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雅私人珠宝艺术展

摘要:展示柜成六芒星放于展厅四周,中央的暖光照在珠宝上显得熠熠生辉。

十二月白雪皑皑,《向光》珠宝艺术展。

展示柜成六芒星放于展厅四周,中央的暖光照在珠宝上显得熠熠生辉。

这是白雅私人珠宝艺术展。

作为主办方,白雅早早站在展会门口迎接受邀前来的客人。

她身着一袭长袖白裙,卷发披肩眉眼温婉,整个人显得空灵秀美。

白雅礼貌问候每一位客人,视线却止不住往人群里望去,微微失神。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把办展会的事情告诉了季沐阳。

可临近展会开始,她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不多时,林助理走了出来:“雅姐,时间快到了,你该进去准备了。”

白雅敛下眼底失落:“好。”

她压下胸口泛起的苦涩,转身走进展会。

“欢迎诸位百忙抽空来参加我的个人艺术展,于我而言,设计创作的每件珠宝都承载着我的情感与人生……”

随着尾声落地,『向光』艺术展降下帷幕。

参展人陆续退场,白雅站在一件展品前久久不能回神。

这条名为“救赎”的项链,灵感来源于十年前那段阴暗的往事。

项链整体透白,两侧云纹将黑钻石托举,泛着莹润神秘的光泽。

白雅隔着展柜轻抚,思维放空。

这是她为季沐阳而做,一出世就受万人赞赏,却他却看都不看吧一眼。

失神间,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

“恭喜你,展会圆满成功。”

白雅闻声回头,一束红蔷薇映入眼帘。

季沐阳离她几步之远,西装笔挺,轮廓分明眼眸深邃。

眼前的男人是季氏财团的总裁,也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白雅接过花,面带苦涩:“谢谢。”

这三年,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花粉过敏,但季沐阳置若罔闻,从不当一回事。

白雅背过手,掩饰手背迅速泛起的疹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来吗?怎么迟到了?为什么迟到了?”

季沐阳神色淡然:“公司有事,没空。”

白雅抱花的指尖紧了紧,垂帘掩下失落:“可这次的展会对我很重要,是我最后一次……”

她话未完,季沐阳不耐打断:“有什么重要的,你不是每年都办吗?大不了明年给你补。”

“我公司还有会,你自己早点回家。”

语毕,季沐阳转身就走。

白雅追了出去,可挽留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季沐阳上了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白雅怔怔站在原地,任由纷飞的白雪落满肩头。

脑中一阵阵蚀痛袭来。

她掏出药瓶,将大把大把的止痛药塞入口中。

前几天主治宋医生的话在白雅耳畔再次回荡。

“白小姐,你脑癌已经晚期了,必须马上入院治疗,否则活不过两个月。”

第二章

回到展会,白雅让助理将其他的珠宝搬回工作室。

而自己则取出那条“救赎”项链,带回了家。

陌溪别苑。

白雅打开房门时,手上脖颈处都布满了红疹,看着十分骇人。

她强压下不适,将“救赎”放到书房玻璃柜摆好后才下楼取药。

翻出药箱后,白雅坐在客厅沙发上给自己抹药。

正对面还悬挂着她跟季沐阳巨幅婚纱照。

照片上,她笑容甜蜜,而一旁的季沐阳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白雅走上前,垫脚轻抚季沐阳的眉眼。

恍惚间,她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的白雅刚获得德国iF设计金奖,在国际上初露锋芒。

回国后她初办设计工作室就得到了季沐阳的资金支持。

在一同去京川出差的那天,他们去了千锁桥。

传闻将两人的名字锁在桥上,两人就能幸福美满一辈子。

千锁桥人潮窜涌,白雅不知道被谁绊了下,倒在季沐阳怀里。

她脸红着想起身,却突然感觉指间一阵冰冷。

“白雅,我需要一位太太,而你正好合适,要不要跟我试试?”

那时夕阳正好,季沐阳整个人笼在暖阳下,连平时淡漠坚硬的轮廓都被软化。

即便她知道季沐阳娶自己并非因为爱。

可白雅依旧赌上所有,答应了季沐阳的求婚。

“滴答滴答——”

墙上欧式摆钟声拉回白雅思绪。

她抬头望去,已经12点了。

白雅拿出手机,8点时她问过一次季沐阳什么时候回家,但没有得到回复。

犹豫一瞬,她输入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可漫长的忙音过后,无人接听。

她一连打了三次,全都无法接通。

最后,白雅转而拨打李秘书的电话。

所幸这次接的很快:“夫人,有什么事吗?”

“李秘书,沐阳他现在还在公司忙吗?”

李秘书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说道:“总裁他下午五点就离开公司了。”

白雅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那他去哪儿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李秘书才回道:“今天下午季暖小姐邀请总裁去参加她的杀青宴,他应该还在那里。”

听到“季暖”两字,白雅心底狠狠一抽。

季暖,季家的养女。

也是高中霸凌她整整三年的人。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白雅靠坐在婚纱照下,调出手机备忘录。

当她得知她只剩两个月生命时,她就开始计划所剩不多的余生。

一、举办一场个人展览秀

白雅在后面打上勾,然后缓缓打出下一条:

二、和沐阳再去一趟京川。

京川是季沐阳跟她求婚的始点,生命最后之际,她也想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凌晨五点。

玄关处终于传来开门声。

季沐阳带着一身酒意推门走了进来。

白雅似有所感地坐起,看到季沐阳的瞬间睡意全无。

她连忙走上前,柔声问道:“沐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发你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季沐阳扯开领带,没有回答直接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白雅见状,也没有再问,只像往常一样为他脱下大衣外套。

可就在她收起外套时,倏然注意到季沐阳脖间有一道醒目的吻痕……

第三章

白雅俯下身贴近季沐阳,伸手轻触那道刺眼的吻痕。

刹那间,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不等她回神,季沐阳微微睁开眼,蹙起眉:“你干什么?”

