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6岁,结婚20年,家里各项支出都是AA,女儿上大学后,我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1 10:44 2

摘要:我眼皮都没抬,继续把最后一件羊毛衫叠好,放进女儿的行李箱。又是银行的短信,还能有什么呢。

引子

手机在旧木桌上嗡嗡震动了一下。

我眼皮都没抬,继续把最后一件羊毛衫叠好,放进女儿的行李箱。又是银行的短信,还能有什么呢。

女儿陈萌探过头来,脸上是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没被生活磨过的光彩:“妈,箱子满了,这件羽绒服我拿手上吧。”

“不行,路上冷。”我把羊毛衫往下压了压,腾出一点空间,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亮着一行字,来自银行,简短得像一道命令:【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1月5日15:32完成一笔转账交易,金额10000.00元。】

一万块,不多不少,正好是女儿新学期学费的一半。

二十年了,从我们结婚第二年起,家里的每一笔大额开销,都是这样,清清楚楚,一人一半。

我盯着那个小数点后两个刺眼的零,心里那根绷了二十年的弦,就在这一秒,断了。它断得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声响,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塌了,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比窗外十一月的风还要凉。

我关掉手机屏幕,把箱子拉链拉上,发出“刺啦”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斌,我的丈夫,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低头看着一份报纸,报纸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黄。他听到了声音,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没什么情绪:“都收拾好了?”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把报纸放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腿上。这是他的习惯,一切都要有条不紊。

“陈斌,”我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女儿上大学了,这个家,也算空了。”

他点点头:“是啊,一下子就清静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堵在胸口,又闷又疼。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二十年丈夫的男人,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却好像隔了一条永远也渡不过去的河。

“我们分开吧。”

我说。

陈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扶了扶眼镜,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我们,分开过吧。”

不是离婚,是分开。就像我们家里的开销一样,分得清清楚楚。从此以后,你的归你,我的归我。

第1章 那本账本

陈斌愣了足足有半分钟,他那双习惯于观察精密零件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困惑。他大概在想,是家里的哪个电器坏了,还是我又在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情绪。

“林静,你又闹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就像钳工师傅敲打一块不听话的铁皮,“学费不是刚转给你了吗?一分没少。”

“是,一分没少。”我轻轻重复了一句,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正是因为一分没少,不多,也不少。像用游标卡尺量过一样精准,精准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我的内心独白开始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二十年了,他永远都是这样。家里的米、面、油,水电燃气,女儿的学费,甚至过年给双方父母的红包,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月底一算,一人一半。我有时候在想,我们的婚姻是不是也像这本账本,每一页都写满了收支,却唯独没有“感情”这一项。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只是转身回了卧室。我们的卧室不大,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就占满了。衣柜是他结婚时单位分的,枣红色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我打开衣柜门,左边挂着他的衣服,清一色的蓝灰黑,工装裤,夹克衫,整整齐齐。右边是我的,颜色稍微鲜亮点,但也都洗得有些发旧。

衣柜的最底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我找出钥匙,打开它。里面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本又一本的账本。从结婚第二年开始,一共十九本。

第一本的封皮还是崭新的,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我们的家”。翻开第一页,记录着:1998年3月5日,高压锅一个,35元,陈斌付。3月7日,暖水瓶两个,12元,林静付。

那时候,我还觉得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是两个人共同建设小家的证明。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是去年的。字迹已经变得潦草,记录也越来越简单:9月5日,女儿学费,两万,各一万。10月3日,物业费,一千二,各六百。

我合上账本,把它放回盒子,锁好。这个动作我重复了无数遍,今天却觉得那锁扣格外冰冷。

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去上班。我在一家私营的食品厂当库管,每天对着一堆堆的货品和单据,工资不高,一个月四千出头,但胜在稳定。

办公室的王姐见我脸色不好,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跟老陈吵架了?”

