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提前结束了事务所的会议,回到家,想给妻子沈素禾一个惊喜。玄关处空空荡荡,没有素禾常穿的那双米色平底鞋。他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干草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魏青舟第一次注意到那只娃娃,是在一个寻常的周二下午。
他提前结束了事务所的会议,回到家,想给妻子沈素禾一个惊喜。玄关处空空荡荡,没有素禾常穿的那双米色平底鞋。他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干草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她出门了?】
他穿过客厅,推开卧室的门。一切如常,除了衣帽间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细长的缝隙。魏青舟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建筑设计师,对他而言,一扇没有关好的门就像图纸上一个错位的标注点,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走过去,随手一推。
门内的景象让他微微皱眉。衣帽间的角落里,素禾的几件冬衣被随意地堆在地上,而在那堆衣服之上,一个东西突兀地立在那里。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厘米高的布偶娃娃,手工缝制,针脚粗糙得有些笨拙。娃娃的身体是用灰扑扑的麻布扎成的,四肢不成比例,脑袋尤其大,上面用黑色的毛线缝出了两只空洞的眼睛和一道僵硬的嘴唇。最让魏青舟感到不适的,是娃娃身上穿着一件用他旧衬衫的布料裁剪成的小衣服,那块蓝白格子的布料他认得,是去年被素禾说“领口磨破了”收起来的那件。
【谁做的?素禾吗?她的手工没这么差……】
他弯腰拾起娃娃,入手的感觉很奇怪,沉甸甸的,里面似乎填充了某种颗粒状的、坚硬的东西,捏上去沙沙作响。娃娃的脸正对着他,那两只毛线眼睛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他将娃娃翻过来,在它背后,用红色的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字:青舟。
魏青舟的心猛地一沉。
晚饭时,素禾像往常一样为他盛汤,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下午那个奇怪的娃娃从未存在过。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将汤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魏青舟看着她,素禾有一张素净的脸,名字也如其人,素禾,素雅的禾苗,总是安安静静的。她是一名自由插画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的画室度过。他们的婚姻生活平淡如水,却也温馨安稳,像他设计图纸上最完美的承重结构,牢固而可靠。
“下午的会取消了。”他喝了口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我今天在衣帽间看到一个娃娃,是你做的吗?”
沈素禾夹菜的动作顿住了,筷子悬在半空。她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轻声说:“哦……那个啊,是我前几天收拾旧衣服,随便做的,做得不好看,就随手扔那儿了。”
“是吗?”魏青舟盯着她的眼睛,“做得还挺……特别的。”
“不好看就扔了吧。”素禾的声音更低了,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结束。魏青舟没有再追问,但他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素禾在撒谎,他很确定。她不是个擅长掩饰的人,那瞬间的慌乱和不自然的躲闪,都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深夜,魏青舟躺在床上,身旁的素禾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他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娃娃和他旧衬衫上熟悉的蓝白格子。
他悄悄起身,赤着脚,像个幽灵一样来到衣帽间。他打开灯,那个娃娃已经被收走了,角落里只剩下那堆冬衣。他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她把它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藏?】
他关上灯,准备回卧室,脚步却在经过书房时停住了。书房是素禾的画室,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总是把门反锁。此刻,门缝底下却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魏青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轻轻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他试着转动门把手,门竟然没有锁。
他推开一道缝,一股浓重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白天闻到的那股干草味。画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昏黄。沈素禾背对着他,坐在一张旧木凳上,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在做什么细致的活。
她的面前,赫然就是下午那个娃娃。
她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在娃娃的胸口位置缝着什么。她的动作专注而诡异,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在举行某种不为人知的仪式。
魏青示的呼吸凝滞了。他想开口叫她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素禾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停,猛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温柔,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魏青舟从未见过的惊恐和慌乱,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你……你怎么进来了?”她的声音干涩而颤抖。
魏青舟的目光越过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娃娃。他看到,在娃娃胸口的位置,被素禾用红线缝上了一个小小的、类似符咒的图案。
“素禾,”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这到底是什么?”
