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尸车撞进夜市,火光揭开旧案黑幕|火山灰01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4 18:57 1

摘要:近四米高的房梁举架,高出其它房子一大截;水泥雕花外墙面,伫立在周围清一色红砖灰瓦中间;朝霞至黄昏,挎筐、拎兜的人络绎不绝,丝丝空气中都彰显着二商店在黑林市“CBD”的地位。

东北人自带热心肠,救火救人没问题,这死人的事还得找官家。

第一章 警戒

从计划经济时代起,仅有十几万人口的县级市黑林市,唯一的商业街便是这“二商店”。

近四米高的房梁举架,高出其它房子一大截;水泥雕花外墙面,伫立在周围清一色红砖灰瓦中间;朝霞至黄昏,挎筐、拎兜的人络绎不绝,丝丝空气中都彰显着二商店在黑林市“CBD”的地位。

如今,二商店周围红砖平房早已推平,高矮有致的楼房簇拥着它。随着东北网红经济发展,这里成了打卡地,白天是热闹非凡的二商店市场,晚上是远近闻名的夜市。

2015 年农历腊月二十八,黑林市二商店门前摆满了各种年货,春联、猪蹄、冻梨冻柿子、粘豆包,还有孩子最爱的糖葫芦和成箱批发的雪糕。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彼交错,人群相互簇拥,随流而行。

伴随着一声近似于嘣爆米花的炸响,两辆车拖着雪印头尾相接,划破了这条热闹街道。

前车扎进雪堆里,后车司机没下车,调转车头,随着白色尾烟消失在路口。

一切都发生在十几秒内,周围人群见扎进雪堆的前车司机迟迟没下车,有人率先开口嚷道,“是不受伤了,赶紧看看!”

靠得近的人凑近车前,趴在车窗外透过前挡风玻璃向车内望去——宛如一座沉睡已久的火山猝然苏醒,炽热的火山灰似被烈焰熔炼的星辰碎屑,弥漫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着火了!快救人!”摆摊、购年货的人群争先恐后去拉车门,三番两次无果后,一个戴着棉帽子的大叔随手拿起卖冻柿子小摊上的秤砣砸向车窗。

玻璃贴着太阳膜,这一下虽然砸裂,但没碎。热心群众有样学样,砖头、石头、棍棒甚至拳头,全朝车窗招呼。

半分钟不到,车上连个玻璃渣都不剩,浓烟夹着火星四散出来。众人叫喊着救火,手里的硬家伙转眼换成雪块和沙土。

塑料和皮革烧焦的味道随着火山灰般烟雾渐渐散去,不知谁嗷一嗓子,“死人了!烧死人了!”后面的没听清楚,是杀死人了,还是烧死人了,只得跟随众人脚步往后跑。

东北人自带热心肠,救火救人没问题,这死人的事还得找官家。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交警队,见人是烧死的,就通知了二商店派出所,派出所民警一看是火灾,顺便通知了刑警队和消防队。

黑林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吴队长,皱着眉头踱着步,等着消防队先勘查起火点,心里嘀咕着,“眼看过年了,别再出什么乱子。”

同样焦急跺脚的还有刚入警队的见习警员沈千寻,他没穿警服,套着本要去相亲的黑色貂皮大衣,站在警戒线里面,时而头都不回地张开双臂,拦住想往前凑看热闹或拍照的围观群众。

他心里急得直往嗓子眼窜火,倒不是因为赶不上相亲,而是着急进去,参与勘查现场。

毕竟黑林这种小地方,如今恶性案件可不多见,要是能发现点重要线索,看他那当局长的老爹,还敢不敢瞧不起他。

可作为实习警员,只能被安排在现场外围警戒。

沈千寻目光始终没离开现场那辆千疮百孔的吉普车,看着消防队勘查车辆,脑子里捋着看到的信息。

车型是长城哈弗 H6,从轮胎和外形看,不是最新款;车漆白里透黄,应该是烟熏火燎

后的痕迹;车尾撞击严重,且有反复摩擦痕迹,应该有追尾事故,不对!反复说明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撞击;车头受损不重,看样子只有一次撞击。沈千寻想靠近车前看清楚,转头看着身后的围观群众,又不敢擅离职守,心里一阵憋闷,

