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家宝宝以后肯定长得跟他爸一模一样,眉毛是那种很英气的,眼睛大大的,说不定眼角也跟我一样,有颗红色的小痣呢。”
一阵带着炫耀的女声划破了走廊的安静,尖尖的,有点刺耳。
“我家宝宝以后肯定长得跟他爸一模一样,眉毛是那种很英气的,眼睛大大的,说不定眼角也跟我一样,有颗红色的小痣呢。”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朝她那边看,傅寒深也抬了抬眼。
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只看得到那个女人脸上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听到她描述孩子未来的样子,傅寒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宋初雪。
那个京圈里谁都知道的大小姐,她的眼角,也长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红色泪痣。
他鬼使神差地想站起来走过去问问,广播里却冷冰冰地喊了他的名字。
桌子对面,医生捏着他的检查报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那个表情让傅寒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医生终于开口,声音像法官的判决:“傅先生,你的身体指标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你太太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我们暂时也找不到原因,可能需要再做些别的检查...”
医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傅寒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耳朵里嗡嗡地响,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他的身体是正常的。
可这么多年,宋初雪的肚子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走出诊室,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报告单。
眼眶一热,一滴泪砸了下来,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就把那张薄薄的纸给浸湿了一小块。
他和宋初雪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
那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傅寒深十七岁那年,她把他约到学校的梧桐树下,月光洒在她红透了的脸上,她从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跟他说了“我喜欢你”。
傅寒深刚过二十岁生日,就是法定能结婚的那天,她就拉着他冲进了民政局。
她当时急得眼睛都红了,抓着他的手说:“寒深,我怕晚一秒,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因为他不喜欢张扬,她也想把他好好藏起来,所以他们的婚礼办得很小,只请了最亲的家人朋友。
这五年,她对他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有问题怀不上孩子之后,她一直变着法地安慰他,把所有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爸妈给他压力的时候,她会直接站出来,说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跟他没关系。
傅寒深心里又暖又不是滋味,为了能让她早点当上妈妈,他偷偷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方子。
甚至成了医院男科的熟面孔。
可五年了,宋初雪的肚子还是平平的。
他走出医院大门,冷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掏出手机想给宋初雪打电话。
他现在特别想见她,想抱抱她。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应该还在公司忙,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收了回去,招手拦了辆车。
傅寒深刚走进公司大厅,就看到前面有个背影特别像宋初雪。
她正被一个男人小心地扶着走上楼梯。
“初雪...”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个身影果然回了头。
看到他,宋初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飞快地跟旁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个男人就松开手走了。
然后她才走下楼梯,站到他面前,正好挡住了他看向楼上的视线。
傅寒深心里有个小疙瘩冒了出来,她干嘛这么紧张。
“刚才那个人是?”
宋初雪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认识,一个路人。我刚才上楼梯脚崴了一下,他好心扶了我一把。”
这话听着有点怪。
宋初雪从小就有很强的距离感,除了他,她从来不让任何男人碰一下。
她公司里的秘书,清一色全是女的。
圈子里的人都笑话她是恋爱脑,她自己倒是一点不觉得丢人,还挺骄傲地承认:“对啊,我就是恋爱脑,除了我家寒深,我对别的男的都过敏。”
一个对男人过敏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让陌生人扶。
他心里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被宋初雪打断了:“对了,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刚刚在医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受劲儿又翻了上来,眼圈控制不住地又红了。
她一看他这样,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宋初雪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他,手掌在他背上温柔地一下一下拍着。
“老公,没事的,别难过。”
“我早就说过了,生孩子这事儿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没有孩子我也一点都不介意,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揪着疼。”
她说着,还用指尖蹭掉他眼角挂着的泪,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
过了好一会儿,他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情绪才被她的温柔一点点抚平。
他反手握住了她有点凉的小手。
回到家,宋初雪直接进了浴室。
傅寒深一个人坐在床边,准备把那张皱巴巴的检查报告塞进抽屉里。
手机突然“嗡”地振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他放报告的手停在半空中。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过了好几秒,他才像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果然又是岳母发来的短信。
自从以为是他的问题怀不上孩子,宋母就隔三差五地给他发消息,问他去检查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女儿怀上。
搞得他现在一听到短信提示音,心就下意识地抽紧。
傅寒深看着屏幕慢慢暗下去,他闭上眼,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才重新睁开。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旧衣服底下,拿出了一件压箱底的衣服。
[水声从浴室门缝里传出来]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住了她。
宋初雪的身体绷紧了一瞬,还没等她回头,傅寒深就整个人贴了上来,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初雪...我想要...”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
“老公,你别这样,孩子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着急。”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肚子一路往下,她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腿间也开始发热。
“可我现在就想要,老婆,给我好不好...”