沈素禾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凳子上,双手下意识地将娃娃护在身后,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一晚,他们第一次分房睡。魏青舟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意识到,他安稳如精密图纸般的生活,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而那只诡异的娃娃,就是裂痕的起点。
从那天起,魏青舟开始失眠。
他总觉得房子里有第三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有时是地板被轻踩的吱呀声,有时是几不可闻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的“嘶嘶”声。他猛地坐起来,打开灯,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沉默地窥探着他的惶恐。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断断续续的耳语。
那声音很轻,像秋风扫过落叶,却精准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图纸的错误,你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大学时,你拿了白栩的设计稿,才得了那个奖……”
“……你对素禾说你去加班了,其实那天,你和林蔓在咖啡馆……”
这些声音所说的,全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秘密。有些是微不足道的瑕疵,有些则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污点。那个关于白栩设计稿的秘密,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心底十几年,是他功成名就背后永恒的阴影。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巨大的压力和睡眠不足让他白天在事务所频频出错,好几次在会议上走神,被合伙人点名批评。他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得可怕。
而沈素禾,变得越来越像一个谜。
她不再反锁画室的门,但那只娃娃却彻底消失了。她对魏青舟的关心也显得小心翼翼,带着一种愧疚和恐惧。她会为他准备安神的汤药,会在他失眠的夜晚默默陪他坐着,但当他试图和她沟通,询问那只娃娃的来历时,她就立刻闭上嘴,眼神闪躲,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们的家,不再是温馨的港湾,而是一个充满猜忌和秘密的囚笼。
魏青舟决定自己寻找答案。他开始留意素禾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她最近经常和一个陌生的号码通话,每次都躲在阳台上,压低声音,神情紧张。她外出也变得频繁,总是说去见画廊的编辑,但回来时却总是一脸疲惫,身上还带着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见谁?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还是心理诊所?】
强烈的疑心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也最符合逻辑的可能:素禾出轨了。那个男人,或许是个心理医生,他们合谋用某种心理暗示的手段,结合那个诡异的娃娃,企图把他逼疯,从而在离婚时获得更多的财产。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却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找到了一条清晰的线索。他需要证据。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魏青舟对结构和空间有着天生的敏感。他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以“检修线路”为名,在家里的几个关键位置——客厅的吊灯装饰、画室的书架、卧室的烟雾感应器里,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和拾音器。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心如刀割。他正在用最不堪的方式,亲手勘测自己婚姻的废墟。
安装好设备的第一个晚上,他就等来了“鱼讯”。
素禾又接到了那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她躲进画室,关上了门。魏青舟立刻打开电脑,连接上画室的监控。
屏幕上,素禾背对着摄像头,声音压得极低,但高灵敏度的拾音器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每一句话。
“……他最近状态很差,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你当初不是说,这只是一个仪式,不会真的伤害到他吗?”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见一面吧,当面说清楚。”
“……好,还是老地方,明天下午三点。”
魏青舟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仪式?伤害他?老地方?】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的猜测似乎正在被印证。
第二天下午两点,魏青舟提前离开了事务所,驱车跟上了素禾的出租车。车子一路向西,最后在一家名为“静心”的心理咨询中心门口停下。
素禾行色匆匆地走了进去。
魏青舟将车停在街角,死死盯着那扇玻璃门。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送素禾出来,两人在门口交谈了几句,男人还伸手拍了拍素禾的肩膀,姿态亲昵。
那一刻,魏青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他没有立刻冲进去对质,而是选择了隐忍。他要等,等一个最有力的时机,将所有的谎言和背叛彻底撕碎。
他开始疯狂地搜集资料,调查那个叫“静心”的心理咨询中心,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男人名叫慕承安,是这家中心的主治医师。魏青舟甚至花钱雇了私家侦探,去查慕承安的背景和素禾的通话记录。
等待结果的日子是种煎熬。家里的气氛愈发压抑,那些耳语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恶毒。它们开始谈论他母亲当年是如何因为抑郁症自杀的,那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疤,连素禾都只知道个大概。
【他们到底知道我多少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玻璃房间里的人,任由暗处的眼睛肆意窥探。
这天,他正在事务所的办公室里对着一张废掉的图纸发呆,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好友,方紫苏。方紫苏是个民俗爱好者,现在在一个地方志办公室工作,算是个闲职。
“青舟,你上次托我查的那个符号,有点眉目了。”方紫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又有些凝重。
魏青舟精神一振。他曾将素禾绣在娃娃身上的那个红色符咒画下来,托方紫苏帮忙调查。
“那是什么?”
