所应当。
我不是妻子,我是他们张家请来的免费保姆,是能自动续费的提款机。
这200块,不是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是压断我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心里那团烧了五年的火,在这一刻,被一股冰冷的恨意彻底浇熄,只剩下坚硬如铁的灰烬。
我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没有回复张磊,甚至没有点开那个红色的转账信封。
我打开了外卖APP。
指尖划过那些金碧辉煌的酒楼,那些精致昂贵的私房菜,最后,停留在“销量最高”的区域。
屏幕上跳出一家家快餐店。
“老王家麻辣烫”、“小李盖饭”、“张姐肉丝炒面”。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弧度。
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丝残忍。
我慢条斯理地挑选起来。
麻婆豆腐盖饭,8.9元,来一份。
鱼香肉丝炒面,9.9元,来一份。
酸辣土豆丝,6元,便宜,再加一份。
我精确地计算着价格,凑够了十份,有饭有面有小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总价,198.5元。
剩下的1.5元,就当是我赏给他们的。
下完单,预定时间写上晚上七点整。
我这才点开和张磊的对话框,慢悠悠地打下一行字:“放心,寿宴我一定办好,保证让大家满意。”
发送。
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吹着冷风,我却觉得浑身燥热,那是一种报复来临前的兴奋。
下班,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商场给自己买了一支新口红,最贵的那个色号。
镜子里的我,面容清秀,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我对着镜子,一点点涂上那抹鲜红。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忍气吞声的王欣。
我是钮祜禄·王欣。
晚上六点,我提着给婆婆买的蛋糕,提前到了她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属于节日的,虚假的喧嚣。
婆婆李桂芳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新衣,坐在沙发正中央,像个太后。
张磊像个贴身太监,殷勤地给她捶着背。
几个早到的亲戚围坐着,说着恭维的吉祥话。
“嫂子真是好福气,磊子这么孝顺。”
“是啊,看我们磊子,多有出息,把妈照顾得多好。”
李桂芳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谦虚着:“哪里哪里,都是这孩子自己争气。”
她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得意。
张磊看到我,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吩咐:“来了?厨房的碗筷你摆一下,菜马上就该上了吧?”
他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订一家他和他妈都满意的餐厅,然后自己贴钱补上差价。
我将蛋糕放在桌上,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温顺的笑容。
“放心,都安排好了。”
我走进厨房,慢条斯理地拿出碗筷,一个一个擦拭干净,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我甚至还有心情欣赏了一下那套我结婚时买的,却一次都没用过的骨瓷餐具。
今天,它们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客厅里的笑声、谈话声、电视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锅即将沸腾的开水。
而我,就是那个准备往锅里扔进一块冰的人。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
内心,一片平静。
甚至,还有点期待。
晚上七点整,分秒不差。
客厅里,亲戚们已经坐满了,十几口人将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李桂芳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正端着酒杯,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吹捧。
“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张磊第一个举杯,声音洪亮。
“好,好儿子!”李桂芳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巅峰时刻,“叮咚——”门铃响了。
所有人的声音都顿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张磊皱眉:“谁啊?这时候来。”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应该是我订的‘大餐’到了。”
我平静地走向门口,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外卖小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三个人手里都提着巨大的白色塑料袋,鼓鼓囊囊。
“您好!是王欣女士吗?您的外卖到了!一共十份,请签收!”
外卖小哥嘹亮的嗓门,像一颗炸雷,在喧闹的客厅里炸开。
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那三大袋子外卖上,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
我面不改色,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零钱递给小哥:“辛苦了。”
然后,我转身,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将那三大袋子东西提到了餐桌旁。
哗啦啦——
我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
几十个廉价的白色塑料饭盒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开始动手,一个一个地打开盖子。
麻婆豆腐鲜红的辣油。
鱼香肉丝黏腻的酱汁。
酸辣土豆丝寡淡的色泽。
青椒炒肉的油光。
还有几盒已经坨在一起的炒面。
一股由各种快餐混合而成的,廉价而冲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盖过了之前所有的酒香和果香。
餐桌上那些精致的骨瓷餐具,在这些塑料饭盒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滑稽和讽刺。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客厅里的喧嚣消失了,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停止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身边某个亲戚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桂芳脸上的笑容,还僵在嘴角,但已经开始龟裂。
她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些饭盒,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红润转为煞白,最后泛起一层铁青。
她张着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磊的反应更快。
他“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那双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里面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像扭曲的蚯蚓。
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像潮水一般,从各个角落涌来,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这是……什么情况?”
