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宋小郎上面三个哥哥,个个儿女成群,他生来痴傻,宋家父母本就不对子嗣抱有期望。
1
婚后,我嫌弃丈夫是木匠,很少同他亲近。
又自卑于自己不能生,不被婆家人喜欢,日子过得越来越差。
我嫉恨女主幸福,婚后有男主千娇万宠。
还有个痴情的裴锦珩为她终生不娶,不纳通房。
于是我偷偷买通下人害她,却被男主一剂毒药结束了小命。
死后我才知道,我们都是一本书里的角色而已。
男女主负责幸福,裴锦珩负责男德。
而我,负责做一个标准的恶毒女配。
下场凄惨,为人唾弃。
所以重生后,我再也不敢起那高攀的心思。
早让我知道裴锦珩的人设是八斤依兰香下去也稳如泰山的人,我又何苦买那几两黄金的暖情香??
2
这一次,紫燕提出孤注一掷,被我一口否决:
「裴锦珩是什么人?我有几条命,肖想做他的房里人?
「娘亲疼我却也有错,富人妾终究不如贫人妻。
「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许再说。」
余光瞥见窗户纸上的影子,听见我这句话,庄嬷嬷终于满意离去。
我知道,她会对裴夫人如实转述。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对我彻底放心。
3
出了厅堂,我拉着紫燕往住的地方走。
然后慢慢对她解释:
「何况那宋家,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不好。」
紫燕不解:
「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我如数家珍:
「一则,我没有生育负担。
「宋小郎上面三个哥哥,个个儿女成群,他生来痴傻,宋家父母本就不对子嗣抱有期望。
「二则,他父母只想有个贴心的儿媳,照顾他余生,到时候分家给钱,绝对少不了我们这房。」
上辈子我便是没看破这一点,才作茧自缚。
嫁过去就把相公当儿子养,每天吃香喝辣,哄他给我雕小玩意儿,岂不乐哉?
所以这一辈子,我这个恶毒女配,可要摆烂了!
最后,我笑道:
「三则,你今天瞧没瞧见他的鼻子?」
紫燕皱着眉头:
「我只觉得他长得还成,鼻子……除了挺大,好像也没什么特点。」
我意味深长:
「这就是特点。」
4
宋小郎不仅大,还听话。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比那个甘当一辈子处男的裴锦珩强?
这事儿,可只有成过亲的夫人能秒懂。
紫燕果然懵逼: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没裴公子长得俊俏。
「难不成鼻子大的郎君,才是姑娘喜欢的?」
我扑哧一笑:
「差不多吧,等你以后成了亲,就知道啦。」
紫燕嘟囔着:
「奴婢还是不懂,姑娘的意思总归是,比起裴公子,更喜欢宋小郎呗?」
「所以说,宋小郎他哪儿都比裴公子强!」
这话可是你说的,不算我造谣。
「反正不管强不强,他这辈子可是派不上用场了。」
谁爱守寡谁守寡,反正这辈子,我要食色性也,快活人间。
想着想着,脚步都轻快起来。
我来了兴致,拉着紫燕:
「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去池子边看看鱼。」
这一次,肯定不会有人把我扔进去了。
「姑娘小心!」
一转身,却在紫燕的阻拦中,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
胸肌硬得能打铁,我疼得眼泪都落下来。
看清是裴锦珩的一瞬间,立刻瘫坐在地上。
素日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男子看着我。
眼神很暗。
我却只顾着揉自己撞疼的鼻子。
他居高临下地发问:
「表姑娘……刚才是提到了我吗?
「鄙人有什么派不上用场?」
语气很凉。
5
裴锦珩身材高大,我又坐在地上。
导致我目光落的位置,有点不礼貌ţú⁺。
然后就感觉更凉飕飕了。
「没,没什么……」
这我哪敢说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是说,辛苦了裴夫人,我只是嫁个普通商户,那么厚的嫁妆,根本派不上用场。」
裴锦珩却意味深长:
「哦,原来如此。
「还以为是姑娘还没出嫁,便对男人的用场已经了解颇深。」
「哈哈哈,谬赞谬赞,其实也没那么深……」
胡乱搪塞了两句,我脚底抹油,拉着紫燕溜之大吉。
身后,隐约传来小厮的声音:
「公子,您不是一向不喜周姑娘蓄意接近吗?