“这东西不祥啊。”方紫苏说,“在我们这边流传的一个很古老的都市传说里,这叫‘怨偶咒’。传说,如果你的爱人背叛了你,你就可以用他贴身的衣物做一个娃娃,将他的生辰八字和头发藏在里面,再用这个符号封印。从此,这个娃娃就会变成一个‘回声娃娃’。”
“回声娃娃?”魏青舟的心脏狂跳起来。
“对。它不会对那个人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但会成为他所有秘密和阴暗面的回声。它会不断地在他耳边低语,把他内心最恐惧、最羞耻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直到把他逼疯,让他众叛亲离。算是一种最恶毒的心理诅咒。”
魏青舟握着手机的手,冰冷得像一块铁。
“紫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个传说……有破解的办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说里没说。青舟,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你可别告诉我,你被人下了这种咒……”
魏青舟挂断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浑身冷汗。
都市传说、回声娃娃、怨偶咒……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真相。沈素禾,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妻子,正用一个古老而恶毒的传说,企图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素禾那张素净温柔的脸。原来,在那张脸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恨意。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当晚,他回到家,没有开灯,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私家侦探的报告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白纸黑字,清晰地记录着沈素禾和慕承安在过去三个月里频繁的通话和见面记录。
他等着素禾回来,等着最后的审判。
十点,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素禾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黑暗中的他,吓了一跳。
“青舟?你怎么不开灯?”
魏青舟没有回答。他打开手机,将那张她和慕承安在诊所门口的照片投屏到电视上。巨大的屏幕瞬间亮起,照片上,慕承安的手亲昵地搭在素禾的肩上,而素禾微微低着头,神情依赖。
素禾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谁?”魏青舟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是什么关系?那个娃娃,那个所谓的‘回声娃娃’,是不是你们一起搞出来的?”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将私家侦探的报告狠狠摔在她脚下。“沈素禾,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毁掉我?”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刀刀见血。
沈素禾看着地上的照片和报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我没有……”她终于哭出声来,声音破碎不堪,“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不是哪样?”魏青舟已经彻底被愤怒和背叛感吞噬,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捏碎,“是你出轨了,还是你嫌我钱赚得不够多?说啊!”
就在这时,卧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的声响。
紧接着,那个被他以为已经消失的娃娃,竟然从卧室的门缝里,一点一点地“滚”了出来。它在光滑的地板上滚动着,最后停在他们两人脚边,那双用黑色毛线缝制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然后,一个清晰的、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的、带着电子合成音的冰冷女声,从娃娃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她说,她只是想让你消失。”**
魏青舟如遭雷击,瞬间松开了素禾的手腕。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那个娃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幻听!
这不是心理暗示!
这个娃娃……真的会说话!
