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娘入了侯府为妾 申培玉那时刚刚出生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6 21:49 1

摘要:我第一次见他,奶娘抱他在怀里,我偷眼看着这个粉团一样的小婴儿。

**鸡缸杯**

七岁那年,我娘入了侯府为妾。

申培玉那时刚刚出生。

他喊我「姐姐」。

那一年,侯府被抄了。

我拉着他的手投奔了我的舅舅。

「玉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要记住!」

可是后来,他放下门闩。

「你就那么想嫁他?不如你给他选个死法?」

「沈莺儿,你听着,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的男人!」

1

我七岁那年跟着我娘嫁进了侯府。

说好听是嫁,其实我娘只是进府为妾。

侯爷年五十六,刚得一幼子,爱妾却难产而死。

申培玉,便是侯爷那最小的儿子。

我第一次见他,奶娘抱他在怀里,我偷眼看着这个粉团一样的小婴儿。

他竟然冲着我笑了,笑出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大小姐嗤笑了一声,「上不得台面。」

我是不配和少爷小姐们说话的。

但是,申培玉会对我笑。

他是侯府里,除了娘,唯一对我笑过的人。

两年后,我娘染了风寒,骤然病逝。

临死前,她写了信给舅舅,求他收留我。

那年我 9 岁,我只得厚着脸皮留在侯府。

侯夫人把我安排到申培玉的院子里,我很高兴。

2

转眼间,五年时间过去了。

舅舅始终没有来接我,也没有丝毫音讯。

我成了申培玉院子里的「丫鬟」。

「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献宝似地打开怀里的手绢,「凤梨酥,你最喜欢吃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掰了一小块糕点,塞到他嘴里。

他总是软软地喊我「姐姐」,趴在我的膝盖上和我撒娇。

我想我会在侯府看着他长大、成家,娶一位书香门第的小姐。

我拿出这些天给他做的衣服让他试试。

他身子长得快,日后定然是一副玉面公子的模样,倾倒一地芳心。

想到这,我内心失笑。

「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他天真的笑容,总能温暖我的心。

「玉郎也好看。」

我俩分享着一块糕点。

彼时的我二人并不知道,危险却在渐渐逼近。

侯府被夺爵的圣旨毫无征兆。

老侯爷一病不起,就此归西。

成年子女充军发配,未成年贬为庶民。

抄家的那天,府里一片慌乱。

官兵在到处搜查。

丫鬟婆子们抱在一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我和玉郎失散了。

我焦急地挨个房间找寻他的身影。

看到的却是吊在房梁上侯夫人和大小姐飘荡的身躯。

我顾不得害怕,喊着「玉郎」的名字。

终于,在佛龛前的桌子下面,我找到了他。

3

他这些日子,目睹父亲去世,潦草下葬。

他的兄长们皆被带走,嫡母、姐姐自尽。

只因未满 10 岁,他侥幸活了下来。

7 岁的他,这到底算是幸运吗?

我看着他瘦小的身躯缩在桌子下面发抖,一只手紧紧攥着桌腿,指节已经发白。

我突然觉得好心疼,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玉郎,别怕,我来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惊恐的目光涣散。

「玉郎,我是姐姐啊,你看着我,姐姐来了!」

他听到「姐姐」慢慢回过神来,「姐……姐……」

我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莺儿,是你吗?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愣住了,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

「我是舅舅啊,你别怕!我带你离开这。」

时隔五年,我的舅舅竟然来找我了,他说要接我回家。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拉起我向外走。

申培玉被他这一拉,跌坐在地上。

我不受控制地被舅舅拖着向屋外走去,玉郎大概是被吓到了。

他只是可怜地看着我,却没有叫喊。

我用力挣脱开舅舅的手臂,冲回屋里,拉起申培玉的手。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是我弟弟,要走一起走。」