宋初s雪眼神暗了暗,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下一秒,傅寒深打横将她抱起,重重地放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灼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烫,两个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老公...”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特别不是时候。
宋初雪没动,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专心地回应他。
她喘着气,轻轻推了推他:“你的...电话...”
宋初雪还是没理,白嫩的小手在他结实的肚子上摸索:“别管,专心点。”
可那铃声就像催命一样,一声接着一声,没完没了。
房间里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温度,就这么被彻底搅乱了。
宋初雪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说完,她就抓起床头的手机,快步走出了卧室。
傅寒深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走到了阳台。
不管大事小事,宋初雪从来不会背着他接电话。
到底是什么电话,需要她这样躲着自己。
他刚准备推开阳台的门,宋初初雪就抢先一步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她眉头皱着,正低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看到他过来,她一边用手捂住话筒,一边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老公,公司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她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傅寒深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灭了。
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味道从心底涌上来。
宋初雪接手公司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时间也变得屈指可数。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结果又这样没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衣服。
就在他把衣服抱起来准备拿去洗衣间的时候,一张折叠起来的单子从宋初雪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傅寒深弯腰去捡,可当他看清上面印着的字时,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也跟着“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孕检报告。
这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狠狠烫进了他的眼睛里。
而在病人签字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大字。
宋初雪!
“嗡”的一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伸出手,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把那张薄薄的纸捡了起来。
一开始,傅寒深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叫这个名字的人那么多。
可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那个签名,他再熟悉不过了。
从小到大,他所有的成绩单,家长签字那一栏,都是宋初雪签的。
她的字迹,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宋母又来催生,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真生不出来,我就让我女儿找别人生去,反正我今年必须抱上外孙!”
所以,宋初雪真的去找别人生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傅寒深就立刻把它按了下去。
不可能的。
她那么爱自己。
当时宋母说完那话,她气得把整个客厅都快砸了。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绝对不可能!我宋初雪的孩子,爸爸只能是傅寒深一个人!”
气得她爸指着她鼻子骂她糊涂。
可是...这张孕检单上的签名,又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他心里乱成一团麻,一会儿觉得不可能,一会儿又觉得证据确凿。
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问清楚。
可又想起她刚才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又怕真的有什么急事,打过去会打扰她。
最后,傅寒深还是把手机放下了,把那张孕检单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一晚,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窗外传来几声模糊的鸟叫]
因为一晚上没合眼,加上阳台的门忘了关,傅寒深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烫得厉害,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他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宋初雪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通了。
“初雪...”
“你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咚”的一声,手机从他手里滑了下去,掉在了地毯上。
电话那边也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宋初雪的声音才响起来。
“老公?”
她连着叫了好几声,他才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刚...是谁?”
宋初雪连忙解释:“没谁,我刚才在开会,一个合作方不小心拿错手机了,你别多想。”
她没给他继续问的机会,很快就换了话题:“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寒深正想说自己好像发烧了,问她能不能回来带自己去医院。
“好烫!”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她有点着急的声音。
“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可能是因为发烧烧得人特别脆弱,一股委屈瞬间冲上了他的心头。
以前,她从来不会主动挂他的电话。
就算是在开很重要的会,她也会温柔地把他哄好了再挂。
可是现在...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烧得越来越难受,才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医药箱里翻了点感冒药吃了。
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傅寒深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宋初雪正趴在床边,见他醒了,眼睛一下子亮了,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
“老公,你吓死我了。”
原来是宋初雪后来又给他回了电话,发现他一直不接。
她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开车回了家,结果看到他烧得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把他送来了医院。
之后的一整天,她都守在他身边,一步都没离开过,喂他喝水,给他擦汗,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他心里暖暖的,感觉那个熟悉的她又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宋初雪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到了外面的走廊去接电话。
这一次,病房的门没关严。
走廊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电话那头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口气:“我不管,你现在就得过来陪我!”
“你要是不来,我就离家出走!你信不信?”
宋初雪脸上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声音里全是宠溺,低声哄着对方。
“我这边真的有点事,等我处理完,马上就过去陪你,好不好?”
