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大飞:用电影去丈量生命的重量与厚度

360影视 2025-01-14 11:01 2

摘要:《异乡来客》,荣获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竞赛单元最佳影片提名,并且是唯一入围的中国内地电影,于2019年完成拍摄、2021年在东京首映,2024年末终于在国内公映,与广大观众见面。

导演大飞:用电影去丈量生命的重量与厚度

2024年12月20日,一部小众电影在国内艺术院线悄然上映。

《异乡来客》,荣获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竞赛单元最佳影片提名,并且是唯一入围的中国内地电影,于2019年完成拍摄、2021年在东京首映,2024年末终于在国内公映,与广大观众见面。

这是山西籍导演大飞的第二部电影长片。在此之前,他执导的《残香无痕》也获得国内外多个电影节奖项,备受业内关注。

"益起映创"对导演大飞进行了一次专访,就两部作品的创作,聊一聊电影背后的故事。

问题①:为什么要拍《异乡来客》?这个故事从哪里得到的灵感或启发?

这部电影的灵感源于我对生活的观察,以及对人与人之间情感错位的深刻思考。在当下的城市化进程中,许多人因为工作、学习或生活的需要,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家乡,走进陌生的城市。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成为地理意义上的"异乡人",更常常在心理上感到漂泊,始终在寻找一种归属感。

老贾和小七的故事,其实正是这种状态的一个缩影。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缺失了父亲,两颗孤独的心因错位而靠近。这段不完美的关系,虽然带着遗憾和缺憾,却让他们彼此找到了温暖与救赎。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观众能够感受到,无论生活多么残酷,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陪伴依然能够照亮前行的路。即便在最孤独的时候,心与心的连接,依然是我们最珍贵的力量。

问题②:这部电影于2019年完成,后来遇到了疫情,2021年在东京国际电影节首映,2024年末在国内公映……这么长时间下来,重新回望《异乡来客》的创作,您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2019年完成拍摄后,疫情的到来让许多事情被迫按下暂停键。从2021年在东京国际电影节首映,到2024年末终于在国内公映,这个过程让我对《异乡来客》有了更多时间去反思,也赋予了它一种特殊的意义。

重新回望这部作品时,我发现,电影和人一样,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展现出新的面貌。2021年首映时,我是以一种创作者的兴奋去观看它;而如今再看《异乡来客》,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一个长大成人的孩子,有我留恋的东西,也有我觉得还不够完善的地方。这种复杂的情感让我意识到,电影并不仅仅是创作者给观众的表达,它同样是一面镜子,是一次自我对话的契机。

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异乡来客》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当初创作时的那部作品了,它成了一段凝固的时光,也成了一种回响——不仅是留给观众的,也是留给我自己的。这段旅程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电影创作是一种伴随着成长的体验,它承载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并在每次回望时都呈现出不同的意义。

问题③:《残香无痕》和《异乡来客》两部长片都在您的家乡山西岢岚取景。故乡和地域文化是不是您电影表达的重要内容?今后是否继续会以此地为创作背景?

故乡不仅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更是我感知世界的起点。这片土地的地域文化赋予了我的作品独特的气质,也为故事和人物提供了深厚的情感背景。

对于我来说,岢岚远不只是一个地理名词,它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这片土地的贫瘠与温情,冷峻与柔和,交织成了我的创作底色。

未来的创作中,我确实希望能够拓展更多的视角,但只要有强烈的表达欲望和合适的契机,我依然会回到家乡的土地上来讲故事。它是我的根,我不会刻意回避它,而是希望通过更丰富的方式让这片土地的声音被更多人听见。对我来说,创作的核心始终在于真诚,而故乡是最能让我保持真诚的地方之一。

问题④:《残香无痕》中,男主角是在葬礼上吹唢呐的人。《异乡来客》中,男主角是画棺材的人。这两个职业都与农村具体的死亡有关。您在创作中是否尤其关注死亡主题?

我们几千年的一个文化脉络中,丧葬仪式一直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在农村文化中,死亡从来不是冰冷的结束,而是一种带有深厚人情味的过渡。吹唢呐、画棺材,这些职业看似平凡,但却承载了人们对逝者的怀念,对生者的宽慰,也包含了人们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在《残香无痕》和《异乡来客》中,我更倾向于将死亡作为一种触发点。它推动着故事的展开,也迫使角色直面自身的情感和生活困境。死亡的到来,往往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生命中那些被忽略的部分——爱、遗憾、错过。我想谈论的死亡并非仅仅停留在对死亡本身的探讨,而是透过死亡这面镜子,更清晰地理解生命的厚度与重量。

在我看来,人们对死亡的恐惧来源于对其本质的未知。未知总是令人畏惧,就像一个人突然被置身于陌生的环境,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警惕或害怕。这种本能的恐惧让我更加希望通过电影来揭示:死亡或许并非值得畏惧,而是一个可以被理解的过程,一个让我们重新思考生命意义的契机。

