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灰蒙蒙的天幕低垂,像是浸透了水的粗布,沉甸甸地压在人头顶。豆大的雨点骤然砸下,迅疾连成密集冰冷的帘幕,抽打着镇上唯一一家还亮着昏黄油灯的小茶馆。破旧的布幌被狂风撕扯,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屋内,说书人老黄沙哑着嗓子,正讲到紧要处:
天山北麓,穆家集。
灰蒙蒙的天幕低垂,像是浸透了水的粗布,沉甸甸地压在人头顶。豆大的雨点骤然砸下,迅疾连成密集冰冷的帘幕,抽打着镇上唯一一家还亮着昏黄油灯的小茶馆。破旧的布幌被狂风撕扯,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屋内,说书人老黄沙哑着嗓子,正讲到紧要处:
“话说那飞红巾哈玛雅,当年是何等风采!一骑绝尘,红巾烈烈如火,手中银枪点寒星!草原上的狼群见了她的身影都要夹着尾巴绕道走!可叹啊,天妒红颜!一夜之间,她最敬重的师父,咱们武林中如皓月当空的白发魔女练霓裳前辈,连同她那情同手足的小师妹玉罗刹,竟遭人暗算,双双……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掺杂着茶碗碰撞的轻响,弥漫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角落里,一个身着褪色粗布蓝衣的女子,微微垂着头,仿佛只是被凄风冷雨困在此处的普通旅人。唯有她搁在膝上的手,指节因用力紧握而泛白,微微颤抖着,暴露了心底汹涌的惊涛骇浪。雨水顺着她垂落的发丝滴下,在她脚边汇成一小滩深暗的水渍。她面前的粗瓷碗里,茶水早已冰凉。
她,就是易兰珠。白发魔女练霓裳唯一的血脉女儿。老黄口中的惨剧,是她生命里至今无法愈合的巨大创口。母亲的音容笑貌,小姨玉罗刹爽朗的笑声,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清晰如昨。然而那场滔天血焰之后,一切都化为灰烬。她隐姓埋名,流落天涯,像一株飘零的浮萍,只为追寻那渺茫的血仇线索。
痛苦如毒蛇噬咬着她的心,但那双掩在阴影里的眼眸深处,除了刻骨的悲凉,更沉淀着磐石般的坚毅与冰封千尺的寒冷杀机。血债,必须血偿。
天山绝顶 红焰焚天
三天前的天山雪线之上,情景与此地的阴霾压抑截然相反,却同样令人窒息。
这里是天山深处一片人迹罕至、火山活动形成的奇特盆地。空气灼热扭曲,嶙峋的黑色怪石林立其间,地表处处是龟裂的缝隙,从中喷出刺鼻的硫磺浓烟和灼热的地气。盆地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熔岩湖,粘稠、炽热、翻滚着暗红色岩浆的湖面,散发出令人无法靠近的致命高温。这里,便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炼狱谷”,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囚禁着无数顶尖工匠的秘密铸造之地。
此刻,死寂的山谷被一阵急促混乱的马蹄声和凄厉的呼喊打破!“拦住她!快拦住那个疯婆子——!”
十数匹骏马如同丧家之犬,在崎岖怪石间狼狈奔突。马上的骑士个个衣衫褴褛,满面惊恐,仿佛身后追赶的不是人,而是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领头一人,正是炼狱谷的监工头目穆朗。他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风与残忍?他不断回头张望,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因为在他们身后,一道炽烈如火的影子,正踏着嶙峋怪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来者身形矫捷如凌空飞掠的鹰隼,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在灰黑色的岩石背景下燃烧,如同地狱深处腾起的复仇之火。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脸上覆盖着的面具——半张是象征祥瑞的凤凰,金光熠熠,展翅欲飞;另半张则是狰狞咆哮的恶鬼修罗,獠牙毕露,猩红刺目!这副“凤凰修罗面”,曾是草原传奇飞红巾哈玛雅令人闻风丧胆的标志!
飞红巾!真的是她!那个传说中早已在多年前那场针对白发魔女的大劫中殉难的飞红巾哈玛雅!
“穆朗!当年你带人偷袭我师父练霓裳与小师妹玉罗刹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清冷如冰刃的女声穿透嘈杂的风声与马蹄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逃亡者的耳中,字字如刀,刮骨剔心。
话音未落,飞红巾的身影陡然加速,如同融入了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她足尖在熔岩湖边一块凸起的熔岩柱上猛地一点!那高达数千度的熔岩柱在她脚下竟安然无恙!借力腾空,人在半空,一条长长的银色软鞭已如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卷住了队伍末尾一名骑士的马腿!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骏马惨嘶着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士惊呼着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眼看就要落入旁边翻滚的熔岩湖中!炽热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穆朗等人肝胆俱裂,更加死命抽打马匹,恨不得插翅飞离这炼狱之地。然而,飞红巾宛如索命的修罗,每一次银鞭的挥舞,都精准地带走一条仓惶的性命。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为这地狱景象献上的绝望哀鸣。熔岩湖翻滚的暗红色岩浆,映照着这血腥残酷的追杀,将整个山谷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光。穆朗知道,飞红巾的目标,从来只有他一个。这些爪牙,不过是利息。
雨夜杀机 血染长街
穆家集,深夜。
骤雨毫无停歇之势,漆黑的街道上积满了浑浊的泥水,倒映着茶馆昏黄破碎的灯火光影,又被密集的雨点砸得粉碎。湿滑的青石板路在雨夜里泛着幽冷的微光。易兰珠的身影融在茶馆门檐下的浓重阴影里,像一枚蓄势待发的冰冷钉子,死死盯住对街那扇紧闭的大门——穆朗的私宅。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得仿佛凝滞。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惊恐的喘息。穆朗回来了!他浑身湿透,泥浆裹身,狼狈不堪地从一匹口吐白沫的疲马上滚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向自家大门,一边嘶哑地吼着:“开门!快开门!!”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瞬间!
