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今我却觉得，我与这个国度似乎本来就该以这样的方式相识。在与当地观众的交流中，我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也看到了电竞的新形态，那是国内电竞产业还远远有待开发的领域。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马来西亚这个国家。在此之前，我对它的刻板印象还是「风景很好又免签的巨大免税店」，从未设想过会因电竞赛事而来到这里。
如今我却觉得，我与这个国度似乎本来就该以这样的方式相识。在与当地观众的交流中，我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也看到了电竞的新形态，那是国内电竞产业还远远有待开发的领域。
这趟行程的目标是决胜巅峰 M6 世界总决赛。还在飞机的降落阶段，就能看到整整齐齐、一望无际的某种热带树林。我能肯定这绝不是自然的产物，但它惊人的广袤面积又让我对此感到迟疑。我后来询问了当地的华人，得知那是油棕树——马来西亚是全球第二大棕榈油生产国，2023 年油棕树种植面积已达到 565 万公顷，占到了国土面积的 17%。
除了马来人以外，本地还有约两成的华人、不到一成的印度人和少数的其他民族及土著。在商场里不时能看到熟悉的华人面孔，不少商家可以用中文和支付宝购物，让人颇感亲切。
也正是因为太热，这里根本没人骑自行车，所以车道两侧很少有非机动车道。小陈说，一种本地品牌的汽车非常便宜，甚至可以零首付拿下，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开车通勤，既舒服又没有太多经济负担。密集的车流之间，总有摩托车在各个车道之间乱飞，看着有些让人害怕。据说这是因为当地在交通肇事案件的裁定上总是偏袒摩托车一方，无论对方是行人还是机动车。
好吧，可能仍然是因为白天太热——这里的人们有一种相当的「松弛感」。哪怕是在首都吉隆坡，许多商铺开门的时间都很随缘，有的直到下午四点才悠悠开始营业。但小陈说，这里的夜生活相当丰富，有一条小吃街能热闹到凌晨四点，时常能看到有人喝多了打架。
就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喧闹的、松弛的地方，我观看了一场同样热情的、喧闹的、松弛畅快的电竞比赛。
像全世界在这里办了个 party
比赛的举办地点在吉隆坡亚通体育馆，这里最多可容纳 16000 名观众。场馆周围设立了周边摊位和互动小游戏摊位，稍远处还有一连串的小吃摊、饮料摊，让整片区域看起来热闹非凡。入场和离场的集中时间段，周围永远在堵车。
我遇到了一位从附近的另一个城市驱车而来的玩家。他早晨八点左右就出门，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赶到现场，却发现这里的停车位早已爆满，于是不得不把车停在了两公里外的地方，然后再走路赶过来。
他告诉我，是一位好朋友在两年前拉他入坑《决胜巅峰（MLBB）》、又拉他入坑了相关的电竞赛事。他们去年 10 月已经一起去看了第 12 赛季的马来西亚 MLBB 职业联赛（MAL-MY），这次的 M6 原本也打算一起前来。然而票都买好了，好朋友却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他这次是抱着「替朋友来看」的心态而来的。
与他的交流结束后，又过了一会，我恰巧在另一片区域又看到他。他看起来正在与场馆里的 coser 自拍合影。我换了个角度，于是能从远处隐约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中显示着另一个正在大笑的年轻人，我猜或许是在和那位好友视频通话吧。
走在场馆中时，我注意到了一些被黑色挡板遮挡的角落。由于当地的不少穆斯林每天都需要祷告，这个体育馆里也四处设立了临时祷告室，几乎就像消防栓等我们常见的一切应急设施一样密集。
在半决赛和决赛两天的午饭时间，我能看到每个临时祷告室门口都摆放着大片脱下的鞋子，可想而知里面应该挤满了祷告的人。就算在两场对局中间只有 15 分钟的休息时间里，祷告室里仍然总是有人在。
在这个日常生活与宗教习惯分不开的国家里，电竞作为一种新的生态融入日常生活时，自然而然地也融入了宗教生活。这使我新奇之余，又感到一种跨越时代的和谐感。