王姐比我大几岁,是个热心肠。她丈夫在外面开出租,每天收工回来,不管多晚,都会给她带点她爱吃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串糖葫芦,有时候是一份刚出炉的烤冷面。

“没吵。”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就是闹心了。”王姐笃定地说,“男人啊,就像那公交车,有时候你觉得他开得稳,可时间长了,就嫌他开得慢,还颠得慌。”

她这个比喻让我心里一动。是啊,我和陈斌这辆车,开了二十年,没出过大事故,但也早就没了风景,只剩下每天在固定的线路上颠簸,颠得人骨头都快散架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姐的丈夫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好提前去菜市场买。王姐捂着电话,笑得一脸甜蜜,压低声音说:“买条活鱼吧,我想喝鱼汤了。”

挂了电话,她看到我正盯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看我干嘛,老夫老妻了,还腻歪。”

我低下头,扒拉着饭盒里冷掉的米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内心再次被触动:我从来没接过陈斌这样的电话。我们之间,钱要分清,菜也是各买各的。他爱吃红烧肉,我嫌油腻。我爱吃清蒸鱼,他嫌刺多。于是我们家的餐桌上,常常是两道主菜,各吃各的,像在单位食堂搭伙。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有一天我病了,躺在床上,他会不会给我端来一碗饭,然后说,这碗饭五块,记在账上?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女儿的电话。

“妈,你跟我爸到底怎么了?他刚才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女儿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没事,你别多想,好好上学。”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怎么可能没事!”女儿的声音拔高了,“妈,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AA制这事,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同学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夫妻。”

听着女儿的话,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孩子什么都懂。这些年,我以为我把这层窗户纸糊得很好,却不知道,屋里的冷清,早就透过纸缝,冻着了我的孩子。

我强忍着情绪,稳住声音:“萌萌,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管。钱不够了就跟妈说。”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们好好的!”女儿在那头带着哭腔喊道。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跑到仓库没人的角落,捂着嘴,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我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提出分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让女儿不再看到这样畸形的家庭关系?我以为我习惯了,麻木了,可女儿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锥子,扎破了我伪装多年的坚强。我不是一个好妻子,甚至,我可能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我让我的女儿,在一个没有温度的家里长大了。

晚上回到家,陈斌已经回来了。他没在看报纸,也没在看电视,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两个菜,一盘红烧肉,一盘拍黄瓜。

他看到我,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干涩:“回来了?吃饭吧。”

我没动,站在门口,看着他。

“陈斌,”我说,“明天,你搬去书房睡吧。”

书房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是以前女儿住的。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把那盘红-烧肉往他自己那边挪了挪。

第2章 一碗面的距离

搬去书房的第一天,家里安静得可怕。

清晨,我听见他在书房里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然后是轻手轻脚地洗漱。我们俩在卫生间门口遇上,他手里拿着牙刷,满嘴的泡沫,看到我,眼神躲闪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我也没看他,径直走进厨房。

厨房里有两个电饭锅,一大一小。大的是我们刚结婚时买的,现在归他用。小的是我后来自己买的。我淘了米,按下开关。几乎是同时,隔壁他那个电饭锅也响了一声。

我们就这样,在一个屋檐下,开始了泾渭分明的生活。

这种“分开”的日子,一开始是陌生的,后来渐渐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严格遵守着公共区域的使用规则。客厅的电视,他看新闻,我看连续剧,互不干扰。阳台的晾衣绳,左边是他的,右边是我的。

就连买菜,都分得清清楚楚。有一次,我买了瓶酱油回来,发现厨房的灶台上也放着一瓶一模一样的。我心里一阵发堵,感觉这日子过得像个笑话。我们之间,连一瓶酱油的信任都没有。

我的内心充满了荒谬感:这叫什么?楚河汉字?我们不是夫妻吗?怎么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甚至在想,如果家里遭了贼,我们是不是也要先分清楚,被偷的是他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然后再决定谁去报警?这种斤斤计较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觉得无法忍受?