「如今她即将出嫁,懂得避嫌是好事。」
裴锦珩凉飕飕地道:
「还未尘埃落定,谁知是不是真避嫌?」
原来,他以为我在欲拒还迎。
说不定,还觉得是激将法。
可裴公子的人设就是稳如泰山,哪是我区区一个恶毒女二能激将得了的?
没办法,谁让我没能重生得更早一点。
回来的时候,帕子也送了,崴脚也装了。
甚至连那贵得令人肉痛的暖情香,都买好了。
茶都品鉴到了一半,我突然摆烂式从良,谁会信呢?
没关系,等到我嫁进宋家,肯定有你信的那天。
6
日子噗的一下溜走,今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
一切打点无误,唯有一处意外。
斥巨资买的暖情香,找不着了。
紫燕唯唯诺诺:
「上次姑娘骂我,一气之下就给它扔了,也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虽然肉痛,但我也不再计较:
「罢了,反正也用不上。」
宋小郎只是心智如同孩童,身体却健全。
哪里用得着这东西。
按嬷嬷的话来说,那是妾室勾当。
要做正头,自然不能被人寻了把柄。
丢了就丢了吧。
或许放在裴家,才不辜负它的奇效。
今日欢天喜地送我出门的裴夫人一定想不到。
未来有一天,她会恨不得塞十几个丫头到儿子房里,唯恐他孤独一生。
到那个时候,可能还真得用这东西,才能让裴锦珩不绝后。
我乐颠颠地出了门。
没有了上辈子那张死人脸,婆家亲戚看我都顺眼了不少。
其中当然也有面和心不和的:
「傻子倒是修了福,娶回来这么个美娇娘。
「不就是攀了裴府的高枝吗?说不定就是人家不要的通房。」
紫燕瞪着那几个八婆:
「裴公子一心政事,房里连半根女人头发都没有,岂是你们这些乡野村妇可以诋毁的?」
跟来送嫁的嬷嬷倒很满意,为了紫燕这句维护,一柄金如意稳稳当当落进我怀里。
金子,自然是最能堵住市井小民嘴的东西。
有了这些,宋家也不会有人敢小瞧我。
我知道,这是裴夫人对我识相的奖赏。
谢别嬷嬷后,她们才敢闹起新房。
一个个趴在窗户上,生怕我看不到层层叠叠的人影。
宋小郎自顾自玩着他的木雕和工具,全然不知成亲是什么。
上辈子他也是半推半就,毛手毛脚,弄得我不舒服,这才更加抵触。
所以这次,还是得先培养培养默契和感情。
我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于是心生一计。
「这个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语气颇为羞涩。
窗外倒抽一口凉气,窃窃私语:
「看来她真没经过事啊?」
宋小郎摇摇头,指着我的手:
「你这么软,经不起琢磨。」
窗外叽叽喳喳:
「哟,傻子还懂怜香惜玉?」
我转移话题,指着裴家送的大雕花床:
「那这个,你会不会?」
宋小郎颇为骄傲:
「这多简单,我现在就给你演示。」
新房里哪有原料?裴家送的床却都是好木头,索性拆下一块,现场打造起来。
叮叮咣咣,不绝于耳。
窗外兴奋不已:
「动静竟这么大吗?」
我憋着笑,再看那一模一样的雕花,发自内心感叹:
「相公,你好厉害哦。」
宋小郎喜滋滋:
「不急,日后我慢慢陪你练,很好玩的。」
他开心地坐在床上晃起了腿。
那被拆掉一块的大床立刻吱吱呀呀响起来,声音惊天动地。
窗外急得抓耳挠腮:
「哟,这停不下来了吧!」
「可真恩爱啊!」
我笑得快疯了,终于收起玩心:
「相公,该收拾了吧。」
宋小郎看看自己满是木屑的手,点头大声喊道:
「送水进来!」
窗外个个老脸一红,作鸟兽散。
7
我俩新婚刺激,极其和谐的话,传扬开了。
代价却是,宋小郎对教我雕刻这事,来了浓厚的兴趣。
此后每晚,他都非要从床头取块木头。
床响得越来越厉害,不出一个月,就塌了。
而且每次雕刻完,他都要叫水洗手。
有时候我们兴趣上来,玩到半夜,得叫好几次水。
宋家上下大喜过望,丫鬟婆子的嘴里多了不少素材:
「新人感情不要太好,总是天不亮就关起门来,一趟趟地叫水。
「那陪嫁的三架床,都被晃断了两架!这一架,我看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月后,我回裴家道谢。
人人看我的眼光,都异常古怪。
仿佛生怕我不知道,他们在议论我和夫君房里事。
年轻的姑娘~~们更是红了脸:
「你看,她还真是容光焕发。
「我娘说,和相公和睦的女人,就是这样。
「这才叫采阴补阳呢,和合之术最是滋润。」
拜托。
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想干嘛就干嘛,能不滋润吗?
