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页中滑落,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那天,我坐在木椅上,翻看着县公社的档案。
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页中滑落,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惊起一群麻雀,像极了那年工地上的情景。
1981年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河北涿州的青山公社当干部。
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层层梯田像一面面镜子,映照着蓝天白云。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这片土地,农民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小张,东岭大队有个棘手的事情,你去看看。"公社书记老王拿着份文件走进我办公室。
他搓了搓手,叹了口气说:"这事儿不好办,你多费心。"
原来是个叫李静的女人,要求给她和女儿分田地。
她丈夫早年过世,婆家对她母女不好,她忍无可忍回了娘家。
走进李静家破旧的土坯房,我愣住了。
她虽然憔悴,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妩媚,一双手粗糙却很干净。
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墙角堆着几捆柴火,灶台上一个破旧的铝锅反着微光。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我试探着问,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预感。
"徐长河。"她轻声回答,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不就是当年救我的恩人吗?
1976年那会儿,我还在老家务农,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
县里组织人手修建水库,我和徐长河一起被派去了工地。
记得第一次见他,他正在工地上搬运石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比我大五岁,为人朴实,经常给我讲外面的世界,鼓励我考大学。
"小张啊,你这么聪明,可不能一辈子困在农村。"他常常这样对我说。
那天傍晚的意外,永远刻在我记忆里。
山坡上的土堆突然崩塌,是徐长河推了我一把,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推开。
等我爬起来,他已经被压在下面,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当时送医院抢救,可还是......"李静说着掩面而泣。
她告诉我,婆家说她克夫,处处刁难,连口饭都不让她们母女安生吃。
"最难熬的是冬天,婆婆把我们赶到柴房住,连床被子都不给。"
李静说这话时,眼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疲惫。
回到办公室,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恩人的妻女过得这么苦,我不能袖手旁观。
处理完户口和分田的手续,我开始常去她家帮忙。
春天帮着翻地播种,夏天修缮房顶防雨,秋天帮着收割打粮。
"张叔叔!"徐长河的女儿小雨总是甜甜地叫我,那声音像春天的溪水,清澈见底。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李静。
她温柔贤惠,任劳任怨,对谁都笑脸相迎。
可是当我准备表明心意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所有计划。
李静的婆家突然派人来,说愿意接她们母女回去,还答应给小雨准备学费。
我知道这是骗局,他们是看到李静分到了好田地,才起了心思。
可李静心软,为了女儿的未来,她决定回去试试。
那天送她们走,我的心像被刀割着一样疼。
一个月后,小雨半夜敲响了我家的门。
她浑身发抖,告诉我李静被婆家关在柴房里,连续三天没吃饭了。
我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往隔壁村赶。
月光下,我看见李静蜷缩在阴冷的柴房角落,浑身发烧。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静姐,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疯了?我带着孩子,比你大三岁,你的前程......"
"前程算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我多想报答长河哥的恩情吗?"
回家后,我对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本以为会遭到强烈反对,没想到父亲只说了句:"知恩图报,是咱们家的传统。"
母亲虽然担心,但看我态度坚决,也默默支持了。
我坚持不懈地追求,每天变着法子去关心李静母女。
终于在那年冬天,我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乡亲们都说我傻,娶个寡妇,还带个孩子。
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真心爱她们。
婚后,我们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刷白墙,换门窗。
李静的手艺特别好,做的饭菜香得连邻居都要打听秘方。
第二年春天,我们有了一个儿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连小雨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看着院子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我常想,长河若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你就知道疯玩,比孩子还孩子气。"妻子总是这样笑骂我。
我嘿嘿一笑,搂住她的肩膀:"这不是咱们一家人都开心吗?"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直到去年秋天,一件事让我更加确信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那天,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来到我家,说是李静婆家的远亲。
他拿出一叠地契,说有个开发商看中了李静老家的地,愿意出高价收购。
可这钱必须李静回去在族谱上按手印才能领。
我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准备直接轰人。
李静却拦住我,笑着对那人说:"那块地是长河用命换来的,我早就捐给村里办学校了。"
那人愣了半天,悻悻地走了。
晚上,我问李静:"你真的捐了地?"
她点点头:"去年趁你出差,我偷偷回去办的。那块地是长河最后躺过的地方,我想让它发挥点价值。"
我紧紧抱住她,心里又酸又暖。
这么多年,她一直记着长河,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这个世界。
现在,小雨已经考上了师范学院,儿子也上了初中。
每次看到他们,我都觉得特别幸福。
这辈子,我最庆幸的就是那年冬天的决定。
。
有时候,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会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
好像在那片星光中,还能看见长河憨厚的笑容。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