这一切的源头,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的一碗面。

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住在单位分的筒子楼里。他有个堂弟,从老家来城里找工作,暂时住我们这儿。我每天下班,买菜做饭,像伺候亲弟弟一样。堂弟爱吃面,我隔三差五就给他做手擀面。

有一天,他堂弟找到工作要走了,陈斌提议出去吃顿饭给他送行。我那天单位发了奖金,心情好,就说我请客。我们去了楼下一家挺有名的面馆。

结账的时候,一共是二十八块五。我掏出三十块钱递给老板。陈斌突然拉住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十四块钱,又从我手里拿了五毛钱硬币,一起递给老板。

他对我说:“我堂弟的饭钱,该我出。你那份,你自己付。”

面馆里人来人往,老板娘找钱时那探究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扎在我脸上。我当时就懵了,手里攥着他塞回来的十五块钱,脸上火辣辣的。

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没说。

晚上,我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坐在床边,很认真地跟我解释:“林静,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是夫妻,更要算清楚。钱这个东西,最容易伤感情。我们把钱算清了,感情才能长久。”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阐述一个真理。

他说,他从小穷怕了。他爸妈为了几毛钱的盐钱都能吵上半天。他发誓,以后自己的家,绝不能因为钱吵架。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清楚。

“我不想占你便宜,也不想让你觉得你占了我便宜。”他最后总结道。

那时候的我,二十六岁,还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我相信他是为了我们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能更稳固。于是,我妥协了。

我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式。可我没想到,这个形式,像一道无形的墙,慢慢地砌在了我们中间。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记账。一开始还是我记,后来他嫌我记得不清楚,就自己拿了个本子,每天晚上像个老会计一样,一笔一笔地对账。

再后来,我们就干脆各管各的钱,家里的开销,一人一半。

这种生活,像温水煮青蛙。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煮得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周五晚上,我正在厨房切菜,厨房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屋里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我喊了一声。

“别动,我去看看。”陈斌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打开,一束光照了过来。他走到电闸前,捣鼓了半天,灯还是没亮。

“应该是灯管烧了。”他说。

“那怎么办?家里有备用的吗?”

“没有。得去买。”

“这么晚了,五金店都关门了吧。”我有点发愁。

他没说话,拿着手电筒在厨房里照了一圈,然后光束停在了我正在切的西红柿上。

“先吃饭吧。”他说,“我明天去买。”

我们就着手电筒的光,吃完了这顿饭。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筷子碰到碗边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

第二天是周六,陈斌一早就出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新的灯管。他踩着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灯管换好了。

厨房重新亮了起来。

他从凳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票,递给我。

“灯管,二十块。一人十块。”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小票,再看看头顶上那崭新的、散发着冰冷白光的灯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内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二十年了,他一点都没变。在他心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一根灯管,二十块。一段婚姻呢?又能值多少钱?我突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我不想再跟他争论这十块钱,我只想逃离。

我没有接那张小票,也没有掏钱。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说:“陈斌,这房子,我们是不是也该算一算?”

他愣住了:“算房子?什么意思?”

“这房子是婚后买的,房产证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什么都要算清楚,那这个家,也该算算了。你一半,我一半。”

第3章 不会说话的双手

(第三人称视角)

陈斌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着林静,她的眼神很平静,但平静下面,是翻涌的巨浪。他认识她二十多年,知道她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就不是在开玩笑。

“算房子?”他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两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格外生涩。

这个房子,是他们奋斗了半辈子的结果。当年为了凑首付,他把厂里发的奖金、加班费,一分一分地攒下来。林静也一样,省吃俭用,把自己的工资全都存了起来。他们像两只勤劳的蚂蚁,一点点地把这个家搬了回来。

他一直觉得,这个家是他们共同的堡垒,坚不可摧。可现在,林静却要把它从中间劈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硬,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林静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陈斌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有些恍惚。他想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不就是AA制吗?从结婚起就定下的规矩,二十年了,她为什么现在才受不了?

