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家人们谁懂啊!本姑娘花了五两巨款,在路边捡了个失忆帅哥当夫君。
(叉腰)家人们谁懂啊!本姑娘花了五两巨款,在路边捡了个失忆帅哥当夫君。
颜值逆天,身材爆表,家务全包,夜夜笙歌……咳咳,重点是特别能干!这波投资血赚好吗!
直到某天半夜,我撞见几十个黑衣猛男跪着喊他“王爷”。
我:??????
救命!我只是想买个田螺汉子,怎么买到了隐藏款权谋文男主啊喂!
所以我连夜收拾行李跑路了。
01
河边的水汽带着泥土的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我,苏棠,蹲在草丛里,看着那个趴伏在岸边、浑身湿透且衣衫褴褛的男人,心里天人交战。
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胤王朝已经三年,我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如今勉强靠着前世带来的些许化妆技巧和不算差的绣工,在这远离京城的小村庄立足,攒下了一点微薄的家底。
我深知在这个时代,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活得有多艰难,所以一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可现在这事儿……有点大。
那男人即使昏迷不醒、狼狈不堪,侧脸线条依旧如刀削斧凿般深刻,鼻梁高挺,唇形薄而优美。
浸湿的衣物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的背部轮廓,充满了力量感。
这是个极其好看,而且看起来就很“贵”的男人。
但同样,也是个极大的麻烦。
他身上的伤可不轻。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看了看四周。天色渐晚,河边罕有人至。
若是放任不管,他恐怕活不过今晚。
“算了,就当积德了。”我嘀咕着,费力地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连拖带拽,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弄回我那个简陋却整洁的小院。
请郎中、抓药,花了我足足五两银子!那是我省吃俭用攒了快一年的钱,心疼得我直抽抽。
郎中说他伤势很重,头部受创,可能暂时失了忆,也说不了话,需要好生静养。
村里没有秘密。很快,左邻右舍都知道我苏棠“买”了个男人回来。
刘婶子磕着瓜子来瞧热闹,看到床上那张即使苍白也难掩俊美的脸,眼睛都直了:“哎呦喂!棠丫头,你这五两银子可花得太值了!这模样,比画上的仙官还俊哩!”
我干笑着应付:“是啊是啊,就看中他长得好了。”总不能说我是捡来的麻烦吧。
我给他取名“阿珩”,对外就说是我远房表哥,遭了难来投奔我,我看他孤苦无依又模样周正,便招他做了夫君。
反正他暂时说不了话,也无法反驳。
阿珩的身体底子好得惊人,恢复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已经能下地走动,帮我做些体力活了。
他虽然暂时“哑”,但眼神锐利,学东西极快。
劈柴挑水,种地除草,甚至帮我整理绣线,都做得有模有样,效率极高。
而且,他似乎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有次村里的二流子想对我动手动脚,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阿珩已经一步挡在我身前,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冷冷一扫,对方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那一刻,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厉气势,绝不像个普通农户。
我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深想。
看着他默默为我打理好一切,让我这个小院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井然有序,我又觉得,这五两银子或许……真的挺值?
至少晚上睡觉,门口有他守着,我格外安心。
甚至后来,他“哑着嗓子说”地上凉,默不作声地爬上了我的榻,占了一角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他身上暖暖的,像个人形火炉,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抱着睡格外舒服。
日子就这么过着,我几乎要习惯这种有人依靠、有人陪伴的感觉了。
直到那天夜里。
我睡觉不老实,习惯性地想往身边的“暖炉”蹭去,却摸了个空。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旁没有人。
院外似乎有极轻微的、压抑的说话声。
我心头一跳,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凑到窗边,借着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戳破窗纸向外看去。
这一看,我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我院子里,黑压压地跪了至少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气息精悍,动作整齐划一。
而他们跪拜的对象,正是我那“哑巴”夫君阿珩。
他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如松,月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睥睨一切的威严。
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恭敬地低声禀报:
“……王爷,京城局势已初步控制,逆党名单在此。属下等已备好车驾,您准备何日启程回京清算?”
