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牙齿记录了人的一生,也让我们洞悉整个社会。牙齿健康危机的背后,折射出的是一个国家、社会和时代的问题。《牙齿的困境》([美]玛丽·奥托著,陈璐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24.9)谈论的虽是美国牙科问题,却值得全世界共同思考。我们需要正视牙齿的问题,更需要良好的公共
牙齿记录了人的一生,也让我们洞悉整个社会。牙齿健康危机的背后,折射出的是一个国家、社会和时代的问题。《牙齿的困境》([美]玛丽·奥托著,陈璐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24.9)谈论的虽是美国牙科问题,却值得全世界共同思考。我们需要正视牙齿的问题,更需要良好的公共卫生政策和医疗保障体系,毕竟一口好牙是健康身体的一部分,而健康就是一种幸福。
“我不能微笑,因为我没有牙”
艾达·巴斯奈特(Aida Basnight)站在华盛顿特区市中心的一个寒冷的街角,她戴着一顶色彩明快的手工编织帽和一条围巾,穿着一件厚外套。她正在努力卖着一份由这个城市的流浪者编写的报纸。她那深色的眸子、高耸的颧骨以及光滑的肌肤有一种庄严的美,但她的嘴紧闭着,小心翼翼地微笑着。
她失去的那些牙齿证明了她生活的艰辛。
她首先失去的是臼齿,她30多岁在芝加哥当秘书时因一次感染失去了它们。她在可怕的疼痛中醒来,脸也肿了起来,臼齿被拔掉了。还有一些牙齿在她碰到其他困难时坏掉了。当她50多岁的时候,她失去了一份使用计算机的稳定工作。于是她开始因交不起租金而流落街头。她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过一段时间。“在街上无家可归真的十分可怕。”她说。
然而这位常为自己的职业道德和技术感到自豪的巴斯奈特,尽管申请了很多职位,却找不到一份长期的工作。“如果你的牙齿间有那么多空隙,没人会招你的。”她年长的母亲告诫她。巴斯奈特也担心母亲说的是对的。“在面试时那些人让我感到不自在。我不能微笑,因为我没有牙。”
在数百万缺乏牙科护理的美国人中,羞耻感是很常见的。根据2015年哈里斯机构代表美国牙科协会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超过三分之一的低收入成人会避免微笑。
美国的社会福利计划不断强调促进自身发展的重要性,但是由于缺乏牙科护理,穷人和穷忙族发现,改善自己的生活特别困难。在餐厅、零售柜台或前台等服务行业工作的竞争中,他们常常被忽略。“除非他们长得不错,否则你不会想要雇用他们。”牙医朱迪丝·艾伦 (Judith Allen)观察到。她在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的城市卫生部门诊所工作,为穷人和没有保险的病人提供服务。
当患者找到艾伦的时候,往往都承受着病痛。他们的嘴唇甚至眼睛都因口腔感染而浮肿。很多人太久没有进行牙科护理,拔牙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拔掉那些没有办法修补的,然后再去修复那些剩下的。”如果没有艾伦的帮助,他们仍将因为牙齿而被标记为不完整的人。从全美来看,仍有上百万人没有得到任何帮助,像艾伦工作的辛辛那提诊所这样的地方十分匮乏。
污名是一个古老的词汇,指一个屈从或者耻辱的铭牌或标记。龋齿使面部变形,从而使患者失去个性。他们承载着经济甚至道德上的污名。人们要对自己的牙齿状况负责,而无须以同样的方式对许多其他健康状况负责。
关于这一话题的社会学研究一直十分匮乏,不过一个由英国学者组成的团队研究了这一现象。“尽管龋齿和牙龈疾病涉及病变组织,但那些正在经历这些生理状态的人通常并不会被视为生病。”他们的研究指出:“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是因为口腔健康问题被视为个人护理的失职,而非不幸。”在研究中,那些因疾病和受伤而失去牙齿的人讨论了他们的感受。