我看着舅舅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带着我俩离开了侯府。

良久,我攥紧玉郎的手低声对他道:「玉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要记住!」

4

马车行了两日,便到了舅舅家。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离着这样近。

庭院并不宽敞,只有三间房舍。

舅母出门相迎,看见我身后的玉郎突然脸色一沉。

舅舅赶忙解释道:「这是莺儿的弟弟,申培玉。」

「信里怎么从没提过?」

舅舅瞪了她一眼:「孩子面前。」

「他是侯爷幼子,那时,自然不用我们养。」

舅母面露惊恐:「侯爷的?那会不会……」

「只是贬为庶民。」

我看着他二人脸上神情,已明白个七八分。

赶忙拉着玉郎的手,「舅母。」

她见我乖巧,面上总算缓和了些许。

「进屋吃饭吧。」

我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桌上简单摆了两个菜,主食竟是寻常百姓家少有的白面馒头。

我和玉郎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眼睛都不禁亮了。

正嘴馋间,我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那人穿过我身边,径直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舅母轻轻拍了他一下,「你慢点吃,慢点吃。」

她目光宠溺,我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人。

只见他个子很高,身材微胖,显得有些笨拙。

再看那面目形容,眼神呆滞,嘴角挂着口涎。

竟是个痴傻!

只听舅舅道,「这是你表哥,宋福。」

他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年前摔伤了头,就这样了。」

他叹了口气,招呼我和玉郎吃饭。

「福哥,这是你表妹。」

舅母突然拉起他的手搭在我手上。

他嘴里含着馒头痴笑着叫了声「表妹」。

我看着他回了一笑,舅母笑道,「福哥虽然傻,却是个知道疼人的。」

我低头没有说话。

不经意地,看了玉郎一眼,只觉他眼中满是警觉。

5

从此,舅舅家的饭桌上多了两双筷子,舅母整日唠叨。

我和玉郎只能低头不语。

他吃了几口便停了箸,我心里叹气。

正是长身体的年岁,他却从来没吃饱过。

「这几日有些誊抄的公文,我放在你屋里了。」

舅舅是县衙里的一名小吏,玉郎会写字,他便把一些誊抄的工作拿给他去做。

他乖乖地离席,我收拾完桌子也偷偷回了屋。

「玉郎,你看这是什么?」

我掏出怀里的煮鸡蛋。

「福哥吃剩的。」

我把鸡蛋壳剥了,递给玉郎。

「姐,你吃。」

我摇摇头。

他执意不肯,最后我们一人吃了一半。

「姐,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吃到鸡蛋就好了。」

往日侯府的锦衣玉食,如今吃个鸡蛋却都成了奢望。

「舅母愿意收留我们,你…不要怨她…」

玉郎点了点头。

其实,我能和弟弟有个栖身之处,已经实属不易。

我尽力帮舅母分担些家务,去年她流产小月,我伺候她衣不解带。

后来,我及笄了,她还送了我一个银簪。

我想,她大约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人总是有私心的,我的私心是玉郎,舅母的私心是表哥。

玉郎誊写得认真,不敢有一丝怠慢。

一直抄写到深夜,我陪他去主屋寻舅舅。

行至窗外,只听见舅母的声音传来。

「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做主把莺儿嫁给福哥啊?」

6

我心里一惊,脚步不自觉地停了。

同样驻足的还有玉郎。

「你之前答应我的,及笄就成亲,如今眼看着她都快 17 了,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舅舅叹了口气,「福哥,福哥毕竟是…傻的,你让莺儿如何…」

他说不下去,舅母却不依不饶。

「当初说好了的,接她来就是为了给福哥传宗接代。如今养她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多养个弟弟。他们在家白吃白住三年了,这么大的恩情,不该还吗?」

舅母厉声质问,「难不成,你是想纳了那丫头不成?」

「你说什么浑话!」

「福哥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舅母低声啜泣。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这么多年没有回信,突然的关怀不过是为了给他的儿子延续香火。

哪有什么刀子嘴豆腐心!

我内心冷笑,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突然一只手握住我的,掌心的温度缓缓传来,我慢慢回神。

玉郎关切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恨。

他拉着我转身离去。

一路无话。

嫁给傻表哥,才能在这个家里留下。

我要认命吗?