王……爷?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心脏疯狂地跳动,撞得胸腔生疼。
月光泠泠,映照着院内肃杀的一幕,也映照出我瞬间苍白的脸。
我花五两银子“买”来的夫君……竟然是个王爷?!
窗外,那个被称为“王爷”的男人,我的“阿珩”,沉默了片刻。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低气压。
“名单核实无误?”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冷冽,带着一种我完全陌生的威严和漠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沉默温顺?
“回王爷,已初步核实,但仍需您回京后最终定夺。”黑衣人头领恭敬回应。
“……知道了。”阿珩,不,是王爷,淡淡应道,“三日后启程。此地不宜久留,尔等先行隐匿,听候指令。”
“是!”黑衣人齐声低应,动作迅捷如鬼魅,几乎眨眼间便从我那小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那个男人独自站在月光下,负手而立,周身笼罩着清冷与孤高。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一点点地缩回身子,手脚冰凉地爬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却止不住地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王爷…… 逆党名单…… 回京清算……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炸得我一片空白。
我穿越而来,深知这个时代的阶级鸿沟有多难以跨越,更明白“王爷”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那是云端之上的人物,手握生杀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我呢?苏棠,一个父母双亡、户籍不清、靠着卖绣品和胭脂水粉勉强糊口的小农女。在他眼里,恐怕与蝼蚁无异。
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苏棠啊苏棠,你真是色令智昏,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我拼命回想看过的那些有限的小说和电视剧情节。
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恢复记忆和身份后,会怎么对待我这个知晓他落魄过往、甚至可能被视作“污点”的女人?
灭口?圈禁?还是给一笔银子打发得远远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平安自由地活着,有点小钱,过点小日子。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我紧闭着眼,努力调整呼吸,假装熟睡。心脏却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敲着,生怕被他听见。
脚步声近了。
他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夜间的凉气。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看我。
我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脸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伪装。我紧张得睫毛都不敢颤一下。
幸好,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片刻后,他脱下外衣,动作依旧放得很轻,如同过去每一个夜晚那样,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但很快,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体温就蔓延开来。
若是之前,我或许会下意识地靠过去汲取温暖。但此刻,我只觉得身边躺着一头沉睡的猛虎,随时可能醒来将我撕碎。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揽住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极力克制,但或许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他的动作顿了顿。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低哑,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温柔。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翻了个身,假装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咕哝道:“嗯……你去哪儿了……好冷……”
他似乎松了口气,手臂收紧,将我圈进怀里,用体温暖着我,低声道:“无事,起夜而已。睡吧。”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宽厚,我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安心,只有无尽的恐慌和算计。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际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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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看着身边依旧“沉睡”的男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睫毛纤长,鼻梁高挺,睡颜安静得甚至有些无害。可我知道,这无害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常。
我像往常一样起身准备早饭,但手脚有些发软,端粥的时候差点洒了。
一只大手及时稳住了碗沿。
我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没……没睡好。”我赶紧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解释,心脏狂跳。
他接过碗,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微蹙:“不舒服?”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温热,我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
他的动作顿住了,眼神微微一沉。
我立刻意识到反应过度了,连忙挤出一個笑容:“没、没有,就是有点没精神。快吃饭吧,夫君。”
我刻意加重了“夫君”两个字,试图掩盖刚才的失态。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坐下来安静地吃饭。
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他似乎比平时更沉默,但存在感却前所未有的强。我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让我头皮发麻。
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演戏。
给他夹菜,对他笑,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要去镇上卖新调的胭脂,问他想要点什么回来。
他偶尔点头,或用简单的动作回应,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深邃,让我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下午我去镇上摆摊,他如往常一样跟在我身后,帮我拿东西。
我发现,镇上似乎多了一些生面孔,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与昨晚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
他们远远地跟着,或者说,在保护(监视?)着“阿珩”。
而阿珩,他看似在帮我收钱、整理摊位,但偶尔一个抬眼,一个细微的手势,那些“路人”便会悄然改变位置或消失。
他在暗中部署着什么。
我手心冒汗,越发坚定了要尽快离开的决心。
晚上回家,我数了数攒下的铜板和碎银子,加上之前剩下的,大概有七八两了。远远不够,但我必须开始计划了。
我把其中一部分藏在灶台下的暗格里,另一部分缝进旧衣服的夹层。
夜里,他依旧抱着我睡。
我僵硬地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脑子里飞速运转。
三日后启程……今天是第一夜。我还有两天时间。
我能顺利逃走吗?如果逃走了,被他抓回来,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如果不逃走,乖乖跟他回王府?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是深宅大院里的幽禁,还是作为“救命恩人”被施舍一点银钱后遣散?