裴夫人大概也觉得不像话,轻咳一声向我举杯:
「月容气色甚好,想来和夫君一切顺遂?」
我笑得真心实意:
「都好,多谢夫人为我~~操持,裴府送的东西都很ṭũ̂ⁿ好。」
尤其是那几架床,据说托我的福,裴家铺子里床的销量飙升,都说睡了能让夫妻恩爱。
我也是带上货了,怪不得今天裴夫人对我尤其和善。
不知为何,她身边那人却黑着脸,低声斥道:
「不知羞。」
我怜悯地看着这位处男。
或许脸皮薄,才是裴锦珩单身一辈子的真实原因?
他的目光沉沉扫过来:
「大家都说,表姑娘和夫君感情甚笃。
「我倒是好奇,才只见过一面,真能如胶似漆?
「表姑娘在侯府多日,竟真看得上商户人家!」
难道,我还没打消裴锦珩的怀疑?
于是谨慎低头:
「什么身份配什么人,月容一直记得。
「既已嫁作人妇,便只知夫君一人的好,其余不敢肖想。
「至于感情,日夜相处,自然会好。」
裴锦珩突然笑了:
「很好。
「时日尚长,便祝表姑娘,日夜都有人牵挂,所花的心思,也都能派上用场。」
说罢便深深扫我一眼,然后拂袖离席。
我看着他面前没怎么动过的宴席。
当归炖羊肉,山药炒秋葵,桑葚枸杞糕。
突然发现这一桌都壮阳。
难不成,裴锦珩到死都是处男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他不行???
8
怪不得上辈子我下暖情香都没用!
原来是因为他不行。
顿悟的人,不止我一个。
宴散,一脸八卦的紫燕扶我出门,兴奋道:
「姑娘,奴婢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还是姑娘眼睛毒,今天我才看出来,这裴公子,确实不如咱家姑爷行!」
我差点喷饭,赶紧拉着她来到我的马车旁:
「你具体说说呢?」
紫燕骄傲道:
「老夫人说您和姑爷新婚燕尔,天天耗在屋子里,嘱咐我平常要为你们多补补。」
这丫头嘴不太严,所以我和宋小郎的房里事,也把她给瞒了。
「我瞧今天席上的菜,就和老夫人吩咐厨房做得差不多。
「可裴公子吃得那么少,咱家姑爷却能吃好几碗呢!
「这不就说明,是他虚不受补吗?」
我乐得仰倒,宋小郎天天做那么多木工活儿,当然吃得多。
可裴锦珩吃得少,却应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何苦还看那些壮阳的东西碍眼呢!
我拍拍紫燕的手:
「你都学会举一反三了,真长进!」
她扳着手指,眼神同情地数着:
「不大。
「不行。
「还补不进去……啧啧。
「怪不得姑娘不想嫁他了呢。
「但裴公子长得这么好,可惜了啊!」
谁说不是呢?
我连连点头,对自己的决定,感觉更骄傲了。
话说回来,成婚后不仅我成了妇人,作为贴身丫头的紫燕,竟然也被灌了一肚子夫妇经。
说起这些话来,都不害臊。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我一声叹息,走到了马车旁:
「嘘,这话咱们知道就行,可千万别被别人听见了!」
「嗯!」
可我一掀帘子,赫然露出十几张震惊的脸。
这怎么不是我的车?!
陈小姐,罗小姐,王小姐……
这些个准备一起逛灯会的姑娘!!们,怎么全挤到一辆马车里来了!?
