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寿宴嘈杂的包厢里,连襟马建国油腻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角落里安静喝茶的江砚清。
“看见没,儿子,这就是不好好努力的下场!”
寿宴嘈杂的包厢里,连襟马建国油腻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角落里安静喝茶的江砚清。
“就像你江姨父,当了一辈子穷教书的,一个月万把块退休金听着还行,可在这年头能干个啥?到老了,还得指望女儿养活!”
马建国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包厢里虚伪的热闹。所有亲戚的目光,都带着或同情、或鄙夷的色彩,齐刷刷地落在了江砚清身上。
江砚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身形清瘦,面容儒雅,与这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包厢格格不入。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马建国说的不是自己。
今天是老丈人的七十大寿,他不想惹事。
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
“建国说的没错,”大姑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道,“砚清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退休老师,怎么就不知道为心妍想想?你看你这穿的,心妍带你出来不嫌丢人吗?”
“就是啊,”另一个亲戚也开了腔,“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心妍那孩子那么优秀,自己开了个小公司,要是被男方知道家里是这么个情况,怕是不好找哦!”
女儿江心妍就坐在江砚清身边,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画着精致的淡妆,此刻却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爸,我们走吧。”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可她受不了,受不了这些所谓的亲戚,像一群苍蝇一样,围着父亲嗡嗡作响,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江砚清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神温和而坚定,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退休前是重点中学的历史老师,桃李满天下,退休金一万二,在江城这个二线城市,足够过上非常体面的生活。但他生性节俭,不喜奢华,依旧住在几十年的老教师公寓里,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下棋、接送小外孙。
这种平淡,在连襟马建国这种人眼里,就成了“窝囊”和“没本事”的代名词。
马建国,一个普通的工厂退休工人,退休金只有两千八,可他儿子马伟,最近刚在江城有名的“龙腾集团”当上了小组长,月薪一万出头,这可成了他吹嘘的资本。
“我儿子马伟,那可是凭自己本事进去的!”马建国唾沫横飞,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龙腾集团,你们晓得伐?江城纳税大户!我儿子现在手下管着七八个人,他们部门的总监都夸他年轻有为!”
说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说曹操曹操到!我让马伟把他总监请来给老爷子敬杯酒,这不,人应该快到了!让你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精英!”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马伟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四十岁,戴着金丝眼镜,气度不凡,正是龙腾集团市场部的王总监。
“爸,王总监来了!”马伟一脸谄媚的笑,仿佛领进来的不是上司,而是一尊财神。
马建国立刻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哎哟,王总监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
全桌的亲戚也都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仿佛见到了什么大人物。
王总监礼貌性地点点头,目光在席间一扫,准备说几句客套话。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到角落里那个安静喝茶的老人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江砚清……不,是那位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总监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地发软,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当场跪下去行礼。
龙腾集团算什么?不过是天枢资本旗下,一个三级子公司控股的四级项目公司而已!而眼前这位穿着朴素的老人,正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手缔造了天枢资本这个商业帝国的传奇存在——代号“天玑”!
他曾经有幸在一次最高级别的内部会议上,远远地见过这位缔造者一面。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在王总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准备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时,江砚清缓缓抬起眼皮,给了他一个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闭嘴,坐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王总监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读懂了那个眼神里的警告。他知道,如果自己敢在这里泄露半分先生的身份,别说他这个总监,整个龙腾集团明天都可能从江城除名!
“王总监?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马建国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还在热情地拉着他的胳膊。
“没……没什么。”王总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突……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老毛病犯了。”
他猛地挣脱马建国的手,对着桌上众人胡乱地拱了拱手:“抱歉各位,我得马上去医院,失陪了!”
说完,他看都不敢再看江砚清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包厢。
整个包厢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这前倨后恭的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气势十足的总监,怎么一进门就跟见了鬼一样跑了?
马伟更是傻眼了,他追到门口,只看到王总监仓皇钻进电梯的背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马建国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本来还想借着总监的光好好显摆一下,结果人就这么跑了,让他感觉像个跳梁小丑。
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在包厢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依旧云淡风轻的江砚清身上。
“哼,真是晦气!”马建国找不到原因,便把气撒在了他最看不起的人身上,“肯定是你这个扫把星!一来就把贵客给冲撞跑了!”