“嗤——!”
一道比闪电更快、比寒风更刺骨的冰冷锋芒,毫无征兆地从穆朗右侧屋檐最浓重的黑暗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一闪而逝、足以割裂视线的惨白轨迹!
穆朗毕竟是刀口舔血多年的高手,生死关头,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猛地向左拧身!然而,还是慢了半分!
“噗!”
血光乍现!一只握着门环的、尚戴着精铁护腕的右手,齐腕而断!带着温热的血液高高飞起,重重砸在湿漉漉的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又诡异的钝响!
“呃啊——!” 穆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踉跄后退,左手死死捂住喷涌鲜血的断腕,惊恐万状地看向袭击的方向。
屋檐下,易兰珠缓缓走出阴影。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冰冷的面容,洗去伪装,露出清丽却布满寒霜的真容。她手中的剑,并非神兵利器,只是一柄在铁匠铺随意购得的寻常青钢剑,此刻却流淌着雨水都冲刷不掉的猩红,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的泥水中,晕开刺目的红。
“穆朗!” 易兰珠的声音比这秋雨更冷十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寒冰中凿出,“二十一年前,天山寒玉坪!白发魔女练霓裳!玉罗刹!她们的命,该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剑,仿佛被灌注了无边的血海深仇,发出低沉的、犹如万千冤魂哭嚎的嗡鸣!那并非神兵之音,而是无数死者怨念凝聚的无形杀气!凌厉的剑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穆朗的心神!
穆朗浑身一震,独眼中爆发出见鬼般的骇然:“你……你是……练霓裳的……?!不可能!那个孽种早就……” 他终于认出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仇恨眼神!
无需再多言语。易兰珠动了!她的身影在雨幕中化作一道模糊的蓝影,蹂身而上!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却凝聚了她二十一年血泪与苦练的全部力量!剑尖刺破雨帘,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直取穆朗咽喉!劲风所至,连密集的雨丝都被短暂逼开!
穆朗亡魂皆冒!他强忍断腕剧痛,仅剩的左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弯刀,倾尽全力格挡!同时脚下发力,狼狈地向后急退!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雨夜!火星在雨水中迸溅,瞬间熄灭!穆朗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那柄精制的弯刀刀刃之上,竟被崩开一个米粒大的缺口!而易兰珠手中的普通青钢剑,却完好无损!并非剑利,而是持剑者那焚毁一切的意志!
易兰珠剑势连绵不绝,如影随形!点、崩、撩、抹!最基本的剑招,在她手中却化作了索命的死亡之舞!每一剑都直奔要害,狠辣精准!剑光在雨夜中织成一张冰冷的死亡之网,将穆朗紧紧笼罩!
雨水混着血水在长街上肆意流淌。穆朗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他赖以成名的诡谲刀法,在易兰珠这蕴含着极致痛苦与滔天恨意的剑势面前,竟显得如此笨拙可笑!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
“救……!” 穆朗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召唤可能存在的援手。然而易兰珠眼中杀气更盛!她身体陡然旋转,避开弯刀劈砍的同时,手中长剑划出一个凌厉的半弧!
“嗤啦!” 冰冷的剑锋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划过穆朗的颈侧!力道之大,几乎切断了他半根脖子!
穆朗的身体猛地僵住,弯刀脱手落地。他仅存的左手徒劳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怨毒、惊恐、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易兰珠。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像一截朽木般,重重地栽倒在冰冷的泥水之中。鲜血如同妖艳的红绸,在浑浊的积水中迅速蔓延开来。
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易兰珠站在穆朗的尸体旁,雨水将她全身浇透,血水顺着剑尖不断滴落。她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那股积郁了二十一年的庞大怨戾之气,在仇人毙命的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刃仇敌的快意并未如期而至,巨大的空虚和更深沉的悲怮反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母亲、小姨的音容笑貌愈发清晰,心口如同被利刃反复剜搅,痛彻骨髓!