她们目瞪口呆,异口同声道:
「原来如此!」
我眼前一黑。
这可都是京城闺秀圈里最爱传闲话的主儿啊!
完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就要因为泄露裴锦珩不举而被追杀了!
9
还没回到宋家,裴家长子不行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街头巷尾,绘声绘色。
「一碗碗的壮阳菜端上来啊,一口没动!」
「这怕是已经心灰意冷了吧?难不成竟是天残?」
「我说呢,周月容要不是知道这个,怎么可能放弃!」
就连宋家那几个亲戚都添油加醋:
「可不是吗!小郎媳妇的丫头都说了,他二十好几的人,屋里连根女人头发都没有!
「这裴家,恐怕要绝后咯!!」
托这些长舌妇的福,无人不知这谣言的源头是我。
吓得我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裴锦珩恼羞成怒,让人了结了我。
这下,我只好天天和宋小郎一起闷在屋里,被迫学习木工。
不出几天,就把剩下那架床也造坏了。
宋小郎用惯了好料子,竟也挑剔起来:
「我就要那种木头!那上面的雕花,才是最好的!」
买不来,饭也不肯吃。
我只好让紫燕去裴家铺子里定新的床,顺便买些料子。
她一回来,我连忙问:
「没叫人瞧出是你吧?」
紫燕欢天喜地:
「没有!裴家上下都愁着呢,哪有工夫看我!」
看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肯定又有新瓜了!
果不其然,紫燕激动道:
「姑娘,听说裴公子和江小姐退亲了!是女方那边提出的!」
我一怔:可是按照原本的剧情,不该这么早啊。
江小姐,江映雪,正是我们的女主。
她和裴锦珩是从小定好的娃娃亲,却只把裴锦珩当哥哥。
后来男主靖王上线,与她两心相许。
裴锦珩有意成全心上人与好兄弟,这才借两人八字不合为由,促成了退婚。
我追问道:
「为什么?」
紫燕一拍大腿,道:
「还能为什么啊!江家知道裴公子不行,不愿女儿蹉跎一生呗!」
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但我听说,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江小姐及笄后,两家就把八字拿去庙里相合。谁知碰上皇后娘娘在给靖王殿下看签,那道士忙中出错竟弄混了,把江小姐的和靖王的放在一起,竟然是上上大合!
「皇后娘娘最信神佛,一见江小姐婚约解除,立刻求皇上赐婚,今早下朝后,皇上还把裴公子单独叫了去,想是要安慰一番呢。」
这倒是和上一世的剧情一模一样,只是发生得早了一点。
有情人终成眷属,里面唯一受伤的,只有裴锦珩。
只不过上辈子,他是默默心伤。
这辈子,却还有脸面大伤。
托我的福!
紫燕这傻子只顾八卦,半点觉不出我的绝望。
「铺子里的人说,裴夫人急得要命,到处寻访名医。」
「她私下放了话,谁要是治得好公子,就是整个裴家的恩人!」
呵呵。
恩人难找,仇人眼前倒是有一个。
我咬咬牙,索性白眼一翻,倒在床上。
——装病!
裴锦珩再怎么恨我,也不能跟别人家生了病的媳妇计较吧!
10
惴惴不安一月,完全无事发生。
我这才后知后觉,马上就要走裴锦珩协助靖王夺嫡的关键剧情了,他哪有时间理会我!
我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好」了起来。
几个嫂嫂叫我一起去庙里上香时,也敢出门了。
大嫂爽朗:
「看你这小脸瘦的,赶快接接地气!」
二嫂温柔:
「多亏了小郎从庙里求的平安符,这次你来还愿顺便求子,一定更灵。」
三嫂促狭:
「可不是?你们屋里这个月都没换床,我都不习惯了!」
我笑得脸僵,心不在焉地对送子观音磕了几个响头。
心里却想甩开她们,为自己求一道保命符。
保佑我这辈子都遇不到裴锦珩,更不会被他暗杀。
于是我趁她们喝茶休息,借口更衣,溜去了前殿。
然后就看到了衣冠楚楚的裴锦珩。
他被一脸憔悴的裴夫人牵着,显然也在求签。
身后乌泱泱一群围观群众,都知道他们在求什么:
「这就是裴家那个不行的?」
「白长这么大高个了!」
「听说未婚妻都没了,真可怜!」
如果杀气有实体,现在的裴锦珩,可以直接化身阎罗。
我混在人群中正心虚不已,突然听见有人点名我:
「我刚才还在观音殿里,看见以前花痴他的那姑娘,是来求子的!」
「还是她运气好,要真嫁给他,哪有机会来上香啊!」
不是说人生没有观众的吗?!