接下来的创作中,我计划完成一部真正意义上探讨生死主题的电影,作为"故乡岢岚三部曲"的终章。这部影片的英文暂定为 The Gravestone Carver(《雕刻墓碑的人》)。我希望借助这样一部作品挖掘死亡与生命的交织关系,探寻死亡背后所隐含的生命张力,以及它如何在我们的生活中持续塑造情感、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问题⑤:两部长片都在冬天拍摄。《异乡来客》的冬天更为细致,有节日、节气等明确标注。但越热闹的节日越寂寞,电影有色彩的部分反而是棺材上的画、汽车的红漆,正如《残香无痕》中女主角身穿的花衣裳。这两部片的摄影是如何设计、打磨的?

两部影片里的冬天,都只是季节景观的简单呈现,更是角色内心世界的映射与延伸。

岢岚的冬季景色,带有北方典型的苍茫与荒凉,那种天然的肃穆和克制,恰到好处地为主人公孤独、压抑的心理状态提供了视觉载体。同时也为影片的叙事增添了一种诗意。

无论是棺材上鲜艳的画,还是被刷上大红漆的破汽车,以及小四川身上的花棉袄,这些看似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设计,正是有意制造的一种反差。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设计,让观众在冷峻的画面中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温度。这也是我的一种创作习惯,无论主人公深处在怎样的困境,他的世界里总会有一抹亮丽的颜色,那代表着希望,一种在困境中依然顽强存在的生命力。同时,我也会不自觉地在影片中加入一些热闹的节日气氛,虽然看起来这种氛围与角色的孤寂形成对比,但恰恰通过这种热闹中的孤独,展现人物内心更深层次的挣扎与柔软。这种张力不仅丰富了影片的层次,也为观众提供了情感的释放出口。

问题⑥:您电影中的女性,多是相对现实、清醒的角色。无论嫁到山西的四川媳妇,还是逃债的妈妈和女儿,她们都比实际年龄更成熟、更勇敢、更主动。这些角色是否包含了你的日常观察?如何看待自己电影中的女性角色?

这可能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我七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我基本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和父亲都是性格刚烈的类型,而我又顽皮不听话,和他们的关系常常处于"敌对"状态。反而是奶奶,她用温柔和包容为我的童年带来了光亮。她不识字,但在家族里非常受人尊重,因为她明事理,也懂得如何去爱人。可以说,是奶奶给了我成长中最温暖的记忆,也让我对女性坚韧与爱的力量有了深刻的体会。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和奶奶相处的时间最长。她让我看到,尤其在社会底层,女性往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但她们面对困境时,展现出的勇气和力量却是惊人的。这种特质让我非常钦佩,也深深影响了我的创作。

在我的电影中,女性角色通常是情感的驱动力。无论是《残香无痕》里嫁到山西的小四川,还是《异乡来客》中为了逃债而带着女儿艰难生活的妈妈,她们在生活重压下迸发出的生命力,不仅让人感动,也让我看到了一种真实的女性光辉。我希望我的电影能让更多人关注这些女性,她们可能平凡,但她们的韧性和爱往往成为一个家庭、甚至一段人生故事的支柱。对我而言,这样的角色是真实而有力量的,也是我会持续去书写的主题之一。

问题⑦:您的下一部电影将会往什么样的方向?两部长片之后,对自己接下来的创作是否有更清晰的想法?

其实这几年,尤其是疫情期间,我陆续开发了好几个项目,都是结合当下社会议题的现实题材。我始终认为,现实题材在当下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因为它不仅能直接反映我们所处的时代,也能引发观众对生活中真实问题的关注和思考。电影不只是娱乐的工具,更应该成为理解社会、直面问题的一种媒介。

目前正在筹备的电影《失位》(原名《看不见的凶手》),计划年后开机。这部影片聚焦于青少年自杀这个沉重但极为现实的话题。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遭遇的心理健康问题,往往因为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忽视而被放大,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我希望通过这部作品,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从而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另一部正在打磨剧本并完成立项的《漫漫长路》(原名《合法身份》),则聚焦制度与家庭关系的交织。这部电影探讨了当代社会中个体与家庭如何在制度的框架内寻找自己的位置和归属。制度与人性的碰撞、情感与责任的纠葛,是我在这部作品中想要深刻挖掘的主题。

无论题材如何变化,我都会坚持用真诚的方式去创作。我始终相信,只有真诚才能打动观众的内心。现实题材的魅力就在于,它让观众看到生活的复杂性,同时也让创作者有机会为社会议题发声。我希望我的每一部作品,不只是讲述一个故事,而是能够通过故事,为观众带来一些思考,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那也是电影的价值所在。

来源:烂番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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