“寿宴……吃外卖?”
“还是这种……快餐?”
有人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
有人满脸尴尬,不知是该看我,还是该看李桂芳。
有人则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然后,我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麻婆豆腐,放进李桂芳面前的小碗里。
我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天真无辜的微笑。
“妈,快尝尝。”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太紧张了,我怕来不及做,就特意给您点了这些大份的外卖,营养又实惠。”
我顿了顿,看着她那张快要气炸的脸,补充道:
“这些可都是您平时爱吃的家常菜啊。”
“啪!”
一声巨响。
李桂芳猛地一巴掌拍在红木餐桌上,震得那些塑料饭盒都跳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青紫交加,像一张调色失败的画。
她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尖利得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张磊也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他不敢在亲戚面前对我动手,只能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王欣你疯了吗?!你把我家脸都丢尽了!”
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剥了我,但那愤怒之下,还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和羞耻。
我缓缓放下筷子,抬起头。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暴怒的婆婆,和失态的丈夫,最后,落在了满桌亲戚的脸上。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虚伪的和平。
“妈,磊子,我没别的意思啊。”
我微微一笑,纯良无害。
“这就是寿宴的意思啊。”
我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在空气中发酵。
“200块能办成什么样,我想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更有数吧?”
“200块”这三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客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什么?就给200?”
“天哪,六十大寿给200块钱办,这儿子……”
“这儿媳妇也是个狠人啊,真敢这么干。”
李桂芳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她看向我,笑容比哭还难看:“欣欣啊,妈平时是教导你要勤俭持家,可今天这大日子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还想往回找补。
我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妈,我没误会。您说得对,我平时上班忙,没时间给您做饭,心里一直很愧疚。”
我指着桌上五颜六色的饭盒,笑容更加灿烂。
“所以这次,我特意给您点了平时吃不到的‘百家菜’。这些可都是附近口碑最好的小店,经济实惠,大家都爱吃,保证您尝遍人间烟火。”
“经济实惠”四个字,我又加重了语气。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有几个年轻的表弟表妹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子张晴,丈夫的妹妹,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李桂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那一桌子狼藉,几乎是嘶吼出声。
“200块?!你当我是乞丐吗?!”
她吼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张磊,伸手就要去夺他的手机。
“磊子!手机给我!我倒要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就给了她200块!”
她想当众验证,把所有的锅都甩到我头上,证明是我小气、是我故意找茬。
张磊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所有亲戚的眼神都变了。
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客厅。
“乞丐?妈,您这话说得可真是太见外了。”
“我不过是照着张磊给的预算,尽心尽力地在办。我总不能为了您的面子,让我自己贴钱,再去买什么山珍海味吧?”
我的目光转向张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要真是那样,那我这个儿媳妇,可就真不是嫁进你们家,是卖身给你们家了。”
这句话,绵里藏针,直指这些年他们对我敲骨吸髓式的压榨。
张磊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急了,彻底急了。
他冲我低吼,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欣欣!你别闹了行不行!有话我们回家好好说!今天是我妈生日!”
他伸出手,想来拉我的胳膊,做出夫妻情深的假象。
我身体一侧,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冷得能掉下冰渣。
“我没闹。我只是在办寿宴。”
“菜,我已经摆上来了。吃不吃,是你们的事。”
“你们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李桂芳和张磊那两张精彩纷呈的脸。
“因为,这是你们自己定的标准。”
我的眼神,平静,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桂芳气得眼眶都红了,她知道,今天这个脸,是彻底丢尽了。
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慈祥婆婆”、“贤惠母亲”的假象,被我用十份外卖,砸得稀巴烂。
她指着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在下最恶毒的诅咒。
“王欣!你给我等着!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别想好过!”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微笑。
战争,正式开始了。
寿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亲戚们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一个个找着借口溜了。
临走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惊愕,有佩服,甚至还有一丝同情。
而他们看向李桂芳和张磊的眼神,就纯粹多了——那是赤裸裸的、看笑话的眼神。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音。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和一桌子已经冰凉的快餐。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
然后,李桂芳彻底爆发了。
“王欣!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们张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从我的出身,骂到我的父母,再骂到我的教养。
把这五年来,我所有她看不顺眼的地方,都当成“罪状”,一件件抖落出来。
“当初要不是看你有个正经工作,你以为你能进我们家的门?”