江心妍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姨父!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马建国冷笑一声,“心妍啊,不是我说你,你爸就是这么个窝囊废,你还护着他?你看他那样子,死气沉沉的,谁看了不晦气?”
江砚清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马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马建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敬你是长辈,才对你一再忍让。做人,还是要积点口德。”
这是江砚清第一次当众反驳,那平静的语气下,似乎隐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马建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恼羞成怒:“怎么?你个穷教书的还敢教训我?我告诉你,我儿子在龙腾集团,前途无量!你呢?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江砚清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江心妍说:“心妍,我们走。给外公的寿礼放在这,心意到了就行。”
说完,他便带着女儿,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包厢。
走出酒店大门,晚风吹在脸上,江心妍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
“爸,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江砚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温柔地为女儿擦去眼泪,叹了口气:“傻孩子,爸不委屈。爸只是……心疼你。”
二十年前,他一手缔造了“天枢资本”,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覆盖了全球能源、科技、金融等所有能想象到的领域。但在事业最顶峰时,他却选择了隐退。因为他发现,自己赢得了世界,却输掉了陪伴家人的时间。
他化名江砚清,来到江城,当了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娶妻生女,只为体验那份最纯粹的烟火人间。
他本以为,这样的平淡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今天,当他看到马建国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到亲戚们鄙夷的眼神,最重要的是,看到女儿眼中的委屈时,他心中那道守护平淡的堤坝,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有些人,你越是忍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江砚清将女儿送上车,看着车子远去,他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深不见底的威严。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墨玉扳指。
这枚扳指,名为“天玑令”。
他戴上扳指,然后拿出一部看似老旧的诺基亚手机,长按“1”号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恭敬无比,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声音:“……先生?”
“凌风,是我。”江砚清的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江城,有个叫龙腾集团的公司。”
电话那头的凌风,天枢资本的现任全球CEO,连呼吸都停滞了。先生已经十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是!先生!龙腾集团,天枢旗下天穹投资控股37%的四级子公司,主营本地房地产业务。”凌风在三秒钟内,就报出了公司的全部信息。
“他们市场部有个叫马伟的员工,”江砚清淡淡地说道,“我不希望明天还能在任何行业里,看到这个名字。”
“明白!”凌风的声音斩钉截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
江砚清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墨玉扳指在他指间闪过一丝幽光。
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市璀璨的夜景,转身离去,身影重新融入了茫茫人海。
就好像,刚才那个足以让江城商界地震的电话,从未被打出过。
第二天一大早。
马建国家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马伟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面如死灰。
马建国和他老婆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开除了?还是因为泄露公司机密?你泄露什么了?”
马伟痛苦地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干!今天一早到公司,人事部就把辞退通知拍我脸上了!还说……还说我已经上了行业黑名单,以后江城所有正规公司都不会要我了!”
“什么?!”马建国如遭雷击,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行业黑名单!这不等于断了他儿子的生路吗?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我们!”马建国的老婆尖叫道,“肯定是昨天那个王总监!他昨天莫名其妙跑了,今天就拿我儿子开刀!不行,建国,你快去找他问个清楚!”
马建国哪里还有昨天在寿宴上的嚣张气焰,他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王总监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哪位?”王总监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疲惫。
“王总监,我是马伟的爸爸马建国啊……”
“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再打过去,已经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被拉黑了!
马建国彻底傻了。他想不通,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天就塌了?
他动用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人脉,打电话托关系,但得到的结果都一样:龙腾集团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死马伟,谁求情都没用,甚至连原因都打听不出来。
一家人哭天抢地,陷入了绝望。
而此时,江砚清正在公园的湖边,悠闲地打着太极拳。
晨光熹微,空气清新,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他享受着这份宁静,仿佛马家人的哀嚎,只是这个城市万千嘈杂声中,微不足道的一丝杂音。
一个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同样像是在晨练的老者,不经意地走到了江砚清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湖面。
“先生,事情办妥了。”老者看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江砚清耳中。
这位老者,正是天枢资本亚洲区的总裁,林苍。一个跺跺脚,就能让亚洲金融市场抖三抖的大人物。此刻,他却像个跟班一样,恭敬地站在江砚清身侧。
“嗯。”江砚清缓缓收势,淡淡地应了一声。
“另外,查到一件事。”林苍继续说道,“小姐的公司,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江砚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女儿江心妍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型的品牌策划公司。她很有能力,也很努力,公司做得有声有色。江砚清一直为她感到骄傲,也从未插手过她的事业。
“什么麻烦?”