他下意识啃着手指。

纪律管得了人,看不住人心,沈千寻眼馋地盯着现场情况,疑点如同诱饵般勾引着他,嘴边的手指也不香了。

消防员打开机舱盖——也不对!车内燃烧程度剧烈,车头却没有半点火烧痕迹。正常车辆相撞,引起自燃,肯定会从油水聚集的车头机舱内起火。

没等沈千寻想明白,消防队打开后车门,清理出各种砖头瓦块和沙土,车内前排情景尽收眼底,副驾驶座位上的乘客尸体严重碳化,可等后排清理完后,他发现后座皮革座椅居然完好无损,这更不对了!

他踮着脚,仰着脖子,看到吴队被消防带队领导叫过去,吴队戴上手套,从后座拿出一根胶皮管和一个矿泉水空瓶。

沈千寻咬着手指,凝思半刻,抬脚跑到吴队身后,“吴队,这水瓶要能提取到指纹……”

“谁让你进来的?回去好好警戒,大过年的,别再出乱子。”

“吴队,我就说一句,就一句,这水瓶……”

没等把他想法说完整,被吴队推开,后面的话也呛回肚子里。

“那个谁!谁让你进来的,捣什么乱。”

“啧,我孩子呢?我孩子不见了!谁看见我孩子了?”

一个“地缸”身形的壮汉钻过警戒线,冲进现场。这位顶着头皮屑,脸上白一块红一块,脚上只套着漏洞的破袜子的中年汉子眼里充满焦急,目光四处搜寻。

人群骚动起来,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还真有胆肥的,活腻歪了咋的,敢在大东北偷孩子。”

消防、派出所、刑警队都放下手里的活,加入到找孩子序列。经这么一闹腾,警戒线也失去了作用,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地缸目光四处瞥,忍着脚底冻得刺痛,往人群边缘遛。

一只大手拎着他脖领,又将他拽回人群里。

“冯赖子!你个老光棍,啥时候又有孩子了?”二商店派出所老孙,认出了地缸,给这场混乱按下暂停键。

冯赖子嘴角咧至耳根,红着鼻头,露出无赖的地痞笑,“啧,偶们四川人,‘鞋子’就是‘孩子’喽。”说完,嬉笑着看向劈叉的脚趾。

吴队看向破坏殆尽的现场,指着冯赖子,骂着沈千寻,“你放进来的,你负责收押,大过年的,别再给老子搞出乱子!”

沈千寻听出来吴队这是在撵自己走,又不敢反驳,带着冯赖子往出走。冯赖子谄媚祈求着,在警戒线外不远处的雪堆里把鞋挖出来,重新穿上。

刚走出人少地方,冯赖子突然撒腿就跑,还顺手掀翻一个卖刀鱼的摊子。

沈千寻惦记着诡异的车祸现场,没想到冯赖子还敢玩这出,他拔腿紧追,心里暗骂,得赶紧给他送看守所,再尽快赶回现场……

第二章 拒收

冻掉人下巴的冷风裹挟着雪沫子,宛如火山灰蒙在沈千寻头顶,他紧了紧黑貂皮大衣衣领,却挡不住冷刀子从后腰钻进来。

穿过黑林市看守所铁门,脚掌刚踩在新雪面上,就同沈千寻嘴里一齐发出咯吱脆响。

他不是冻得咬牙,是气得。顾不得看守所“每次只允许单人穿行回廊”的规定,他牵着手铐中间关节,同嫌疑人一起挤到窗口。

白发民警接过嫌疑人入所材料,手边的老花镜刚夹在耳朵上,只瞥了半眼,便随手甩给沈千寻,“没体检就送人?懂规矩不?”