“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娶了个只会败坏家风的搅家精!”
张磊也在一旁帮腔,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
“你是不是有病?你今天这么做,到底图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吗?王欣,我告诉你,你得逞了!”
他指着我,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就是个不懂事、不顾大局的疯子!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离婚”两个字,他说得又快又狠,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朝我扔过来。
我默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我从包里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录音键。
红色的计时条开始跳动,像一颗正在倒数的心脏。
我看着眼前这对面目狰狞的母子,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出双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负责辱骂,一个负责威胁。
多么默契的搭档。
我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李桂芳骂累了,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开始转换战术,进入第二阶段——哭天抢地。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儿子,娶了个祖宗回来!我这把老骨头,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想过个安生生日,就这么对我啊!”
她捶着胸口,干嚎着,眼泪却一滴都没有。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张磊,试图用这种苦肉计,把他最后一点愧疚和理智都燃烧掉,让他变成彻底的,只为她服务的刽子手。
录音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分钟。
够了。
我关掉录音,把手机放回包里。
然后,我平静地走到李桂芳面前。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妈,您先别急着哭。”
“您说我败坏家风?”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张磊。
“请问,张磊转200块钱给您办六十大寿,算不算败坏家风?”
“他自己穿着上千的衬衫,开着我贷款买的车,回头只给他妈200块过寿,这传出去,败坏的是谁家的家风?”
张磊被我点到痛处,像被踩了电门一样,猛地站起来,挡在李桂芳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别在这里转移话题!今天就是你把事情闹大的!”
他试图用音量和气势压倒我。
可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被他一声吼就吓得不敢说话的王欣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步步紧逼。
“转移话题?张磊,我问你,这桌子菜,是不是你给的200块买的?”
“是。”他咬着牙。
“我按200块的规格办了,有什么问题?”
“你……”他语塞。
“现在你反过来怪我?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再问你!结婚五年,你每个月给我多少家用?你又往你妈卡里打了多少钱?”
“你敢不敢,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对一对账?!”
“对账”两个字,像一枚深水炸弹,在他和李桂芳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张磊的脸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
这是他们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扎在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他每个月给我两千块钱家用,美其名曰“生活费”,却要求我包揽家里所有的开销,水电煤气、物业费、孩子的奶粉尿布,甚至是他自己的烟酒钱。
而他每个月,都会雷打不动地,给他妈李桂芳的卡里,打五千。
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孝敬费”,和他妈随口一提的各种“购物需求”。
沙发上还在干嚎的李桂芳,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
她知道,我被彻底激怒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哭闹一场,然后不了了之。
我没有停下。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个寿宴办得不好。”
“那也行。”
“从今天起,这个家里所有的大事小情,买菜做饭,水电煤气,人情往来,都由你,张磊,我们家唯一的男人,来全权负责。”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
“至于我,”我收回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好可以轻松一下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拎起我的包,径直走向门口。
“王欣!你给我站住!”张磊在我身后咆哮。
我没有回头。
开门,关门。
将他们的咒骂和嘶吼,彻底关在了那个令我窒息的房子里。
走廊的声控灯亮起,照亮了我前方的路。
我深吸了一口楼道里冰冷的空气。
真他妈的爽。
李桂芳的反扑,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寿宴风波的第二天,她就火力全开。