白雅手一颤,垂眸掩下眼底的涩意:“没什么,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说着,她起身走向厨房。

熟练开火倒入材料,即便白雅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可那道吻痕却像尖刺,在她脑中来回扎过。

很快,一个荒诞的念头浮起。

季沐阳难道在外有别的女人了?

如果真的有,那她该怎么办?

白雅心口似有巨石堵塞,压抑地难受。

无人注意时,沸腾的水漫过头,顺着锅壁滴到白雅的小腿上。

“啊!”

灼烧的疼痛快速唤回白雅的思绪。

她跌坐在地,光洁的小腿被烫红一圈。

季沐阳闻声赶来厨房,关掉了火,眼底满是疲倦和不满:“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娶你有什么用?”

闻言,白雅怔愣在原地,想要解释的话语堵在喉咙。

在嫁给季沐阳之前,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知名设计师。

后来因为他常常胃疼,白雅才洗手作羹汤,学习自制营养菜谱,学着做一个好太太。

可三年的付出,只换来一句“无用”。

白雅只觉心脏抽痛,眼前蒙上一层雾:“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留下的?”

季沐阳身子微怔,声音冷硬:“不知道。”

白雅忍痛艰难站起身,话语隐隐带刺:“你接触过哪些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吗?”

听到她的质问,季沐阳烦躁不耐地揉了揉眉心:“够了,别闹了,我很累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他不再解释,兀自走出厨房。

白雅看着一片狼藉的台面,又看向被烫得泛红脱皮的小腿,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下。

这晚过后,两人陷入了冷战。

季沐阳常常深夜归来,白雅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逼问结果,而是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工作上。

一周后,林助理终于受不了高强度工作,将白雅赶回家休息了。

白雅疲惫地打开门,熟悉的花香充斥鼻尖。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到季沐阳手捧红蔷薇,西装革履地站在她面前。

那束花上还挂着一条精致的星星项链,是DR家的新款。

季沐阳没了往常的冷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感觉这条项链很适合你,所以就买回来了,我给你戴上。”

白雅受宠若惊的看着项链:“你买给我的?”

结婚三年,季沐阳都是让他助理代买礼物,还从没亲手为她准备过。

季沐阳颔首,取下项链,用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她的长发。

感受到他指尖冰凉的温度擦过脖颈,白雅心尖一颤。

那条沾着花粉的项链像是包裹着糖壳的砒霜,她看不清猜不透,却甘之若饴。

就在她沉浸在这短暂的美好时,季沐阳突然开口问:“那条‘救赎’你放在哪里了?”

白雅微微一愣:“在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看?”

季沐阳站在白雅身后,语气不容置喙:“后天暖暖提名最佳女主角,你珠宝首饰多,把那条‘救赎’送给她吧。”

第四章

白雅一怔,顿时觉得脖间的项链滚烫的伤人。

她转身退后两步:“我首饰确实多,为什么单单要‘救赎’?”

季沐阳神色淡淡:“暖暖值得最好的,‘救赎’很合适她。”

白雅看着季沐阳,心狠狠一抽:“你明明知道那条‘救赎’对我有多重要,它象征着我们的感情。”

季沐阳语气不耐:“不就一条项链吗?你开个价,多少钱我买了。”

这话像一兜冷水,从头浇在白雅身上。

她眼睫轻颤,语调坚毅:“对我来说,它是无价的。”

季沐阳蹙眉:“暖暖是我妹妹,你做嫂子的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他没想到白雅会因为一条项链跟他争执。

“妹妹?”

白雅只觉胸口一阵血气翻滚,声音嘶哑:“我可没有大度到会把一个霸凌自己三年的人当妹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季暖逼着她喝马桶水,又烧她头发……那段阴暗的日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听到这话,季沐阳脸色难看:“不过就是同学之间的玩笑。暖暖也早就跟你道过歉了,为什么还揪着不放?”

季沐阳嫌恶的眼神锋利如刀,将白雅原本结痴的伤口,活生生割开。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可鼻尖忽然涌出一股湿热。

白雅伸手一摸,倏然看到满手的鲜血。

季沐阳看到这幕,也怔住了:“你怎么了?”

白雅心一紧,连忙低下头,用手挡住脸。

“你就当我小肚鸡肠吧,那条项链我就算砸了也不会给季暖用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季沐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胸口莫名闷的难受。

登时,手机来电响起。

季沐阳接起电话,是妹妹季暖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起,对面就传来季暖撒娇的声音:“哥,我马上就要试礼服了,你拿到项链了吗?”