比赛开场之前，已经有不少观众提前半小时至一小时就早早落座了。尤其是在有本国战队出场的半决赛，一些观众特地准备了头带、手幅等应援道具。他们利用看台的高度展开巨大的战队旗帜，一边有节奏感地击鼓，一边唱战歌为战队助威。我一边惊讶于他们的组织能力，一边能感觉到开赛前的紧张与期待开始在场馆中蔓延。
即便没有任何人有意组织，观众们也能主动玩起人浪来，形成大范围的预热互动，能看出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在我看来，这种传播效应也有赛事本身一份功劳，比如相当惊人的舞台效果。在开场表演中，舞台周围设置了烟雾、烟花、火焰等多种多样的机关，与复杂的灯光效果、可升降的几块屏幕配合起来，呈现出了华丽的视觉体验。机关喷出火焰时，就算坐在远离舞台的地方，脸上也能感到热浪的冲击。
这几块升降屏幕，还在每局的 bp（禁用和选用英雄）阶段发挥了大用场。根据当前正在操作的选手不同，屏幕会随时调整上下位置，就像是游戏内的 UI 突然立体化、现实化了一样，不仅颇有科技感，也让观众能一目了然。
全民生态，既是观看也是参与
坐在现场的观众席中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场比赛，观众的参与度都高得夸张。
就算是在 bp 阶段，只要选手拿出强力英雄，赛场中就会立刻响起巨大的欢呼，从第一局到最后一局都始终如此。
《决胜巅峰（MLBB）》职业对局的节奏是相当快的，几乎每一分钟都会产生击杀，而赛场中的每一次击杀都会引爆观众的一阵振臂高呼。结果在每局十几分钟的比赛之间，几乎不像是「因击杀太多而欢呼太久」，而更像是「击杀之间的空隙总算能喘口气」了。我看到有比较激动的观众，几乎一整局都没坐在座椅上过。
这一点在半决赛的本国战队的对局中要更加明显，也就是所谓的「主场优势」。由于在座的观众大多数是本国人，助威往往会出现一边倒的偏袒情况。局势最焦灼时，现场解说甚至都在带动观众一起给对方喝倒彩，让我当时还挺讶异的。
每当局势进行到关键节点，比如一方抢到了重要地图资源雷盾龙龟、雷兽领主时，或是一方有防御塔告破时，观众除了欢呼之外，有时还会像开赛前一样集中地、有节奏地击鼓唱战歌助威，甚至引得相隔较远的其他观众席也跟着唱起来。每当这时，就能感觉到赛场中的紧张情绪越来越被局势变化牵引，并在观众之间形成了广泛的共鸣。
直到整场比赛结束、胜负已分，选手到台前鞠躬的时候，听到全场观众不分敌我地一起为胜者献上欢呼，我因之前的「喝倒彩」而莫名稍微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我于是到此时才明白，那种喝倒彩就像选手们在赛前的「互放垃圾话」环节，只是当下情绪的一种率直的流露，也是炒热氛围的好手段，并不代表观众不尊重对方选手。而最后整齐的喝彩说明，观众很享受这场精彩的比赛，也为每一位选手的表现表达了同等的谢意，反而意外地有种快意的体育精神。这种「一码归一码」的态度，恐怕是年轻人之间才能形成的奇妙平衡。
尤其是决赛时冠军终于产生的刹那，整座场馆的欢呼已经不足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我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一样，泡在了欢呼声的海洋里，声音仿佛在从耳朵、鼻子不受控制地灌入脑海，连大脑都产生了某种共振。声音大到这种程度，反而会有一种全世界都安静了的错觉。那种「世界都在呼唤你名」的震撼，是每个选手都梦寐以求的荣耀吧。
我当时的感想就是，人活这一辈子，还是应该到现场看一次电竞比赛。就像现场的演唱会或者 iMax 荧幕的电影，那种感官上的冲击力、氛围上的感染力，是非得在现场才能体会到的爽。
前面提到的五位结伴前来的观众，原本是冲着马来本国的战队 SRG 来的，只可惜后者止步于半决赛，他们没能在决赛赛场上见到想见的身影。据他们回忆，自己身边的人纷纷开始关注《决胜巅峰（MLBB）》电竞赛事的节点，就是在去年本国战队开始登上国际舞台、并拿下越来越好的成绩时。此时的他们被电竞赛事的新鲜感和国家荣誉感双重推动着，正是最有激情的时期。
