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玉秀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这张尘封多年的纸片。她曾为了供弟弟读书,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想,在深圳打工多年。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文中姓名均为化名,图/源自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
「没想到你还留着我的录取通知书。」
周玉秀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这张尘封多年的纸片。她曾为了供弟弟读书,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想,在深圳打工多年。
谁知道,多年后在返程的火车上,一通来自弟弟的电话,让她泪流满面。
01
河南林县,1988年的夏天格外闷热。周玉秀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手里握着一封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录取通知书。远处,弟弟周立明正跟着父亲在田里插秧。
「闺女,进屋来吃饭了。」母亲李秋菊的呼唤打断了周玉秀的思绪。
周玉秀收起信封,转身走进了那个低矮的土坯房。饭桌上,一碗咸菜配着稀饭,这是他们家最普通的一顿饭。
「娘,我决定了,」周玉秀夹了一筷子咸菜,轻声说道:「我不去省城读书了,留在村里教书。」
李秋菊的手顿了一下,碗差点掉在地上。「傻闺女,你可是考上郑州师范学院啊!咱村多少年才出这么个大学生。」
周玉秀抬头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坚定地说:「立明明年就要上高中了,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再说了,留在村里教书也能挣钱补贴家用。」
就在这时,父亲周国柱和弟弟走了进来。周国柱听到女儿的话,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
「爹,我想得很清楚。」周玉秀放下碗筷,「我去镇上教书,一个月能挣四十块钱,还能照顾家里。」
周立明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他比姐姐小三岁,从小就知道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考上大学,到省城去见见世面。
「姐,你别为了我……」
周玉秀打断了弟弟的话:「傻弟弟,姐不是为了你。咱家在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当个乡村教师挺好的。」
这一刻,蝉鸣声特别响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老枣树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周玉秀记得,她和弟弟小时候总爱在这树下写作业,那时她就常常教弟弟念书认字。
母亲几次想说什么,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父亲周国柱放下了碗,默默地走出了屋子。他虽然重男轻女,但心里也清楚,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家里最懂事的那个。
02
1990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周玉秀放学后,背着一摞作业本走在乡间小路上。两年的乡村教师生活,让她的皮肤晒得黑了不少,但眼神依然明亮。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邻居王婶在喊:「玉秀啊,快回去看看吧,你娘又犯病了!」
周玉秀的心一沉,跑得飞快。推开家门时,就看见母亲李秋菊靠在炕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虚汗。
「娘,又是胃疼了吧?」周玉秀赶紧放下书本,从柜子里翻出药片。
李秋菊虚弱地摆摆手:「没事,歇会就好。」
这时,弟弟周立明从学校回来了。看见这情形,立刻转身就要出门:「我去喊大队的拖拉机,送娘去医院。」
「等等!」周玉秀拦住弟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数出二十块钱:「拿着坐班车去,快点。」
等送走母亲和弟弟,周玉秀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掏出针线,开始赶工。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桌上放着一堆待绣的手帕,这是她晚上接的零活。
第二天清早,周玉秀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刚要进教室,就被校长叫住了。
「周老师,你来一下办公室。」
办公室里,校长欲言又止:「玉秀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这样,我托人问了县医院的大夫,你娘这病得长期治。」
周玉秀攥紧了衣角:「谢谢校长关心。」
「你这工资……」校长叹了口气,「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活?县城那边药厂招工,一个月能挣八十。」
周玉秀摇摇头:「我不能走,学生们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放学后,周玉秀没回家,而是去了镇上的卫生院。医生告诉她,母亲需要做手术,至少要三千块钱。
这个数字让周玉秀眼前一黑。她的工资一个月才四十块,就算加上晚上绣手帕的收入,一个月也攒不下七十块钱。
回到家,周立明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姐姐回来,他停下手里的活:「姐,我听同学说,深圳那边工厂招工,一个月能挣好几百。」
周玉秀愣了一下:「你想去?」
「不是,」周立明低着头,「我是想说,要不你去试试?我在家能照顾爹娘。」