「姐,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傻子的。」

申培玉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比同龄的孩子深沉许多。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睡吧,姐姐不会嫁他。」

不嫁他,不认命。

7

我将这几日做的针线拿去市集卖了。

在侯府的那些日子,好歹学了些刺绣的手艺,也能换几个银钱。

我这样想着,摸了摸怀里刚买的药。

「这附子需用盐水浸泡,高温蒸煮方能去毒内服,姑娘切记。」

一时想起那店家的话,我禁不住神思有些恍惚。

走进院子里,就见申培玉陪着福哥玩扔沙包。

「福哥,接住。」

「快捡回来。」

福哥憨胖的身子追着沙包来回跑。

我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福哥的笑声从那天起就成了我的梦魇。

年前,舅母已经和我说了此事,只等开春寻个好日子就把我迎进门。

「以后可要改口叫娘了,福哥是个疼人的,夫妻间的事,你教教他。」

我在心里冷笑,内心却是几番挣扎。

这般想着,我迷迷糊糊地偎在软枕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胸前压上什么东西,喘不过气。

再睁开眼,只见福哥趴在我身上,手向我衣襟里探去。

我吓得大叫,用力将他往下推。

「表妹,你身子真软……」

我胃里一阵恶心,可他在我身上却怎么也推不动。

突然,一阵响亮的踹门声,申培玉闯了进来。

他一把将福哥从我身上拽了下来,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他那么瘦弱,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舅母看见时,气得上去给了他两个耳光,他却不甘示弱,「舅舅便是要让我姐嫁给表哥,该有的礼数也该有吧!」

舅舅面上无光,骂了舅妈几句,让她将福哥带走。

福哥晃着圆滚的身子,「我不走,我要跟表妹圆房……」

我站起身,眼角的泪无声滑落,「舅舅待莺儿当真亲如父母!」

他转向舅母,「还不带着这孽畜滚!」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只听他一声长叹,「莺儿,你,莫要怪我。」

8

这日,我静静地坐在院里,看着门口。

突然,院门被人推开,我心跳加快。

抬头一见,却不是一早出门的宋福。

正自疑惑,只听那人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宋师爷,你儿子福哥,掉下悬崖,摔死了……」

我手中的茶盏跌落。

舅舅从屋内出来,险些没有站稳。

我堪堪将他扶住,内心的惊惶却丝毫不亚于他。

我扶他匆忙赶去了后山脚下,只见福哥的尸体已摔成了一滩烂泥。

没有丝毫推搡痕迹,也没有人听见喊声。

他大约是自己玩闹失足摔了下去。

舅母早已哭得不省人事。

舅舅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我雇了车马,将他二人先送了回去。

之后,我拉着申培玉,收殓了福哥的尸首,打点仵作、皂隶。

忙完这一切,已是天色将晚。

申培玉走在前面,他少有地安静。

福哥死了,我却仍无法平静,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忐忑不安。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

竟是个布缝的沙包!

「姐,你怎么不走了?」

我看着申培玉那张仍然稚气未脱的脸,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9

宋福入殓后不到一个月,我和申培玉就被舅母赶了出来。

出来也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心里难免担惊受怕。

只是我还是低估了生活的艰辛。

一个十七岁的女子拖着个十岁的男孩,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地方去,只好住在后山的破庙里。

没东西吃,山上的野菜也挖来充饥。

结果却不小心吃到了有毒的草,好在碰到有经验的山民才救了一命。

「这两种野菜长得很像,只根须略有些不同。不是这山里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难为你一个女孩子背着他跑了这么久,再晚来一会,他怕是见阎王了!」

那时我才知道,山里的草长得很像,可有些是有毒的。

不仔细分辨,吃了是容易送命的。

后来,我勉强找了个酒肆里厨娘的活计。

每日的工钱很低,但我和玉郎好歹有了住处,也能吃个饱饭。

我不敢闲着,白日里在厨房,夜里就做些绣活。

油灯是点不起的,只能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缝补。

玉郎也没有闲着,或是帮人抄书,或是代笔写信。

转眼间,五年时间过去了,我用积攒的钱赁了间屋子,因为绣活做得好,接了绣房的私活,每月也能有一两银子。

玉郎帮人抄书,平日里还能跟着乡里的秀才读些诗书。

邻居的小阿妹又来家里帮我干活了。

看见申培玉从外面回来,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玉郎。

丰神俊秀,琼林玉树。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我笑着招手,他却不耐烦地看了阿妹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小阿妹脸红地跑了。

