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明 “嗯” 了一声，闭上眼。最近项目上线，他连续熬了半个月，颈椎和肩膀早硬得像块铁板。朋友说上门按摩省心，他随手在平台上约了个评分高的，备注要经验丰富的女技师 —— 总觉得年长些的手更稳，不会像年轻姑娘那样毛手毛脚。

“先生，这里力度还合适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不刺耳，反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高明 “嗯” 了一声，闭上眼。最近项目上线，他连续熬了半个月，颈椎和肩膀早硬得像块铁板。朋友说上门按摩省心，他随手在平台上约了个评分高的，备注要经验丰富的女技师 —— 总觉得年长些的手更稳，不会像年轻姑娘那样毛手毛脚。

按摩师的手法确实老道，拇指精准地按在他肩胛骨缝里的穴位上，力道不重不轻，刚好能揉开淤积的酸痛。

高明渐渐放松下来，意识开始飘远，恍惚间竟想起大学时的操场。

那时候谢颖总爱趴在看台上，看他在篮球场上跑，等他下来时，会递上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总能让他心跳漏半拍。

“先生，您平时是不是经常久坐？肩颈劳损挺严重的。” 按摩师又开口，手里的动作没停。

高明回神，“做互联网的，难免对着电脑久。”

“那可得多注意，我儿子以前也干这行，后来天天喊腰疼，换了份工作才好点。” 女人的语气里带着点长辈的关切，“你们年轻人总觉得身体扛得住，等熬出毛病就晚了。”

高明没接话，心里却莫名一软。他想起自己创业初期，天天睡在公司沙发上，那时候要是有人这么念叨一句，或许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按摩结束时，高明坐起身，看到按摩师正收拾着工具包。她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角有些下垂的眼睛，看着很温和。

“多少钱？” 高明拿出手机。

“平台上付过了，您要是满意，下次还能约我。” 女人笑了笑，眼角堆起细纹，“我叫陈洁，备注里写名字就行。”

高明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家门。关门的瞬间，他忽然觉得陈洁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可仔细想，又没了头绪。

接下来的一个月，高明每周都约陈洁上门。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起来。

陈洁话不算多，但很会倾听，高明偶尔抱怨两句工作上的烦心事，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些空泛的安慰话，只会递上一杯温茶水，说句 “累了就歇会，别硬撑”。

有次高明加班到凌晨，预约按摩时备注了 “可能要晚点”，陈洁却准时到了，还带了一笼刚蒸好的包子。

“看你总吃外卖，这个热乎，垫垫肚子。” 她说着，把包子放在餐桌上，热气氤氲里，高明忽然想起谢颖的妈妈 —— 以前去谢颖家，阿姨也总爱蒸这样的猪肉白菜馅包子，说他瘦，要多吃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高明压了下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哪有那么多巧合。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高明按惯例约了陈洁，却在下午接到平台客服的电话，说陈洁突发急性肠胃炎，来不了，问能不能换个技师。高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 肩颈的酸痛实在熬不住。

七点半，门铃准时响起。高明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个穿着同款灰色工作服的女人。她比陈洁矮些，身形纤细，同样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垂着眼帘时，能看到眼下淡淡的阴影。

“您好，我是替陈洁来的，我叫…… 小颖。”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高明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瞬间冰凉。小颖 —— 这个名字他记了十年。可眼前人的声音虽然像，却更年轻些，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或许只是重名。

“进来吧。” 高明侧身让她进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女人走进来，脚步很轻，放下工具包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地 “呀” 了一声，那声娇憨的语气，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高明记忆的闸门。

大学时谢颖也这样，总是毛手毛脚，拿书会掉，走路会撞桌角，每次犯错都睁着大眼睛，委屈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他总笑着揉她的头发，说 “没事，有我呢”。

高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看着女人准备按摩工具，手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问，又怕只是自己的错觉，怕失望来得太彻底。

“先生，您躺好吧。” 女人转过身，手里拿着精油瓶，眼神避开他的目光。

高明趴在按摩床上，后背能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她的手法不如陈洁熟练，按到穴位时会犹豫一下，力道也偏轻。可她的指尖很软，划过皮肤时，带着一种让他心悸的熟悉感。

“您…… 是不是经常熬夜？” 女人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了，“我看您眼下有黑眼圈。”

高明没说话，脑子里全是谢颖的样子。毕业那年夏天，谢颖也是这样，总盯着他的眼睛，说 “高明，你别总熬夜画图，眼睛会坏的”。

那时候他刚拿到一家设计院的 offer，天天熬夜改方案，满心欢喜地规划着两人的未来，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她的不告而别。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她的出租屋，门没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们算了吧”。

他找遍了整个城市，问遍了所有朋友，都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把他的青春和未来，都留在了那个夏天。