季沐阳沉默片刻,才开口:“我让秘书重新给你换条项链。”

季暖顿了顿,语气瞬间娇蛮:“为什么?白雅是不是不肯给我?她怎么还跟高中一样穷酸。”

季沐阳听得有些烦躁,敷衍回道:“好了,晚点我让秘书重新给你送几条项链过去,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季暖回话,季沐阳直接挂看了电话。

看着旁边的蔷薇花,季沐阳揉了揉眉心,上楼回了卧室。

就在他刚坐到床边时,忽然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瓶他没见过的药。

瓶身上什么字都没有。

季沐阳攥着药瓶,脑海里不由想起刚刚白雅流鼻血的脸。

鬼使神差的,他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刘助,你来趟别墅,帮我查一个药物成分……”

……

白雅离开家后,立马打车前往市第一医院。

她不停抹脸,但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给司机吓得不轻,送到后还将白雅送到急诊室才走。

一进医院,白雅就找到主治医生宋辞,“宋医生,麻烦你给我多开点止疼药吧。”

宋辞看到她身上的血,摘下金丝眼镜,面色凝重:“你都病成这样还吃什么药?你现在应该通知家人,马上入院化疗。再这么下去一个月都活不到。”

闻言,白雅苍白的脸上僵了僵。

但很快,她嘴角又扯起一抹苦笑:“我反正都活不久的,一个月两个月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只想最后让自己没有遗憾而已。”

就算她死了,这个世界也无人在意。

宋辞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给她开了药方。

等白雅一走,宋辞便找出她的资料,指尖最后停在她写的紧急联系人上。

按照上面的号码,宋辞拨通了季沐阳的电话:“你好,是白雅的丈夫吗?我是市第一医院的医生宋辞,就白雅脑癌晚期治疗方案,我想跟你聊聊……”

第五章

季氏顶楼,总裁办公室。

季沐阳眸光沉沉:“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太太看起来很健康,怎么可能得脑癌。”

那头的宋辞声音平稳:“季先生,我们是不可能诊断出错的。事实上白小姐半年前就确诊了。发现的太晚,检查时就已经是晚期,但她一直不肯住院治疗。”

“她现在病情严重,再不化疗,活不过一个月了。”

季沐阳一怔,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宋辞的话像道催命符,扰的他心神不宁。

片刻,季沐阳拎着外套走出办公室。

李秘书见他要走,连忙跟上来:“总裁,现在是要去跃鼎吗?季暖小姐刚才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季沐阳这才想起来,季暖今天晚上邀他参加一场聚会。

他摆摆手:“有事不去了,你替我去送件礼物。”

说完,他独自开车回家。

路上月明星稀,而季沐阳紧握方向盘,速度飞速攀升,心里思绪不断。

如果白雅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为什么不告诉他?

陌溪别苑。

季沐阳进门时,家里昏暗无声,只有一盏小灯开着。

白雅蜷缩在沙发上,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

季沐阳走上前注视着她,发现白雅不知何时消瘦了不少,锁骨突出,那纤细的手臂好像能一掌环住。

他神色微动,伸手抚上白雅的脸。

白雅昏昏沉沉间睁开眼,失焦的视线凝在季沐阳脸上。

她望着男人,半梦半醒:“沐阳,你怎么回来了?”

季沐阳目光盯着白雅,嗓音低沉:“我今天接到医院的电话了,那个医生说你得了脑癌。”

闻言,白雅心一紧,连忙强撑起笑意:“怎么可能,估计是诈骗电话,你别在意。”季沐阳狭眸微眯:“真的?”

白雅语气故作欢快:“那当然,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得绝症?”

季沐阳看着她脸上的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起身准备上楼。

白雅却牵住了他的衣角:“沐阳,我想求你一件事。”

季沐阳回过头,皱了皱眉:“什么事?”

白雅紧张的抿了抿唇,眼里隐含期待:“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京川?”

她不是个大方的人,她也有私心。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她也想给这段感情一个圆满的结局。

季沐阳满脸不解:“现在冬天这么冷,你去那干什么?”

白雅哑声道:“我想再跟你去一次千锁桥祈愿。”

季沐阳眸光沉了沉:“我最近很忙,下次吧。”

说着,他想拉开白雅的手,却没想到她固执的不肯松手。

“我就想这个月去。”

季沐阳心烦的捏了捏眉尖:“白雅,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闲,我很忙,你别胡闹。”

说完,他挥开白雅的手,不再停留。

白雅孤独的站在原地,心口像塞了大团棉花,想哭又哭不出。

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她失神呢喃:“沐阳,我也想陪你有下一次,可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第六章

深夜。

白雅上床时,季沐阳已经睡下了。

她侧身看着季沐阳俊挺的轮廓,开始不舍起来。

再过二十几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想到这,白雅挪动身体,向季沐阳靠去,从后抱住他的腰。

可她刚触到他一秒,季沐阳就嫌恶的甩开。

“别靠过来,很冷。”

他身体移向床边,离得更远。

白雅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鼻尖一酸。

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大脑一阵阵蚀痛。

心里压抑的难以呼吸,可白雅连滴眼泪都苦的流不出来。

一夜无眠。

翌日,白雅顶着憔悴的脸色照常到工作室上班。

才上了半天,林助理就被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了大跳。

“渝姐,身体重要,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在助理的软磨硬泡下,白雅提前下班回到家。

下车时,她恍惚觉得自己的人生的确无趣。

除了工作室就是家,季沐阳就是她的全世界。

指纹开锁后,白雅刚进家抬头正看到季暖从楼上走下来。

她手上还拿着“救赎”。

白雅蹙起眉,大步向前:“你来干什么?把项链还给我。”

说着,她伸手想去要回项链。

可季暖手一抬,表情骄纵:“凭什么还给你?我哥已经把这条项链送给我了。”

白雅紧紧掐进手心:“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闻言,季暖用手指恶狠狠戳着白雅的肩膀:“白雅,你真是翅膀长硬了?”

她嘴角的笑越来越恶:“你是不是忘了马桶水是什么味道?”

白雅眼里燃起怒火:“季暖,你不要欺人太甚!”

季暖不屑的冷笑:“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和这条项链,我想玩就玩,不想玩……”

她把玩项链,语调直降:“就让它变成没人要的垃圾。”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白雅脸色煞白:“住手!”