不,我不能赌。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尤其是这样一个心思难测的权贵手里,太愚蠢了。
我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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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气氛似乎更加紧绷了。
阿珩虽然依旧在我身边,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时常会望着京城的方向出神,眼神冰冷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里有一道他受伤时留下的浅疤,如今已快褪尽了。
下午,那个黑衣人头领又来了,这次是伪装成货郎,在院门外低声且快速地禀报了什么。
我正巧在院里晒衣服,隐约听到了“……陛下催促……”、“……国公府……”、“……需您亲自坐镇……”等零碎的词句。
阿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骇人,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杀伐之气,尽管只有一瞬,也让我胆战心惊。
他冷冷地扫了那“货郎”一眼,“货郎”立刻噤声,低下头。
阿珩随即看向我,目光与我撞个正着。
我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傻站在原地,一副被突然出现的货郎和他难看的脸色吓到的模样。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快步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衣服,语气放缓:“没事,问路的。吓到了?”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就是他看起来有点凶。”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却让我看不懂。
晚上,他异常沉默。
吃过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收拾,而是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棠棠。”他开口,声音低沉。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
“我……可能想起一些事了。”他斟酌着用词,目光紧锁着我,“我家在京城,有些……产业和麻烦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
我配合地露出惊讶又有点不安的表情:“京城?很远啊……那,那你还回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和慌乱。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大,温暖而干燥,却让我感到无形的束缚。
“我会回来接你。”他承诺道,眼神深邃,“你是我夫人,我不会丢下你。等我处理完事情,就风风光光接你回家。”
他的语气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有一瞬间,我几乎要相信了。
但很快,理智回笼。接我回去?回哪里?王府吗?以什么身份?一个来历不明、甚至可能知道他落魄过往的农女?他的敌人会怎么利用我?他又会如何安置我?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不敢想。
“一定要走吗?”我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声音闷闷的。
“嗯,必须走。”他语气坚定,“我会留下人保护你。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好吗?”
他留下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我更加确定了。
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乖巧又依恋的笑容:“好,我等你。夫君……你要快点回来。”
他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些什么,最终,他俯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这个,你收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我手里。玉佩触手温润,雕着复杂的云纹,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珩”字,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若有急事,拿着它去镇上的悦来客栈找掌柜,他会帮你。”他叮嘱道。
我握紧玉佩,心里五味杂陈。这算是信物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将玉佩仔细收进怀里,心里想的却是,这玉佩或许关键时刻能换不少盘缠。
他看着我收好,似乎松了口气,又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棠棠,等我。”
我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等你? 不,王爷,我们最好再也不见。
萧珩(我现在已经无法在心里叫他“阿珩”了)的行动很快。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多了两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长工”,一个叫赵大,一个叫王五。
他们手脚麻利,沉默寡言,眼神却偶尔掠过一丝精光,时刻注意着院内的动静和我的去向。
我知道,这就是他留下的“保护”,也是牢笼的栅栏。
萧珩自己也明显忙碌起来。
他不再帮我做农活或家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前的紧迫感。
他看我的次数变多了,眼神复杂。
有时是探究,有时是那种令我头皮发麻的深沉,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不舍。
但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表象了。
趁着他忙碌,我加紧了准备。缝在旧衣里的碎银子又多了几块。
我甚至偷偷将一些耐放的干粮——肉铺、炒米,也藏进了灶台下的暗格。
那枚玉佩,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用布包了好几层,塞进了最不起眼的一个墙缝里——这东西太扎眼,现在不能用,但将来或许能救命。
离他说的三日之期,只剩最后一天了。
晚上,萧珩罕见地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甚至还温了一壶粗劣的米酒。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的侧脸,明明灭灭。
“棠棠,”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低下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这么快吗?”