“一个叫钱文昊的富二代,他父亲是江城本地的企业家,叫钱坤,做地产起家,背景不太干净。”林苍汇报道,“这个钱文昊看上了小姐,追求不成,就恼羞成怒,利用他父亲的势力,切断了小姐公司所有的业务渠道,还扬言要让她在江城混不下去。”
江砚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可以容忍亲戚的势利和无知,但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家人。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他的女儿,就是他此生唯一的逆鳞。
“爸,公司账上的钱,快不够付下个月的工资了。”
江心妍的公司里,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她看着财务报表,眉头紧锁。
自从得罪了那个钱文昊,公司就陷入了绝境。合作方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单方面解约,新的客户一个也谈不下来,连之前关系最好的供应商,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知道,这是钱坤在背后发力了。钱家的势力在江城盘根错节,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创业公司能抗衡的。
“心妍,要不……我们就算了吧。”公司的合伙人,也是她的大学闺蜜,一脸颓然地说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斗不过钱家的。”
江心妍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
这家公司是她的心血,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江砚清打来的。
“爸。”她强打起精神,不想让父亲担心。
“心妍啊,在忙吗?”江砚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刚才去买彩票,顺手给你也刮了两张,你猜怎么着?”
江心妍一愣:“爸,你怎么又去买彩票了,那都是骗人的。”
“哈哈,这次可不一样,”江砚清笑道,“中了,头奖,五百万。税后四百万,我下午让银行直接打到你卡上。你公司不是缺钱吗?先拿去用。”
“什么?!”江心妍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爸,你……你再说一遍?中奖了?”
“是啊,运气好。”江砚清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爸说。”
挂了电话,江心妍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
五百万?这就中奖了?
下午,当银行的到账短信真的发来时,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有了这笔钱,公司的燃眉之急算是解了。但渠道的问题不解决,这笔钱也只是饮鸩止渴。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
对方自称是国内最大的快消品集团“汇通集团”的采购总监,指名道姓要和她的公司合作,签一份价值三千万的全年品牌策划大单!
江心妍彻底懵了。
汇通集团!那是行业里的巨无霸!她们这种小公司,平时连见汇通总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赴约,结果对方热情得让她受宠若惊,合同条款优厚得近乎是在送钱。
签约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签完合同,那位总监还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江小姐,您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也就是奉命行事,您背后那位钓鱼的‘老伙计’,能量可真是通天啊!”
钓鱼的老伙计?
江心妍一头雾水。她父亲是喜欢钓鱼,可他的那些钓友,不都是些退休的老头吗?
她不知道的是,她父亲的钓友,天枢资本亚洲区总裁林苍,恰好就是汇通集团母公司的幕后大股东。
林苍只是给汇通的董事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小侄女”的公司不错,让他关照一下。
就这么一句话,三千万的单子就砸了下来。
有了汇通集团的背书,之前那些断绝合作的公司,又纷纷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凑了回来,态度一个比一个恭敬。
江心妍的公司,一夜之间,起死回生!
“废物!一群废物!”
钱家别墅里,钱文昊气急败坏地将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摔在地上。
“我不是让你们把江心妍那家破公司往死里整吗?怎么她还接到汇通集团的大单了?”
几个手下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爸!”钱文昊转向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品着雪茄的钱坤,“你得帮我!我咽不下这口气!那个江心妍,还有她那个老不死的爹,我一定要让他们跪下来求我!”
钱坤吐出一个烟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慌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老头子,一个刚出社会的小丫头,能翻起什么浪?汇通的单子,八成是他们走了什么野路子,长久不了。”
他掐灭雪茄,冷笑道:“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通知下去,给我用尽一切手段,把他们公司的名声搞臭!我要让他们知道,在江城,谁才是天!”
很快,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抹黑江心妍公司的帖子。
“无良公司,骗取合同!”
“美女老板,疑似进行灰色交易!”