可能是她太专心跟电话里的人说话了,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里的他,脸上一片震惊。
傅寒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是一个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他头上。
又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冷得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幻觉吗?
那个男人说要离家出走,宋初雪竟然那么着急?
他想起了那张孕检单,想起了在公司楼下看到她被陌生男人扶着,想起了那天在产检科外面听到的那些话...
他抓着被子的手越收越紧,指节都发白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宋初雪看他睡着了,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下一秒,傅寒深猛地睁开眼,一把拔掉了手上的吊针,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看着她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妇产科的门口。
他刚想再靠近一点,就看到一个男生从产检室里走了出来。
宋初雪立刻迎上去,扑进了那个男生的怀里。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拿药,医生说宝宝现在很稳定。”
听到这句话,傅寒深感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而那个被宋初雪抱着的男人,正好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孩的脸。
那张脸,和他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
那一刻,傅寒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脏,用力地往外扯,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宋初雪抱着那个男生,哄着他,亲着他,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宋初雪外面有人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倾盆大雨瞬间淋湿了他的全身,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走在雨里。
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一遍又一遍。
十二年,他们在一起整整十二年了。
除了爸妈,宋初雪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她那么好,好到他常常觉得,能遇见她,大概是花光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
那个曾经在半夜偷偷爬他家窗户,眼睛亮晶晶地跟他说要对他好一辈子的女孩。
那个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那个在他被她妈妈指着鼻子骂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他护在身后的女人。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想到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现在心里却装了别人。
一想到曾经只吻过他的嘴唇,现在却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
一想到那双只抚摸过他身体的手,现在却在别的男人身下...
他的胸口就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别墅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沉闷压抑的空气里,傅寒深蜷缩在地板上,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
管家发来的资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原来是这样。
手机屏幕上的字,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傅寒深的眼睛里。
从医生那边拿到他身体没法让她怀上孩子的结论后,他岳母就三天两头地逼宋初雪,让她去找别的男人生一个。
一开始,宋初雪根本不同意,把她妈妈的话当耳旁风。
可她妈妈的手段越来越极端,从哭闹到绝食,再到手腕上多出几道吓人的红痕。
直到有一次,宋初雪回家,看到她妈妈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浴缸里,周围的水都染上了颜色。
她终究还是怕了,妥协了。
她找来了一个叫霍时谦的男孩。
一个跟傅寒深有八分像,但家境普通,没什么根基的男孩。
她选他,一是因为他长得像自己,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太多。
二是因为他没钱没势,以后想让他离开,会简单很多。
最开始,宋初雪心里对他还存着愧疚,只打算用医学手段怀上孩子,并不想真的碰霍时谦。
直到有一次,她在应酬上被一个难缠的合作方灌了太多酒。
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地把霍时谦当成了他,两个人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起...
而那一天,偏偏是他的生日。
在他生日那天,他的妻子,正和另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差点吐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笑,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嘲笑她那所谓的,可以豁出命的爱情。
是她亲口说的,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老公,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可转过头,也是她,为了有个孩子,跟别的男人睡了。
宋初雪啊宋初雪,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撑不住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就算心会疼得像被撕开,他也会放手,让她去找自己的幸福。
可她不该,真的不该,一边嘴上说着只爱他一个人,一边却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准备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傅寒深的手抖得拿不住手机,他抬头环顾着这个曾经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们爱过的痕迹。
他记得自己还傻乎乎地跟她说,等他们老了,就把这栋房子留给他们的孩子,让幸福一直传下去。
现在再看,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他冲进工具房,抓起一把沉重的锤子。
第一下,就砸向了墙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
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他和她的笑脸变得支离破碎。
接着是他们一起挑的沙发,一起组装的书柜,还有这些年她送给他的每一件东西。
砸!
全都砸烂!
[门锁转动的声音]
一地狼藉。
这是宋初雪推开门时,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整个客厅像是被龙卷风扫过一样,什么东西都碎了。
而在那一片废墟中间,傅寒深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老公,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傅寒深慢慢抬起头,她眼睛里的担心和着急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人没法把她和那个在外面有了别人的女人联系起来。
他一把推开她,声音冷得像冰。
“霍时谦是谁?”
宋初雪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嘴唇的颜色都淡了下去。
“什么...霍时谦?我不认识这个人。”
傅寒深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苦涩。
他把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孕检单甩在她脸上。
“不认识?好啊,那你告诉我,这张单子上为什么是你的签名!你肚子里的是不是他的孩子!”
