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是一名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体形肥胖,在保险行业工作,收入普通,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作为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上过前线的退役军人,乔治预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正日益逼近,日常开销的重负、家庭生活的苦闷,以及社会整体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令乔治突然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代,并在回忆中决定回到故土小镇,逃离当下生活,重温过去平静而美好的时光,让自己放松下来透口气,而故事也随之展开……这是《动物庄园》作者奥威尔的冷门作品,小说以诙谐而讽刺的口吻,巧妙运用象征手法,通过对普通个体的关注,重现了二战前夕英国整体的社会图景,也表达了作者本人对战争和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批判与悲观态度,被认为是奥威尔文学创作生涯承上启下的转折点。在我拿到新的假牙的那天,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早晨。差不多七点三刻的时候,我匆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浴室,刚好把孩子们关在外面。那是一个气候恶劣的一月早晨,灰黄色的天空看起来脏兮兮的。从浴室小小的方形窗户往下看,我能看到十乘五码大小的草坪,草坪周围有一圈女贞树篱,中间一小块光秃秃的,这就是我们的后花园了。埃尔斯米尔路的每一座房子后面都有着这样一模一样的后花园,一样的树篱,一样的草地。唯一的区别在于——如果家里没有孩子的话,草地中间就不会秃一块。往浴缸里放水的时候,我正试图用一把有些钝了的刮胡刀剃须。我的脸从镜子中回望我,而镜子下方,在洗脸盆上方的搁板上盛了水的玻璃杯内,泡着属于这张脸的假牙。这副假牙是临时的,我的牙医华纳把它给我,让我在新的那副来之前先戴着。我的脸不算难看,真的。这是一张典型的砖红色的脸,配着黄油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我从未长白头发或是变秃,谢天谢地,等装上假牙后我大概看起来不像是四十五岁的人。在心里默默记下要买刮胡刀后,我踏进浴缸,开始抹肥皂。我先抹好手臂(我的手臂又短又胖,一直到手肘处都长满了雀斑),然后用一把背刷给肩胛骨抹上肥皂,这个位置我一般够不着。现在有些身体部位我已经够不着了,真是麻烦。事实上,我的身材已经算是偏胖了。这并不是说我长成了那种在集市的杂耍节目里会出现的样子。我的体重只比十四石[2]重一点,上一次我给自己量腰围的时候,还是四十八或者四十九(译注:英寸,约1.2米),具体是多少我不记得了。在其他人眼里我也并不胖得“令人作呕”,也没有那种下垂到膝盖上方的大肚腩。我只是有点体型宽大,可能正向着木桶的形状发展。你认识那种活跃、热情、健壮又充满活力,通常有着“胖仔”或者“肥仔”的绰号,并永远是每场聚会灵魂人物的胖子吗?我就属于那一种。通常人们叫我“胖仔”。胖仔博林。乔治·博林是我的真名。然而此时时刻,我一点也不像聚会灵魂人物。我猛然发现,最近几乎每个清早我都会有一种闷闷不乐的感觉,即便我睡眠很好,吃得也很香。当然,我知道这背后的缘由——正是那些可恶的假牙。它们在玻璃杯里被水放大,仿佛骷髅头上的牙齿在对我微笑。当你的上下牙龈相触时,你会感到不适,就如同咬到一只酸苹果时那种触电般每个毛孔都缩起的感觉。另外,随你怎么认为,假牙就是一处人生转折点。当你最后一颗原生齿脱落后,你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自己正在好莱坞扮演阿拉伯酋长了。而我不仅肥胖,还四十五岁了。当我站起身给自己的胯部打肥皂的时候,我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躯体。所谓胖子看不到自己的脚,完全是胡说八道,但我站直的时候,确实只能见到自己的前半个脚掌。没有一个女人——我一边给肚子周围抹肥皂一边想——这辈子会看我第二眼,除非有人付钱让她这么做。当然,也并不是说在那个时刻我尤其想要哪个女人多看我两眼。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我有理由心情好一些。首先,我今天不上班。那辆载着我跑遍我所负责区域的车(我应当告诉你我在保险行业工作。飞天蝾螈保险公司。人寿、火灾、偷窃 、双胞胎、沉船——各种保险应有尽有)暂时送去修理了。尽管我得去伦敦办公室跑一趟送些材料,我还是准备充分享受这个休假日,并且去领我的新假牙。除此以外,还有件事在我脑海中浮浮沉沉了好一段时间。我有十七英镑,而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指家里的任何人。这事是这样发生的。我们公司一个名叫梅勒斯的家伙有一本名叫《赛马占星术》的书,该书认为赛马的成败取决于行星对于骑师所穿衣服颜色的影响。好吧,在某个比赛中有匹名叫“海盗新娘”的母马,原本完全没有获胜的指望,但她的骑手穿了件绿色的衣服,似乎正是处于上升星位的行星颜色。梅勒斯完全沉迷于这个占星术学问中,在这匹马上赌了好几英镑,还跪下来求我效仿。最后,主要是出于让他闭嘴的目的,我冒险押了十先令,尽管我一般不赌钱。果然,“海盗新娘”走着就过了终点线。我忘了具体投注赔率是多少了,总之我最后获利十七英镑。出于某种直觉——非常怪异,或许暗示着我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我只是默默把钱存进了银行,谁也没告诉。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大概会把钱花在给希尔达(这是我太太)的一条裙子和给孩子们的靴子上。但我当好丈夫好父亲当了十五年了,最近我开始对此感到厌烦。在我给全身都抹上肥皂后,我感到心情好了一些,于是躺进了浴缸开始思考我的十七英镑,以及该把它们花在哪里。我所有的选项对我来说,要么就是和一个女人共度一个周末,要么把钱一点点花在零碎的东西上,比如雪茄和双份威士忌。我刚又放了点热水,想着女人和雪茄,就听到仿佛一群公牛一般的动静冲下通往浴室的两级台阶。当然,是孩子们。在我们这样大小的房子里有两个孩子就像是在一品脱的杯子里装进一夸脱[4]的啤酒。门外传来一阵拼命的跺脚声,紧随着一声哀求。“爸爸!我想进来!”“唉,你不能进来。快走开!”“可是爸爸!我想去个地方!”“那就去别的地方。走开。我在洗澡。”“爸—爸—!我要去—个—地—方!”原标题:《我做了十五年的好丈夫好父亲,最近开始厌烦了》摘要:在我拿到新的假牙的那天,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早晨。差不多七点三刻的时候,我匆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浴室,刚好把孩子们关在外面。那是一个气候恶劣的一月早晨,灰黄色的天空看起来脏兮兮的。从浴室小小的方形窗户往下看,我能看到十乘五码大小的草坪,草坪周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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