怎么裴锦珩的这出戏里,还有人关注我啊!
这位深情的天选处男也仿佛听见了议论。
抬起头。
目光缓缓锁定我。
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
仇人竟在香火缭绕处。
快。
逃!!!!!
那一刻,我仿佛被山神庙里的兔子附体了。
脚下生风,头顶冒烟。
眨眼间,已经逃到人迹罕至的后山。
连紫燕都不知道甩哪儿去了。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但问题是……第一次来上香的我,迷路了。
好在不远处有个禅房,柴门吱呀一声响,正巧有人出来。
我想当然地以为是在此清修的僧侣,连忙迎上去:
「师傅,我想问问路怎——」
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诡异的浓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不属于佛门净地的暧昧和污浊。
是暖情香的味道。
锦衣玉袍的男子低头看我,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他伸手钳住我的下巴,语气轻浮:
「……正想着和尼姑没尽兴,倒送来个妩媚的。」
我痛得抽气,心下却大惊:
喜欢在荒村野地和尼姑媾和,有这种变态癖好的,不是即将被靖王废黜的太子吗!
原来,裴锦珩今天过来忍辱上香,正是为了抓他的把柄。
可前世我和妯娌们处得都不好,根本没人邀请我出门。
谁知今生还会遇到这种事!
我惊慌恳求:
「我、我是成了亲的人……」
太子早就看到了我的妇人头,漫不经心:
「那又如何?
「开了窍,更有滋味。」
他也是习武的人,力气轻松压过女子,不顾我的挣扎踢踹,就把我拖进屋里。
「今天你倒可比一比,是孤好使,还是你平民丈夫厉害!」
他笑得嚣张残忍:
「看你这打扮也并非官家妇人,便是玩烂了扔下崖,端了你整个夫家又如何?」
11
到这时候,我才全记起来了。
裴锦珩和靖王一直在暗中调查太子,最终扳倒他,却不是靠和尼姑的风流韵事。
前者充其量只是风评不好,还达不到死罪。
但太子却因一次用药未能发泄完全,随意拖了个上香迷路误入林中的民妇,还活活把她折Ṫũ⁸磨死了。
那妇人和丈夫感情很好,他拼了命去告官,又被授意活活打死。
他的父母还想继续往上申冤,太子弹弹指头,一把火放下去,一家老小全被烧死。
只有个出门买菜的小丫头幸免于难,成了此案最关键的证人。
裴锦珩正是抓到了这个把柄,才能一举扳倒太子,让靖王名正言顺继位。
可阴差阳错,这次死的,竟会是我。
死就死吧,却带累了宋家全家……
他们其实一直都不曾薄待我。
暖情香蚀骨化热,迅速让人动弹不得。
可我不甘心!!
凭什么想好好活一次,还沦落到这个结局!
人不能动,嘴却还能说。
我扬声怒骂:
「就你那银样镴枪头,不吃药硬不起来的玩意儿!也敢和我相公相较!」
口水喷到太子脸上,他哪想得到会被民妇骂得狗血喷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几乎是燃尽了生命在输出:
「欺男霸女的狗东西,不就是投了个贵人胎,你的福气也快作到头了,我看你几时完!」
太子气得目眦欲裂,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女人,竟敢骂我!」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拎起来:
「我现在就杀了你这臭婆娘,再——」
话音未落,他的后脑被一块石头狠狠击中。
身子一晃,竟然晕了过去。
我伏在地上疯狂咳嗽,泪眼蒙眬中,看到熟悉的脸。
裴锦珩双眉紧蹙,指尖轻触我脸上高肿的指印:
「为了躲我,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好熟悉的语气……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我。
说:
「为了嫁进豪门,你竟连廉耻也不顾了!」
只是那时候的裴锦珩对周月容,只有鄙夷。
所以重活一次,我想要的不只是平安。
更是不被厌恶和唾弃。
但那暖情香一定烧坏了我的脑子。
不然,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疼惜和懊悔呢?