沈素禾的反应比他更激烈,她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不……不……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恐惧不似作伪。
魏青舟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这是一个圈套,素禾此刻的反应也太过真实了。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建筑师的逻辑思维在极度的惊恐中开始运转。【声音是电子合成的,说明里面有发声装置。它自己会动,说明里面有动力装置。这不是诅咒,这是个高科技的整人玩具。】
但那些秘密呢?它说的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又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地盯住那个娃娃,那个娃娃也“盯”着他。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娃娃的脖子处,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似乎可以拧开。
他蹲下身,不顾素禾的阻止,一把抓起娃娃,用力一拧。娃娃的脑袋应声而落,露出了里面复杂的微型电路板和一个小巧的喇叭。在电路板的中央,一个红色的指示灯正在微弱地闪烁。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发声玩具,这是一个精密的窃听和播放设备!
魏青舟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除了电路板,还有一堆黑色的、类似活性炭的颗粒,以及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字条。
他展开字条,上面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一行字:
“你以为你赢了吗?这才刚刚开始。”
就在他看清字条的瞬间,电脑屏幕上,那个一直开着的监控软件突然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窗口。
“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系统正在被远程控制!”
紧接着,电脑里传出了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他连接的蓝牙音箱,响彻整个客厅:“魏青舟,你最深的秘密,很快就会被公之于众。你猜,是那份伪造的结构安全报告,还是白栩的毕业设计稿?”
魏青舟的瞳孔猛地收缩。
伪造结构安全报告……这件事,他连在梦里都不敢回忆。那是他刚入行时接手的一个小项目,为了赶工期,他明知有一个承重柱的混凝土标号不足,却在报告上签了字。虽然那栋楼至今没出事,但这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他将立刻身败名裂,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这个秘密,比白栩的设计稿要致命一百倍!
“你到底是谁?”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怒吼。
回答他的,是沈素禾崩溃的哭声。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素禾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喃喃自语,“是沧澜……她回来报仇了……”
沧澜?
一个陌生的名字。
魏青舟转过头,看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妻子,他意识到,事情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恐怖。这不是一出简单的婚内背叛戏码,他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已经斗了很久了。而他的妻子,似乎知道那个敌人的身份。
客厅里陷入死寂,只有电脑音箱里传出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电流声,和沈素禾压抑的啜泣声。魏青舟看着手里的窃听器残骸,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句恶毒的威胁,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已经不能再单打独斗了。
他扶起沈素禾,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告诉我,沧澜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魏青舟的逼问下,沈素禾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那个埋藏了近十年的秘密。
那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加入过一个非常小众的社团,叫“民俗再现社”。社团的领袖,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学姐,名叫沧澜。沧澜对各种民间传说、巫蛊咒术近乎痴迷,她坚信这些古老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现代人失去了与它们沟通的方法。
社团的活动,就是去各地采风,搜集那些濒临失传的传说,并尝试“再现”它们。起初,一切都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直到他们开始尝试“怨偶咒”。
“当时……社团里有个女孩,被男友劈腿了,精神很恍惚。”素禾的声音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的回忆,“沧澜就提议,为那个女孩‘再现’怨偶咒,让她报复渣男。”
她们按照传说,用那个男生的旧衣服做了娃娃,在里面塞满了他抽过的烟头,用他的照片做脸。沧桑亲自画了那个符咒,带领她们举行了一场所谓的“仪式”。
“仪式之后,那个男生真的开始不对劲了。”素禾的嘴唇发白,“他开始说自己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说有人在他耳边骂他。他变得多疑、暴躁,最后因为精神衰弱被学校劝退了。我们都吓坏了……”
这件事之后,社团的成员都觉得沧澜太过邪门,纷纷退社,社团也因此解散。但沧澜却认为她们是懦夫,背叛了她所追寻的“真理”。
“我当时是最后一个退出的。”素禾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劝她停手,说这些东西太危险了,我们不该去触碰。但她不听,她骂我,说我跟那些人一样,都是胆小鬼。我们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以为……我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魏青舟听完,只觉得一阵荒谬。一个大学社团的陈年旧事,一个神神叨叨的学姐?就因为这个,要毁掉他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这个沧澜,现在正在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就因为你当年退出了她的社团?”