沈千寻通红的双手,使劲搓着紫茄子般的脸颊,依旧感受不到半点温热。他接过散乱的材料,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老师,我头回送人入所,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先收着,明天我再带他去体检?” 长脸没搭理他,伸手接过他身后民警的材料。

“都这个点了,不然这人我放哪啊,我还着急回去勘查现场……”沈千寻不甘心,继续求长脸。

长脸上下打量起这不懂规矩的小菜鸟,瞄了眼警官证,语气低了八度。

“行了,让人进来,先量个血压再说。”

沈千寻来不及多想,赔着笑脸把“地缸”敦实地楔进椅子里。地缸全然不顾身下椅子过载而发出哀嚎,甩了两下清鼻涕,抹在自己棉鞋帮上,盯着血压仪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

“沈局,挺好的?”

沈千寻明白过来,长脸给他开后门是看在自己父亲,黑林市公安局长沈渊的面子上。他伸出血管因极冷乍暖而膨胀发麻的手指,挡住伸到眼前的香烟,示意自己不会。

没等长脸尴尬,他自己先抖落着貂上晶莹的水珠,拙劣地掩饰着满脸的不自在。

“报告!政府,测完了。”地缸再次弄出动静,沈千寻抢先跨步走到血压仪跟前,长脸也戴好老花镜,“哎呀小沈呐,不是叔不帮你,你自己瞅瞅,高压都过一百八了,这要出点岔子,跟谁,都没法交待啊。”

沈千寻听出来话里的“谁”,是指父亲。

半小时后,沈千寻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热显纸票走出铁回廊,漫天大雪再次袭面而来。他涨红着脸,拨通黑林刑警大队吴队长小号,磕磕绊绊地汇报地缸被看守所拒收的情况。

吴队没丝毫意外,还未卜先知地抢答,“人都在二商店这块呢,今晚辛苦一下,你看下这二货,别再出乱子。”

短短几句话,他明白,今晚他别想回二商店现场了。

沈千寻默念着盲音前吴队最后五个字,“别再出乱子”,是说自己?还是这口地缸?想到这,沈千寻下意识回头,那地缸正像大鹅一样甩开膀子,迈着外八字,步伐欢快地遛到看所守大门……沈千寻披着漏风的貂皮大衣紧赶过去。

门岗明显和地缸是老相识,语气轻松得如同和邻居聊家常,“老小子,又白来一趟?”

“啧,能收老子的监狱,还没盖出来呢!”地缸咧嘴放炮。

沈千寻冰雕般立在原地,意识到自己被涮了。他以为长脸是卖沈局面子,可连几个小时换班的门岗都与地缸如此熟络,长脸肯定对这老小子患有高血压不能入所的情况烂记于心。

假装给地缸量血压,再名正言顺地拒收——既给他那当局长父亲的面子,又不用担责任。

怪不得刚才吴队得知看守所拒收地缸时,没半点意外。想必他前脚离开二商店现场,后脚派出所老民警就把实情透露给吴队了。

“傻缺。”地缸看出来他“醒了”,明目张胆补刀。

沈千寻装没听见,回车里打火。

地缸继续捏他这个软柿子,“啧,你真是沈渊儿子?”

沈千寻眉头凸起,反手将地缸拷在扶手上。

“啧,凉凉凉!”地缸咧嘴求饶,“我有线索要举报!”

沈千寻看着眼前的无赖,虽然自己刚到黑林大队实习,也深知这种老地痞为了躲避打击,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从这张臭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能信!

车窗上的冰霜散去大半,沈千寻扎上安全带,把车启动——

“啧,我真有线索!二商店门口着火那辆车,我认识。”

沈千寻一脚钉在原地,车顶的雪随着惯性顺着车窗滑落下来。

第三章 “假”线索

冯赖子突然供出的自燃车辆信息,让沈千寻心里生出一副双面人。

正面正告,冯赖子的话绝对不能信;反面则提醒,就算现在赶回二商店,现场也勘查结束了,莫不如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去摸一把,万一线索有用,这到手的机会从手指缝溜走,岂不是亏大了……但这种情况是不是得先汇报?