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连呼吸都停了。
“老公,我...”
眼前的人用手背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眼泪,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宋初雪,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再骗我了,我们离婚吧。”
宋初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要...我们不离婚!”
傅寒深任由她抱着,心里只剩下嘲讽。
“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我觉得恶心。”
她脸色白得像纸:“那只是个意外,寒深,我只碰过他那一次,真的!”
“一次也够了!你碰了他,就是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闭上眼,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离婚吧,宋初雪,算我求你,放过彼此。”
宋初雪抱得更紧了,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寒深,你别跟我离婚,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傅寒深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你的保证,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说完,他用力掰开她的手,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碎了。
“寒深,你真的...一定要走吗?”
“对!”
他闭着眼,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女人再也撑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旁边的佣人下了命令。
“来人,把先生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让他出来!”
他不敢相信地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宋初雪,你要关着我?”
她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
“我不是要关着你,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寒深,你听我说,他只是长得像你,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像你。等孩子生下来,我马上就让他消失,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傅寒深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跟别人生了孩子,却让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绝望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了。从你和他怀上孩子的那个瞬间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宋初雪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惨白,但眼神却异常固执。
“没关系,寒深,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说完,她朝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他带走。
“看好先生,除了我,不准任何人见他。”
[铁门被锁上的沉重声响]
自从被关起来之后,傅寒深对宋初雪最后的那点念想,也彻底没了。
他看着这座守卫森严的宅子,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跑出去。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换上佣人的衣服,混上了一辆采购的车。
可车子刚开到大门口,宋初雪的车就像一堵墙一样,直接横在了前面。
她从车上下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
“寒深,我说了,你跑不掉的。”
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的他,点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个干净。
宋初雪接到老宅着火的电话时,人还在霍时谦的公寓里,耐着性子哄那个正在发脾气的男孩。
她刚刷卡给他买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男孩才终于破涕为笑,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她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陪他一起看给未出生的宝宝准备的小衣服。
手机屏幕亮起时,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推开霍时谦,快步走到了阳台。
霍时谦好奇地想跟过去看看,却被她一个冷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他只好不高兴地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乱捶,眼角余光却瞥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抓起外套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
霍时谦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委屈。
“宝宝说他今天不想让你走...”
她心里烦得要命,但想到自己答应过他,等孩子生下来再让他离开,还是压着火气,放软了声音。
“公司有急事。你上次不是说看上拍卖会那个耳环了吗?我让助理给你送过来。”
一想到那对价值连城的耳环,他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因为原来的宅子被烧了,傅寒深只能被转移到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等宋初雪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好几处烧伤的痕迹。
她心里憋着的那股火,在看到他伤口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心疼。
她把他带回房间,拿出医药箱,亲自给他上药。
她的动作放得很轻,可药膏碰到伤口,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轻轻抽了口气。
她连忙凑过去,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眼里全是难过。
“还疼吗?”
傅寒深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疼。但我一点都不后悔,那把火就是我放的。”
宋初雪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痛苦。
“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我?”
“对,我就是想离开你,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你!”
“寒深!”