“不……不止是这样。”素禾艰难地摇着头,“当初……当初举报社团搞封建迷信活动,导致社团被学校强制解散的人……是我。”
魏青舟愣住了。
“我当时太害怕了,”素禾哭着说,“我怕沧澜会越陷越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我以为,让学校介入是最好的办法。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恨我……她当时就给我发了短信,说她绝对不会放过我,她要毁掉我最珍视的一切。”
所以,沧澜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魏青舟,而是沈素禾。而魏青舟,就是沈素禾“最珍视的一切”。
“那慕承安呢?那个心理医生?”魏青舟追问。
“我……我发现你不对劲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沧澜。我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后来听说她在国外读了心理学博士,回国后开了自己的诊所。我找到她,想求她放过你。她说她当年的行为太幼稚,早就忘了。慕医生是她介绍给我的,她说慕医生是行为心理学专家,可以帮你。我太急了,我就信了……”
真相大白。
这根本不是什么出轨,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天衣无缝的复仇计划。沧澜摇身一变,成了心理学博士,用科学的外衣包装她那套邪门的理论。慕承安是她的同伙,他们先是通过素禾,掌握了魏青舟的大量信息,然后利用那个高科技的“回声娃娃”——一个集窃听、远程播放、遥控移动于一体的装置,对他进行精神上的围剿。
那个娃娃里的黑色颗粒,很可能是用来干扰信号探测的吸波材料。而那股干草味,或许只是某种用来营造氛围的香薰。
至于沧澜是如何得知他那两个最致命的秘密的……
【白栩……林蔓……结构报告……】
魏青舟的大脑飞速运转。白栩是他大学同学,林蔓是他前女友,那份结构报告的甲方公司老板的儿子,也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只要有心,花上几年时间,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并非不可能。
沧澜,是一个耐心、缜密、而且极度了解人性的猎手。她蛰伏了近十年,就为了布下这个天罗地网。
“她是怎么把窃听器放进我们家的?”魏青舟问道。
“是……是我。”素禾的声音低如蚊蚋,“三个月前,慕医生给了我一个香薰机,说是最新的助眠产品,可以缓解你的焦虑。那个娃娃……就是香薰机里的替换模块。他告诉我,那是心理学上的一个道具,叫‘焦虑转移体’,让我把你不要的旧衣服剪下来,贴在上面,说这样可以把你的负面情绪转移到娃娃身上……我……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是窃听器……”
一个完美的闭环。利用妻子的内疚和爱,亲手将特洛伊木马送进了城堡。
魏青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已经悄然转变成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愚蠢,轻信,但她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他。
而现在,他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沧澜的战书已经下达,他们无路可退。
“别哭了。”魏青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是建筑师,他最擅长的,就是在废墟之上,重新规划和建造。他的婚姻,他的人生,现在就是一片废墟。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完全听我的。”他扶着素禾的肩膀,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想玩游戏,我们就陪她玩到底。”
接下来的两天,魏青舟和沈素禾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他们知道,家里的窃听器不止那一个。沧澜既然能远程控制电脑,说明家里的网络也早就被她入侵。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那个女人的监视之下。
于是,他们开始“吵架”。
争吵的内容,完全围绕着沧澜抛出的那几个诱饵。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份结构报告有问题?你这个骗子!”素禾按照魏青舟事先写好的剧本,声泪俱下地控诉。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我,你能住这么大的房子,开这么好的车?”魏青舟则扮演一个被揭穿秘密后恼羞成怒的混蛋,他故意将一个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白栩才是那个设计的天才,你就是个小偷!你偷了他的人生!”
“闭嘴!你懂什么!”