周玉秀看着弟弟,这个当年总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晚上,周玉秀坐在油灯下改作业。忽然,她放下红笔,掏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开始计算。母亲的手术费,弟弟的学费,还有家里的日常开支……
第二天一早,周玉秀就去找了校长。
03
1992年正月十五过后,周玉秀站在村口,背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提着个破旧的手提箱。母亲李秋菊一大早就煮好了她最爱吃的鸡蛋面,可她却一口没动。
「闺女,要不再考虑考虑?」母亲的眼圈红红的。
周玉秀抿着嘴笑了笑:「娘,你放心,我去深圳那边跟着表姐干,有人照应着呢。」
周立明站在一旁,神情复杂。他已经上高二了,个子抽条得比姐姐还高出半个头。
「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别胡闹,」周玉秀板起脸,「好好念你的书。等我在深圳站稳脚跟了,就寄钱回来。」
父亲周国柱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拿着,我这些年攒的烟钱。」
周玉秀摇摇头:「爹,你留着。我听表姐说厂里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至少三百,够用了。」
火车站人头攒动。周玉秀挤上了开往广州的绿皮火车,找到自己的硬座。邻座是个中年妇女,见她一个人,忍不住问:「姑娘,你也是去深圳的?」
「嗯。」周玉秀点点头。
「我侄女在那边服装厂上班,一个月能挣五百多呢!」中年妇女兴奋地说,「就是加班多,常常要干到晚上十点。」
周玉秀默默掏出表姐给她的地址和厂名,又确认了一遍。车厢里闷热潮湿,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脑子里全是要寄钱回家的念头。
到了深圳,周玉秀才知道,表姐说的「电子厂」,其实是个小作坊。一间潮湿的车间里,塞了四十多个女工,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
第一个月发工资时,周玉秀捏着二百八十块钱,手都在抖。她给家里寄去了二百,自己留了八十。
「傻丫头,」表姐心疼地说,「你也该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了。」
周玉秀笑了笑:「等再过几个月吧,等我把活儿都学会了。」
夜里,周玉秀躺在阴暗潮湿的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床的女工在睡梦中呓语,说着想家。她摸出弟弟临走时塞给她的一封信,借着门缝透进来的灯光,一遍遍地看。
「姐,你在深圳要好好照顾自己。家里有我,你别担心……」
04
1995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周玉秀正在流水线上忙活,车间主任突然过来叫她:「周玉秀,你家里来电话了,快去办公室接。」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三年来,家里很少给她打电话,一个是因为村里只有一部公用电话,二个是电话费太贵。
「喂,姐?」电话那头传来周立明的声音。
「出啥事了?」周玉秀紧张地问。
「姐,你别担心,我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周立明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技校毕业了,县机械厂要我!」
周玉秀松了口气,随即又高兴起来:「真的?那工资呢?」
「一个月一百八,还包午饭。对了,姐,我还收到长沙一个厂的offer,工资更高,要二百五。」
「那太好了!」周玉秀激动地说,「去长沙吧,工资高,以后还能见见世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周立明说:「姐,我想留在县里。」
「为啥?那可是多七十块钱呢!」
「娘的病还没好利索,我想离家近点。再说,咱爹这些年干木工活,手也不太灵便了。」周立明顿了顿,「姐,这些年你在外面打拼,也该歇歇了。」
放下电话,周玉秀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了当年那个总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
那天晚上,周玉秀写了一封长信给弟弟:
「立明:
终于等到你毕业了。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拿到奖状,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那时候你说,等你长大了要好好孝顺爹娘,让姐姐过上好日子。今天听你说要留在县里照顾爹娘,我这心里又酸又甜。
这些年在深圳,我攒了一点钱。听说县城里做小买卖的不少,我琢磨着明年回去开个小超市。你的工资先留着,等站稳脚跟了,咱们一起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你姐:玉秀
1995年12月8日」
收到回信时,周立明的眼眶湿润了。他把信紧紧地攥在手里,想起姐姐这些年寄回来的每一分钱,想起她为了给自己凑学费而放弃的大学梦。
05
1998年春天,周玉秀回到县城,在火车站附近租了间小店面。开业那天,周立明特意请了半天假来帮忙。
「姐,你看这收银台是不是该往里挪挪?」周立明一边擦柜台一边问。
周玉秀正在整理货架:「就这样挺好,能多摆点东西。」
开业第一天,周玉秀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但到晚上结账时,才发现只卖出去不到二百块钱的货。她强忍着失落,开始计算进货成本。
「姐,」周立明递给她一个暖水瓶,「你先喝点水。」
周玉秀接过水瓶,却没有喝,只是出神地看着门外。这个位置虽然离火车站近,可是对面就有一家老字号副食店,价格比她的便宜。
「没事的,」周立明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咱们慢慢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意并没有好转。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连五十块钱都卖不出去。周玉秀开始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两顿饭,晚上就睡在店里的小板凳上。
