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父亲当了二十年村长,可我从没见他穿过一件新衣裳。每月工资不够家用,全靠我娘种地补贴。村里人背后叫他"傻柱子",说他太死脑筋,连自家地都荒着。
创作声明:本文所述内容均基于真实事件改编,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父亲当了二十年村长,可我从没见他穿过一件新衣裳。每月工资不够家用,全靠我娘种地补贴。村里人背后叫他"傻柱子",说他太死脑筋,连自家地都荒着。
前些日子他走了,走得很安详。临终前反复叮嘱:"儿啊,我走后谁也别通知,悄悄把骨灰送回老家就行......"
我照他说的做了。可那天清早,当我推开老屋的门,院子外却站满了人。驼背的阿婆、拄拐的爷爷,还有嫁到外村的婶子们,都来了。
"老村长回来了,你咋能不告诉大伙儿呢?"张会计颤巍巍地说,眼里噙着泪。
"村里出了个败家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老家时,听到的关于父亲的议论。那是2021年深秋,我站在老屋门口,看着破旧的照壁上贴着的大字报,握紧了拳头。
从北京请来的白领"空降兵"们正在村口拉起了横幅——"打造新农村示范点,建设乡村振兴样板"。父亲却把自家承包的80亩山地无偿退还给了村集体。
"老支书糊涂了!那可是70万的转包费啊!"有人在背后议论。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县电视台都来采访。可父亲只是摆摆手:"我当了20年村支书,早就说过,一寸山河一寸血,寸草不敢私自拔。"
那是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重话。
一个月后,父亲走了。走得很安详,像是完成了一件心愿。临终前,他握着我的手说:"小海,我走后什么都不要带,把骨灰撒在后山的杨树林里就行......"
我应了。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父亲是在2021年11月的一个清晨离开的。
那天北京的雾霾格外重,手机上显示PM2.5爆表,我却顾不上戴口罩,驱车往京郊的养老院赶。
父亲住进养老院已经三年了。自从母亲走后,我和妻子张晓琳轮流照顾他。可渐渐地,我们都力不从心。我在中关村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技术总监,经常出差;晓琳是三甲医院的护士长,夜班连轴转。
再加上女儿小雨刚上初中,课业压力大。我们商量后,才把父亲送进了这家环境不错的养老院。
可父亲在这里一直不快活。
他总是站在窗前,望着东南方向发呆。那里,有一座低矮的山峦若隐若现。养老院的护工告诉我,每到夜里,都能听见父亲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老马,你家那片地不要卖......老刘,你家娃娃的学费我来想办法......"
其实父亲早就退休了。2018年交接工作那天,他捧着那本发黄的工作笔记,翻来覆去地叮嘱新来的支书:"咱们徐家坝的地,都是祖祖辈辈用血汗换来的。千万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新支书打断了:"徐叔,您放心吧!现在是新时代了,乡村振兴,拆迁改造,以后大家都能住上电梯楼!"
父亲愣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
从那以后,村里的变化越来越大。原本的农田被划成了开发区,一栋栋厂房拔地而起。年轻人纷纷去县城打工,老屋成了"空巢"。
但父亲却始终放不下那片山林。每次我回老家,都能看见他拄着拐杖,在山间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地里种的什么,再扒拉两下水渠。
"爸,山都要推了,您就别管了。"我劝他。
"不中!"父亲难得发了脾气,"这山啊,是祖宗留下的根!你们不懂......"
确实,我们这些在城市里待久了的人,早就忘了土地的味道。可父亲不一样,他的一生都和这片土地分不开。
1978年,他22岁,从部队退伍后回到村里,成了村里的会计。那时候,徐家坝还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为了能多打粮食,父亲带着村民们修梯田、筑水渠,一干就是十年。
1988年,他当选村支书。上任第一天,就定下了规矩:"寸土必争,一草一木都是大家的。"
"老徐,你这是存心跟钱过不去啊!"
1995年春天,一个腰挂大哥大的老板来到徐家坝,看中了村后的那片林地。他要建疗养院,许诺给村里500万,外加每年20万的管理费。
那时候,整个徐家坝一年的集体收入才10万出头。村民们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希望他点头。
可父亲却说什么都不同意:"这片林子是水源地,砍了会伤筋动骨。再说,这是集体的地,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板私下塞给父亲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被父亲直接扔了出去。
"我徐长河就算饿死,也不能昧着良心吃饭!"这是父亲的口头禅。
可村民们不这么想。特别是1998年,隔壁王家村卖了地,家家户户分了钱,盖起了小洋楼。徐家坝的人坐不住了。
二大爷家的儿子开着一辆桑塔纳来找父亲:"徐叔,您就别死脑筋了。现在谁还种地啊?我在县城开出租车,一个月能挣三千!"
父亲却说:"地就是咱农民的命根子。现在不缺钱了,更要守住这片地。没有它,后人吃什么?"