她伸手想去抢,季暖却先一步甩手。

刹那间,“救赎”磕在地上上碎了数块。

那颗黑钻石滚了两圈滚到白雅的脚边。

登时,白雅只觉心连同‘救赎’被摔的四分五裂。

她扑在地上,将一片片碎片攥在手心,红着眼呢喃:“一定可以拼好的,一定可以……”

即便尖利的边角把双手划的血迹斑斑,她也不愿松手。

季暖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嫌弃的骂了声“疯子”便离开了别墅。

……

当晚,季沐阳回来时,白雅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

他扯下领带,一路走进:“你今天为什么打暖暖。”

白雅没有回头,只看着手里的碎片,眼神空洞。

“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要是说没打,你信吗?”

她声音很轻,透着股淡淡悲伤。

季沐阳一怔,蹙眉道:“暖暖从小乖巧懂事,不可能撒谎。”

白雅一动不动,苦笑了声:“你的意思是我就撒谎成性,不值得信任?”

季沐阳偏爱季暖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早就习惯,可不知为何,白雅今晚却觉得难过的想哭。

闻言,季沐阳不悦的去拽白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他话还没说完,低头却看到白雅伤痕累累的双手。

地上的“救赎”浸满粘合剂,沾着血色。

季沐阳的喉咙瞬间被扼住,说不出话来。

白雅也没有说话,只挥开季沐阳的手,将碎片拢好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季沐阳瞳孔微缩:“你这是在做什么?”

平时白雅把这项链看的比命还重要,结果现在却扔到垃圾桶了。

白雅声音沙哑:“坏了,不要了。”

说完,她转身,自顾自地去翻药箱。

季沐阳眼神逐渐幽深,走上前接过棉签给白雅上药。

“你不是说想去京川吗?等参加完暖暖的庆典,我陪你去。”

白雅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曾经,她无比希望季沐阳能陪自己久一点。

可现在,她轻轻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去了。”

第七章

季沐阳擦药的手一顿。

“你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去吗?现在怎么不去了?”

白雅疲惫地闭了闭眼:“季沐阳,我累了。”

季沐阳剑眉微蹙:“你什么意思?”

白雅什么都没说,只抽出手,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回卧室。

还没她等躺下,跟上来的季沐阳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不就弄坏了一条项链吗?你至于吗?”

白雅望着他苦笑:“它在你眼里只是条项链,可在我眼里不是。”

季沐阳有些烦躁:“那你想怎样?”

白雅通红的眼眶里满是哀恸:“我只想要你爱我,这很难吗?”

季沐阳眸光一颤,松开了手。

他偏头错开视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异样的情绪弥漫开来。

“白雅,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爱你。”

这话,他像是说给白雅,又像是自己。

白雅压抑的眼泪不自觉滚落,滴在季沐阳的手背上,烫的他缩回手。

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一时,房间陷入寂静。

最后,季沐阳起身:“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白雅目光也追随着他的背影,逐渐黯淡。

的确,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季沐阳娶自己并不是因为爱。

可她还是赌了。

赌她能用这数年的时间得到季沐阳的爱。

可如今答案很明显,她输得一塌涂地。

翌日。

白雅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刚接起就听到林助理慌乱的声音:“雅姐不好了,网上有人说你‘向光’系列是抄袭的!”

白雅瞬间清醒:“怎么可能,那是我耗时三年才完成的。”

林助理叹气:“这个我知道,但是其他人不相信呀。现在舆论都已经冲上热搜了,工作室也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你快来看看吧!”

白雅急忙掀被下床:“好,我马上过来。”

……

白雅刚下车赶到工作室,记者便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包围。

“白小姐,就抄袭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否真的有抄袭并欺压同行的行为?”

“抄袭来的东西得奖你是否会感到羞愧?”

刺眼的闪光灯打的白雅头晕目眩。

那些尖酸犀利的问题更是如同浪潮般向她涌来。

白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记者解释:“‘向光’是我花了三年时间设计的成品,我会出具手稿供大家对比。”

“现在麻烦大家让一让。”

这时,林助理也带着保安赶来,把白雅护着带回了工作室。

一回办公室,白雅就在工作台翻找起来。

纸页纷飞,却怎么也找不到“向光”系列的设计稿。

林助理坐在电脑前,脸色难看:“雅姐,电子稿也不见了。我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白雅攥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救赎’的设计草稿我放在家里,我现在回去一趟。”

林助理也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白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记者们还没有散去,两人只好从后门离开。

刚回到陌溪别苑,白雅就看到季暖站在书房门口,用打火机点燃了几张纸。

白雅瞳孔骤缩:“不要!”

季暖回过头,满脸恶意:“我的好嫂嫂,你回来的有点晚了。”

下一nmzl秒,白雅就看到季暖将燃起的‘向光’设计稿从楼上扔了下来……

第八章

白雅脸上血色霎那褪尽。

她眼睁睁看着三年的心血,在空中燃成灰烬。

白雅发疯似的冲上楼,狠狠掐住季暖的脖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暖被掐的脸色涨红,但神色依旧嚣张:“没有为什么,怪就怪你挡了本小姐的路。”

白雅双目泛红,胸口恨意翻涌。

高中被凌辱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这一刻,她是真想杀了季暖。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艰难,季暖也笑不出来了,大力喊着:“白雅,你敢动我,我哥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白雅清醒了几分,松开了手。

季暖用力咳嗽,连滚带爬的逃出别墅。

白雅也没有管她,只望着楼下那满地的灰烬,湿了眼角。

她败给的不是季暖,而是季沐阳。

失神间,林助理举着手机跑来:“雅姐不好了,季氏宣布要和我们解除合约!”