各种捕风捉影的谣言,配上几张移花接木的图片,在水军的推动下,迅速发酵。
同时,钱坤还动用了自己道上的关系,派了一群小混混,天天去江心妍公司门口骚扰,堵门、泼油漆,无所不用其极。
公司员工人心惶惶,江心妍更是心力交瘁。
她报了警,但那些小混混滑头得很,警察一来就散,一走又来,根本没法处理。
江砚清得知此事后,眼神彻底冷了下去。
他本想给钱家留一线生机,但现在看来,是他太仁慈了。
有些人,不把他们连根拔起,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敬畏。
这天,江城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城中名流云集,钱坤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最喜欢这种场合,这是彰显他财力和地位的最好舞台。
晚宴的压轴拍品,是一幅据说是明代唐伯虎的失传真迹《秋山行旅图》。
起拍价,五百万。
“我出一千万!”钱坤第一个举牌,声音洪亮,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一千五百万!”另一位富商跟上。
“三千万!”钱坤毫不犹豫,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还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富商摇了摇头,放弃了。
接下来的竞拍,成了钱坤的个人秀。无论谁出价,他都以碾压的姿态跟上,仿佛这幅画他志在必得。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亿两千万。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钱坤的豪气震慑住了。
主持人激动地拿着话筒:“一亿两千万一次!一亿两千万两次!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如果没有,这幅《秋山行旅图》就将归钱坤先生所有!”
钱坤得意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就在主持人即将落锤的瞬间,一个清淡的声音从会场后排响起。
“我出,十个亿。”
轰!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十个亿?!买一幅画?!这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旧中山装的老者,缓缓站了起来。
正是江砚清。
他身边没有随从,没有保镖,就那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了全场的中心。
钱坤的脸当场就绿了。他死死地盯着江砚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老不死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哪来的钱喊出十个亿?
“你……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捣乱!”钱坤气急败坏地吼道。
江砚清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上的主持人。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这次慈善晚宴的主办方,那位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收藏家,白发苍苍的陈老先生,竟然亲自从台上走了下来。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江砚清面前,然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对着江砚清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江先生,您能光临,真是令鄙会蓬荜生辉!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招待不周,还望您恕罪!”
陈老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敬畏和激动。
他可是天枢资本旗下艺术品基金会的终身顾问,而眼前这位,是基金会的主人!是整个天枢资本的缔造者!
这一幕,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钱坤的脸,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不是傻子,能让陈老行如此大礼的人,其身份背景,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好像踢到了一块看不见底的铁板。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江砚清淡淡地对陈老说:“陈老不必多礼,我只是随便看看。”
然后,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钱坤身上,眼神平静,却又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钱先生,是吗?”他缓缓开口,“听说,你最近对我女儿的公司,很‘关照’?”
钱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瞬间遍布全身。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砚清不再理他,转身对陈老说:“这幅画,我要了。钱会直接打到基金会账户上。”
说完,他便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多看钱坤一眼。
那种极致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让钱坤感到屈辱和恐惧。
晚宴结束后,钱坤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爸,怎么样了?教训了那个老东西没有?”钱文昊兴奋地迎上来。
“啪!”
钱坤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钱文昊脸上。
“逆子!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钱坤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我们钱家,可能要完了!”
恐惧过后,是无尽的疯狂。
钱坤在江城横行霸道了半辈子,从不信什么神佛,只信自己手中的权力和金钱。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完了?我钱坤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他面目狰狞地低吼道,“他不是有钱吗?他不是有背景吗?我倒要看看,在江城这块地盘上,是他硬,还是我硬!”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
他要动用自己所有的非法资金和人脉,给江砚清一家,来一个致命一击!
几天后,江心妍的公司突然被无数执法人员闯入。
一张查封令,贴在了公司的大门上。
“江心妍,你涉嫌一起特大金融诈骗案,跟我们走一趟吧!”冰冷的手铐,铐在了江心妍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各大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心妍策划”涉嫌诈骗、非法集资的负面新闻。
钱坤买通了媒体,制造了无数伪证,将一盆脏水,狠狠地泼向了江心妍。
他要的,不仅仅是搞垮她的公司,更是要让她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拘留室外,江砚清看着憔悴不堪的女儿,心中那头沉睡了二十年的猛虎,终于彻底苏醒。
他眼中再无一丝温情,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气。
“钱坤,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儿。”
他拿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再次拨通了凌风的电话。
“先生!”
“凌风,启动‘天罚’预案。”江砚清的声音,冷得像来自九幽地狱。
电话那头的凌风浑身一震。
“天罚”预案!那是天枢资本最高级别的打击预案,一旦启动,意味着将动用天枢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力量,对目标进行不死不休的、全方位的、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预案,自创立以来,还从未启动过!
