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戏曲的舞台上,主角总是光芒四射,吸引着观众的目光。然而,在那些璀璨的星光背后,往往有一片默默奉献的绿叶,它们虽不耀眼,却同样不可或缺。马长礼,就是这样一位以演配角“起家”的戏曲艺术家。
在戏曲的舞台上,主角总是光芒四射,吸引着观众的目光。然而,在那些璀璨的星光背后,往往有一片默默奉献的绿叶,它们虽不耀眼,却同样不可或缺。马长礼,就是这样一位以演配角“起家”的戏曲艺术家。
提及马长礼的戏曲生涯,必然要追溯到他坐科“荣春社”时的那段日子。学成之后,他演遍了众多剧目中的“旗锣伞报,院子过道”,每一个小角色都倾注了他的心血。那些日子里,他或许没有机会独挑大梁,但却在无数个配角中,默默耕耘,积累着艺术的底蕴。
马长礼的配角生涯,如同一部活生生的戏曲百科全书。他在《铡美案》中扮演的陈士美,狡诈阴险,色厉内荏。公堂一场的西皮唱段,抑扬有致,久已脍炙人口。他在《将相和》中扮演的虞卿,告别蔺相如时唱的“但愿两家解私愤”一句,气势磅礴,神完气足。配合着那哒哒击敲的鼓声,把虞卿企望将相和好,祝愿国富民强的一片赤诚表现得淋漓尽致。再如《断密涧》中的王伯党,《清官册》中的八贤王,《长坂坡》中的刘备,《三击掌》中的王允,乃至《十老安刘》中的田子春,《白良关》中的徐茂功,《锁五龙》中仅有一个“吊场”的秦琼等再次一级的配角,马长礼演来亦是精雕细琢,别具光彩。说马长礼做配角像一片青翠欲滴的绿叶,实在不是过誉之词。
然而,马长礼的艺术生涯并未止步于配角。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舞台中央,成为主演时,人们开始好奇他的艺术流派。这还真不能用一句话便可确切回答。从演出剧目上看,马长礼演过《借东风》、《甘露寺》、《十老安刘》、《苏武牧羊》、《胭脂宝褶》等马派戏,演过《大·探·二》、《红鬃烈马》等谭派戏,演过《伍子胥》、《洪洋洞》等杨派戏。他的艺术风格博采众长,既有马派的飘逸潇洒,又有谭派的激昂高亢,还有杨派的含蓄深沉。
马长礼并不酷肖马连良、谭富英抑或杨宝森中的任何一位。他只想学习这几位艺术家甚至更多位艺术家的成就,“拿过来、为我用”。他深知,艺术不是模仿,而是创新。值得一提的是,马长礼在念白方面的造诣也颇深。马连良的念白,阔口满音,抑扬有致,极富音乐感,这是马长礼深感不及的。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充分发挥自己嗓音清脆、咬字有力、吐字真切等特点,将念白演绎得情真意切、生动感人。
在《赵氏孤儿》中,述说屠岸贾肆虐横行时,他多用齿音字来表示程婴的愤恨;说到赵家三百余口尽被杀戮时,他又用轻微而又略带沙哑的颤音来渲染程婴的痛心;忆及自己舍身盗孤,智救孤儿时,他用爽朗的声调表露出无限的欣慰;待说破机关,尽行披露孤儿身世时,他语调坚定,字字铿锵。这一大段念白,曲折回绕,如拉如诉。台上的孤儿随其点拨,喜怒相从;台下的观众也被他那声情并茂的表演所感动,几近如痴如醉。心软一点的,差不多就要做青衫湿透的江州司马了。
从五十年代后期起,京剧的舞台上开始涌现出一股新的潮流——现代戏。这股潮流如同一股清新的风,吹进了每一位京剧艺人的心田,也吹动了马长礼的艺术生涯之帆。他陆续演出了《智擒惯匪座山雕》、《青春之歌》、《草原烽火》、《芦荡火种》等现代戏,成功地塑造出一系列正反面人物,展现了他深厚的艺术功底和无限的创造力。
在《智擒惯匪座山雕》中,马长礼扮演的杨子荣,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述身世时唱的“杨子荣本是好根本,九岁放牛把地耕”的〔二黄〕唱段,既有杨派的韵味,又别具一种质朴、恳切的风格。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将观众带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让人感受到了杨子荣的英勇与坚韧。