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最后走进了他那间小小的书房。

书房里,他的工具箱放在墙角,里面的扳手、钳子、螺丝刀,都擦得锃亮,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是他的世界,一个条理分明、逻辑清晰的世界。在这里,一个零件对应一个功能,一个螺丝配一个螺母,绝不会出错。

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他画的各种机械图纸。他拿起一张,上面是他最近在琢磨的一个技术改造项目。厂里的老设备总是出问题,他想设计一个小装置,提高效率,减少故障。

他拿起铅笔,想在图纸上继续勾画,可他的手却有些抖。眼前的线条和数字,都变成了林静那张冷漠的脸。

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厂里,他是技术大拿,一把手。谁家的机器坏了,只要他去看一眼,听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他的手,能把一堆冰冷的铁疙瘩,变成运转自如的机器。工友们都说,陈师傅这双手,会说话。

可是在家里,他这双手,好像就失灵了。

他知道林-静喜欢吃鱼,但他讨厌鱼刺,也闻不惯那股腥味。他知道她爱看那些哭哭啼啼的电视剧,他觉得浪费时间。他知道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他问了,她不说,他就不再问了。他觉得,成年人,应该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他努力工作,把工资一分不少地拿来养家(尽管是AA制,但他也承担了他那一半),保证家里的水电暖正常,保证这个家平稳运转,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就像他对待一台机器,定-期保养,更换零件,让它不出故障。他以为,婚姻也是如此。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他带的徒弟小李。

“师傅,那个进口阀门的密封圈又坏了,德国那边说要下周才能发货,车间等着用,怎么办啊?”小李的声音很焦急。

陈斌立刻把家里的烦心事抛到脑后,他沉声说:“别急,我过去看看。”

他换上工作服,匆匆赶到厂里。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心。他戴上手套,仔细检查那个坏掉的阀门。那是一个非常精密的部件,密封圈的尺寸要求极高。

他围着阀门转了两圈,又用卡尺量了量尺寸,心里有了数。

他对小李说:“去材料库,找一块丁腈橡胶板来。”

小李愣了:“师傅,那玩意儿能行吗?原装的可是特种氟橡胶。”

“让你去就去。”陈斌不容置疑。

他拿着那块黑色的橡胶板,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工作。他没有用任何先进的机器,只有一把刻刀,一双眼睛,和一双稳如磐石的手。

他屏住呼吸,刀尖在橡胶板上游走,像一个技艺精湛的雕刻家。橡胶屑纷纷落下,一个和原装密封圈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在他手中慢慢成形。

两个小时后,他亲手把这个自制的密封圈装了上去。开机,试压,一切正常,滴水不漏。

车间里响起了一片掌声。小李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崇拜:“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陈斌摘下手套,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刻。他能解决最复杂的机械问题,能让停摆的机器重新轰鸣。

可他回到那个安静得像冰窖一样的家,面对着妻子紧闭的房门,他那双“会说话”的手,却不知道该去推开那扇门,还是该去敲响它。

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能修复世界上最精密的机器,却修复不了他和妻子之间那道日益扩大的裂痕。

第4章 女儿的回信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过了一周。

我和陈斌的交流,仅限于“饭好了”或者“我出去了”这种通知式的短句。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各自延伸向不同的远方。

我开始失眠。一到晚上,躺在床上,旁边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我会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另一半床,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我的内心独白又开始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吗?把一个人从身边推开,为什么我自己也这么难受?我恨他的冷漠,恨他的计较,可二十年的习惯,就像长在身上的肉,猛地割掉一块,连着筋,扯着骨头,疼得钻心。

周末,我收到了女儿寄来的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纸,还有一张银行卡。

信是女儿写的,她的字迹很像我,清秀有力。

“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生气。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总说没事,但我知道,有事。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和别人的家不一样。我同学的爸爸妈妈,会为了谁洗碗而斗嘴,会手牵着手去逛公园。而我的爸爸妈妈,像两个最严谨的会计师,把生活算得清清楚楚。