“目标是谁?”凌风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江城,钱氏集团,以及其背后所有的保护伞。”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江城的金融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钱坤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他甚至专门为此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邀请了江城所有的媒体,准备当众宣布自己的“胜利”,并进一步抹黑江家。
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不断。
钱坤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对着无数镜头,痛心疾首地控诉着江心妍公司的“罪行”。
“……像这样没有底线的公司,就是社会的毒瘤!我钱坤今天站出来,就是要替天行道,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他讲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就在这时,会场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刺眼的阳光射入,逆光中,走进来一群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黑西装。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
正是天枢资本全球CEO,凌风。
他身后,跟着一支由数十名全球顶尖律师组成的“律师天团”,每个人都神情冷峻,气势逼人。
这支队伍的出现,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记者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凌风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台下第一排,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局外人般的老人面前。
那个老人,正是江砚清。
然后,凌风做出了一个让全场记者镜头都快要烧掉的动作。
他对着江砚清,恭恭敬敬地,弯下了九十度的腰。
他的声音,通过记者们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也通过现场直播,传遍了整个江城。
“董事长,让您和小姐受委屈了!”
“天枢资本全球法务部,即刻启动对钱氏集团的破产清算与恶意诬告的诽谤诉讼!所有相关责任人,一个都跑不了!”
轰!
董事长?!
天枢资本?!
这两个词,像两颗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台上的钱坤,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他……他竟然是天枢资本的董事长?!
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全球金融巨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铁板,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足以将他碾成粉末的汪洋大海!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钱坤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彻底崩溃了。
所有镜头的焦点,瞬间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身上。
江砚清缓缓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刚刚被律师团接出来,站在他身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儿江心妍身上。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钱坤,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片漠然。
就像一头巨龙,俯瞰着一只挑衅自己的蝼蚁,甚至连踩死它的兴趣都没有。
“收场吧。”他对凌风淡淡地说道。
“是,董事长。”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新闻,而是传奇。
在天枢资本这台战争机器的全力运转下,钱氏集团连一天都没有撑过去。
股票崩盘,资产被冻结,合作伙伴纷纷倒戈,所有黑料被一一挖出。
钱坤及其党羽,因涉嫌金融诈骗、恶意竞争、行贿、组织黑社会等多项罪名,被尽数逮捕,等待他们的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江城官场也因此引发了一场大地震,数十名与钱坤有染的官员应声落马。
整个江城,一夜变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砚清,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退休老师。
马建国家里。
一家三口看着电视新闻里关于钱坤倒台的报道,以及画面中那个被天枢资本CEO恭敬鞠躬的熟悉身影,吓得魂飞魄散。
“他……他是天枢资本的董事长?”马建国的老婆声音抖得像筛糠。
“我的妈呀……”马建国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发直,裤裆处,一片湿热。
他想起了自己在寿宴上对江砚清的种种羞辱,想起了自己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第二天,马建国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跑到江砚清家门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姐夫!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是人!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马建国一边哭喊,一边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房门打开,出来的却是江心妍。
她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我爸不想见你们,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完,她便关上了门,将马家人的哀嚎,隔绝在外。
屋内,江砚清正陪着小外孙搭积木,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他的身份在江城顶层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无数达官显贵想要登门拜访,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给女儿的公司安排了全球最顶尖的管理团队,自己则重新做回了那个甩手掌柜。
他依旧住在那个老旧的教师公寓里,每天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去公园打太极,去菜市场买菜,去学校接送外孙。
只是这一次,再也无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小区的邻居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公园里下棋的老头,再也不敢悔他的棋。
菜市场的摊贩,总是会多送他一把小葱。
他成了江城一个活着的传说,一个“最惹不起的退休大爷”。
夕阳下,江砚清牵着小外孙的手,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
“外公外公,天上有好多星星啊!”小外孙指着天空,奶声奶气地问。
“是啊。”江砚清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笑了笑。
“那哪一颗最大,最亮呢?”
江砚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颗名为“天枢”的星辰上。
他收回目光,宠溺地摸了摸外孙的头,温和地说道:
“最大的,最亮的,都在外公心里呢。”
对他而言,天枢资本,世界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
眼前的天伦之乐,才是他用一生去守护的,最璀璨的星辰。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