先是在业主群里,用她那个“幸福一家人”的微信名,发了一大段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内容无非是哭诉自己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结果儿子娶了个“悍妇”,六十大寿就给吃盒饭,现在更是撒手不管家,把她可怜的儿子累得够呛。
字里行间,把我塑造成一个不孝不贤、蛇蝎心肠的恶毒儿媳。
紧接着,她又在各个亲戚群里,把这套说辞添油加醋地又发了一遍。
一时间,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有不明真相的远房亲戚发来信息指责我。
有平时就跟李桂芳交好的长辈,打电话来“教育”我。
张磊也全面配合他妈的演出。
他回家后,就跟我进入了冷战模式。
不说话,不沟通,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仇人。
晚上,他直接抱了被子去客房睡,用冷暴力向我施压。
他们以为,我会被这种内外夹击的舆论压力和家庭冷暴力逼到崩溃,会像以前一样,哭着去求他们原谅。
可惜,他们算错了。
我一改往日的委曲求全。
业主群里的小作文,我看到了,直接@群主,举报该用户散播不实信息,扰乱公共秩序。
亲戚的电话,一概不接。
指责我的信息,看一条,拉黑一条。
至于张磊的冷暴力,对我来说,简直是恩赐。
家里瞬间安静了。
我不用再一下班就冲进厨房,准备他和他儿子的晚饭。
我不用再像个陀螺一样,洗碗、拖地、洗衣服,直到深夜。
我甚至连一句虚伪的问候都懒得给他。
这个家,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结界分成了两半。
他在他的世界里愤怒,我在我的世界里自由。
李桂芳看我油盐不进,急了。
她每天至少给张磊打三个电话,主题只有一个:哭。
哭自己命苦,哭儿子受罪,哭我这个儿媳妇铁石心肠。
目的就是逼着张磊,让他来给我施加更大的压力。
而我,正利用这段难得清净的时间,做更重要的事情。
我开始系统地整理我这几年的职业规划和项目作品,更新了简历,开始悄悄联系猎头。
这场荒唐的寿宴让我彻底明白,指望男人,指望婚姻,都是死路一条。
女人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
经济独立,才是反击一切的底气。
我约了闺蜜林悦出来喝咖啡。
林悦是我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单身,飒爽,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把200块寿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气得把咖啡杯重重地磕在桌上。
“王欣,你就是太能忍了!这种吸血鬼家庭,你居然能忍五年!换我,五年骨灰都给他们扬了!”
我苦笑:“以前总觉得,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和睦,忍一忍就过去了。”
“和睦个屁!”林悦一针见血,“那是你单方面的妥协,换来他们变本加厉的压榨!你这不是家庭,你这是精准扶贫,养老脱贫!”
一句话,骂醒了我。
我向她详细咨询了如果离婚,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的法律问题。
林悦条理清晰地给我分析了利弊,告诉我需要提前准备哪些证据。
“录音、转账记录、消费凭证,所有能证明你对家庭付出的东西,都收好。尤其是他妈宝、他经济剥削你的证据,越多越好。”
和林悦聊完,我心里有了底。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离婚。
而现在,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准备,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婆婆和张磊见舆论战和冷暴力都没用,终于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经济制裁。
月底,张磊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那2000块钱家用转给我。
他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寸步难行,逼我低头。
他以为,我离开了他的钱,就会活不下去。
他太天真了。
我看着银行卡里纹丝不动的余额,心里只有冷笑。
他根本不知道,我作为一名资深的文案策划,每个月接私活的收入,都远超我的工资。
他也更不知道,从我意识到这段婚姻不对劲开始,我就偷偷地,用我妈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
我每个月都会把一部分收入,存进那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账户。
那笔钱,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的退路和尊严。
周末,又到了每周一次的家庭聚餐时间。
以前,都是我张罗。
现在,我直接当不知道。
李桂芳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在家里摆了一桌。
饭桌上,她再次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向我开炮。
“王欣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家里搞得跟猪窝一样,饭也不做,地也不拖,你这是想干什么?想把这个家拆了?”
她想故技重施,利用亲戚的嘴,来对我进行道德审判。
我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吃着,等她说完了,才抬起头,淡淡一笑。
我没看她,而是看向了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张磊。
“妈,您这话说的。”
“我不是早就把我们家的家庭重任,都交给我老公,张磊同志了吗?”
我的声音清晰而无辜。
“我相信他作为咱们家的顶梁柱,一定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对吧,老公?”
我把“老公”两个字,叫得又甜又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张磊身上。
张磊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承认?那就坐实了他妈之前卖惨说他“受累”的事实,承认自己没本事。
否认?那不是当众打他妈的脸吗?