而马长礼在《芦荡火种》中的表现,更是匠心独运,有口皆碑。他扮演的刁德一,是一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毒如蛇蝎狠如狼”的角色。为了塑造好这个角色,马长礼可谓是下足了功夫。戏中,刁德一那种种提、放长袍的动作,虽然是传统戏中耍褶子的衍变,但在他的演绎下,却显得格外自然、流畅。刁德一那带有“语言化装”的念白,细琢磨有曲艺说唱的味道,让人听起来既亲切又新颖。而刁德一那瞬息万变的面部表情,更是马长礼从话剧、电影特写中汲取了营养,通过细腻的表演,将角色的内心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审沙”时唱的〔西皮摇板〕,更是显系脱胎于《四进士》的“三公堂”。马长礼将传统戏曲的精髓与现代戏的要求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凡此种种,都被马长礼广征博采,化为己出,从而成功地塑造出了刁德一这个复杂而深刻的角色。
为了扮演“刁德一”,马长礼叼了10年的烟嘴,“叼烟嘴,是刻画‘刁德一’这个形象时最生动的细节之一。洪雪飞曾对马长礼说:“你演的是刁德一,不会叼烟嘴怎么能行?”马长礼回忆:刚开始,我怎么也叼不好,而且一叼就流口水。无奈,我只好天天没事就叼着它,习惯以后才能上台。让马长礼感到有趣的是,即便叼了10年烟嘴,他依然没有染上烟瘾。每次演出前,他都要拿出烟嘴叼一叼,熟悉一下动作,然后才上台。
走进马长礼的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满目的风筝,它们像是一群色彩斑斓的精灵,在房间里翩翩起舞,最是吸引人的注意。马长礼老先生笑眯眯地说:“放风筝有好处呀!不仅活动手脚,对颈椎也有很好的锻炼作用。”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热爱和坚持。于是,从春到冬,无论是寒风凛冽还是暖意融融,马长礼都会戴上手套,拿着心爱的风筝,去享受那份飞翔的快乐。
在北京,马长礼常去放风筝的地方是永定门外和天坛公园。那里环境优美,绿树成荫,是放风筝的绝佳之地。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很多“风筝友”。马长礼说,每次去放风筝,都能碰到一群同样热爱风筝的“老头儿”。他们聚在一起,聊聊风筝的技巧,侃侃生活中的趣事,日子过得快活极了。那种氛围,那种快乐,是金钱买不来的。
每次回香港,马长礼也总会带上几个风筝“同行”,到海边去放。他说,香港人管风筝叫“纸鸢”,而且款式都比较简单。当他在香港的海边放出老鹰、沙燕儿等造型独特的风筝时,那些“风筝友”都好奇极了。他们好奇风筝的样子,也好奇马长礼手中那与众不同的手轮。马长礼笑着说:“在香港,老人们更喜欢喝茶等消遣方式,所以在那里难得觅到和北京一样‘情投意合’的‘风筝友’。我还是更喜欢北京的风筝生活,那种氛围,那种乐趣,真是无法言喻。”
除了放风筝,马长礼年轻的时候还是摩托车的发烧友。那时候,他骑着摩托车,在风中疾驰,感受着速度与激情的碰撞。然而,岁月不饶人,年岁大了,刺激的摩托车显然不再适合他。马长礼笑着说:“现在再让我骑摩托车,我可不敢了。身体不允许了,心也没那么野了。”
除了摩托车,马长礼还对摄影情有独钟。他笑称自己现在已经是“顾问”级别了。他说:“我喜欢照相,喜欢自己洗照片。20岁到40岁之间的时候,甚至有些痴迷。以前有人说彩色照片用中国的药水洗不出来,我就不信了。我把温度调好了,真就给洗出来了!”
说起那段时光,马长礼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然而,年岁大了以后,他发现自己端相机时会出现手抖的现象,这会影响照片的清晰度。况且,视力也不如以前了。为了不落个“抢镜头”的名声,马长礼自动“退居二线”,把拍照的爱好传给了孙辈们。而自己,则自然而然地转变为“顾问”、“指导”,享受着指导孙辈们拍照的乐趣。
除了风筝、摩托车和摄影,马长礼还有很多其他的爱好。他喜欢收藏古钟,那些古钟就像是一个个历史的见证者,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他还喜欢练习书法,一笔一划之间,流露出的是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艺术的追求。有时候,他还会和业余票友在家里“唱着玩儿”,享受着京剧带来的韵味和快乐。
2024年,听闻马马长礼先生逝世,戏迷纷纷在微博上表达了自己的悼念之情。有戏迷说,“ 老先生走好,中国的国粹希望能有更多人传承。”还有人回忆,“我家小城市电视台有个点播台,每天中午总会重复放《沙家浜》,现在仍依稀记得马老的精湛唱腔。愿马老走好,缅怀您。”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