「你以后不要让她再来了。」

我笑着打趣他,「谁叫你惹了人家的芳心!」

他的脸却沉了下来,也不理我了。

也许是玩笑开得过了吧,我有些自责。

我看着申培玉长大,心里却时常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其实他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屋门口,只见他坐得笔直,背影也像是带着些赌气。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见了我,一把把我拉到了怀里,双臂箍紧我的腰。

我轻轻拂了拂他的鬓发,「姐姐说错话了。」

他抬眼看着我,眼神里早已没了刚才那一丝愠怒,换上一副委屈模样,竟是我见犹怜的。

「我没招惹任何人的芳心。」

我笑了笑,「那是玉郎还没碰见喜欢的。」

他又搂紧了我些,「玉郎喜欢姐姐。」

「说什么傻话呢,那怎么能一样?」

他许久没有说话,忽然站起身,俯视着我。

猛然间,我发现他已经比我高了许多。

他眼神中褪去了刚才的温顺,眸色幽深,不容挣脱。

我的心莫名地被他收紧,低了头不敢正视他。

转身想要离开,他却突然攥住了我的手。

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僵持着。

几声犬吠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挣脱了他的手。

心中的慌乱久久不能平静。

10

片刻前,那不同寻常的气氛,让我心思纷乱。

我刻意躲着申培玉,直到他出了门,才回了主屋。

随手收拾着近日的衣物,正要将它们整理进衣橱,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把那些衣服又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翻。

不对,少了一件!

我的肚兜,不见了。

呼吸在这一刻凝滞了。

这已经是最近丢了的第三件东西了。

我的手帕,还有绒花。

心跳加速,我强迫自己克制住那些念头。

所有的柜子被我打开,我拼命地翻找,不放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找到。

也许是进了贼吧,我对自己说。

我枯坐在床边,内心乱作一团。

申培玉回来时,看见屋里的样子,吓了一跳,冲到我身边抱着我,「莺儿,你怎么样?」

我慢慢回神,见他一脸关切与焦急,才反应过来,他定是误会了。

我笑着安慰他,「没事,我丢了件衣服,在找。」

他这才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什么衣服?」

「啊?」

我一时语塞,他眼睛微眯,晦暗不明地盯着我看。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嘴角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件?」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帮我叠衣服。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我的贴身小衣。

我急忙将那件衣服扯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我心下不忍,「锅里热着饭,你去吃吧。」

11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申培玉就睡在旁边,我与他中间放了一张炕桌。

成了年的姐弟还睡在一起,确实不妥。

只是,穷人是没有条件讲礼数的。

我不由得想起两年前,我带着申培玉在酒肆帮厨的日子。

他不愿意与那些人挤在一张通铺上。

老板娘好心,给我安排了一个隔间。

狭窄的房间,只容得下木板搭的床铺。

我那时只当他还是个孩子,也并没在意。

便是夏日里,衣衫单薄,他也会搂着我睡。

那年的盛夏,天气很热,热得人透不过气。

申培玉摇着扇子,轻拂的微风,我渐渐睡着了。

白日里蒸汽萦绕的厨房,又闷又热,我太累了,睡得很熟。

睡梦中,那种闷热的感觉再次袭来,我被禁锢着,有什么东西炙热地抵了上来。

可我太困了,不想醒来。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羞红一片。

申培玉,他早就长大了。

而我,似乎把他已经长大的这件事遗忘了。

我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朗目疏眉,唇若丹珠,好一个谪仙般的俏郎君。

我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上他的眉毛,我的指尖粗糙,他眉心微动。

我慌乱地移开自己的手,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薄茧,莫名有些自惭形秽。

倏然间,他捉住我逃离的那只手,翻了个身,压在怀里。

「玉郎!」

我下意识地叫他名字,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呼吸声轻缓而规律地传来,他像是睡得很熟。