沈千寻和自己拧巴半天,没能拧成一股绳。后送人进看守所的兄弟单位车按着喇叭才将他唤醒,沈千寻机械地起车,驶出停车场。

东北腊月,天黑得甚早,暮雪沉寂,又临近春节,路上人车稀少。厚雪将警灯紧紧包裹,每次转弯,速度慢得能清晰听见轮胎碾雪的咯吱声,沈千寻心里也跟着忐忑,不知不觉在冯赖子指引下,看见一处老门市房从雪雾中露出轮廓。

警车在“雪迷彩”伪装下,缓缓停在几十米开外墙根边,沈千寻先下车,环顾四周没发现异样,拉着冯赖子下车,犹豫片刻,没给他上铐子。

沈千寻站在老门市房门口,头顶一块日久风残的牌匾映入眼前。牌匾表面油漆早已斑落,露出木头糟粕的纹理,他仔细辨认着上面刻印的隶书,笔画隐藏在粗细交错木纹的割裂中,似乎不情愿以本来面目示人——念家客栈。

推开两扇布满虫洞和裂缝的破木门,一方小院静静展现在面前,枯黄杂草钻出积雪,平寂的小院更显荒凉。

整个小院被白雪覆盖,唯独在中间露出一条红方砖铺设的窄路,盖在上面的新雪比别处薄了许多,看样子不久前有人清扫过,说明这家客栈还在经营。

沈千寻看着铺在红砖路上的新雪没有脚印,说明这旅馆生意很一般,得有三个小时没人进出过,才会形成这层“干净”的新雪。

沈千寻谨慎拉着冯赖子从小院边上走到旅馆门口,敲门,无人应,只好推门进入屋内。

一张四方老办公桌矗立在房间靠里位置,上面放着一个老木夹子、一台 19 寸大头显示器;身后是一把木椅子,上面窝着个深色靠枕;椅子背后是一张折叠行军床。

看样子这是服务员值班的吧台。

一股道不明的熟悉感袭来,沈千寻四下搜寻,发现桌腿下一个小香炉半露出来,他使劲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从这种熟悉而紧迫感中挣脱出来,指着冯赖子警告道,“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要敢忽悠我……”

冯赖子连连点头,表示不会骗他,那辆车真是这家客栈的。

沈千寻挨个推开客房门,直到最里面那间……只有这间屋门上挂着锁头,他犹豫要不要打开时,冯赖子已经拿掉锁头推开门——

里面如同与世隔绝般,空气都被染黑了,一股肉烤焦的糊味让一警一痞喉咙发痒,一番剧烈咳嗽过后,两个人才稍微适应。

沈千寻硬着头皮,打开手机手电筒,随着照明光斑闪过,墙面发出刺眼反光,他凑近墙面,几乎同时,清晰且确认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正从瞳孔迅速扩散至全身每一个汗毛孔。

自我保护机制最后一道防线的冷汗不断渗出,却带不走这股恐惧丝毫。

墙面上贴满四寸相纸,两两横竖间距半指,每张下面贴着便利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小字。

沈千寻撞着胆子凑近仔细端详,上面写着:男,2 岁;女,5 岁……

恐惧不单单来自这些破碎信息,更源于相纸都没有图像,均是空白,在手电筒反射下,正发出瘆人的黄白光斑。

可能时间太久,白色相纸早已发黄。

沈千寻转身问冯赖子,这空白相纸咋回事?不等冯赖子回答,一股强光刺得双目骤然失明,他下意识伸手抓冯赖子,却抓了空,腹部连续传来剧痛,咬牙一口气没提上来,敦实地仰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双手捂头,准备迎接下一波暴击,等来的是类似拳击沙袋的重击,触感有些异样,摸索间传来冯赖子叫骂声。

“啧,老子若是再年轻二十年……”噗噗,两声拳头打击声,掩盖了冯赖子没吹完的牛。

眼前昏亮,整个房间清晰又模糊起来。

房间内灯被打开,二十瓦的黄色小灯泡虽不亮,依稀能看清楚目前的状况。沙袋重击原来是冯赖子也被打倒,顺势坐在他身上,此时已然倒在一边,没半点声息。门口杵着一个高

个子,用强光手电照着沈千寻面部,让他看不清。

“咳咳咳,敢袭警!”