“京城事急,不能再拖。”他看着我,目光如炬,“我留下的人,你可以信任。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平时……尽量不要离家太远。”
我乖巧地点头,眼泪恰到好处地在眼眶里打转:“夫君,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会想你的。”
这话半真半假,害怕是真的,希望他平安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但“想你”和等待,绝无可能。
他似乎被我的眼泪和依赖取悦了,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些许。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有些笨拙地擦过我的眼角。
“别哭。”他低声道,“等我回来,给你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是锦衣玉食却失去自由的金丝雀生活吗?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柔弱无助。
这一夜,他抱我抱得格外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最后关头克制住,只是反复摩挲着我的后背,像是在确认我的存在。
我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却在冷静地倒数着时间。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轻轻起身。
我假装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衣角。
他穿了一身墨色的劲装,身姿挺拔,气质冷冽,已经完全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回头看我,眼神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再睡会儿。”他拍了拍我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我走了。”
说完,他俯身,在我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灼热的吻,然后决然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听着院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以及几声极轻微的马蹄声远去,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小院,仿佛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下我和外面那两个“看守”。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光微亮。
萧珩,你走了。 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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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走后,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赵大和王五尽职尽责,包揽了所有重活,对我恭敬有加,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无处不在的视线。
我按捺住性子,依旧每日做些绣活,偶尔调些胭脂,表现出一种丈夫离去后有些失落但努力过日子的模样。
我甚至故意在赵大面前唉声叹气,说想念“阿珩”,担心他在外是否安全。
赵大只是木讷地安慰我两句,眼神却丝毫未变。
我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在等他们放松警惕。
机会在第五天来了。
村里一年一度的社戏开场,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看热闹,人流量极大,鱼龙混杂。
赵大和王五果然显得有些紧张,我出门时,他们必定一左一右紧紧跟着。
社戏要连唱三天。
第一天,我只是去转了转,买了点零嘴,表现得很安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回家,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想休息。
赵大和王五对视一眼,似乎松了口气,毕竟人多的场合更容易出纰漏。他们守在了院门外。
一进院子,我立刻行动起来。
速度要快!
我迅速换上一身早就准备好的、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这是模仿村里最穷的那户人家女儿的衣服样式。
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我用特制的深色粉膏均匀涂抹,让皮肤看起来粗糙暗沉。眉毛画粗压乱,头发故意抓得毛糙,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头巾包住大半张脸。
对着水缸模糊的倒影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完全成了一个营养不良、毫不起眼的乡下黄毛丫头。
我将藏在各处的银钱和一小包干粮迅速塞进一个破旧的布包袱里,挎在肩上。
然后,我走到了院子最角落的柴堆后面。这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枯枝败叶。我小心翼翼地搬开几个看似随意摆放的破筐,露出了下面一块毫不起眼的、边缘有着缺口的石板。
这是我刚搬来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废弃地窖入口,后来被我悄悄扩大修缮,地窖另一端通向村后一片荒废的竹林。这件事,我连“阿珩”都没告诉过。
我费力地挪开石板,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毫不犹豫,我钻了进去,然后从里面将石板小心地拖回原位,只留一丝缝隙透气。
地窖里黑暗潮湿,但我顾不上了。凭着记忆,我摸索着向前爬去。
心脏在黑暗中跳得飞快。
我不知道赵大和王五什么时候会发现我不见了,我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远远离开这片区域。
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前方隐约的光亮。我奋力推开出口处的伪装,钻了出来。
外面正是那片荒废的竹林,距离我的小院已经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我不敢停留,压低身子,沿着竹林边缘的小路,快速向与镇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的计划不是去镇上,那里肯定很快会被搜查。我要先去邻县,找个地方躲一阵,然后再做打算。
夕阳西下,将我易容后的身影拉得很长。
苏棠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奔向未知自由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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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我从地窖另一端钻出来的同时,院门口的赵大和王五开始感到不安。
时间过去太久,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五示意了一下,赵大提高声音朝屋里喊:“夫人?您可好些了?需要热水吗?”