闻言,白雅接过手机。

季氏官博十分钟前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本公司绝不容忍抄袭盗窃事件,从今日起解除与白雅及其名下工作室所有合作。”

短短一句话就给白雅认了罪。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白雅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沐阳的电话。

可短暂忙音过后,电话被无情挂断。

白雅捏紧手机,转头看向林助理:“你先回去工作室,我去趟季氏。”

交代完,她便匆匆离开了家。

季氏顶楼。

季沐阳坐在办公桌前,正跟助理交接。

“帮我定后天飞最早芬兰的机票。”

助理毕恭毕敬地低头:“好的,季总。”

说话间,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白雅双眼通红的冲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满脸虚汗的李秘书。

“对不起季总,我没拦住太太。”

季沐阳皱了皱眉:“你们都出去你。”

助理跟李秘书齐齐退出了办公室。

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

季沐阳指节在桌面轻敲,幽冷的视线看着白雅;“你还来干什么?”

白雅心尖一紧,走到他面前压抑着情绪:“你明明知道‘向光’是我亲手设计的,为什么还要坐实我抄袭?”

季沐阳双手交叠,神情冷淡:“我只看事实。你说你没抄袭,证据呢?”

白雅身形一滞,语气涩然:“我的手稿被季暖烧了。”

闻言,季沐阳冷笑一声:“白雅,你真让我失望,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甩锅给暖暖。”

见他不信,白雅喉咙发紧:“她就在家烧的,灰烬还在,你可以跟我回去——”

她话未完,季沐阳冷然起身:“够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滚!”

白雅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冲进来李秘书拦住。

“太太,你就出去吧,别为难我了。”

白雅看着季沐阳冷厌的脸色,终是没再开口。

被赶出季氏后,白雅鼻尖涌出一股湿热的鲜血。

晕眩感紧跟着袭来。

白雅颤抖着拿出手机,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拨通了宋辞的电话。

“宋医生,救救我……”

第九章

市第一医院。

白雅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躺在病床上,翻看着手机。

抄袭事件尘埃落定,网上骂声一片,合作方纷纷发文解约。

白雅略过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目光停留在和季沐阳的对话框上。

季沐阳没有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白雅靠在床头大脑里一阵阵绞痛。

季沐阳曾是她晦暗人生的一道光,如今却又是将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门口传来轻响,宋辞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雅收起手机,轻轻摇头。

宋辞站定在床边,眼里隐含惋惜:“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通知家属,从今天起住院化疗兴许还能多活两个月。”

闻言,白雅苦涩地扯起唇角:“宋医生不用了,活一天跟多活两个月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她声音很轻,带着淡淡悲伤:“我不想把生命的最后这点时间浪费在医院。”

宋辞皱眉:“那你想去哪儿?”

白nnzl雅黯然的眼眸亮了亮:“我想去京川,那是我跟季沐阳开始的地方,我想最后道个别。”

宋辞沉默良久,眸色沉沉:“我陪你一起去。”

白雅这次没有拒绝,只含笑点头:“好。”

以她现在糟糕的身体情况,宋辞肯陪着去肯定是最好的。

当天,两人就定了第二天飞京川的机票。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昌府机场。

白雅走向登机口,抬眸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高大挺拔像极了季沐阳。

她一怔,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

这时,两个女生跑着从白雅前面穿过:“借过借过,要迟到了!”

她低头避让,再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望着人潮,白雅苦笑自嘲。

季沐阳对她厌恶至极,怎么会来机场呢?

起飞的最后一刻,白雅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下第三条目标。

——和季沐阳离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刚下飞机的季沐阳,让李秘书去停车场拖行李。

等待间,电话响起。

他接起一听,是刘助理打来的:“总裁,上次您让我查的药物结果出来了,是阿帕替尼,一种抑制脑瘤的靶向药。”

季沐阳呼吸一窒,指节攥得发白:“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喉结上下滚动,脑海突然浮现出白雅消瘦的背影,冰凉的手指,不受控的流血。

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那么健康顽强的人,怎么就得了脑癌呢?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季沐阳思绪混乱,上车后他问李秘书:“白雅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李秘书一愣,拿捏不准季沐阳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合作方都跑了,向夫人索要了大笔赔偿,工作室也宣布无限期停业。”

说着,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于夫人她……这三天都没有回过别苑。”

闻言,季沐阳有些错愕。

他只是想给白雅一个教训,让她不要那么任性。

明明只要白雅乖乖认个错,他就会出手替她解决后面的事。

“去趟她的工作室。”

季沐阳去到工作室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只留林助理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拦在林助理面前:“白雅呢?”

林助理推开季沐阳,眼里充斥着愤怒:“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雅姐已经很倒霉了,求季总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季沐阳皱眉:“你什么意思?”