我轻轻推了推他,他没有动。

手被他压得紧实,我只得紧挨着他躺了下来,手臂环抱在他的腰间,身体不自觉地靠近。

他的后背有一瞬的僵硬。

我不敢动弹,睡意全无。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得规矩,我才渐渐放松下来,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睡梦里,不知怎地想起了儿时吃的樱桃酪,酸甜绵软的,我轻轻抿了抿,那樱桃酪跟着颤了颤。

怪好吃的。

12

这日,邻居的小阿妹又来了。

尽管被申培玉有意无意地拒绝了多次,她还是忍不住来我家,只为了看他几眼。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刚做的酪子给她吃。

这酪子用羊奶做的,虽然比不上樱桃酪甜,却也奶香奶香的。

小阿妹吃得开心,脸上的那一点愁容也散了个干净。

我心里感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有好吃的便什么烦恼都没了。

「阿姐,你是玉郎的亲姐姐吗?」

我心猛地一缩,「自然是亲姐弟,阿妹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她眼里闪过一抹忧伤,「玉郎待姐姐真好,他何时能待我这样好。」

我心下松了口气,只听她继续道,「玉郎看姐姐的眼神都不一样,他若是那样看着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着头红了脸。

我从未注意过这些,他的眼神总是温柔的,又有些依赖的。

「阿姐,你为什么不嫁人?」

阿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们背地里说你和阿哥的闲话,很坏。」

阿妹回家了,可她的话却在这个院子里久久无法散去。

这些时日,林林总总,温热的手掌,微妙的贴近。

难道他……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细想。

可他看着我的模样却浮现在眼前,他的眼神挥之不去。

我的心有一点痛。

也许,沈莺儿该嫁人了。

申玉郎,他是我的弟弟。

我是他大七岁的姐姐啊!

13

谭秀才在这时走入了我的生活。

他是申培玉在私塾的师长,三十出头的年纪,是村里唯一的秀才。

他说他心悦我,想要娶我为妻。

他说愿意与我一同抚养玉郎。

他说了很多话……

我并不喜欢他。

可是呀,我已经二十二了。

不小的年岁。

这样嫁人,也许是件好事。

断了彼此的念头。

永远做玉郎的好姐姐。

……

「我竟不知,姐姐想嫁人了?」

他勾起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你明白我……」

「别说了!别说下去!」我打断了他的话,将那些话堵在他的嘴里,也堵在我的心里。

「若是我不同意呢?」

我眼睛酸涩,好像有一滴泪滑落。

他抬手抚去我的眼泪,声音也有些沙哑,「姐,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他声音透着恳求,我痛苦地闭上眼,终是狠心道,「玉郎,我是你姐姐,只能……是你的姐姐……」

他没有答话。

良久才道,「你是沈莺儿。」

他转身离去,身影湮没在夜色中。

14

申培玉是被他的同窗架着回来的。

烂醉如泥。

我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的模样,他的同窗大约也是。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顿时盛满了委屈与不甘,情绪如奔涌的波涛,强撑着不让理智溃败。

我从他的同伴手里接过他的胳膊,让他靠在我身上。

他喊了声「姐姐」,靠在我肩上不再说话。

我的心被他的这声「姐姐」喊得纷乱。

那俩人一阵嬉笑,「姐姐,玉郎喊了一路了。」

言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我没有答话,扶着申培玉往屋里走去。

那二人伸着脖子向屋里探头许久才离开。

我轻手脱去他的鞋袜,看着枕上的那张脸。

面色潮红,眼角含泪。

他不知何时清醒了,也可能他一直没有醉。

只是演给我看。

我有些受不住他灼人的目光,转身想逃避。

他却抓住我的手,眼神中透着希冀。

不错过我的任何情绪,寻找他想要的那一点点心软。

我渐渐败下阵来,可眼前突然闪现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无法对旁人眼神中的嗤笑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会对我们的关系说三道四。