她缓缓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目光穿透层层雨幕,望向天山深处那曾经巍峨、如今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寒玉坪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呼唤那永远无法回应的至亲。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啪啪啪……” 一阵突兀的、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诡异地从长街另一端的屋檐阴影下传来。
易兰珠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她猛地转身,沾满血水的青钢剑横于胸前,锐利的目光刺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身材略显佝偻、披着厚重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十丈开外的雨幕中。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布满深刻皱纹、如同刀削斧凿般坚硬的下巴。那双手拢在袖中,枯瘦得如同鹰爪。
“好剑法!好重的杀心!” 沙哑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质感,说不出的阴冷,“白发魔女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穆朗这条狗,死得不冤。”
易兰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对方一语道破了她最大的秘密!此人绝非偶然路过!一股比这秋雨更凛冽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是谁?” 易兰珠的声音嘶哑紧绷,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指节捏得发白。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神秘蓑衣客带来的威胁,远比死去的穆朗更加致命!天山的风雨,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狂暴和冰冷。母亲和小姨的血仇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漩涡,才刚刚显露出一角狰狞的轮廓。
沉沙再起 暗潮汹涌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冰冷的雨水抽打着穆朗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也鞭笞着易兰珠紧绷的神经。她剑尖微颤,死死锁定十丈外那个如同融入夜色的蓑衣客。浓重的杀机和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网将她笼罩。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能一口道破她身世之谜,绝非善类!
“我是谁?” 蓑衣下传来嘶哑低沉的笑声,如同锈死的门轴在转动,充满了令人不适的阴冷,“一个……比穆朗这条狗,更清楚当年寒玉坪真相的人。”
他缓缓抬起拢在袖中的双手。那双手枯瘦如柴,皮肤干瘪布满深褐色的斑点,骨节粗大扭曲,指甲灰黑尖长,像是某种猛禽的利爪。雨水顺着他僵硬的指尖滴落。
“练霓裳风华绝代,玉罗刹惊才绝艳,”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缅怀的语调,然而字句间却透出刺骨的寒意,“可惜啊,不识时务!挡了太多人的路,也……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他微微抬头,斗笠下阴影中的两点幽光,如同深渊中的鬼火,投向易兰珠,“你以为,杀了一个穆朗,就能抵偿你母亲的滔天之恨?就能揭开当年的真相?孩子,你太天真了。”
易兰珠心头狂震!此人言下之意,穆朗不过是一枚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黑手,依旧潜藏在更深的暗影之中!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因极致的冰冷而显得异常平静:“说下去!把那所谓的‘真相’,告诉我!”
“真相?” 蓑衣客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嗤笑,“真相就是沉在湖底的石头,被泥沙层层覆盖。你母亲,还有那个愚蠢却固执得要命的玉罗刹,她们非要弯腰去捞那块石头……结果,只能被沉入湖底,永远陪葬!”
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直冲易兰珠脑门!侮辱母亲和小姨的话语如同毒针刺入她的耳中!她眼中寒光爆射!
“休得辱我母亲和小姨!” 一声厉叱!易兰珠的身影骤然发动!脚下泥水炸开,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蓝色闪电!二十一年的仇恨与此刻的愤怒交织,尽数灌注于手中的青钢剑上!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速度与力量凝聚的绝杀一击——“星陨寒玉”!
剑光凄厉如坠星!直刺蓑衣客咽喉!速度快到了极致!
然而!
面对这饱含易兰珠毕生修为与怒火的一剑,那蓑衣客竟不闪不避!只是在剑尖距离他咽喉不足三尺的刹那,他拢在袖中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外一拂!
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
“叮——!!!!!”
一声宛如敲击在千年古钟上的奇异巨响轰然炸开!震得易兰珠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涌!她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刚猛无俦又阴柔诡异的沛然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那柄坚硬的青钢长剑,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中部猛地向内弯曲,形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随即“咔嚓”一声脆响,从中生生折断!
剑尖的半截残刃被那股巨力裹挟着,擦着易兰珠的脸颊飞射而过,深深钉入她身后的土墙之中!
易兰珠如遭重锤轰击,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震得踉跄倒退七八步,脚下在湿滑的石板上犁出深深的痕迹,才勉强稳住身形!胸腔内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盯着自己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残剑,又猛地抬头看向那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晃动半分的蓑衣客,瞳孔紧缩成针尖!
这是什么恐怖的修为?!
“嗬嗬……” 蓑衣客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嘲弄,“练霓裳的女儿,就这点斤两?暴躁易怒,不堪一击,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 他缓缓收回右手,重新拢入袖中,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拂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仇恨让人盲目。你连面前站着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挥剑?这股狠劲像你母亲,可惜啊,没有她那份洞察先机和隐忍的智慧。”
他微微侧身,斗笠下那两点幽暗的目光扫过穆朗的尸体,又落到易兰珠惨白而充满戒备的脸上。
“穆朗死了,线索也断了。杀了他,痛快一时,却坏了大事。你可知这江湖的水有多深?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母亲的血仇,不过是一张大网中微不足道的一根丝线。莽撞,只会让你和你那小姨一样,死得毫无价值。”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敲打在易兰珠心上!她握紧折断的残剑,指缝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