林助理没有回答,只低头收好东西越过季沐阳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室,季沐阳心口一阵堵,随即也走了出去。

两天的航程。

终于在第三天抵达京川。

白雅刚下飞机就直奔千锁桥。

大雪纷飞,落在她发上、肩上,带来丝丝凉意。

她的视神经被压迫,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但白雅还是顺着记忆,在几万把锁里找到了属于她和季沐阳的那一把。

她将取下刻有两人名字的那把锁,手指轻抚“季沐阳”这三个字,随后用力将它投出。

锁身坠入江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就像她永远敲不开季沐阳的心房。

白雅抬眼看向天际,眼眶含泪:“季沐阳,今年我不要再爱你了。”

第十章

宋辞站在一旁,见白雅久久不动,顿感不妙。

这时,白雅唇间鲜血漫出,怎么擦也擦不净。

她顺着栏杆滑坐在地,宋辞连忙上前将白雅揽在怀里。

“我们马上去医院,坚持下。”

宋辞拿出手机想打急救,却被白雅伸手拦住。

她已经没了力气,只是虚搭在宋辞手腕上:“不用了宋医生,我撑不下去了。”

宋辞眼尾发红:“别这么说,一定有办法的。”

白雅气息微弱的勾唇:“其实我还挺喜欢下雪天的。”

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被季暖指使的混混缠上,险些被糟蹋。

是季沐阳经过,将她带离那个巷口。

从此白雅开始追逐季沐阳的背影。

她见过季沐阳太多模样,意气风发的、骄傲的、愤怒的……唯独没有见过季沐阳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一切的一切汇聚于三年前的雪天,停在季沐阳微笑着对她说:“白雅,我需要你一个太太,你很合适,要不要跟我试试?”

那时,她一腔热血,却忘了他需要的是妻子,不是爱人。

那是白雅短短二十几年人生最幸福的一天。

她的前半生为活着而活,后半生为季沐阳而活,所幸她还能拥有最后的放纵。

白雅气管里满是血沫,声音愈发微弱:“宋医生,我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宋辞一哽:“你说。”

白雅喉咙艰难挤出最后一丝气音:麻烦你,将我包里的离婚协议转交给季沐阳。”

“我不愿以他妻子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她望着漫天飞雪,缓缓闭上了眼。

冬雾弥漫,千锁桥素白一片,唯白雅身下血色晕染,成了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宋辞抱着没了声息的白雅坐在地上,任由大雪覆盖全身。

……

“啪——”

季沐阳看着摔碎的茶杯,心脏突然一阵绞痛。

他随手将方案丢进垃圾桶:“打回去重做。”

没有灵魂,再奢华的装饰也是空有其表。

李秘书应声:“总裁,季暖小姐让您别忘了参加今晚七点的派对。”

季沐阳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

“还有……查一下白雅去哪了。”

李秘书一愣,点了点头:“好的季总。”

当晚八点,蔷薇山庄。

季沐阳赶到派对门口时,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还没有进去,季暖跟助理的调笑声就传了出来。

“暖暖姐还是你厉害,买通稿污蔑白雅抄袭就轻轻松松就把她解决了。”

季暖笑得得意:“谁让她总装成一副清高样,我高中就看不惯,我就是要把她踩进泥里,让她认清自己是个什么垃圾。”

听着这些话,季沐阳心底一阵恶寒。

他怎么想不到宠爱多年的妹妹会这么心狠手辣。

想起白雅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季沐阳越发不安。

他失魂地走出庄园,拿起手机把白雅拉出了黑名单,单手打字。

“我替暖暖做的那些事跟你道歉,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

发完消息,季沐阳才心安收起手机,回了公司。

他确信白雅离不开他,顶多闹闹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

可他不知道,白雅已经死在了京川。

而他那条迟到的消息,永远得不到恢复。

两天后,李秘书将调查到的事情上报:“夫人她上周定了两张前往京川的机票,跟一个叫宋辞的男人一同离开了。”

闻言,季沐阳满眼怒火。

亏他还觉得对不起白雅,原来她连下家都找好了。

李秘书战战兢兢低下头:“那还需要继续找夫人吗?”

“不用了,”季沐阳冷声道,“再把她的东西都从别苑清出去。”

“以后谁都不许再在我面前提白雅。”

半月后,季氏总裁办。

季沐阳又一次将方案打回:“再把这样的垃圾交上来,就自己辞职滚蛋。”

这半个月,季沐阳常住公司办公,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公司上下都笼罩一层阴云。

公司人人自危。

直到有天,李秘书敲门:“总裁,有个叫宋辞的先生想见您。”

季沐阳眸色微动:“让他进来。”

宋辞走进办公室,季沐阳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他靠坐着,毫不在意的讥讽道:“怎么就你来了?白雅呢,不敢来见我吗?”

宋辞神色哀伤,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上。

——“白雅小姐已于12月24日23点在京川因脑癌不幸身亡,这是她委托我转交的离婚协议,请你签字。”

◇ 第十一章

季沐阳脸色阴沉,看也没看就将离婚协议扫到地上:“别和我耍心机,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和我说。”

见状,宋辞眼含霜意,不怒反笑:“季总手眼通天,有些事查查不就知道了?”

他弯腰将协议捡起,再次递上前:“不要再弄掉了。”

“毕竟,这是白雅小姐唯一一件留给你的东西了。”

宋辞走后,季沐阳翻到最后一页,那清秀隽永的签名跃于眼前。

他不禁有些错愕:白雅竟是真的想和他离婚?

他将李秘书叫进来:“去查白雅和宋辞在京川都做了些什么。”

李秘书点头称是,随后又说道:“季暖小姐来了电话,问您今天去参加她的首映仪式吗?”

听到季暖两字,季沐阳一时恍惚。

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倒是忘了要去找季暖理清这一切。

这么想着,他拿起外套:“去一趟吧。”

季沐阳到首映场后没有告诉季暖,只默默坐在最后一排。

台上的季暖一袭烈焰红裙美艳动人,旁人递上一束红蔷薇,她欣喜接过:“谢谢。”

男主演向她打趣:“看来你真的对红蔷薇情有独钟啊。”

季暖抚着花瓣一脸娇羞:“身边人都知道这是我的代表花呢。”

听到这话,季沐阳眼神锐利,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曾经,季暖建议他去见白雅的时候带上一束红蔷薇,那是白雅喜欢的花。

白雅说她对花粉过敏,也是季暖在一旁说这只是白雅太过矜持的借口。

如果白雅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感想?