他们吵得天翻地覆,将一个婚姻破裂的家庭演绎得淋漓尽致。魏青舟甚至故意在“争吵”中提及,他已经联系了律师,准备转移财产,并且要让素禾净身出户。
【沧澜,你听到了吗?你的计划成功了。我们正在如你所愿地互相毁灭。】
这是他放出的烟雾弹。他要让沧澜以为,他已经方寸大乱,正在做最愚蠢的应对。
在“表演”的间隙,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交流——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字。
魏青舟:【联系方紫苏,让他帮我查一个叫沧澜的女人,心理学博士,重点查她的社会关系和她现在经营的机构。不要用电话,当面去说。】
素禾点点头,删掉记录。
魏青舟:【从现在起,我们的家是不安全的。我要在这里,为她设计一个‘笼子’。】
他看着客厅的布局,建筑师的本能让他开始在脑海中构建一张全新的图纸。一个为沧澜量身定做的,插翅难飞的牢笼。
方紫苏的效率很高。第三天,他就带来了消息。
他们在一家绝对安全的咖啡馆包间里见面。方紫苏将一叠资料推到魏青舟面前。
“这个沧澜,不简单。”方紫苏的表情很严肃,“她的心理咨询中心,表面上合法合规,但背地里,更像一个精神控制组织。她专门吸收那些在情感或事业上受过重创的人,用一套结合了心理学和民俗学的理论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对她死心塌地。那个慕承安,就是她最忠实的信徒之一。”
资料显示,沧澜的咨询中心有几起可疑的案例,客户都在接受“治疗”后,出现了性情大变、与家人断绝关系的情况。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些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
“我还在她公司的注册信息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方紫苏指着其中一份文件,“她的公司,同时还经营着安防设备的业务,拥有非常专业的窃听和反窃听设备。可以说,她是用最现代的科技,来包装她那套古老的巫术。”
魏青舟的眼神越来越冷。一切都和他推测的一样。
“紫苏,我需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魏青舟将一张银行卡推过去,“帮我找一个最顶尖的团队,清空我家的所有监控设备,然后,再装上一套全新的、只属于我的系统。记住,这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你想做什么?”方紫苏担忧地看着他。
“我要请君入瓮。”魏青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喜欢躲在暗处看戏,我就把舞台搭好,请她到聚光灯下来。”
行动在第二天凌晨展开。
魏青舟和素禾借口“吵架回娘家”,暂时离开了住所。方紫苏找来的团队,在三个小时内,就将房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在墙壁夹层、电器内部、甚至下水道的U型管里,找到了近二十个不同型号的窃听和监视设备。其隐蔽和专业程度,让见多识广的安防专家都咂舌不已。
团队清除了所有的旧设备,然后按照魏青舟的图纸,安装了一套全新的、由独立服务器控制的监控系统。这套系统,从外面看,和普通的家庭安防没有任何区别,但它的所有数据,都只会传送到魏青舟自己的加密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他们恢复了屋子里的所有陈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魏青舟和素禾重新踏入家门时,他们知道,攻守之势,已经逆转。现在,他们是观众,而沧澜和她的棋子们,即将上演一出好戏。
魏青舟的计划,分为两步。
第一步,瓦解沧澜最大的武器——那份伪造的结构报告。
沧澜以为这是他的死穴,可以一招制敌。但她不知道,魏青舟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为这颗定时炸弹的引爆做着准备。
他通过方紫苏,匿名联系了一家业界最知名的建筑安全评估机构,委托他们对自己当年那个项目进行一次全面的复核。同时,他以个人名义,成立了一个小额的“建筑纠错基金”,专门用于资助那些因为早期设计或施工不规范而存在安全隐患的老旧建筑的修缮。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不出三天,一篇名为《知名建筑师魏青舟职业生涯最大丑闻!草菅人命的“豆腐渣”工程!》的爆料文章,开始在网络上发酵。文章图文并茂,详细披露了他当年伪造结构报告的细节,甚至附上了报告的扫描件。
一石激起千层浪。魏青舟的事务所、他个人的社交媒体,瞬间被愤怒的声讨和谩骂淹没。
就在舆论达到顶峰,沧澜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魏青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面对无数闪光灯和镜头,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躲闪。
“关于网络上流传的那份结构报告,我承认,它确实存在。那是我职业生涯初期,犯下的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得让所有准备看好戏的记者都愣住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洪亮而清晰,“在我意识到这个错误之后,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办法弥补。就在上周,我已经委托了国内最权威的第三方机构,对该建筑进行了全面的安全复核。这里,就是他们的复核报告。”