小时候,我其实是羡慕他们的。我羡慕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花爸爸的钱买零食,羡慕他们的妈妈可以撒娇让爸爸做家务。而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得跟你们俩分别申请‘预算’。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但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们的衣柜是分开的,冰箱里的菜是分开的,我知道爸爸有一个账本,记录着这个家二十年的开销。

妈,我以前不理解,甚至有些怨你们,为什么要把家变成一个交易所。但现在我长大了,我好像有点懂了。你不是在计较钱,你是在计... -->> 较爱。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爸爸的那一半钱,而是他毫无保留地把钱包交给你时的那份心意。

爸爸是个好人,我知道。他会默默地修好我骑坏的自行车,会在我高考前夜,悄悄给我房间的台灯换上更亮的灯泡。他只是,嘴太笨了,心也太硬了,像他车间里的那些铁块。他用爱机器的方式来爱我们,以为只要不出故障,就是最好的状态。

妈,我不想你们分开。这个家,不能像账本一样,算清楚了,就散了。

包裹里的银行卡,是我的奖学金和做家教攒的钱,一共五千块。密码是你的生日。你不是说,家里的开销要一人一半吗?那从现在开始,这个家,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份。

这五千块,是我为这个家出的第一份力。请你们,不要再分开了。

爱你的女儿,萌萌”

我拿着信,手抖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信纸上,洇开了一片片墨迹。

我把信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原来,我自以为是的隐忍和坚强,在孩子眼里,是那么的透明,那么的令人心疼。

我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挣脱牢笼,却不知道,我的孩子,一直生活在这个没有温度的牢笼里,默默地看着我们。

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我只顾着自己的委屈,却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她那么小,就要去体会成年人世界的冷漠和算计。我给了她生命,却没有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我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什么?

我攥着那张银行卡,它薄薄的一片,却重得我拿不住。

那天晚上,我没有做饭。

我拿着女儿的信和银行卡,走出了卧室。

陈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着国际局势。他看得很专注,眉头紧锁。

我走到他面前,把信和卡放在了茶几上。

“你看看吧。”我的声音嘶哑。

他疑惑地拿起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愣了一下。他开始读信,读得很慢,很仔细。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和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我看到,他那双握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读完了,没有抬头,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像一尊石雕。

过了很久,他才拿起那张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看。

“这孩子……”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哽咽和茫然,“她怎么……”

他说不下去了。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一个在厂里说一不二的技术权威,此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而我们家的灯,还灭着。

第5章 无声的晚饭

女儿的信,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们之间激起了久违的涟漪。

陈斌把信和银行卡收了起来,放进了他书房的抽屉里,锁上了。那天晚上,他没有再提分开睡的事,默默地从书房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抱回了主卧。

但他睡在床的另一侧,紧紧地挨着床沿,好像生怕越过一条无形的界线。

我们之间的沉默,从冰冷的对峙,变成了一种尴尬的、不知所从的安静。

周六,女儿说要回家。

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们。

为了迎接女儿,我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饭。我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鱼,女儿爱吃的虾,还有陈斌喜欢的五花肉。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发现陈斌也在厨房里。他正在洗菜,手法很笨拙,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们俩在小小的厨房里撞到了一起。

“我来吧。”我说。

“我帮你。”他说。

我们俩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他先退了一步:“那你做吧,我……我给你打下手。”

于是,二十年来,我们第一次,一起在厨房里准备一顿饭。我切菜,他就在旁边洗碗。我炒菜,他就帮我递盘子。我们没有交流,只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响。

这感觉很奇怪,就像两个刚认识的同事,在进行一项陌生的团队合作。

我的内心有些恍惚:这算什么?和解的开始?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他的手臂无意中碰到我的后背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那种久违的触碰,陌生又熟悉,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女儿是下午到的。她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变化。

“咦?爸,你今天没看报纸啊?”

“嗯,今天……帮你妈做饭了。”陈斌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女儿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摆满了整张桌子。女儿坐在我们中间,像个和平使者,努力地活跃着气氛。

“妈,你这鱼烧得越来越好吃了!”