他被我一句话,顶在了墙角,进退两难。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
张磊,这才只是个开始。
自从我彻底撒手不管家务,张磊的生活,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以前,他回到家,就有热饭热菜,干净的衣服,整洁的客厅。
现在,他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冰冷的锅灶,堆积如山的外卖盒,和散落在沙发上、带着汗臭味的脏衣服。
他习惯了我的照顾,习惯到以为这一切都是凭空出现的。
现在,魔法消失了,他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不会做饭,不会用洗衣机,甚至连垃圾分类都搞不清楚。
李桂芳本想隔岸观火,看我的笑话。
结果火没烧到我,反而燎了她宝贝儿子的眉毛。
她心疼儿子,只好亲自上门来“收拾残局”。
于是,我们家出现了极其讽刺的一幕。
六十岁的李桂芳,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我“懒惰成性”、“没有一点当老婆的样子”,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三十二岁的张磊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而她的“好儿子”张磊,则像个没断奶的成年巨婴,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一边心安理得地使唤着他妈。
“妈,我那件蓝色的衬衫呢?你给我熨一下,明天要穿。”
“妈,晚上我想吃红烧肉,多放点糖。”
我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母慈子孝”的动人画面。
我内心冷笑,连个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回了我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把那对恶心的母子,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很快,张磊就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他不给家用了,家里所有的开销,就都得他自己来付。
水电煤气费的催缴单,一张张寄到家里。
孩子的学杂费,老师在家长群里@他。
物业费,物业管家一天打三个电话。
他那2000块的“家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月底,他看着自己信用卡上赤红的账单,终于绷不住了。
他冲进我的房间,把一张账单摔在我面前。
“王欣!你看看!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花钱的?一个月花掉这么多!你是不是乱买东西了?”
他质问我,语气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白痴。
我没有跟他争吵,只是从书柜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账本。
“这是我们结婚五年来,家里每一笔开销的记录。”
我把账本翻开,一页一页,摊在他面前。
“你每个月给我2200,对吧?”
“你看,第一周,买菜350,水果150,孩子的奶粉两罐680,尿不湿两包240,这就去了1420。”
“第二周,你的烟两条400,跟你朋友出去吃饭你让我转账的500,给你妈买的那个按摩仪800,这就去了1700。”
“还有水电煤气费500,物业费300,你的车加油500,孩子的早教班一个月2000……”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会计,一条一条地念给他听。
每一笔支出,后面都清清楚楚地标注着日期和用途。
“张磊,你告诉我,你那2000块,够干什么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我拿我的工资和奖金,拿我熬夜接私活赚的钱在补贴这个家,你以为你和你妈能过得这么舒坦?”
张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他的脸色,从涨红,到铁青,再到惨白。
他一直以为,我赚的钱,都成了我的“小金库”。
他一直以为,这个家,是他一个人在撑着。
这个账本,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剖开了他可怜的自尊和幻想。
他看到了自己的无能,看到了我的付出,看到了这个家真实的、血淋淋的财务状况。
他开始感到羞愧,恐慌,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害怕。
李桂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她看到账本上的数字,脸色一变,一把
抢了过去。
“算计!你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一天到晚就算计我们家的钱!”
她试图用撒泼耍赖,来掩盖事实。
我冷冷地看着她。
“妈,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当然有权利算清楚,它们都花在了哪里。”
“我不是来开慈善堂的。”
我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站在一旁的小姑子张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无意间看到了账本上的部分内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向我,又看向她的哥哥和母亲,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动摇。
她一直以为,她的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风光无限。
她一直以为,她的嫂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爱计较的家庭主妇。
今天,她才发现,原来撑起这个家虚假繁荣的,竟然是这个她一直不怎么看得起的嫂子。
李桂芳和张磊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经济制裁,非但没有困住我,反而像一个回旋镖,狠狠地打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让自己,彻底陷入了被动。
家里的空气,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炸。
而我,就等着那个爆炸的时刻。
引爆这一切的,还是李桂芳那张闲不住的嘴。
又一次家庭聚餐。
经历了“账本风波”后,张磊消停了不少,但李桂芳显然不甘心。
酒过三巡,一个跟她关系好的七大姨,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寿宴的事。
“哎,桂芳啊,上次你过寿,磊子媳妇那是怎么办的啊?怎么闹得那么不愉快?”
李桂芳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立刻放下筷子,眼眶一红,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别提了!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回来的媳妇,拿盒饭给我过寿,传出去我们张家的脸往哪搁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我,话里话外,还是把我钉在“不孝”的耻辱柱上。
亲戚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有同情,有指责,有看戏。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拿出我的平板电脑。
来源:不凡艺术家VMBzJ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