沈千寻确定,刚才袭击他们的正是这个人,他伸手摸后腰的手铐,却只摸到丝滑的貂毛,在身侧摸索着掉在地上的手铐。

高个子似乎发现了沈千寻手上的动作,跨步向他冲来。沈千寻挣扎咬牙站起来,正好与冲过来的人面对面,没等直起腰,怔在原地。

“春儿?大春!”从惊讶反问到微弱确认的语气,让他脑回路彻底断线,也让对方停手,放下强光手电。

“小白兔?你怎么在这?”对方明显认出他,语气干脆地反问道。

沈千寻自知被冯赖子忽悠到这,理亏词穷。

“啧,你俩,认识?你咋还叫个‘小白兔’?”刚刚还在装晕的冯赖子,一看俩人认识,立马坐起来,像地鼠露头。

叫大春的男人不松嘴,“你咋找到这?”

沈千寻再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私下查案子,原话反问,“你怎么在这?”

大春不再纠缠,指着他们身后。

沈千寻回头,身后除了一张被掀开的单人老木床外,只有影子,转过头木然看向大春。大春手指向下。

这次看清了,地上有一片焦糊。

沈千寻紧了紧鼻子,刚进这间房间时那股肉烤糊的气味,此刻更清晰地从鼻孔回荡在肺腔,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焦糊印迹,从轮廓不难看出是一具蜷缩人形。

大春蹲在他身旁,低声嘀咕,“门口警车你开来的,车里、房前屋后没其他人,这货明显不是警察,你私自进入念家客栈,有手续吗?不怕回去挨处分?也是,你爹是局长,谁敢处分你。”

沈千寻一怔,身体僵在原地,大春句句看似在确认,字字却刀在他心窝子,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手指下意识送到嘴边。

“我带沈警官来这的,我是他线人,这里有凶杀案重要线索,咋的吧?”冯赖子嘚瑟地跳出来为沈千寻解围。

大春站起身,盯着冯赖子片刻,见他丝毫不露怯,拿不准这老油条的话真假,转头又看向沈千寻,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却看见小白兔正啃着手指。他伸手抓住干瘦的手指,“兔子啃胡萝卜,你啃手指,都当刑警了,还特么没戒奶?”

话音刚落,手腕震凉,紧箍感传来,晚了。

“冯赖子,帮我拷住他,算你立功!”沈千寻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到了手铐,瞅准机会撕掉小白兔的伪装,龇出大灰狼的獠牙。

冯赖子被立功两字驱使,腿脚下意识往前迈,没等靠前,被一脚踹飞。

大春这一脚使出全力,同时被冯赖子这沙袋体重顶得往后倒,连同手铐另一端的沈千寻也向后拉扯,等大春重新找到平衡感,手铐另一端已经被沈千寻靠在床头。

他不再挣扎,摇摇头,“进了黑林大队是不一样哈,把我都收拾了。”“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冯赖子又活泛起来,逞口舌便宜。

沈千寻没得意,反而退后两步,和言细语间却向大春递出一把冷刀子。

“老师教过,无正当理由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有重大嫌疑。”

他需要对面的人马上给他一个解释。

第四章 闯祸

大春清楚,沈千寻这只小白兔说好听是严谨,不好听就是认死理,此时他讲再多都是废话。看着沈千寻出去,大春一脚踢在冯赖子小腿肚子上,“他去取勘查装备了,赶紧给我解开。”

冯赖子拱拱手,“啧,老子就不管你,谁让你刚才往死里踹我。”

“还好意思说我,你咋把警察带这来了?”

“啧,我……”

没等冯赖子解释,沈千寻背着现场勘查小背包出现在门口。两人都不再吭声。

大春索性坐在床板上看戏。

沈千寻这次戴好口罩和鞋套,最后勒紧乳胶手套,打着光源,如同进入雷区一般,小心翼翼再次进入室内现场。

“小白兔,穿貂儿勘查现场,你也是全东北第一人了,装大雕神探呢你?”