“爸,你尝尝这个虾,妈特意给你剥了壳的。”

我确实给他剥了几个虾,放在他碗里。这是我下意识的动作,做完才反应过来。我偷偷看他,他正低着头,默默地把那几个虾仁夹起来,吃了。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女儿的叽叽喳喳,反而衬得我和陈斌之间的沉默更加突出。我们俩都低着头吃饭,偶尔眼神交汇,又迅速移开。

饭后,女儿抢着去洗碗。

我和陈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电视开着,正在放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里面的笑声和掌声,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能感觉到陈斌坐立不安。他一会儿拿起遥控器换个台,一会儿又端起茶杯喝口水。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林静,”他说,“萌萌信里说的事……”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他看着电视屏幕,声音很低,“我……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关心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近乎反思的话。

我没有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AA制,我当时……确实是觉得,那样对大家都好,省得为钱吵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不舒服。”

我看着他的侧脸,灯光下,我能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鬓边夹杂的白发。我们都老了。

我的内心泛起一阵酸楚:二十年,我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年。可是现在听到了,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更深的悲凉?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抹平的。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过不去。”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林静,我知道过不去。”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女儿的一声惊呼。

我们俩都吓了一跳,赶紧冲进厨房。

只见女儿站在一地碎瓷片中间,手足无措。她刚才洗碗,手一滑,一摞碗全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儿的眼圈红了。

陈斌二话不说,走过去,把我女儿拉到一边,仔细检查她的手:“没划到吧?”

确认女儿没事后,他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捡那些锋利的碎瓷片。他的动作很小心,很专注,就像在处理一个精密的故障零件。

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蹲在地上,为我们收拾着这一片狼藉。那个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刚结婚时,他也是这样,默默地把家里所有重活累活都包揽了。

他的爱,好像一直都在,只是用了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

第6章 那张借条

一地狼藉很快被陈斌收拾干净。他甚至找来了吸尘器,把最细小的瓷渣都吸得一清二楚。

女儿显然被吓到了,情绪有些低落。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不说话。

陈斌倒了杯温水给她,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几个碗吗?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爸明天再去买新的。”

女儿抬起头,看着他,又看看我,小声说:“爸,妈,你们能不能别再这样了?我害怕。”

孩子的一句“我害怕”,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和陈斌的心上。

陈斌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走过去,把女儿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傻孩子,不怕,爸爸妈妈没事。”

女儿把头埋在我怀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小声地哭了起来。

“妈,我不想你们分开。你们要是分开了,我……我就没有家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母女俩压抑的哭声,和陈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林静,”陈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我们……我们谈谈吧。”

我让女儿回房间休息。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那张空荡荡的茶几。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冷血的怪物?”他先开了口,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心里有根刺。”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这是他很多年的习惯,一烦躁就想抽烟。他把烟抽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放了回去。他记得,我讨厌烟味。

“是那件事,对不对?”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

我的心猛地一缩。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那件事,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也是我们婚姻走向冰点的真正开始。

那是在十年前。

我妈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急需一笔手术费。五万块。

那时候,我们刚买了这套房子,还背着房贷,家里没什么积蓄。我把我的全部存款拿出来,只有两万多。我去找陈斌,那是我结婚后,第一次开口向他“借”钱。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然后,他从房间里拿出了他的存折,上面有三万块钱。那是他攒了很久,准备用来提前还一部分房贷的。

他把存折递给我,同时递给我的,还有一张纸和一支笔。

他对我说:“静,这钱你先拿去用。我们写个借条吧。不是我不信你,是规矩不能坏。”

我的内心独白在那一刻,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借条?我自己的丈夫,在我母亲生命垂危的时候,跟我谈借条?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是个债主。我们的关系,不是夫妻,是债务人和债权人。那张薄薄的纸,比医院的病危通知书,还要让我心寒。

我当时就疯了,我冲他喊:“陈斌,你还是不是人!那是我妈!”

他也很激动,站起来说:“正因为是你妈,我才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写借条,是为了让我们以后心里没疙瘩!这钱,我没打算让你还,但手续要有!”

