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来不及收拾,我直奔老家,到老家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了。二伯家门口亮着灯,院子里挤满了亲友,个个神情凝重。二伯没有像从前一样,乐呵呵地跑出来迎接我。他躺在堂屋里的一张木板上,身上已经穿好了寿衣,木板两头用长木凳搁着,“床头”一张四方凳子上香火缭绕。
那天晚上,姐姐打电话来,带着哭腔说二伯“走了”,因一场车祸。
来不及收拾,我直奔老家,到老家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了。二伯家门口亮着灯,院子里挤满了亲友,个个神情凝重。二伯没有像从前一样,乐呵呵地跑出来迎接我。他躺在堂屋里的一张木板上,身上已经穿好了寿衣,木板两头用长木凳搁着,“床头”一张四方凳子上香火缭绕。
这样的场景,让我很恍惚,我一定置身于一场噩梦里,等梦醒了,二伯也会醒来,还是以前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我跪在地上,趴在二伯的“床头”,几乎跟他头贴着头,没有眼泪,说二伯走了,我不信。他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从小到大,二伯最疼我了,他怎么舍得我难过?怎么舍得不见我最后一面?怎么舍得不留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奔向另一个世界?
二伯,是我父亲的二哥,年轻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一辈子没有娶过媳妇成个家,没有一儿半女。二伯一直拿我们姊妹当女儿待,而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分量一点也不亚于我的父母。
小时候调皮闯了祸,没少挨打受罚,而每次二伯都犹如天降神兵,给我们求情。每年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二伯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们送来了压岁钱,一人一张崭新的钞票。在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因为要住校,很少回家,但每次放假回家,二伯都会高兴地来看我,到了该回校的时候,二伯总会掏些钱塞给我。
工作后,在城里安了家,我就很少见到二伯了,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叔侄之间的感情。有一年夏天回老家,其时的二伯已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很清瘦。我口无遮拦,脱口而出:“二伯,你怎么瘦得像个猴子一样呢?”一旁的父亲嗔怪道:“这丫头,怎么和你二伯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我嬉皮笑脸的,二伯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有什么关系呢,家里的孩子!”
我们这边过生日都是按虚岁,人逢十岁过整生日,叫“贺九不贺十”。去年冬天,在二伯过虚岁80岁的生日宴上,他还向亲友夸耀我:“我家二子能干呢,经常有文章上报纸呢!”其实哪像二伯口中说的“经常”,我只是偶有“豆腐块”有幸刊登在了报纸和杂志上而已。我的每一丁点成绩,都如同经过放大镜,进入他的瞳孔,摄入他的心底。
二伯为人本分,忠厚善良,他有个十里八村人尽皆知的外号——“二呆子”。倒不是说二伯的智商有问题,而是二伯处处替别人着想,事事宁愿自己吃亏,从不愿占一点便宜。在我们里下河农村,水网密布、河流纵横。年轻的时候,二伯与庄上一户人家的夫妻二人合伙承包了一大片的鱼塘。每次脏活、累活、重活他都抢的干,他一个人干的活往往比人家夫妻两人干的活还要多,而到年底分钱的时候,人家要与他对半分,他直摇手,死活不肯,只愿意拿走三分之一,年年如此。
“二呆子”,虽然不大好听,但倒也是村人对二伯为人的一种肯定,难怪有人在得知二伯去世时,惊愕之余总是喟叹一声:“哎,好
人啊,怎么就走了呢?”一位九十一岁高龄的老人也来了,颤巍巍的,泪眼婆娑中,她说,一定要再看一眼昔日的好邻居,送他最后一程!这些,无不让我动容和感激,如果二伯在天有灵,一定会有些许欣慰吧。
二伯去世的第二天被人抬进了冰棺里。以前看见去世的人躺在冰棺里,我有一种悚然之感,不敢看,更不敢靠近。但是二伯躺在里面,我却一点也不怕,相反,只要一闲下来,我就跑过去看他,陪他。按我们那边的习俗,去世的人要在家停放三天。在那三天里,我感觉二伯还在,我接受不了二伯已经去世的事实。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唢呐匠在话筒里喊话:“明天早上四点准时出殡,请各位送行的亲友不要迟到!”我如梦初醒般,在二伯冰棺前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想到从此再也看不到我亲爱的二伯了,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几天以来埋藏在心底的压抑、悲痛、失落,在那一刻释放。有亲友来劝我,拉我,任凭他们个个块头比我大,个头比我高,也是徒劳。我要再陪陪二伯!
二伯勤俭一生。在整理二伯遗物时,去年冬天在他八十岁生日时,我姐买给他的衣服,他一件还没舍得穿,包装和吊牌还好好的,而他平日里穿的旧衣服,有的甚至已经打上了补丁。家里唯一的电器,还是十年前我买给他的一台空调,一直挂在他的房间里,今年夏天这么热,也不知道二伯有没有舍得开它。我几次欲买其它的电器送给他,都被他极力阻止了,只得作罢,只是偶尔地买一些吃的寄给他,为此他还千恩万谢的。二伯就是这样,任何人对他的一点点好,他都深记于心,不敢相忘。
二伯真的走了。那个辛劳一生、节俭一生的二伯,那个护犊子般宠爱我、呵护我的二伯,那个口口声声称我是“家里的孩子”的二伯,那个一见到我就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咧到耳朵根的二伯——走了。二伯家老爷柜上,还放着我买给他的一盒咸鸭蛋和一箱牛奶,已经开过,还没来得及吃完。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时的暴雨,而是一世的潮湿。二伯的手机号码我还保存在通讯录里,舍不得删去,只是从此再也听不到他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了。亲爱的二伯,您的侄女想您啊!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好,那里一定没有疾驰的车辆!
作者简介
丁培明,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国企职工。有文章在《江苏广播电视报》《扬州晚报》《泰州晚报》《响水日报》《云梯关》《三角洲·骆马湖》及各公众号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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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y杂货店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