没有回应。
两人脸色微变,又连喊了几声,依旧一片死寂。
“不好!”赵大猛地推开院门冲了进去,王五则迅速跃上矮墙,警惕地四下张望。
屋内空无一人,后窗紧闭,没有任何强行闯入或挣扎的痕迹。
“搜!”赵大脸色铁青。
两人迅速将不大的小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甚至连水缸都翻开看了,依旧不见人影。
“衣服少了一套,是最破的那件!她藏起来的银钱也不见了!”赵大从屋里出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她……她是自己跑的!”
王五从柴堆后面发现了那块被移动过的石板和黑黝黝的地窖入口,瞬间明白了一切。
“快!发信号!通知附近的人立刻封锁周边所有道路!她一个女子,跑不远!”王五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枚响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升空,在傍晚的天空炸开一朵不起眼的灰烟。
隐藏在附近村镇的暗卫们立刻被惊动,纷纷向小院方向靠拢,并以小院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搜寻。
然而,社戏还未散场,路上行人众多,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年轻清秀的小妇人”,而我早已改头换面,混在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之中,或许早已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过。
他们重点搜查了通往镇上的路,设卡盘问,却一无所获。
直到天黑,搜索范围不断扩大,却连我的一丝踪迹都没有找到。
苏棠这个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赵大面如死灰,颤抖着手写下了密信,用最快的信鸽送往京城。
……
京城,镇北王府。
萧珩刚处理完一批积压的政务,正听着心腹汇报对逆党的清理进度。
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扑棱棱地落在窗棂上。
心腹取下信鸽脚上的小竹管,抽出纸条,只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纸条呈上,声音发颤:“王……王爷……云州急报……”
萧珩皱眉,接过纸条。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目标已失,踪迹全无,疑似自行逃离,吾等失职,万死!】
纸条在他手中被猛地攥紧,瞬间皱成一团!
书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一股骇人的戾气从萧珩身上爆发出来,跪在地上的心腹几乎喘不过气,冷汗涔涔而下。
“好……好得很!”萧珩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苏!棠!”
他竟小瞧了她!好一个装傻充愣、柔弱无助的小农女!原来从听到他身份的那一晚起,她就在算计着今天!那些眼泪、那些依恋、那些承诺,全是演给他看的!
自行逃离?在他的暗卫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猛地一掌拍在紫檀木书案上,坚硬的桌面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传令!”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加派人手,封锁云州及各周边州县所有水陆要道!给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活要见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更深的阴鸷,“死要见尸!”