一天早上,周玉秀发现门口的货架上多了两箱方便面和一箱火腿肠。她纳闷地看着这些货物,突然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姐,这是厂里发的福利,你帮我卖了吧。」
周玉秀看着字条,心里一阵酸楚。她知道,厂里根本不可能发这么多东西,这一定是弟弟用工资买的。
那天晚上,周立明来店里,看见姐姐正在擦柜台。
「姐,你这柜台擦得太干净了,都反光。」周立明笑着说。
周玉秀放下抹布:「你小子少来。那些东西我都知道是你买的,以后别这样了。」
「姐……」
「听着,」周玉秀打断他的话,「你的工资要留着,下个月就该娶嫂子了。」
周立明挠挠头:「婚礼的事,我跟巧芳说好了,就简单办。」
「那不行!」周玉秀板起脸,「你是我周玉秀的弟弟,婚礼再简单也得风风光光的。」
就在这时,一个顾客走进店里:「老板娘,来包香烟。」
周玉秀立刻换上笑脸:「好嘞,您要什么牌子的?」
06
1999年春节前夕,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县城。周玉秀正在清点年货,父亲周国柱突然来店里找她。
「玉秀,你爹,我……」周国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周玉秀心里一紧:「爹,是不是娘又病了?」
「不是,」周国柱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这些年做木工挣的钱,你拿去进货用。」
周玉秀一愣:「爹,你留着养老吧。」
「你拿着!」周国柱难得严厉起来,「你这店里东西太少了,进多点货才能多赚钱。」
就在这时,周立明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他媳妇张巧芳。
「爹,你咋来了?」周立明赶紧给父亲拿椅子。
周国柱看着儿女,眼圈突然红了:「你姐这店,我来都没来过几次。」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的风声。
「那天,」周国柱忽然开口,「我在老李头家修桌子,听他说起你姐以前教过的学生。那孩子现在都考上大学了,逢人就说是你姐教得好。」
周玉秀低着头整理货架,假装没听见。
「你说你姐,」周国柱的声音有些哽咽,「要是当年去了师范学院,现在该多好。」
「爹……」周玉秀转过身,看见父亲苍老的面容上有泪水在闪动。
「都怪我,」周国柱抹了把眼睛,「我这个当爹的太糊涂了。」
张巧芳赶紧打圆场:「爹,您别这么说。要不是姐姐这么能干,我跟立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自己的小家。」
周国柱摆摆手:「你们都别劝我。我寻思着,这钱你们拿着也是应该的。」
周玉秀看着父亲坚持的样子,慢慢走过去,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包:「爹,您放心,我一定把店开好。」
那天晚上,周立明送父亲回村。路上,周国柱突然说:「立明,你姐这辈子就这么委屈了。」
周立明停下脚步:「爹,您别这么说。姐现在过得挺好的,店里生意也在慢慢好转。」
「你知道吗,」周国柱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抖,「那天我收拾柜子,翻出你姐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她当年的奖状。我看着那些纸,心里难受得很……」
07
2000年初春,周国柱因病去世。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周玉秀坐在返程的火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发呆。
火车刚过商丘站,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周玉秀婉拒了午餐,只要了杯热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布包,那是收拾父亲遗物时发现的。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她当年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教书时学生送的贺卡。
正出神时,列车长广播提示:「各位旅客,前方即将到达郑州站……」
周玉秀忽然想起,当年她本该在这座城市上大学。她摸了摸眼角,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正在这时,一个列车员走过来:「周女士,前面有个公用电话,机械厂的周立明给您打来电话。」
周玉秀快步走到电话前,拿起话筒:「喂,立明?」
「姐,」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稳重的声音,「听阿姨说你已经上火车了。姐,我和巧芳商量好了,准备不去长沙了,就在你超市旁边开分店。咱姐弟一起打造连锁店,以后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周玉秀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姐,你别哭,」周立明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些年你为家里付出太多了。现在该为自己活了。」
周玉秀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你小子,现在倒会安慰人了。」
「那是,」周立明故意逗她,「不然咋当你弟弟。对了姐,等你回来,我和巧芳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周玉秀回到座位上。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湿润的脸上。
她想起了那个在深圳车间里度过的漫长岁月,想起了父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的那句「闺女,爹对不起你」,想起了弟弟这些年的默默支持……
列车继续向前驶去,春日的暖阳洒满车窗。周玉秀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她知道,前方的路,她不再是一个人在走了。
来源:星宸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