他将一份崭新的报告展示在镜头前。
“报告显示,虽然当年那根承重柱的用料确实存在瑕疵,但由于整体设计的冗余度足够,建筑的整体结构安全并未受到影响。即便如此,本着对所有住户负责的原则,我将从我个人成立的‘建筑纠错基金’中,拿出第一笔资金,免费为整栋建筑进行最高规格的加固和修缮。”
紧接着,他之前匿名联系的评估机构负责人,以及他成立基金的律师也一同出席,为他的话做了背书。
一场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惊天丑闻,在他的精心策划下,硬生生被扭转成了一场“勇于担当、知错就改”的正面公关。舆论风向瞬间逆转,他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因为其诚恳的态度和负责任的举动,收获了一波意想不到的支持和赞誉。
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装修极简、色调冰冷的办公室里,沧澜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魏青舟的脸,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输了。
她筹谋了十年,自以为最致命的一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变成了他的垫脚石。
“废物!”她将桌上的平板电脑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一旁的慕承安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怎么会提前知道我的计划?”沧澜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我们的监控,难道被发现了?”
“不可能。”慕承安连忙说,“那些设备都是最顶尖的,除非是国家级的安全专家,否则绝不可能被发现。而且,这几天他们家里的‘争吵’,我们都听得一清二白,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沧澜摇着头,眼神变得疯狂,“一定有问题。他毁了我的计划,我也要亲手毁了他……和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魏青舟的电话。
魏青舟的计划,第二步,就是引蛇出洞。
他算准了,在王牌失效后,以沧澜偏执自负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会选择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来挽回她的“尊严”。
电话接通了。
“魏青舟,你很聪明。”沧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冰冷得像一条毒蛇,“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老婆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吧?从她最喜欢的花店,到你们家,要经过一条很僻静的小巷,你说,如果那里突然冲出来一辆失控的卡车,会怎么样?”
赤裸裸的威胁。
魏青舟的心猛地一紧,但他知道,这正是沧澜的攻心之计。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素禾——她今天根本没有出门。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故意装出了一丝颤抖。
“很简单。现在,立刻,让你老婆一个人来我的咨询中心。记住,一个人。如果你敢报警,或者耍任何花招,我不能保证那辆‘失控的卡车’,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
“好。”魏青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挂断电话,他看向素禾,素禾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别怕。”魏青舟握住她的手,“她要的不是你,是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接下来,该我上场了。”
他换上一件外套,独自一人驱车前往沧澜的“静心”心理咨询中心。
与此同时,方紫苏已经带着警察,悄悄包围了这栋大楼。但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在等魏青舟的信号。
魏青舟走进咨询中心,慕承安像一尊门神一样守在前台。他面无表情地对魏青舟搜了身,收走了他的手机。
“沧澜老师在里面等你。”
魏青舟被带进一间纯白色的咨询室。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沧澜就坐在桌子对面,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微笑。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胆量。”沧澜看着他,“可惜,你的妻子没有来。”
“她病了。”魏青舟平静地回答。
“是吗?那真是太不巧了。”沧澜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不过没关系,你来了也一样。我知道你身上有定位器,也知道外面有警察。但是,你觉得我会没有准备吗?”