“是!”心腹连滚爬爬地退下,生怕慢一步就会承受王爷更多的怒火。
萧珩独自站在书房内,胸口剧烈起伏。他展开那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看着上面“自行逃离”四个字,眼神阴鸷得可怕。
苏棠,你最好祈祷别被本王找到。
否则……
我一路不敢停歇,靠着双脚和偶尔搭上的牛车,昼伏夜出,专挑偏僻小路,终于在一个多星期后,来到了距离云州城百里之外的临县——安远县。
这里距离我的小村庄已经足够远,社戏的热闹和可能的追兵似乎都被抛在了身后。
我用身上一半的碎银子,在县城一个鱼龙混杂的南巷租下了一个极小、极旧的屋子,勉强容身。
这里住的都是些穷苦人或者来历不明的,没人会多管闲事。
安顿下来后,我重操旧业。
只是这次,我不敢再卖显眼的绣品了。
我利用前世的知识,改良了一些简单的胭脂水粉和面膏,用料普通,但效果比市面上的好上一些。
我依旧易容,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每天挑着个小担子,在不同的街巷流动叫卖,从不固定在一个地方。
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却又有一丝难得的自由。
我开始慢慢熟悉这个新的环境,听着巷口的大娘们闲聊着家长里短,也偶尔能听到一些关于京城的模糊传闻。
“听说了吗?京城好像出了大事了!” “可不是,好像是什么大官倒了霉……” “哎呦,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每当听到这些,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揪紧。我知道,这肯定和萧珩有关。他回去“清算”了。
他的形象偶尔会在我脑海里浮现——那个在月光下接受跪拜的冰冷王爷,和那个在我小院里沉默劈柴、夜里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的“阿珩”,交替出现,让我心烦意乱。
我用力甩甩头,告诫自己:苏棠,清醒一点!那都是假的!他是云端上的王爷,你是泥地里的农女,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现在的怒火,恐怕足以将你烧成灰烬。
我必须更小心。
然而,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有一天,我正在一条相对热闹的街边摆摊,两个穿着体面、像是大户人家管家模样的人走过,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模样要周正,手脚要干净,最好是孤身一人、来历清白的……”
“……难找啊,王爷府上要求高,听说之前找了个不合心意的,打发去了庄子上……”
“……是啊,尤其咱们王爷,那脾气……唉,仔细办差吧……”
“王爷”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手里的胭脂盒差点打翻。
他们说的是哪个王爷?是萧珩吗?他……他在派人找合适的下人?还是……借这个名头,在找我?
我不敢细想,匆匆收了摊子,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南巷的小破屋。
一连几天,我都没敢再出去摆摊。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我是不是选错地方了?安远县是不是还不够远?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这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几乎要将我逼疯。
---
躲了几天,积蓄眼看要见底,我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出门。
这次,我决定走远一些,去城西的市集。那里更乱,但也更容易隐藏。
我挑着担子,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市集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向两边避让。
几匹高头大马开路,后面跟着一辆看似朴素却用料极为讲究的马车,缓缓驶过市集。马车周围跟着的护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一看就非普通家丁。
这种排场,在安远县极为罕见。
我心里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跟着人群往边上缩,把头埋得更低。
马车经过我前方时,不知是因为路面不平,还是怎的,车窗的帘子被颠得晃动了一下,掀起了一角。
就那么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一下。
车窗内,一张冷峻侧脸一闪而过。
眉峰凌厉,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我也绝不会认错!
是萧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安远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他一个刚刚平息了京城叛乱(我猜的)的王爷,怎么会纡尊降贵出现在这种地方?!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而就在那一刻,马车里的人似乎若有所觉。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猛地转向窗外,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的“黄毛丫头”!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瞬间穿透我蹩脚的伪装,牢牢锁定了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沉淀为一种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翻滚着怒焰和某种复杂情绪的幽暗。
完了。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我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想往人群里钻。
可是,已经太迟了。
马车骤然停下。
护卫们瞬间警惕起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掀开。
萧珩甚至等不及马车停稳,直接跃下车,大步流星地拨开人群,径直朝我走来。
他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得让周围喧嚣的市集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一条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气势骇人的贵公子。
我吓得连连后退,却被身后的人群挡住,无处可逃。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
他低下头,那双曾经让我觉得温柔,此刻却冰冷锐利如寒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带着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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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嘈杂仿佛被无形的手掐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兀的一幕上。
我浑身僵硬,血液逆流般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恐惧。易容后的粗糙皮肤下,想必也是一片惨白。
他认出来了。他怎么可能认出来?!我明明……
萧珩的目光如同实质,刮过我的头巾,我的粗布衣服,我故意抹黑的脸,每一处伪装在他眼中似乎都无所遁形。那眼神里翻滚着太多情绪:震怒、难以置信、被戏耍的羞辱,还有一种……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深沉。
“我……”我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和预案在绝对的力量和威压面前,溃不成军。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来拉我,而是直接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却不敢呼痛。
“放开我……”我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放开你?”萧珩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苏棠,本王倒是小瞧你了!”