那会毁了自己,还有申培玉。

我伸出手指抚平他眼角的泪痕,从他手中抽出手。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

「睡吧,我……陪着你。」

但他想要的,终究无法从我这里得到。

我在他身边躺下。

他却转身,闭上了眼睛。

15

那日申培玉的醉酒不再被提起。

我想他会试着放下那些执念。

毕竟,他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这日,谭秀才来家里吃饭。

自那日提亲,他总是找些借口过来。

平心而论,他这个人不错。

我与申培玉的流言,他或多或少应该是听说了。

可他并未介怀,对玉郎也仍然真诚以待。

「他年纪尚小,对你有些依恋,也是人之常情。」

「莺儿,我们早日成婚吧。」

我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谭先生看着我的眼神灼热而期待。

我却内心一片惶然。

院门被人推开,申培玉回来了。

我笑着起身要去给他添双筷子。

谭秀才却按住我的手,「我去吧。」

申培玉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盯着我那只被他握过的手。

他冷冷一笑。

谭秀才回到桌上,将筷子递给他。

「今日的功课背得如何了?」

申培玉慢慢抬起眼睛,厌恶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谭秀才倒是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

「到底是个孩子,只知道贪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胸了。」

他捋了捋他那副胡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有点自居长辈的意思,又有点揶揄晚辈的意味。

申培玉摔了筷子转身而去,我要去拦他。

谭秀才拉住我的手,「莺儿,坐下!」

内心诸般情绪,我也只得按下。

吃完饭,我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进厨房。

申培玉一直没有回来,不知他去了哪里。

谭秀才饮了几盅酒,仰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闭目休息。

我搓着泡在水里的碗碟,魂不守舍。

忽然,有人从我身后贴近,搂住我的腰。

我吓了一跳。

以为是谭秀才,抬眼见那来人,却是申培玉。

他眼神微微眯起,「姐姐,看见我,失望了?」

我不去理会他眼里的不快,柔声安慰,「饿了吧,姐姐给你再盛碗饭。」

我想转身从他的手臂间出去。

他却突然贴得更紧,双臂将我困住。

我动弹不得,大腿被他的膝盖抵着,腰死死地卡在灶台边缘。

他缓缓压低身子,将一只手伸进水盆里,揉搓着我的手。

我试图缓解他与谭秀才的关系,「谭先生,他……」

奈何这声称呼像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未等我说完,他将我翻过来抱到灶台上,双手托着我的腿一把拉向他,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姐姐,现在还觉得我是个孩子吗?」

我的脸瞬间红了。

他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

「申培玉!」

我的声音带着愤怒,却因为心尖的颤抖而显得无力。

他丝毫不为所动,勾了勾唇,「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

他用手指轻抚我的嘴唇,「你说,要是他看见我俩这样,还会娶你吗?」

我惊恐地瞪着他,慌乱地望向窗外。

16

谭秀才抬着聘礼来的时候,申培玉一夜未回。

我没有丝毫的心思去应付自己的亲事。

我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玉郎他从来不曾这样彻夜未归。

左邻右舍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谭秀才很是高兴。

乡亲们向他道贺,他牵起我的手,欲向众人道谢。

我却躲开了他。

……

门口这时突然响起疾驰的马蹄声,夹杂着官兵的呼喝。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只见那些官差在院门口下马,几个官兵眼神扫过,众人立刻闪到两边。

一名身着酱紫色圆领袍、腰系杏黄宫绦的内侍走了进来。

左手托一道明黄绫缎圣旨。

「圣——旨——到!」

内侍展开卷轴,高声宣读:「朕以渺躬,嗣登大宝,稽查旧牍,乃知晋南侯一案,实为奸佞构陷……晋南侯申氏世受国恩,忠勤素著……其子申培玉,克承家声,器识宏远……今复尔晋南侯爵,赐还府第、食邑,准袭三代……着申培玉即刻回京,面圣谢恩,不得延误。钦此!」

身后响起徐徐的脚步声。

我不敢抬头,只见一双深褐色麂皮靴从我面前走过。

「臣,接旨——」

声音洪亮,拖长的尾音里不怒自威。

申培玉,嗣爵!

17

那声音分明告诉我,他是申培玉。

可我看着眼前这个人,又觉得他不是。

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织金团领袍,腰衔金镶玉带,悬玉组佩。

贵不可言。

我何曾给他买过这般好的衣服。

便是有这般好的衣服,平头百姓又怎能随便穿着。

来源:艾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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