那时候我刚考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母亲心疼我,偷偷去给人缝补衣服,贴补学费。父亲知道后,难过得一晚上没睡。
但他还是坚持己见。不仅不卖地,还拿出自己的工资,带头植树造林。那片荒山,就是被他一棵棵种出来的。
"爸,值得吗?"我不止一次这样问他。
父亲总是笑着说:"值!再过二十年,你就知道值不值了。"
可惜,他没能等到二十年后。
2020年冬天,徐家坝迎来了转机。县里打算把这里建成乡村旅游示范点,第一期投资就是3个亿。
原因很简单:这里是方圆百里唯一保存完好的原生态山村。其他村子都被水泥森林取代,只有徐家坝,还保留着古朴的村貌和完整的生态系统。
新支书请来规划师,要把后山改造成景区。可林地承包权还在父亲手里,转包费保守估计也有70万。
"叔,您就割爱吧!这可是您和婶子的养老钱啊!"新支书苦口婆心地劝。
父亲想了三天,最后把地无偿退给了村集体。
"我徐长河守了一辈子的地,不是为了自己发财。"这是他的理由。
村里人都说他犯傻,可父亲却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让我把他接回村里,住在老屋里。
"我要看看这山,还是原来的样子不。"
但没过多久,父亲就病倒了。我只好把他接到北京。临走前,他又去山上转了一圈,摸着那些树,就像在摸自己的孩子。
养老院里,父亲总是念叨着村里的事。他把一沓发黄的手写笔记交给我,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些年的账目、村民家的大事小情,甚至连谁家孩子考上大学都详细记录着。
"小海啊,答应爸,把这些交给新支书。要告诉他,咱徐家坝的事,都在这本子里......"
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凌晨,我接到养老院的电话,说父亲去世了。护工说,他走得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把我撒在后山的杨树林里,跟这片土地永远在一起......"
回村的路上,车窗外下起了小雨。
我抱着装着父亲骨灰的盒子,心里五味杂陈。按照父亲的遗愿,我谁也没通知。
"老支书回来了?"刚到村口,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李大爷。他颤巍巍地站在路边,手里还握着一把锄头。
"嗯,爸走了......"我鼻子一酸。
李大爷愣住了,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下来:"他...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没想到,这一声惊动了整个村子。
我推开老屋的门,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驼背的张婶、拄着拐杖的王爷爷,还有当年和父亲一起干过的老会计,都来了。
"你个不孝子!老支书回来了为啥不通知大家?"王爷爷气得直跺脚。
我解释说这是父亲的遗愿,可谁也不听。
"徐长河这个死固执!"老会计抹着眼泪,"守了咱们村二十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大伙看......"
雨越下越大,可人越聚越多。
甚至连那些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也纷纷赶了回来。他们有些人,正是当年靠着父亲垫的学费才能读完大学。
新支书也来了。他双眼通红:"要不是老支书留着这片山,哪有现在的好光景?那些开发商,都说咱们徐家坝是块风水宝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支书,您放心!这山,我们替您守着!"
此时,雨忽然停了。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整个山谷都亮堂堂的。微风拂过,杨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和父亲道别。
或许,这就是父亲想要的答案吧。
他用一生守护的不只是一片山林,更是一份朴素的情怀。在这个变化太快的时代里,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人生最难得的,不是创造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在平凡的岗位上,做一个不平凡的人。
我蹲下身,轻轻打开了盒子......
骨灰撒在杨树林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父亲最后的心结。
"当年这片林子,可是你爸一棵一棵种出来的。"二大爷拄着拐杖,声音哽咽,"1992年那场山火,差点把整座山烧光。你爸带着人守了三天三夜,伤了一只手,也要保住这片林......"
那时我正在上初中,只记得父亲手上的伤口很深,缝了十几针。母亲心疼得直掉泪,可父亲却说:"地不能荒,树不能断。这是祖辈的根啊!"
"你们可能不知道,"老会计擦着眼泪说,"前些日子,县里要在山上建度假村,给了好几个亿的补偿。你爸一听说要砍树,当场就把合同撕了。"
新支书插话:"那天我去看他,他正发高烧。可还是拉着我的手说:'你得答应我,这山,千万不能卖...'"
我这才知道,父亲把地退给村集体,不只是为了70万转包费的事。他是怕自己走后,没人能守住这片山林。
"老支书太傻了!"村里的张寡妇抹着眼泪,"要是早点松口,也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老会计打断:"他不傻!要不是他这么'傻',现在的徐家坝,还能有一片净土?"
是啊,看看周围的村子。王家村卖了地,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小洋楼。可地下水污染了,连口井水都不能喝。李家村建了工厂,年轻人是回来了,可孩子们一个个都得戴着口罩上学。
只有徐家坝,还保留着最初的模样。清晨的雾气里,能闻到泥土的芬芳;傍晚的山风中,还能听见鸟儿的欢唱。
"去年我孙子从城里回来,"王爷爷颤巍巍地说,"一进村就说:'爷爷,这儿的空气真好!'"
老支书守住的,不只是一片山林,更是一份乡愁。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闹。
原来是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赶回来了。他们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公司高管,还有人在深圳开了工厂。当年,都是靠着父亲的帮助,才能走出大山。
"要不是徐叔,我早就辍学了。"开面包车的小刘抹着眼泪,"那年家里实在交不起学费,是徐叔把自己的工资垫上,还跟我说:'娃啊,你要好好读书,别跟你徐叔一样,一辈子土里刨食...'"