12
醒来时,四处陌生。
可脖子上细致包裹的纱布告诉我,我安全了。
看到裴锦珩坐在床边的背影,我慌张起身:
「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去?」
宋家人一定很担心坏了。
他沉声道:
「宋家人,下狱了。」
我如遭雷劈。
「你失踪不久,他们就四处寻找,刚巧撞上苏醒的太子和你掉落的物件。
「他们没认出他,急着报官,立刻被太子的人治罪寻衅滋事,冲撞贵人,他们说杀了全家都不过分。」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们是无辜的!」
顾不得那些恩怨,我紧紧抓住裴锦珩的袖口:
「求你!救救宋家。」
我知道,只有他有能力。
裴锦珩沉默半晌,微微颔首:
「太子锱铢必较,不会放过你,所以我伪造了你跳崖的假象。他以为是你砸晕他后畏罪自尽,这才没追究下去。
「想救他们,你就必须配合靖王,为我们作证。
「你也必须待ţųₖ在这里,一旦被太子的人发现,他们一定会灭口。」
我全都明白了。
可我也知道,一切真相大白之时,我的名节也将不复存在。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我咬牙答应:
「……好。」
裴锦珩似乎有些意外:
「真做了证,不说宋家人是否愿意接受一个差点失贞的儿媳,天下人的嘴,也不会善待你。
「你不是想要安稳?若你实在不愿抛头露面,我也可周旋。」
我仰头,狠狠擦干眼泪:
「可我若不出面作证,怎么对得起曾经被他害过的女人?」
上一世用尽心机害人算计,过得阴暗不堪。
所以我才会选择摆烂,只求简单美好。
但这不能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前提上。
为了不让太子继续害人,为了过去曾经被他践踏过的女人。
我也要拼一回。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像上辈子临终时,那么瞧不起自己。」
我轻声自语。
却没看见裴锦珩猛然抬起的头,和那意味深长的注视。
「好。」
他仿佛也下定某种决心:
「我在刑部方便做事,和靖王明面上又有夺妻之恨,太子不会起疑。
「我会以替他息事宁人为由,释放宋家,但不能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还需他们承认,你是因为和丈夫争吵,想不开才意外失足。」
我明白,只有宋家彻底和我撇清关系,才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有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太子才会放松警惕。
为保险起见,裴锦珩在这个小院里,只留了保护我的暗卫,没有丫鬟。
一切事都得我自己动手。
这倒也没什么,但我想起了紫燕。
那个傻丫头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以为我没了,大概会伤心坏了吧。
于是我最后求他:
「事成之后,我怕是不便再见宋家人。」
「烦你或裴夫人去求一纸和离书,然后把紫燕带出来,我们主仆二人找个避世之地,清清静静过一辈子,也挺好。」
我知道,或许会有人赞颂我不畏强权的勇气,却不会有人接纳一个背着失贞疑云的妻子。
裴锦珩轻轻点头。
没想到,这辈子我倒和他一样,估计到死都是孤家寡人了。
我笑着缓和气氛:
「那丫头肯定吓坏了,这会儿一个人,不知道躲在哪儿哭呢。
「没有我跟她说别怕,八成哭得停不下来。」
裴锦珩静静地看着我:
「你也别怕。」
我愣住。
事发至今不安的心,突然坠落。
强撑的笑容也被泪水淹没,一片模糊。
只能听见他说:
「……我定护你周全。」
13
事情其实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裴锦珩因宋家的事,取得了太子信任,趁机搜集到了更多证据。
群臣参他时,我被带去刑部作证,并未抛头露面。
我知道,这是裴锦珩竭力争取的结果。
数罪并罚,铁证如山,太子被判下狱。
然后就是他狗急跳墙,召集人马谋反篡位。
被早有准备的靖王一举拿下,他靠护驾平叛之功,得到了皇位。
而裴锦珩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更是连升三级,炙手可热。
不行又怎么样?多的是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到时候过继一子,照样是最显赫的文臣夫人。