台上采访开始,他前排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嘀咕。

“这个季暖,架子大演技差,狗从她身边经过都能被踹一脚。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主演。”

“人家有资本啊,季氏总裁可是她哥。”

“有钱也不能没人性吧?前几天的爆料帖你看了没,就揭发她高中校园霸凌的那个。那女生太惨了,我都看不下去。”

“……”

校园霸凌四字入耳,季沐阳蹙眉,下意识俯身搭话:“那个爆料帖,能给我看看吗?”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看清季沐阳的脸后又红了脸:“可,可以啊。”

她眉毛微挑,面对面将文件传给季沐阳:“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帖出来没多久就被封了,还好我截图快。”

季沐阳点头道谢,接收完毕后坐回去翻看起来,没有理会两人的话题从吐槽季暖转移到感慨他长相帅气。

“自高一入学起,同班某白姓女生就被季暖长期霸凌,包括且不限于孤立、推搡动手、反锁在体育馆三天、冬天扒衣服等……

“白姓女生是孤儿,她也想过反抗,但连老师都不站在她那边,威胁要断她贫困补助金。白姓女生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忍就是三年。橣橗㊉㋕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有人夸赞过白姓女生,让季暖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帖子的最后还附上了一段录像。

那段录像时隔多年,已经有些失真。但在晃动的镜头下,季沐阳仍能看清季暖趾高气昂的脸。

还有她脚边,衣衫凌乱浑身青紫的白雅。

◇ 第十二章

之前,季暖说她和白雅只是同学间开开玩笑,是白雅太过激了。

他便也这么信了。

白雅跟了他三年,他却时时刻刻偏颇一个施暴者。

她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送来离婚协议?

季沐阳起身前往后台。

采访结束后,主演们嘻嘻哈哈地下台,见到季沐阳后顿时卡壳,有些畏惧地躬身问好。

谁也不想给这位总裁留下不好的印象,唯有季暖含着笑走向季沐阳。

季暖伸手想挽上他的臂弯:“哥,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我还在前排给你准备了座位呢。”

季沐阳往后退了两步,季暖的手僵在半空中,在众人的视线汇聚下她显得格外尴尬。

但季暖反应极快,叉腰娇怒道:“哥,你这是干嘛?再逗我我要闹了。”

没有理会季暖,季沐阳对着其余人微扬下巴,神色冰冷:“出去。”

深觉气氛不对,几人连忙打着哈哈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兄妹。

季暖也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妙,强颜欢笑道:“哥,我最近应该没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吧?”

“最近是没有……”

闻言,季暖舒了口气,但看到季沐阳摆在眼前的视频时又屏住了呼吸。

“不过以前的账,我会慢慢和你算。”

季暖瞪大眼,不可置信:“哥,你这是要为白雅出头吗?我可是你妹妹!”

季沐阳脸色愈发阴沉:“你骗我,把我当枪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哥?还有,谁准你直呼白雅的名字?”

意识到季凛橣橗㊉㋕阳真的生气了,季暖连忙拉着他的袖子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以前不懂事。我现在就去找嫂子道歉好不好。”

季沐阳一把甩开:“工作都推了,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住处。”

此话一出,外面走进两个黑衣保镖:“小姐,请。”

季暖被架着往外走:“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季沐阳想找到白雅的想法越发强烈。

这时,李秘书的电话打来:“总裁,调查结果出来了。夫人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之前,他们便已查到白雅的去处。此时再顺着往下查,动作迅速无比。

白雅的银行流水停在飞往京川的那一天。

而紧接着,宋辞的账上有了一大笔支出,竟是在京川买了块墓地。

季沐阳眼底寒意凝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买张最快的去京川的票,我要亲自找到白雅。”

今夜白雪飘飞,季沐阳走出机场时还能望见远处的千锁桥。

成双成对的人在上面嬉笑,呼出的白气交织,双手合十许下永远在一起的心愿。

“季总在这里做什么?”

宋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沐阳头也没回:“我来接白雅回家。”

宋辞走到季沐阳身侧,眼里情绪莫名,似怒似怨:“原来季总也是能离开季氏的啊。”

宋辞的话足够隐晦,但季沐阳还是读懂了。

他这是在质问,为什么不愿陪白雅走这一遭。

明明,来回甚至不用一天。

宋辞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季总,上车吧。我带你去见白雅。”

◇ 第十三章

三年来,季沐阳的人生似乎被白雅占据。

工作时,餐桌前,亦或是无名指上的钻戒都在提醒季沐阳,他得肩负起另一个人的责任。

其实,季沐阳对白雅也是有好感的。所以在家里催婚时,他会选择和白雅求婚。

从什么时候起,他对白雅越来越不耐烦了?

季沐阳想不起,也找不见白雅笑着的模样了。

而他更没有想过的是,再次见到白雅的笑容竟然是在墓碑上。

季沐阳攥紧拳头,薄唇抿成一线:“宋辞,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宋辞将一束满天星放在碑前,然后拿出纸巾想去擦白雅的照片。

季沐阳伸手拦下:“回答我。”

宋辞收起纸巾,反问他:“你知道白雅来京川是要做什么吗?”