这是他第一次勘查真正的现场,又是颇有难度的焚尸现场,不免有些紧张,棉签刚抽出来,被大春这顿嘲讽,脑子溜号,手没拿住,棉签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又不慎把物证袋洒落到四处。

大春看在眼里,鼻子不屑地哼一声,随即揶揄道,“真特么笨出花来了,先拍照啊你倒是!哎呦我去,不放比例尺哈,让你吃了?”

沈千寻在催促和挖苦声中,心慌得手脚不听使唤,转身瞪着大春,“你要行,你来?”

大春挑着眉毛,吹着口哨,指着被拷住的这只手,“你大春爷没那福分!”

沈千寻抓住机会反击,“警校第一节课就说过,在现场绝对不可以坐。”

大春不情愿地撅腚弯腰,以奇怪姿势站起来。一旁冯赖子抱着肩膀,看这俩活宝耍花活,假装看戏的同时,脚底下偷偷往门口挪。

沈千寻实在嫌吵,脱下貂皮大衣戴上耳机,下意识想啃手指,发现戴着手套,只能作罢,闭眼屏气,心神静默后,脑回路也逐渐恢复通畅。

勘查现场第一步,先观察现场整体情况。

这间房间不大,只放着两件家具。一张单人老木床,被人侧翻在东侧墙角,床头早已包浆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一个五斗矮橱柜,靠在北面墙。沈千寻打开所有抽屉和柜门,里面除了遗留淡淡樟脑球的味道外,还剩下半张 1995 年老挂历。

“小白兔,这挂历残页应该是在柜子底下当垫纸。”

沈千寻戴着耳机,全然没听见大春的话,他转身回来,蹲下身仔细观察焚烧痕迹。

蜷缩人形位置燃烧程度最重,水泥地面烧成炭黑色,还炙烤出几条裂缝。沈千寻想起刚才大春提醒先拍照,摆放好比例尺,摆上一号牌,用嘴吊着手电筒照明,吃力地举起相机。

快门没等按下,太阳穴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脑瓜仁生疼。

他转头瞪着手舞足蹈的大春,摘下耳机,“打我干吗?”

“大傻兔!一号位置不是起火点!”

沈千寻回应大春一记白眼,他清晰记得,教材里关于火灾现场勘查写着,起火点燃烧时间最久,相应燃烧程度最严重,以此反推,焚烧最重的位置即为起火点。

他继续按照教材往下走,凶杀现场很重要的步骤,确认死者身份。可这现场,没有尸体。

但这难不倒菜鸟小白兔,他看向地面,所剩不多的焚烧痕迹,基本都是完全碳化的残渣,这些提不出 DNA。

他用手电四处寻找,衣物、被子枕头、鞋袜,这些有可能隐藏 DNA 的生活用品均没有。

迫于严谨到强迫症的习惯,沈千寻反复寻找能定人身的物证,手电光束如同通往真相的狭小通道,更像是触角灵敏的雷达,在现场房间里四处搜索,墙面上相纸的反光,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他用手指划过,手套上粘着薄薄一层黑黄且油腻的物质。

沈千寻两眼逐渐露出兴奋和希望,不久前,他看过一期论文,里面讨论过焚尸过程中,人体内水蒸气夹杂的生物残留,附着在光滑承痕客体上,能否检测出 DNA 的可能性,论文中虽然没有给出是否有效的确切结论,但列出几种提取和检验方法。

他刚要提取相纸上的“油污”,被大春叫停。

“咱能来点实际的不?实际操作中,气体根本提取不了 DNA!”大春明显看出他的意图,

直接泼冷水。

“那你说咋办?”沈千寻用反问进行反驳。大春冲着地面噘嘴,目光从地面瞥向他。

“都烧成碳渣了。”沈千寻摇头否定,手电筒下意识在杂乱地面上搜索,目光随着光斑突然定格在一处。

这是水流自然流淌在地面,随着室内气温逐渐变冷,最后结成薄冰。他手因激动而颤抖,捏着棉签,轻轻粘上点冰茬,刚摘下口罩,还没送到鼻尖前,再次被大春打断。

“咋的,你舔一口就能确定是不是尿了?”

人在被焚烧过程中发生大小便失禁情况,可这尿液如果被火烧过,破坏其中生物残留,同样提取不出 DNA。

沈千寻发出疑问,“你咋知道这些尿液没被烧过?”