而我,已经预备好启程,远离京城,隐姓埋名过活。
离开小院之前,裴锦珩为我送来了和离书,和宋家人送我的东西。
却没有带来紫燕。
我疑惑不解,裴锦珩自顾自坐在桌前:
「我母亲怕她在宋家待不下去,提前把她接到裴家了。
「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虽然有点多此一举,但我还是很感激他们,不记恨我散播裴锦珩不行的事。
「多谢。」
我看他面有疲色,想来是辅佐新帝登基、又目睹心上人封后,已经疲惫不堪。
便主动递上茶水,调侃道:
「这大概是我和裴公子最后一次对饮了。
「我这个讨人嫌的表姑娘,终于不再碍你的眼了。」
裴锦珩扫了一眼床上收拾好的包袱,随口道:
「点些香吧,昨天下了雨,屋里味道不好闻。」
裴锦珩这人,就爱讲究。
可毕竟他救了我,我手忙脚乱地找香,竟在自己的荷包袋里发现一颗。
大约是未出阁时用过的,这些衣物用品被裴锦珩拿来时,我还讶异过,竟没被下人扔了。
于是点上那颗香饵,袅袅香烟里,和他一起坐下,看宋家人送的东西。
和离书,我爱吃的糕点,平安符。
还有宋小郎的木雕。
一个栩栩如生的……春宫摆件。
裴锦珩把它从布包里取出时,一下子黑了脸。
他咬着牙:
「你和前夫的闺房之乐,竟然如此赤裸?」
14
我百口莫辩。
但就是让他误解,也不能说是宋小郎从我偷藏的春宫小画册里自己看来学着刻的啊!!
我只好嘴硬: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又不行,哪里懂得这些?」
裴锦珩眼神危险,站起来,一步步逼近:
「比我有经验,你很得意?」
他不对劲。
我下意识往后一退。
结果后脑勺撞上石墙,疼得龇牙咧嘴。
裴锦珩收起方才的深沉,伸手替我揉了揉。
仿佛又是一派温柔正直面目。
后脑传来一阵微暖,我微微怔住。
却听他道: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得谢谢你。」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拜周姑娘所赐,我家铺子里滞销的雕花床,竟成了京城最时兴的货。」
合着您是在这儿等我呢??
「我娘说,无论如何,都得亲自跟你当面道谢。」
我讪笑着拒绝:
「小事小事,倒也不必挂怀。」
我都让你整个裴家蒙羞了,哪里还敢回去??
裴锦珩看破似地笑了一声:
「怎么,你怕了?
「信誓旦旦地散播我谣言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这就是口嗨的代价。
我欲哭无泪:
「裴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晚了。」
裴锦珩的唇贴在颈侧,酥麻厮磨。
「不是故意?」
他低声轻笑:
「两辈子了,你这比金子还贵的香料,不都是买给我用的吗?」
我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四处弥漫的香气,竟然如此熟悉。
靠。
紫燕这头猪,不是说弄丢了吗!
怎么会放在我以前的荷包里?!
想起自己出嫁前的幸灾乐祸,我简直悔不当初。
这枚扔向裴家的回旋镖,最终还是扎在了我自己身上。
但问题是,难道前世的我买到的,是假冒伪劣产品?
怎么眼前的裴锦珩,完全不一样了呢?!
我震惊得几乎忘了挣扎,追问道:
「你也重生了?!」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笨了一点。」
语气是熟悉的讥笑,可裴锦珩的眼神,竟然充满纵容。
令人不可置信。
既然他什么都记得,又怎会原谅我?
于是,我艰难地说:
「我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不愿再做妾了。
「裴锦珩,我不想纠缠你。」
他睁开眼,汹涌欲念之下,却有一抹自嘲:
「那如果,是我想纠缠呢?」
15
他的气息霸道坚决,动作却缠绵悱恻。
侵略之下,我丢盔弃甲。
感受到我的回应,裴锦珩越发放肆。
索性打横将我抱起,走向床榻。
来不及梳起的妇人头落成三千青丝,仿佛还是少女模样。
处心积虑买来的暖情香,成了最动情的烘托。
那个一心攀附的周月容,和拒人千里的裴锦珩。
在这场云雨浮沉里,全变了模样。
不再是书中的好人与坏人。
只是我们自己。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只记得裴锦珩在我耳边,低声嘲笑:
「周月容,你说谎都不脸红的吗?