他直起身,眼底有嘲弄也有惋惜:“她亲手解下你们的锁,扔了。”

“她说,你配不上她的爱。”

回应宋辞的是季沐阳挥来的拳头。

宋辞躲闪不及,眼镜飞了出去。

他眼尾泛红,却轻笑出声:“恼羞成怒了?可惜,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然而,季沐阳比想象中还疯,他借来一把铲子想要撬开墓碑。

宋辞蹙眉怒喝:“季沐阳,你疯了?连她死了都不让她安息吗?”

季沐阳脸色沉得可怕:“我没有签字,她还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带她回去。”

“但是她不想和你走,连这不明白吗?”

争执引来管理员,将两人赶了出来。

宋辞挥了挥歪了半边的檸檬㊣刂眼镜:“眼镜就不用季总赔了,但是不要再做些让人为难的事了。”

季沐阳没再理会宋辞,回头瞥了眼警惕的管理员,打车去了千锁桥。

他顺着桥头走到桥尾,于人群中穿梭,耐心找了数个小时。

没有白雅的名字。

季沐阳有些无力地靠在桥边,一身虚汗。

白雅是真的不要他了。

“哎,你知道京川除了千锁桥,还有哪能求姻缘吗?”

“当然是永兴寺啦,听说那里求什么都灵,好多人还愿的。”

……

季沐阳本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当他恢复清醒时,人已经站在了永兴寺的门口。

他走进静心殿,殿中央有一座高到看不清面容的金塑雕像,蒙上一层神秘的外纱。

季沐阳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了下去。

这一拜,就到了凌晨。

身后,绵远悠长的声音传来:“施主所求为何?”

季沐阳站起身,檸檬㊣刂面对走来的方丈:“方丈,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再见亡妻一面?”

方丈摇头,眼里满是悲悯:“逝者已逝,不必怀念过去。”

闻言,季沐阳脸色灰白,躬身道谢:“叨扰了。”

方丈走上前,递给他一串佛珠:“不过,若是缘分未尽,自有重逢之时。”

接过佛珠,季沐阳正色道:“多谢方丈。”

虽知只是个慰藉,但他还是郑重地戴在了手上。

离开时,季沐阳将手上所有的现金投进了功德箱。

没了钱,手机也没了电,他只好独自走下山。

薄雪落在地上又化开,地面湿滑一片。

季沐阳转着佛珠,心里压着事,一时不察,直直摔下斜坡。

竖起的树枝戳破他的肺,大片血迹晕开,在这冰天雪地下,他的思绪逐渐飘散。

失去意识前,他眼前闪过白雅的笑颜。

——或许,这就是再见她一面的方法。

◇ 第十四章

“哥,你和白雅结婚了?”

季沐阳猛地惊醒,看着眼前的季暖一阵错愕:“我这是,在哪?”

“在家啊,哥,你怎么了?”

季暖挑眉,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着痕迹地避开手,季沐阳观察一圈,确定是在季家老宅:“你前面说什么?”

“我是问,你和白雅结婚了吗?”

季沐阳对上视线,剑眉微挑:“嗯。”

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谈到白雅时,季暖眼底满是怨怼。

季暖不知道季沐阳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但她还是牵起一抹笑:“那可巧了,白雅还是我高中同学呢。不过她那时风评可不太好……”

听到和记忆中无二的话,季沐阳眉眼一压,整个人气场沉了下去。

季暖总在他身边讲白雅的坏话,而他竟然还真认为两人关系不错,是白雅太过敏感的错。

季沐阳厉声打断,朝她挥挥手:“行了。我的妻子是怎样的人,我自己会去了解。”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没再注意季暖那张嫉妒扭曲的脸。

现在没时间耗着,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现在正是白雅需要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季沐阳被白雅缠着听她捏造莫须有的事,而白雅那边遇到了刁难的客户,灌了她几杯酒险些玷污了她。

季沐阳一路油门,直奔鼎跃酒店。

酒店包厢内。

杜涛喝了几杯,醉意上头敞开了外套。

他笑容猥琐,作势要搂白雅的助理。

白雅连忙将助理拉开,举起酒杯:“杜总,我敬你一杯。”

杜涛心有不满,盯着白雅上下打量:“白设计师,这一杯可不够,起码三杯起步。”

说罢,他又摸上白雅的指节,笑道:“当然,你若是和我喝杯交杯酒,那这事就算过了。”

白雅忍着恶心,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杜总说笑了,我已经有家室了。”

杜涛也不收敛,自顾自地笑着:“啧啧啧,白设计师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想不开早早就嫁了人。真是可惜,倒不如思考一下跟着我,保你吃喝不愁。”

“雅姐本来就有钱。”

助理在后面小声嘟囔着,但还是被杜涛听见了。

杜涛摇头晃脑,故作深奥:“这就你不知道了吧。你们这样的,有单才有钱。而你们能不能接到单,取决于我的心情,懂吗?哈哈哈哈。”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妻子需要讨好别人才能活下去了。”

季沐阳推开包厢门,视线扫过杜涛,其中蕴含的阴冷嘲弄惊得他出了身冷汗,醉意减退了不少。

杜涛有些慌乱地扣好外套,连连鞠躬:“季,季总好。”

“原来白小姐就是季夫人啊,这不都是一家人嘛。哎哟,白小姐你看你也是的,这有什么好瞒着的……”

然而两人都没再理会杜涛的念叨。

白雅抬眸,看向来人那张俊朗的脸,眼里满是错愕。

季沐阳将外套给白雅披上,虚揽住她的肩:“还有别的事?”

感受到季沐阳炙热的气息,白雅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真的来了。

白雅微微阖眼,耳尖泛红:“没、没了。”

季沐阳牵起她的手,嘴角勾了勾:“那我们回家。”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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