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火锅店里,红油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混着呛人的辣味糊了我一脸。我左手拿着公筷,给坐在旁边的部门经理金柏夹了一筷子毛肚,右手手机还亮着,客户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老火锅店里,红油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混着呛人的辣味糊了我一脸。我左手拿着公筷,给坐在旁边的部门经理金柏夹了一筷子毛肚,右手手机还亮着,客户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衡子,来,走一个!”销售部的罗起举着满满一杯啤酒,脸喝得通红,嗓门震天响,“这次项目能提前交付,你当记首功!”
我赶紧放下手机,端起杯子,酒沫子差点溢出来。一桌子十几号人,目光全聚在我身上。
金柏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亲热:“衡子,项目能成,你功不可没。兄弟们这几个月连轴转,都辛苦了。今晚这顿,你代表项目组,也代表我,好好犒劳一下大家。”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凑到我耳边,“这单我记心里,不会让你吃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着耳熟。每次需要花钱的时候,金柏都这么说。
罗起在一旁煽风点火,笑得见牙不见眼:“就是!项目里衡哥你是一哥,这买单也应该一哥出面嘛!大气!”
“对对对,衡哥大气!”行政的袁媛跟着起哄,举着饮料杯,“我敬衡哥一杯!”
一桌人“衡哥”“衡哥”地叫着,仿佛我不是他们的项目经理,而是刚中了彩票的散财童子。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热情的脸,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只能干笑两声,把那杯冰啤酒灌进喉咙,冰得我胃一抽。
“那什么……这顿能报销吧?”我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句袁媛。毕竟三千块不是小数目,是我儿子小半年的兴趣班费用了。
袁媛正忙着拍照发朋友圈,闻言眼皮都没抬,话说得含含糊糊:“走流程呗,到时候看看额度吧。超了就不好说了。”
她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我心里那点侥幸,瞬间凉了半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柏搂着罗起的肩膀,说明天要去见个大客户,罗起拍着胸脯保证拿下。袁媛跟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讨论新出的口红色号。没人再提项目,也没人再看我一眼。我像个局外人,默默地把涮好的最后一片牛肉从锅里捞出来,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声音清亮:“您好,一共消费3026元,请问哪位买单?”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金柏在打电话,声音很大,像是在谈几百万的生意。罗起低头玩手机,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新闻。袁媛忙着补妆,镜子都快贴到脸上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火锅还在不合时宜地“咕嘟”着。
我站起来,掏出手机,点开付款码。刷卡机“滴”的一声,像是抽走了我身上的一股气。服务员递过小票,我捏在手里,那串数字烫得我手心发麻。
“衡子,辛苦了!”金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走过来又重重拍了我的背,“够意思!回头我跟上面提,给你申请个项目奖金。”
罗起也凑过来,酒气喷在我脸上:“衡哥就是敞亮!下次还跟你混!”
他们嘴里喊着兄弟,可我心里清楚,我只是那个负责买单的冤大頭。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林岚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我,见我进门,她皱了皱眉:“又喝酒了?一身的火锅味。”
我把外套脱下来,一股无名火顶上来:“部门聚餐,能不喝吗?”
“聚餐?谁买的单?”林岚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眼睛盯着我。她是我老婆,太了解我了。
我躲开她的视线,含糊道:“我先垫的。”
“垫了多少?”她追问。
“三千。”我声音很低。
“三千?!”林岚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赵衡,你是印钞机吗?一个项目经理,你哪来那么多钱请整个部门吃饭?能报吗?”
“金柏说给我记着,后面补绩效……”我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记着?他拿什么记?拿嘴记吗?”林岚气得笑了,“上次你说他借你两千块应急,到现在还了吗?你当他是你兄弟,他当你是取款机!你儿子下学期要上幼小衔接,学费问了吗?你妈上次说关节疼,想买个好点的理疗仪,你钱够吗?你拿我们的钱,去给你那帮吸血鬼同事当大善人?”
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人举杯的时候,我在刷卡;别人喊兄弟的时候,我在掏腰包。我图什么?图他们一句虚情假意的“衡哥大气”吗?
第二天,我拿着发票去找行政袁媛。她接过发票看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衡哥,你这超标太多了。公司规定部门聚餐人均80,你们这都150了。财务那边过不去的。”
“那怎么办?当时金经理也在,他也同意的。”我急了。
“金经理同意,得他签字特批啊。你去找他签字吧,他签了,我就能走流程。”袁媛把发票推了回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去了金柏的办公室。他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见我进来,笑呵呵地招呼我坐。
我把发票和情况跟他一说,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摆摆手说:“哎,衡子,流程这种东西,别太较真。公司最近抓得严,这张票不好走。这样,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记着呢。下个季度评绩效,我给你补个大的,保证比这三千多。”
又是这句话。又是“记着呢”,又是“后面补给你”。
我拿着发票,尴尬地站在他办公桌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行,那我等金经理消息。”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骂自己蠢,骂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手机响了,是我妈刘琴打来的。“衡啊,天冷了,果果的秋衣该买厚点的了。我昨天在商场看到一款,打完折还要两百多,没舍得买。你发点钱给我,我去给他买。”
“知道了,妈。”我挂了电话,点开银行APP,看着那个刺眼的短信账单提醒,脸上火辣辣的。规章是把刀,落下来的时候,只砍在我们这种好说话的人身上。
两周后的周五下午,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部门群里一天都没什么动静,我以为今天没什么事,能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
五点半,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金柏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衡子,今天不加班?”