对于 SRG 在决赛的缺席，他们颇感遗憾，但也丝毫没有失望或生气（甚至在我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现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只表示能够理解队员，并希望赛事主办方和俱乐部能调整一下赛事安排，别让队员们再像这次一样疲于奔波——他们 11 月刚刚奔赴依斯干达布蒂丽（Iskandar Puteri），以 4：2 比分拿下了 MPL-MY 第 14 赛季的冠军，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吉隆坡，备战这场 M6。他们对战队的包容，多少让我回想起了街道上感受到的那种松驰感。
半决赛结束后，SRG 战队接受了当地媒体的集中采访。一名队员从最后一局结束时就开始哭泣，直到约半小时后的采访时还没能稳定情绪，一直把脸深深埋在怀里。
他们的教练被问及失败的原因时，一边反复强调「我不是想找借口」，一边检讨队员们赛程太紧、状态不佳，过程中数次哽咽。俱乐部 CEO 则补充称，他认为队员们明年一定能拿出更好的成绩。在我看来，此刻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并不是多在意外界的评价，而仅仅是因为刚刚的失败而感到巨大的不甘心。他们或许也和观众一样，为错失一份国家荣誉而惋惜不已。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集中采访结束的瞬间，大群的记者、kol 竟一拥而上，迅速将教练和队员们团团围在中间继续提问，而这些被采访者就挨个地问什么答什么。相比国内的电竞氛围，这里的选手本身以及俱乐部运作似乎都相当接地气。
或许正因为玩家、观众和选手这三个身份之间是直接流动的，这里的选手和观众之间才能呈现出彼此包容理解的融洽氛围。
更让我惊讶的是，就算是对于那些离成为职业选手相当遥远的普通观众来说，想要参与电竞赛事竟也没那么遥远。在马来西亚，大大小小的草根赛事数不胜数。在与我交流的那五位结伴而来的观众之中，就有一人参加过学校社团自己组织的小型比赛，还有一人曾参加过全民海选的大众赛事。他们虽然都没拿到多好的成绩，但依然感觉很激动、很快乐。他们完全不打算成为职业选手，但依然想要继续参加更多这样的比赛。
仅在今年全年，这个赛事工具平台被使用的赛事场数就超过了 50 万次，可见草根赛事之广泛。更重要的是，通过建立健全不同的赛事阶段，沐瞳可以从海选一直到各种融合赛事，打通从非职业到职业的生态。
在这种真正的全民电竞的氛围下，本次 M6 赛事以 8560 万小时的总观看时长，创下了《决胜巅峰（MLBB）》世界总决赛系列赛事的最高记录（数据来自权威电竞数据网站 Esports Charts）。在世界聚焦的中心之外，截至 2024 年，《决胜巅峰（MLBB）》也已拥有超过 200 支合作战队，培养职业选手逾 500 人，年均举办赛事超 600 场。此外还有无法计数的草根赛事深入大众生活，让每个普通玩家都能圆一次电竞梦。
国内电竞生态即将迎来的新风
随着国服《决胜巅峰》公测定档 1 月上线，沐瞳在海外积累的大众电竞的经验，也将引进到国内来。
《决胜巅峰》中国电竞负责人褚童告诉我，目前游戏在国内仍缺乏积淀，包括用户盘和选手水平等等，各方面的差距差不多有 8 年。因此公司目前要做的是保持耐心、关注长期价值。吴健荣则提到，复制现在国内流行的「村 BA」的模式是一种可能的选择，具体仍有待探索。
褚童提到的另一个关键点让我感觉值得关注：《决胜巅峰》计划与同在字节旗下的抖音平台开展深度合作，来走入更广泛的用户阶层。由于抖音这个开放平台兼具的直播平台、流量入口等多种属性，这种深度合作「会是全方位的」，可能包括与游戏产品的功能结合、与电竞本身的功能结合、各种合作赛事等等。
可想而知，有抖音这个大众化平台的加持，《决胜巅峰》在电竞全民化方面的潜力非常可观。
至于职业赛事层面，褚童认为，相比想办法扩大用户盘，先提升顶尖选手的意识和水平可能是目前更迫切的目标。只要本国战队能在国际赛事中打出成绩，用户自然会更加期待和关注——就像我在本地观察到的情况一样。
褚童提到，国内从年初就已经开始建立俱乐部的审核流程，现在记录入库的俱乐部已经接近 40 家，其中有十几家已经在建队了。未来可能还要采取引进国际人才、引进外援等更多措施，加速对顶尖选手的培养。
国内距离那种真正的「全民电竞」盛况，还有多久？我想可以开始期待了。
来源：雷霆战神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