“先生？您还好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担忧，手指停下了动作。

高明猛地回神，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没事，继续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接下来的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沉默。高明能听到女人的呼吸声，很轻，带着点急促，像是在紧张。

他闭上眼睛，努力分辨着她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词，都和记忆里的谢颖重合。他越来越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

按摩结束时，高明坐起身，看到女人正慌乱地收拾着工具，像是想赶紧离开。

“等等。” 高明叫住她。

女人的动作僵住了，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你叫小颖？” 高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哪个颖？”

女人没回头，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聪颖的颖。”

那一刻，高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谢颖，是你吗？”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精油瓶 “啪” 地掉在地上，液体洒了一地，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她缓缓转过身，抬起头，摘掉了口罩。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高明面前。十年的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眼角多了点细纹，脸颊也比以前消瘦了些，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依旧带着他熟悉的委屈和不安。

“高明……” 她轻轻叫了他的名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高明看着她，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问她这些年去哪了，想问她当年为什么要走，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你回来了。”

谢颖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她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精油瓶，手指却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渗出血珠。

高明赶紧蹲下来，抓住她的手，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她包好。“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谢颖看着他，哽咽着说：“我……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妈生病，我没办法才替她来的，我没想到……”

“你妈？” 高明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陈洁，“陈洁是你妈妈？”

谢颖点点头，“我回国后，我妈怕我辛苦，不让我出去工作，她自己偷偷做按摩师。前几天她肠胃炎犯了，我怕她丢了客户，就想着替她来一次，没想到……”

高明没说话，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陈洁每次带给他的包子，想起她关切的叮嘱，原来那些熟悉的温暖，都不是巧合。

“当年……” 高明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埋在心底十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走？”

谢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我爸那时候欠了高利贷，人家找上门，说再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我妈哭着求我，说只有国外的一个远房亲戚能帮我们。我没办法，只能跟他走……”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明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谢颖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时候你刚毕业，连工作都没稳定，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还债？我那个远房亲戚说，只要我嫁给她儿子，他就帮我爸还债。我没得选……”

高明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毕业那年，谢颖总是躲着他，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忧伤，原来那时候，她已经背负了这么多。

“后来呢？” 高明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嫁过去才知道，他儿子是个纨绔子弟，天天喝酒赌博，对我一点都不好。” 谢颖的声音很轻，带着绝望，“我生了小朵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我。我忍了五年，直到小朵懂事了，我才下定决心离婚，带着她回国。”

“小朵？”

“是我女儿，今年五岁了。” 谢颖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她很乖，很懂事，就是总问我爸爸在哪里。”

高明看着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把她拥进怀里，告诉她这些年他有多想念她，告诉她以后他会保护她和小朵。

“谢颖，” 高明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这些年，我一直没忘记你。我创业，努力工作，就是想等你回来，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现在你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谢颖的身体一震，她看着高明，眼里充满了犹豫。“可是…… 我有小朵，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配不上你……”

“你胡说什么？” 高明打断她，“我爱的是你，不管你有没有孩子，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爱你。小朵也是你的孩子，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

谢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摇着头，“不行，高明，你值得更好的。我已经是个二婚的女人，还有个孩子，会拖累你的……”

“我不怕拖累。” 高明的语气很坚定，“这些年我一个人过，早就累了。我想有个家，有你，有小朵，这样才算是完整的家。”

谢颖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哭。高明知道，她心里还有顾虑，他需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放下过去。

从那天起，高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谢颖的生活里。他会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小朵放学，给她买她喜欢的草莓蛋糕；

他会周末带着她们母女去游乐园，陪小朵坐旋转木马，看谢颖在一旁笑得像个孩子；他会在谢颖生病时，煲汤送到她家里，细心地照顾她和小朵。

小朵很喜欢高明，总是 “叔叔叔叔” 地叫着，拉着他的手要他讲故事。有次小朵问谢颖：“妈妈，高叔叔是不是要当我的爸爸呀？”

谢颖的脸瞬间红了，高明却笑着说：“是啊，小朵愿意让叔叔当爸爸吗？” 小朵用力点头，扑进高明的怀里，“我愿意！我喜欢高叔叔！”

谢颖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她发现，和高明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些年最开心、最安稳的时光。他的体贴和温柔，让她慢慢放下了过去的阴影，重新燃起了对爱情的希望。

有天晚上，高明带着谢颖和小朵去看电影。散场后，高明牵着谢颖的手，小朵牵着谢颖的另一只手，三个人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谢颖，” 高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嫁给我，好不好？”

谢颖看着高明，眼里充满了泪水，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她用力点头，“好，高明，我愿意。”

高明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这十年的思念都揉进这个拥抱里。小朵在一旁笑着，拉着他们的手，说：“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路灯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高明知道，过去的十年虽然充满了遗憾和痛苦，但还好，他们终于在时光里重逢，未来的日子，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他的家人，去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

来源：七零后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