「改天我陪你回宋家,给那冤死的五架床赔礼道歉吧。
「顺便再看看,那位宋小郎,到底哪里比我强。」
不不不。
还有谁能强过你啊!
裴锦珩的原著人设,至此分崩离析。
给我这个恶毒女配,上了格外深刻的一课。
次日醒来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五架床的冤魂群殴了一整晚,浑身酸痛。
只是想喝口水,就差点滚下了地。
好在有裴锦珩,他还未睁眼,就长臂一伸,把我捞了回来。
他表情慵懒,语气餍足得欠揍:
「去哪儿?」
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我冷笑道:
「一夜露水而已,裴大人莫不是还想把我养在这儿,做个外室?
「我说了这辈子不做妾,就是不做。」
裴锦珩睁开眼睛,盯着我干裂的嘴唇。
于是翻身下床,把水捧到我面前。
不容违抗的眼神,动作却无比温柔:
「谁要你做妾了?
「月容,我当初说的那句话,依旧算数。」
我当然记得。
在每一个周月容蓄意接近却又失败的情节里,他都会说:
我裴锦珩,只娶意中人。
「可你的意中人……」
是江映雪。
裴锦珩目光灼灼:
「我上辈子,确实爱她。
「我还爱国,爱家,爱兄弟义气。
「我的一辈子,好像永远在爱别人,从未让自己放肆一次。」
我磕磕巴巴:
「这不就是你我的人设吗?
「作者如何写,我们如何活。」
男主是给女主爱的,男二是给读者爱的。
正如裴锦珩深情处男的人设不能崩,恶毒女配周月容,也是不配讲爱的。
她虚荣, 她下作,她只能被唾弃。
裴锦珩深深望着我:
「可你和我一样,都不甘心只做他人的陪衬, 无论这陪衬是好, 是坏。
「所以,才会想为自己活一次。」
没错。
周月容,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想我做到了。
可却仍然不敢奢望, 被爱一次。
「你连太子都敢斗, 却不敢接受一个挣脱文字的裴锦珩。」
他撩起我一缕长发, 不经意与自己的发丝缠绕打结。
「两辈子了,无论男女之欢, 还是伉俪之情。
「现在的裴锦珩, 竟只能想到你。」
我呼吸一窒。
暖情香早已散去,我却沉溺在裴锦珩的眼睛里。
一夜贪欢的默契, 自然重演。
「等一下……」
中途,我艰难叫停:
「你这意思, 不就是从馋我身子开始的吗?
「当初我放弃用暖情香勾引,你是不是还很遗憾呐?
「裴锦珩,原来你是这样的大色迷!」
裴锦珩毫不țŭ⁹脸红:
「是,又如何?
「今生的裴锦珩,有贪念, 有爱欲,还有手段。
「这才是我想活的自己。」
他将我抱起:
「周月容。
「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我都给你。
「你还敢不敢要?」
我看见, 裴锦珩灼灼发亮的眸子里, 映出我的倒影。
那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周月容。
而我,也同样看到了为自己而活的裴锦珩。
「我要。」
我双手撑着裴锦珩的胸膛,主动送上深吻。
天选处男主动破戒, 恶毒女配要是再摆烂, 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 毕竟……我也是个大色迷。
可为色所迷, 从心所欲,人之常情而已。
这一世,我和裴锦珩,都已不是笔墨堆砌的样板,更不是男女主的陪衬。
我要与他一起, 执我们自己人生的笔,爱自己想爱的人, 昂起头来被爱。
「裴锦珩, 我周月容,愿与你携手。
「书写只属于我们的结局。」
番外:
「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你爹娘真能接受我们吗?」
「怕什么?只需让他们知道,你治好了我不行的毛病。
「我保证,我爹娘会三媒六聘, 八抬大轿迎你入门,再贴上一副对联:
「上联:妙手回春好儿媳。
「下联:百年好合救裴家。」
「那横批呢?」
「——不行都能行!」
「……」
「虽然一点韵都没押上。
「但是,你是真的行!」
来源:夏初情感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