我们大吵了一架,是结婚以来最凶的一次。

最后,我还是含着泪,写下了那张借条。我拿着那三万块钱,感觉它不是救命钱,而是压垮我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

后来,我妈的手术很成功。之后的一年里,我拼命地工作,省吃俭用,把那三万块钱,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还给了他。

他还钱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钱收下了。

从那天起,我的心,就死了。

我们之间,不再有争吵,也不再有温情。只剩下冷冰冰的AA制,和相敬如“冰”的客气。

此刻,他重新提起了这件事。

“那张借条,”他艰难地说,“我一直收着。”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收着?他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欠他的吗?

“陈斌,你不用再说了。”我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钱,也不是一张借条。是你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我没有!”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洒了一地,就像我们破碎的感情。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爸妈就是因为钱吵了一辈子,我怕!我怕我们也会变成那样!我以为把钱算清楚了,我们就不会吵架,我们就能好好的!”

“好好的?”我冷笑一声,“你看看我们现在,这叫好好的吗?我们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陈斌,你不是怕吵架,你是怕付出,怕承担责任!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我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我,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为我们这场迟到了十年的争吵,奏响了悲伤的伴奏。

第7章 二十年的雨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这个城市所有的尘埃和伤痛。

客厅里的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陈斌颓然地坐回沙发上,他双手抱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在我印象里,他永远是冷静的,坚硬的,像一块不会生锈的钢板。

“我错了……”他从指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林静,我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这句“我错了”,我等了十年。可当它真的到来时,我却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悲哀。

“我当时……我妈走得早,我爸一个人拉扯我们兄弟几个长大,太苦了。家里穷,为了一毛钱都能打起来。我从小就发誓,我的家,不能再为钱伤感情。”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以为,只要把钱算得清清楚楚,就像机器的零件一样,各归其位,就不会出问题。我以为这是对你好,对这个家好。我没想到……我没想到那张纸,会伤你那么深。”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悔恨。

“那天你把钱还给我,我收下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感觉你是在用那些钱,打我的脸。我把那张借条收起来,不是为了提醒你欠我什么,我是想提醒我自己,我他妈就是个混蛋!我用我最愚蠢的方式,把我老婆推开了。”

雨声更大了,像是在为他伴奏。

我的内心,那座冰封了十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岩浆带着灼热的痛,和压抑已久的委屈,奔涌而出。我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二十年的委屈,二十年的隐忍,二十年的孤独,都在这一刻,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陈斌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手足无措地站着。他想拍我的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他只是把一包纸巾,轻轻地放在我手边。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他一直就那么站着,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擦干眼泪,声音沙哑地问:“那张借条,还在吗?”

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书房。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子出来。就是他放那些宝贝图纸和证书的盒子。

他用钥匙打开盒子,从最底下,拿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

正是那张借条。

我的字迹,在十年后看来,依然带着当年的绝望和愤怒。

他拿着那张纸,走到我面前,然后,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把它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我们之间,落在我们二十年的光阴里。

他做完这一切,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和恳切。

“林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恨吗?好像已经不那么恨了。爱吗?似乎也早就被岁月磨得看不清形状了。

我们之间,剩下的,是割舍不断的亲情,和一个需要我们共同守护的孩子。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一缕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照亮了那些纷飞的纸屑。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站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一些面粉。

我什么也没说,开始和面,擀面。

陈斌就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出锅了。我把其中一碗,放在了他面前。

他愣愣地看着那碗面,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圈又红了。

他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的就是一家小面馆。那天,我们一人吃了一碗鸡蛋面。他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低声说:“吃吧,一会儿就坨了。”

他拿起筷子,手有些抖。他夹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我看到,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进了面碗里。

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门,悄悄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她的脸上,也挂着泪,但那泪水里,带着笑。

这个家,下了二十年的雨,或许,天该晴了。

分开还是不分开,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愿意,为对方,撑起一把伞。

来源:优雅蛋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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