“你仔细看脚下!”

沈千寻将屋里灯关闭,将手电光束与地面平行,顺着光束,一段段有节奏的滚动痕迹浮现出来。这是人在被火烧剧烈疼痛中,在求生本能驱使下,不断翻滚想压灭身上的火苗。在这过程中,因尿失禁而不断流出体外的尿液,自然流淌在翻滚轨迹中,同时死者逐渐失去意识,留在这处蜷缩人形位置,直至死亡。

翻滚痕迹和流淌尿液,直接证明这人是被活活烧死的。

从现场情况看,地面上碳渣说明有机物被焚烧得很充分,可同样在房间内的木质床和矮柜,却没有明显火烧痕迹,说明凶手肯定利用了助燃剂。

助燃剂一般只会喷洒在死者正面或背面,那就只有在助燃剂的这一面有火苗在焚烧,这样在翻滚过程中,死者身上没有火苗那面与地面接触时,尿液也会从这面顺势流淌至地面。

从理论上来讲,这些尿液确实有可能没被火烧过,可是……

“小白兔,赶紧把我松开,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沈千寻在大春催促声中陷入纠结,想从相纸上的附着物,提取出有效 DNA,着实有些牵强。可目前处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走下去。他违反纪律,独自进入现场,再不带回去有用物证,先不说大磨叽吴队,光他那头疼的老爹沈渊,就够他喝一壶的。

幸亏大春提醒,让他看到一丝希望,可这也只是希望而已。日常实际现场中,想从尿液中提取有效 DNA 十分困难,先不说尿液中 DNA 含量较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必须保证尿液新鲜,最好是排出体外三四个小时以内的新鲜尿液。

沈千寻想到一点,如果大春和眼前这场焚尸案有关,就不会提醒自己有尿液残留可以提取,想到这他给大春解开手铐。

大春恢复自由,活动手腕后直接向沈千寻身上下手。

没等小白兔反应过来,他已经从背包里取出鞋套和手套戴上,又从他手里抢过棉签扔到一边,“从时间上看,估计这尿液算不上新鲜,但咱占个大便宜,零下二十多度,这些尿液迅速结冰,但愿还来得及!”

大春此时如同被神探附体,完全变了个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匪气荡然无存,他与沈千寻的严谨和纠结的性子不同,决定了就不想其它,先干了再说。

他像虔诚的教徒,跪在地上,用气囊小心将眼前的灰尘和杂质吹干净,仿佛去除这些干扰后,真相便能浮现在眼前。接着用小号铲子,以肉眼看不见的缓慢速度,将薄冰铲起来,

整个过程如同排雷一般,连呼吸都暂时停止,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污染了尿液。

现场内如同无人般寂静。

“别握着试管,捏住顶端,再给弄化了。”大春将头转向一边,提醒沈千寻。沈千寻这次没反驳,用两根手指捏着试管。大春端着小铲子,将上面的“宝贝”倒进去。

大春起身走到屋外,几秒钟后返回,手里捧着一把雪。沈千寻单手打开勘查包,找出小保温箱。大春将雪放进去,这样尿液冰渣不会融化,能够更好地保鲜,他看着装有冰茬尿液的试管插进去,才松了口气。

“没问题吧小白兔?咱俩分头快点搞。”

这对冤家在手电筒指引下,按照刚才步奏,搜索并提取所有疑似尿液冰茬。

十几分钟后,沈千寻扣上保温箱锁扣,站起身,语气终于放松下来,“我这边完事了,你那边还差多少?”

没等到大春回应,沈千寻回头,心头一凉。

此时现场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

沈千寻将旅馆内外找遍了,都没有大春身影,他赌气般扔掉手套,啃着手指。

大春如果没问题,他为啥要跑?啃手指让他暂时定下心神,眼前更重要的是得把尿液带回去检验。

车打着火的一瞬间,沈千寻下意识看向后座,心里唯一的想法毫不留情地蹦出来,完了。

此时的后座空空如也,不光大春,冯赖子也不知所踪。

来源:一个人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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