他不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猛地一拽,将我整个人粗暴地拖离原地。
我踉跄着,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破旧的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也无人敢捡。
周围的护卫立刻上前,无声地隔开人群,清出一条路。
“王爷……王爷饶命……”巨大的恐惧终于冲垮了我的理智,我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着脸上的深色膏体,流下狼狈的痕迹。
萧珩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下颌线绷得死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
他直接将我拖到马车边,毫不怜惜地一把将我塞了进去!
我重重摔在柔软的车垫上,头晕眼花。
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也弯身钻了进来,瞬间,原本宽敞的马车变得无比逼仄,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力。
“走!”他对着车外冷喝一声。
马车立刻启动,平稳却快速地驶离了市集。
车内,一片死寂。
我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压抑的抽泣声。
萧珩就坐在我对面,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他什么话都没说,但那种沉默的怒火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害怕。
我蜷缩在角落,尽可能离他远一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杀了我?还是把我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似乎是一处别院。
车帘再次被掀开,萧珩先下了车,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将我一把拽下车。
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却没有松开手,而是就着拽住我手腕的姿势,俯下身,逼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畔,声音低沉冰冷,带着绝对的掌控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苏棠,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本王找到你了。”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
萧珩拽着我,一路穿过几重庭院。
这里的景致与我那破旧小院和南巷的出租屋天差地别,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财富。
但此刻在我眼里,这华丽的庭院却如同铜墙铁壁的牢笼。
下人们见到萧珩,无不屏息凝神,躬身行礼,眼神不敢有丝毫斜视。看到被他粗暴拖拽着的、形容狼狈的我时,他们眼中闪过惊讶,但立刻又归于绝对的恭顺。
我被直接拽进了一间宽敞却陈设冷硬的房间,像是书房,又像是临时处理公务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冷冽的檀木气息,如同他这个人。
他猛地松手。
我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勉强扶住旁边的花架才站稳,手腕上已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砰”地一声,他反手关上了门,将所有的窥探和声音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转过身,一步步逼近我。
我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博古架,再无退路。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我的脖颈,我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看来,本王对你太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好到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谁才是主宰。”
我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打我,而是粗鲁地扯掉了我的破头巾,然后用手指狠狠揩过我脸上的易容膏。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我的皮肤,带来刺痛感。那些深色的膏体被抹开,露出底下原本白皙的肤色,黑白交错,狼狈不堪。
“真是好本事。”他冷笑,看着指尖的污渍,眼神愈发阴鸷,“装傻充愣,金蝉脱壳,易容改装……苏棠,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我……我只是想活下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又无力地辩解,“我不想卷入你们那些事情……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平安?”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从你把我捡回去的那天起,你就注定与平安无缘了!”
他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着他:“本王给过你承诺!是你自己不要!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路!”
他的指尖用力,捏得我下颌骨生疼,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承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我哽着嗓子反驳,“什么承诺?回去做一个见不得光、随时可能被你或者你的敌人捏死的玩意儿吗?王爷的承诺,值几斤几两?”
他眸中猛地窜起一簇怒火,捏着我下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眼神骇人得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吓得闭上眼,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然而,预期的暴怒并没有降临。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情绪。
半晌,他猛地松开手,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脱力地顺着博古架滑坐到地上,捂住疼痛的下巴,低声啜泣。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若再敢试图逃跑……”
他顿了顿,侧过脸,余光扫过我,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
“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重重地摔上了门。
门外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咔哒。
那一声,彻底断绝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这间华丽却冰冷的牢房,无声地流下眼泪。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