“手头的活儿都弄完了,想早点回。”我笑着说。
“行,那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他点点头,转身进了茶水间。
我没多想,背着包就走了。回家的地铁上,我刷着朋友圈解闷。刷着刷着,一条新动态跳了出来,是袁媛发的。
一张九宫格照片,全是他们在大吃大喝的场景。背景是一家高档日料店,桌上摆满了刺身、寿司和烤鳗鱼。金柏、罗起,还有部门其他同事,一个个笑得春光灿烂。
配文是:“家人们的快乐周末,开动!”
定位显示,就是公司附近那家最贵的日料。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泡面的蒸汽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伸手摸了一把,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他们又聚餐了。只是这一次,没人通知我。
我点开和金柏的微信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发了一句:“金经理,今晚有活动?”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回过来:“哦,临时的,大家说想吃日料就过来了。想着你可能要回家陪孩子,就没叫你。下次,下次一定叫你。”
下次一定。又是这四个字。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端起那碗已经有些坨了的泡面,机械地往嘴里塞。面条是温的,汤是凉的,我的心也是凉的。
林岚下班回来,看到我一个人在客厅吃泡面,愣住了:“怎么回事?你们部门不是最爱聚餐吗?今天周五,没活动?”
“有。”我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把碗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他们忘了叫我。”
林...岚沉默了三秒钟,然后走到我身边,一字一句地说:“赵衡,他们不是忘了。他们是不想叫你。”
是啊,怎么会忘呢?一个部门十几个人,偏偏就忘了我一个。他们只是不想叫一个可能会让他们AA制的人参加罢了。最狠的排斥,从来都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把你当成空气,让你在他们的世界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晚上十点,我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罗起。
我盯着那个名字,心里的厌恶翻江倒海。我不想接。我直接按了挂断。
可手机刚安静了不到五秒,又响了。还是罗起。
我再次挂断。
第三次,来电显示换成了金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挂了。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果然,微信群“相亲相爱一家人”开始疯狂@我。
罗起第一个跳出来:“@赵衡 衡哥,人呢?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袁媛紧随其后:“@赵衡 衡哥快出来,救急!”
金柏发了条语音,语气还算客气,但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感:“衡子,干嘛呢不接电话?我们刚才吃完饭结账,发现公司的备用金卡忘带了。你方便先垫一下吗?钱不多,五千多。明早让袁媛直接给你走报销流程,很快的。”
五千多。说得真轻巧。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我为他们买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不是需要我,是需要我的银行卡。
我打了一行字:“今晚我不在场,这个费用你们还是先自己协商解决吧。”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回复,就意味着纠缠。而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纠缠。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躺下睡觉。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萤火虫。我闭上眼睛,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弹了起来。
周一早上,我刚到公司,就感觉气氛不对。路过茶水间,几个同事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九点的早会,金柏全程黑着脸。会议结束前,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这边:“我强调一下团队精神。一个团队,就是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有的人,团队意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联系不上,这让大家的工作怎么开展?”
他虽然没点名,但在座的谁听不出来是在说我?
罗起立刻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整个会议室的人听见:“是啊,金经理。上周五晚上,大家玩得好好的,最后结账的时候出了点状况。给某人打了七八个电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真挺让人寒心的。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我捏着手里的水杯,杯壁被我握得发烫。我抬起头,直视着金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上周五的聚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通知我参加。”
金柏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没想到我会当众把这事说出来。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我、金柏和罗起之间来回扫视。
他反应也快,立刻打了个哈哈:“哎呀,你看这事闹的。那天确实是临时决定的,大家手头都有事,一忙就忘了。衡子你别往心里去啊。”
“是啊是啊,都怪我,忘了跟衡哥说了。”袁媛赶紧出来打圆场。
我舌尖顶着后槽牙,把一句“去你妈的忘了”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们用“团队”这两个字,给自己丑陋的私心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套。而我,就是那个不识抬举,非要把外套扯下来的人。
这笔账,我记下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心。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干活、对办公室政治一窍不通的赵衡了。
我把部门近半年来所有的团建、聚餐、下午茶、加班打车的报销记录,都从系统里导了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几乎每个月都有两到三次聚餐,报销名目五花八门,有“项目庆功宴”,有“客户招待”,有“团队建设”。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但无一例外,这些活动的参与人员名单里,都没有我的名字。
而签字审批的人,清一色都是金柏。
我拿着这份表格,去找了财务部的顾行。顾行是我们公司有名的“铁面判官”,三十八岁,戴个黑框眼镜,一丝不苟,只认规矩不认人。
我把表格递给他,指着几笔明显人均超标的费用,问:“顾哥,我想请教一下,像这种人均超过标准的报销,是怎么通过审批的?”