可父亲却用一生证明:土里刨食的人,也可以活得很有骨气。
新支书突然说:"老支书还留下一本账本。"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我看见了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
"1995年,借给张寡妇家5000元,帮她儿子上大学。"
"1998年,借给李根娃1000元,给他媳妇看病。"
"2008年,垫付王老三家2000元,帮他把倒塌的房子修好。"
......
密密麻麻的记录,写满了整本册子。可这些钱,大多都没要回来。
"你爸说,村里人都不容易。"母亲生前告诉我,"能帮就帮一把,钱还不上也没关系。"
父亲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可他总说:"我是村支书,不能看着乡亲们受苦。"
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坚持不收那70万转包费。
在他心里,这片山林,这方土地,早就和村民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他用二十年的坚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住一份希望。
"来,大伙都说说,"新支书站了起来,"咱们该怎么报答老支书?"
"我有个提议,"一个年轻人举手,他是在北京搞设计的,"与其建什么度假村,不如建个生态农场。让老支书守护的这片青山,成为我们下一代的课堂。"
"对!"又一个人附和,"我可以回来做技术指导,教大家种绿色蔬菜。"
"我在深圳做电商,可以帮忙卖农产品......"
听着这些热切的讨论,我的眼眶湿润了。
父亲,您看到了吗?您用一生守护的这片山林,终于等来了春天。
而您,就像您最喜欢的那棵老杨树一样,把根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里,永远守护着这方水土,守护着我们每个人的乡愁......
回北京的火车上,我翻开了父亲留下的那个布包。
除了账本,里面还有一沓发黄的信纸。最上面一封是我上大学时写的:"爸,这个月的学费能不能......"
看到这里,眼泪再也止不住。那时我在清华读书,每个学期的学费对我们家来说都是天文数字。可父亲从没让我觉得压力,总是说:"好好学,爸想办法。"
直到母亲生病前告诉我:"你爸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那块祖传的玉佩,偷偷典当了......"
在信件的最底层,我发现了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徐家坝发展计划(2021-2030)"。
打开一看,我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字迹中,父亲详细规划了徐家坝未来十年的发展蓝图:建设生态农业园,发展乡村旅游,组建农民专业合作社......
每一项计划后面,都标注着具体的实施步骤和需要注意的问题。甚至连哪块地适合种什么作物,都画了详细的示意图。
最后一页,是父亲的"遗言":
"我守了这片山林二十年,不是为了让它成为一个有钱人的私家花园。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根,应该让所有徐家坝的人都能从中受益......"
原来,父亲拒绝那些开发商,不是因为保守,而是有着更长远的打算。
他要守住的,是徐家坝的未来。
"叮铃铃——"手机响了,是新支书打来的。
"海娃儿,你猜怎么着?县里来人了!"新支书兴奋地说,"他们看了老支书的规划,说要把徐家坝列入全省乡村振兴示范点!"
我握紧了电话:"具体是......"
"第一期投资5000万!不用拆迁,不用砍树,就按老支书的规划来!"新支书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县领导说,这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
放下电话,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泪水模糊了双眼。
父亲,您看到了吗?您用一生打造的"徐家坝样本",终于被人认可了。
您用大半生坚守的信念,终于在这个时代,找到了最好的落脚点。
火车驶入北京站时,手机又响了。是村里的年轻人建的微信群。
"我决定辞职回来了!"在深圳做设计师的小李说,"跟老支书学,好好种地!"
"我也回来!"在上海工作的张医生说,"咱们村可以办个康养中心,我来负责......"
群里炸开了锅,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跳出来。
那些曾经离开的游子,似乎都在父亲的离去中,找到了回家的理由。
从站台走出来,迎面撞上了一阵寒风。北京的冬天,总是这样冷。
但我的心里,却是暖的。
因为我知道,在南方的徐家坝,那片父亲用生命守护的青山,正在孕育着新的希望。
而父亲,也将和那片山林一起,永远守护着我们的乡愁。
2024年春节,我又回了一趟徐家坝。
村口的杨树林更密了,嫩绿的新芽在春风中摇曳。父亲走后的第三年,他的"徐家坝发展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生态农场建起来了,由回乡创业的年轻人运营,村里的特色农产品卖到了全国各地。
康养中心也在筹建中,张医生说,要把徐家坝建成一个"生态疗养基地"。
最让我感动的是,村里专门成立了一个"老支书基金",专门资助贫困学生和创业青年。
"这是我们对老支书最好的纪念。"新支书说。
站在山顶,望着脚下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我仿佛看见了父亲的笑容。
您看,父亲,您用一生守护的这片山林,正在孕育新的希望。
您播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而您的精神,也将永远活在这片土地上,活在每个徐家坝人的心中。
这,就是一个普通村支书的平凡传奇。
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更是一个关于"根"与"魂"的永恒故事。
来源:爆栗小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