听到那个字,宋初雪彻底失控了,声音都在发抖。
“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你伤到自己,比伤了我还让我难受。”
“我不爱他,我真的不爱他!你再等等我,求求你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像是再也待不下去一样,转身摔门而出,临走前还特意交代管家,把别墅的安保再加一倍。
接下来的三个月,宋初雪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好像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尝尝苦头,让他自己想明白。
她带着霍时谦满世界地飞,任由他在社交媒体上发两个人的亲密照片。
照片里,他们脸贴着脸,嘴对嘴地喂一块饼干,看起来就像热恋中的人。
在沙滩上,她穿着清凉的泳衣,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手还放在他的腹部,像是在炫耀什么。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的腿缠在一起,眼里好像只能看到对方。
一时间,网上全是祝福他们的声音,很多人都在追捧这对“神仙情侣”。
傅寒深当然也看到了这些照片,手机每天都会推送。
如果是以前,他看到这些,估计能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可现在,他心里那片地方已经冷掉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对这些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另一边的宋初雪,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傅寒深服软的消息,心里越来越奇怪。
以前别说这种照片了,就是她跟别的男人在应酬上多说两句话,被拍到了,傅寒深都会闹别扭,气鼓鼓地跑来找她,非要她解释清楚不可。
所以她才觉得,用不了多久,傅寒深肯定会受不了,红着眼睛来找她认错。
可一连好几个月过去了,别说人了,他连个短信都没发过来。
她终于坐不住了,偷偷回去过好几次。
可每次从监控里看到的,都是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是在院子里逗狗,就是在看书,好像根本没看到那些满天飞的新闻。
他的平静,让宋初雪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第一次感觉,事情好像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对谁发,最后只能带着一肚子憋屈,又开车离开。
[别墅外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叫]
对于宋初雪突然转变的态度,霍时谦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反而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以前她虽然也对他好,但总隔着一层,更别提让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在网上晒两个人的照片。
现在她不仅默许,甚至还会配合。
这让霍时谦身边那群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
“时谦,宋总现在这么宠你,你肚子里又有底牌,我看啊,你这宋家少夫人的位置,是坐稳了。”
“就是啊时谦,以后你真成了宋总的人,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
听着这些吹捧,霍时谦也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整天像个挂件一样黏着宋初雪。
也正是因为黏得太紧,他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宋初雪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趁他睡着之后,一个人开车去郊外的那栋别墅。
然后第二天早上,再一脸疲惫地回来。
虽然宋初雪以前也会回家,但回的是市中心的老宅。
而不是这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郊外别墅。
他心里像猫抓一样好奇,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了出来。
“初雪,你每天晚上都去郊外那栋别墅干嘛啊?”
宋初雪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眼神像刀子一样。
“不该你问的,别问。”
在宋初雪看来,霍时谦不过是个提供遗传物质的工具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可她越是这样,霍时谦心里就越是怀疑。
天天晚上都去,除了在外面养了别的男人,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一想到宋初雪可能背着自己在外面有人了,霍时谦心里就烧起一团火。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眼看着就要成为人人都羡慕的宋总的男人了,怎么能容许别人来抢?
他气冲冲地就想找上门去,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宋初雪虽然宠他,但也是有底线的,她明令禁止过,不准他去她不让去的地方。
他那帮兄弟却不以为然:“时谦,你怕什么?你现在可是宋总的心肝宝贝,还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霍时谦被这么一激,脑子一热,就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朝着郊外别墅开去。
别墅里,傅寒深睡得正沉,迷迷糊糊中,被外面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初雪天天往这儿跑,我今天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狐狸精!”
保镖一脸为难地拦在门口:“霍先生,宋总吩咐过,除了她,谁都不能进去。”
“有什么不能进的!”
旁边的人跟着叫嚣:“你知不知道我们时谦哥是谁?敢拦他,小心宋总回来扒了你的皮!”
“就是,不长眼的东西!”
霍时谦冷笑了一声。
上次在宴会上,有个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宋初雪二话不说就让对方公司破了产。
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保镖,还敢真的拦他。
果然,保镖犹豫再三,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一张和霍时谦有八分相似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霍时谦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去,时谦,这人跟你长得也太像了吧!”
“什么像啊,我看,这就是照着你的脸整的吧?”
“肯定是!”
霍时谦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他没等傅寒深开口,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傅寒深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还没反应过来,霍时谦已经一把推开了袖子,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看着他。
“胆子不小啊,哪儿来的野东西,敢照着我的脸去动刀子?怎么,看我最近春风得意,就想学我的样子,偷偷摸摸爬上她的床?”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宋总身边的人只能是我!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知道勾引她是什么下场!”
直到这一刻,傅寒深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宋初雪找的那个替代品了。
看样子,宋初雪根本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存在,所以他才会把自己当成是抢他位置的对手。
傅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解释,霍时谦却猛地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
一阵剧痛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来,霍时谦带来的那几个人却一拥而上,死死地把他按住,让他根本动不了。
“我就说初雪怎么天天晚上往外跑,原来是来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肯定是知道初雪爱我爱到不行,才故意顶着我这张脸来勾引她,对不对!”
傅寒深觉得他的话可笑又可悲,但看在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份上,还是忍着火气劝他。
“我劝你现在马上带人离开,不然等宋初雪回来,有你好受的。”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霍时谦反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她让我好受?哈哈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初雪来压我?”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我?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还是我的孩子?就算我今天把你弄没了,她也只会心疼地帮我处理干净。与其担心我,你啊,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傅寒深看着他眼里的恶意,心里咯噔一下。
“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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