她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墙壁上的一块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赫然是魏青舟家客厅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沈素禾正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步。
“很惊讶吗?”沧澜欣赏着魏青舟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你们找人清除了我的设备,又装了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在你们找来的那个安防专家的车上,又装了新的东西。当你们以为家里安全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通过你们自己的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
魏青舟的心沉了下去。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沧澜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现在,你给你外面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全部撤走。”沧澜将一部新的手机推到他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你妻子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发生什么煤气泄漏之类的意外。”
魏青舟看着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方紫苏的电话,按照沧澜的要求,让所有警察撤离。
“很好。”沧澜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轮到我们来好好算算账了。”
她站起身,走到魏青舟面前,眼神里充满了快意。
“我要你,跪下来,承认你是个窃取别人成果的小偷。然后,再给你深爱的妻子打个电话,告诉她,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你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她家的背景。”
她的要求,句句诛心。
魏青舟看着她疯狂的脸,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沧澜皱起眉头。
“我笑你,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其实,你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我的图纸里。”
魏青舟说完,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
“你……你不是被搜过身了吗?”沧澜脸色一变。
“建筑师嘛,总喜欢在设计里留一些‘暗门’。”魏青舟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了刚才沧澜威胁他的所有话语。
“……如果那里突然冲出来一辆失控的卡车……”
“……我不保证你妻子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发生什么煤气泄漏之类的意外……”
沧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以为这就完了?”魏青舟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气场完全反转。“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
他指着墙上的监控屏幕。
“你再仔细看看,画面里的那个‘沈素禾’,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沧澜死死地盯着屏幕,她终于发现了问题。画面里的沈素禾,虽然一直在焦急地踱步,但她的动作、她走过的路线,在过去的十分钟里,重复了整整三次。她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不断地循环。
“那……那是什么?”
“那是AI实时换脸技术。”魏青舟一字一句地说道,“早在三天前,素禾就已经被我送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看到的,不过是我用一个女演员的实时动作,套上素禾的脸,为你演的一出戏而已。你入侵了我的摄像头,看到的,也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不……不可能!”沧澜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魏青舟的声音冷酷得像手术刀,“你研究心理学,我研究结构学。你擅长攻破人心的防线,而我,擅长构建无法攻破的堡垒。你把人当成猎物,而我,把每一次危机,都当成一张需要重新设计的图纸。”
他顿了顿,看着彻底崩溃的沧澜,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我让你撤走的,只是穿着警服的‘演员’。真正的警察,现在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咨询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屋里的人。
沧澜和慕承安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在被带走的那一刻,沧澜死死地盯着魏青舟,眼神里的怨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魏青舟却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场由都市传说开始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几个月后。
沧澜因为多项罪名,包括恐吓、非法入侵、教唆他人等,被判处了长期监禁。她的那个“静心”中心也被查封,牵扯出更多不为人知的黑暗。
魏青舟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卖掉了那套充满着不好回忆的房子,用所有的积蓄,在郊区买下了一块地。
他要亲手为自己和素禾,设计一个新的家。
阳光明媚的午后,魏青舟站在工地的毛坯房里,看着素禾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画画。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经历了这场风暴,她变得比以前沉默,但也更加坚韧。
他们之间的裂痕,并没有因为共同对敌而完全消失。信任的重建,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素禾的隐瞒和轻信,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但他们都选择了不再逃避。
“在想什么?”素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在想我们的新家。”魏青舟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我打算设计一个全开放式的厨房,还要有一个超大的落地窗,每天早上,阳光都能照进来。”
“好啊。”素禾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不要有衣帽间了,我想要一个衣柜,一眼就能看到所有衣服的那种。”
魏青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害怕封闭的、能藏匿秘密的角落。
“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衣帽间,没有画室的门锁,没有任何阴暗的角落。我们的新家,要到处都是阳光。”
远处,工人们正在浇筑地基。一个全新的、坚固的、没有秘密的结构,正在他们脚下,缓缓升起。
那个“回声娃娃”的传说,依然在城市里流传。但对魏青舟和沈素禾来说,真正的恐怖,从来不是什么超自然的诅咒,而是人心深处,那些因爱生恨、因执念成魔的阴暗回声。
所幸,阳光终将驱散阴霾。只要他们选择,永远面向光明。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