“就好像我有假牙就意味着失败。”其中一个女人说。
“我不认为大家会这么看待置换膝盖的人,对吗?”研究者回应道。
“是的,并不会。”那个女人说。
由于贫穷、孤立,缺乏私人医疗保险以及为穷人提供医疗服务的机构等原因,大约三分之一居住在美国的人在得到口腔护理上面临巨大障碍。当前覆盖了7200万美国穷人的联邦医疗项目——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将口腔护理当作可选的福利。是否为他们提供这方面的援助由各州决定。在困难时期,即使是最基本的牙科手术,也往往会因州政府取消资助而被砍掉。联邦医疗保险计划(Medicare)目前覆盖超过5500万老年人和残疾人,但其中从未包括常规的牙科保健服务。
笛卡尔二元论的持续影响
17世纪,法国哲学家勒内·笛卡尔(Ren Descares)提出了一项改变世界的理论,他将不可分割的人类精神思维与可分割的人体解剖学工作机制脱钩,从而将科学探索从宗教教条中解放出来。也可以说,他使头脑摆脱了身体。
在笛卡尔之后,越来越多的专业治疗师开始要求对身体的各个部位进行研究和治疗。几个世纪以来,除了剃须、剃发、水蛭吸血疗法和拔罐外,理发师还把拔牙列为他们可提供的深层个人服务。但是18世纪著名的外科医生皮埃尔·费查(Pierre Fauchard)坚持认为,值得对牙齿进行科学研究。他提出了牙科是外科独特而重要的分支的观点。
笛卡尔的二元论发挥了其作用,为生理学探索开辟了新的可能性。然而,与此同时,医学研究变得更加简化和机械性,缺乏私人性和整体性。现代医疗保健体系未能将医疗保健整合在一起,有些人则认为,笛卡尔的持续影响仍顽固地存在于其中。也许,它还徘徊在头脑和身体之间的鸿沟,以及对口腔健康和整体健康的理解中。
有人说,必须弥合这一鸿沟,才能为美国带来更全面的健康。“就像我们现在所了解的那样,先天与后天是密不可分的,并且身心都是我们人类生物学的表达,因此,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口腔健康和整体健康是不可分割的。”美国卫生部时任部长大卫·萨彻(David Satcher)在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报告《美国的口腔健康》(发表于2000年)中宣称。萨彻指出,牙齿、口腔和面部其他组织“代表了我们人类的本质”,将我们与世界联结,并让我们得以生存和表达自我。
美国口腔疾病仍在无声地流行
全身的健康和疾病会反映在我们的唾液成分中。我们的第一颗恒磨牙记录着我们的出生时间。未经治疗的口腔问题会导致疼痛、功能丧失、严重疾病甚至死亡,并以一种痛苦而可怕的方式提醒我们:口腔是身体的一部分,口腔健康对整体健康至关重要。然而,美国这种独立的、有层层关卡的、在很大程度上由私人提供的牙科保健服务对于那些没有流动性、没有钱或没有足够的牙科保险的人来说,可能是非常难以获得的。
萨彻在报告中警告说,口腔疾病正在“无声地流行”。
2007年,马里兰州一名学龄男孩死于未经治疗的牙齿感染所致的并发症。《华盛顿邮报》报道了12岁的迪蒙特·德里弗(Deamonte Driver)之死,从而引发了马里兰州和全美医疗补助牙科系统的改革。
但是,美国口腔疾病仍在无声地流行。
本书介绍了美国在牙科保健领域的孤立情况,并审视了所有美国人对牙科服务的需求与当前制度下数百万人缺乏相应服务之间的长期紧张关系。从1840年在巴尔的摩开办的世界上第一所牙科学院(距迪蒙特去世的地方不远)开始,本书探讨了牙科发展与美国其他医疗体系隔绝的情况。这种叙述试图解释,为什么患者获得牙科服务可能需要走过一段他们绝不可能完成的旅程。(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
来源:贴近地面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