顾行推了推眼镜,接过表格,一笔一笔地看下去。他指着审批人签名那一栏:“这些,都是领导特批。有部门经理的签字,我们财务就只能放行。”
他又翻到我上次那笔被卡住的记录,指着空白的审批栏:“你那次,没有领导的特批签字,所以按规章制度,不能走。”
我笑了,笑得有些发冷:“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不是团队的一份子,只是团队的钱包。”
顾行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他只是把规章制度的文件调出来,放在屏幕上,然后把我的表格还给了我。他什么都没说,但他什么都说了。
人情不是什么沟通的桥梁,它就是个收费站。什么时候抬杆,什么时候放行,全看收费站里坐着的是谁。而我,显然是那个只有交钱的份,没有过杆资格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平静了。
很快,新的问题来了。我负责的一个核心项目,到了关键的评审阶段。会上,我按照计划提出了下一阶段的资源需求,需要两个前端和两个后端开发支援。
话音刚落,金柏就皱起了眉头:“衡子,最近公司项目多,资源很紧张啊。你这边能不能先自己克服一下?或者把需求优先级排一下,砍掉一些非核心的功能。”
还没等我反驳,罗起就开口了。他负责的那个项目,无论是从重要性还是紧急程度上,都远不如我的。他笑嘻嘻地说:“金经理,我这边也缺人,下周要给客户做演示,能不能先调两个开发给我?就一周,一周就行。”
我以为金柏会拒绝。没想到他沉吟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嗯……罗起那边确实比较急。这样吧,先从开发池里调两个人给罗起,衡子你这边,先内部挖潜,想想办法。”
我当场就提出了异议:“金经理,我的项目下个月就要上线,现在砍资源,延期风险非常大。”
金柏的脸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悦:“赵衡,你怎么回事?现在公司是困难时期,大家要互相体谅,多为团队着想。不要总是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别太锋芒毕露,对你没好处。”
他又开始给我扣“没有大局观”的帽子。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我默默地打开了电脑,把这次会议的纪要,连同金柏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记录了下来,存进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叫“证据”。
所谓体谅,只在强者的嘴里才成立。对于弱者,那叫牺牲。
那段时间,我在公司的日子很难过。项目资源被克扣,推进举步维艰。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有意无意地孤立我。以前中午大家还一起吃饭,现在他们宁可点外卖,也不愿意跟我坐一张桌子。
回到家,压力也没有减少。
我妈刘琴来我们家帮忙带孩子,她心疼孙子,但也心疼钱。看我每天加班到深夜,脸色憔悴,她忍不住念叨:“衡啊,你是不是在公司跟领导闹别扭了?我跟你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一个男人,在外面要大气一点,别跟同事斤斤计较那点小钱,把关系搞僵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但我没办法跟她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只能点头:“妈,我知道了。”
夜里,儿子赵果咳嗽,咳得小脸通红。林岚起来给他喂药,忙活了半宿。等孩子睡熟了,她回到卧室,给我额头上冰冷的毛巾换了一块热的,然后塞给我一杯感冒冲剂。
“你在公司,少当一次老好人,就能多当一次好爸爸。”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异常清晰,“赵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里外不是人。你到底图什么?”
我看着银行卡里那串不算多的余额,想着下个月的房贷,想着儿子的奶粉和学费,想着我妈的理疗仪。那三千块钱,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它是我被贴在脸上的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两个字:好用。
钱是秤,能秤出你在别人眼里的分量,到底值不值得被尊重。
我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软弱和退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周三下午,我在部门群里发了一段话,语气尽量客气,但态度很明确:“各位同事,关于部门活动经费的事,我有个小建议。为了财务流程更清晰,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以后我们部门的聚餐,可以实行AA制。每次活动前,由组织者提前在群里公示预算和人均费用,大家自愿参加,参加的就支付自己的那份。这样既公平,也透明,大家觉得怎么样?”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大概五分钟,罗起发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包,后面跟了一句:“哟,衡总这是准备来我们公司兼任财务总监了?管得够宽的啊。”
袁媛也跟着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我没理他们。我直接@了金柏:“金经理,您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金柏的回复很快就来了,是一条语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衡,公司有公司的规矩,部门有部门的流程。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一句话,就把我的提议堵死了。
下午的部门例会上,金柏当着所有人的面,意有所指地说:“最近我发现,我们团队有部分同事,心态有点不稳,能量不太正。项目上遇到一点困难,就开始抱怨,传播负面情绪。我希望大家都能多一些包容,帮助这些同事尽快调整好心态,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金经理说得对。不过我个人认为,最好的调整心态的方式,就是让一切都遵规守矩。规矩清楚了,大家心里就亮堂了,心态自然就稳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金柏的脸,黑得像锅底。
我知道,我彻底把他们得罪了。当真规矩伤害了他们的假规矩时,错的永远都是那个试图讲真话的人。
我以为他们会收敛一点。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来源:笑料百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