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NPD成为显学,有人决定逃离那段「有毒」的关系

摘要:最近,综艺《再见爱人》的热播,令「NPD」这个心理学概念在网络上成为了一门「显学」。它的全称是「自恋型人格障碍」,常表现为人格层面过分的自恋自大,以及对其他人主体性的漠视,常见的说法是,「NPD」无法建立健康平等的关系,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依靠持续地打压和控制他

最近,综艺《再见爱人》的热播,令「NPD」这个心理学概念在网络上成为了一门「显学」。它的全称是「自恋型人格障碍」,常表现为人格层面过分的自恋自大,以及对其他人主体性的漠视,常见的说法是,「NPD」无法建立健康平等的关系,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依靠持续地打压和控制他人来获取能量。

在心理学领域,NPD有明确的诊断标准,但经过了大众流行,在社会生活领域,它已经变成了一种被广泛讨论的情感话题,为很多人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重新开始界定和反思自己的各种亲密关系。

上周,我们发布了「逃离NPD」的征集,希望大家能分享出自己在这样一段「有毒」的关系中的经历,并希望借此带给更多的人以启发和勇气。来自读者的215条分享,涵盖了人际关系的方方面面,包括原生家庭、亲密关系、友谊、导师、领导等等。在这些经历里,几乎所有人都曾经历过漫长的自我怀疑与自我重建。读完来自你们的故事,我清晰地意识到,讲述这些故事,并非是要划分「加害者」与「受害者」的阵营,而是为了提醒我们,在任何时刻,尊重自己的感受,充分地信任自己,是建立一段健康平等的关系的前提。

我们选择了其中一些代表性的故事与你们分享。来自上海的贝贝在分享中提到,她所经历的打压「需要非常多的社会支持系统才能发现」——公开的讨论本身也是在提供这样一种支持,毕竟,压迫性的关系不仅仅是「两个人私下的事」。

文|王媛

编辑|金石

当一段关系开始变得「有毒」

「逃离NPD」的第一步,是辨认出你身处的这段关系中的问题。215则分享中,有很多令人窒息的细节和一些痛苦的情绪,但识别和理解这些痛苦,本身也是觉醒的过程之一。

M女士@苏州 42岁

我一直觉得前夫特别自私冷漠,没有共情他人的能力,但那时并不知道NPD这个概念。结婚前我曾想悔婚,被家里人劝服,理由是:男人都这样,结了婚就好了,不要那么挑剔要求那么高,不可能有完美的人的。

结婚后,我们经常吵架。在我难过时,他从来不会安慰,甚至还会冷嘲热讽。随着孩子出生,我无法睡整觉,抑郁、发胖,并因此被他不停地挖苦:「看看你都胖死了!你还吃!」他永远只在意自己的生活,孩子有任何事情也影响不到他,比如孩子有个兴趣班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远,而离他很近很近,但他都以各种借口不愿意接送。有次我堵车在隧道,同时发现自己可能发烧了人很难受,就打电话想让他送下女儿,结果他说他下班约了人吃饭,其实饭店就在附近,但他还是嫌麻烦不愿意,挂了电话。我堵在隧道里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别的妈妈都可以一个人带娃的,为啥你不可以?」这句话让我终身难忘。孩子的一切他都甩手掌柜似地推给了我,他只需要负责逗下孩子、在外面人面前扮演好爸爸就可以。

我就这么忍耐着过着自己一个人十项全能的生活、工作,承担娃的一切,对他不抱期望,但没想到他还是有了其他目标。2021年,他出轨离婚,为了孩子,我实际隐瞒了离婚的事,周围的人知道的人不多。3年了,我从重度焦虑和中度抑郁中一点一点恢复,中间还动过一次乳腺手术。而NPD往往在外人眼里反而是老实人,所以很多人会同情他。我很委屈,但为了孩子,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曾经和心理医生说过,我不会自杀,因为我有个孩子需要我。也因为如此,如今我更加活成了一个十项全能的妈妈,上班,接送孩子,周末陪孩子各种兴趣班,活动,全年无休,也正因为忙,我也没有时间舔舐自己的伤口,可能时间终将治愈一切吧。

大魔王@北京 32岁

三年恋爱,三年婚姻,一直在争吵。任何一件很微小、很正常的事情,对方都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找到她不满意的点。只要她不高兴了,就会引发一场灾难,而她一直都在寻找不高兴的机会。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她都会预设你的反应,一旦你的反应和她预设的不一样,她就会觉得你有问题。她家人来我家玩,分别时我可能和她姐姐姐夫挥手告别了,实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她认为我内向,不应该会挥手告别,进而就认为我有问题,和我吵了一晚上。

在一起6年时间,她竟然一直拒绝和我发生关系,刚开始在一起时还给我做过几顿饭,结婚后几乎就没进过厨房。除了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和晾衣服,剩下的家务都是我在干,最后她还不停地指责我。在一起的第二年,我们就尝试找过心理咨询,她一个小时一句话都不讲,回头还埋怨我把私事和外人说。

现在想来,结婚前,我总抱有只要结婚了,对方就会正常过日子的幻想,不愿意相信对方不是一个正常人,不愿意相信对方不愿意好好过日子。真的经历过婚姻,尝试了各种方法,发现没有任何好的可能性了,才最终彻底绝望,离了婚。

因为在关系中一直处于被指责的一方,时间长了,真的会怀疑是不是真的自己有问题。离婚后,我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藉,了解到了NPD的概念,逐渐认识到对方是一个NPD,才又重新找到一些自信,但也时不时还会陷入到自我怀疑的恐怖中。亲密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对方做得比你好,才有资格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如果对方什么都没做,还对你提出要求,那是她的问题,不是你的。

Cqqqqq@北京 19岁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缘分让我们的轨迹有很多交叉点,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初中时,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因为「老乡」、「异地求学」、「舍友」这些标签拉得越来越近。也许那时只是一段友谊的「甜蜜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结伴上体育课,成为了对方很好的搭子。

在每次和她聊天时,自己所提到的任何观点或者想法都会被否定——「不是啊」、「没有啊」、「不对吧」,这些刀子甚至是以反问句的形式扎入我的心脏,让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说错了什么」、「我错在了哪里」。即使当她知道她所说的是错误的,她也只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继续开始下一个阶段的「打压」。渐渐地,我开始在这段关系中逐渐丧失自我,丧失表达自我的勇气,丧失自信心。

这段关系,缝缝补补持续了差不多7年之久。很长时间里我一直忍让,认为没有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和她争论。时间长了,我开始变得害怕表达自己,害怕被他人否定。这个现象到了大学阶段表现得十分强烈。大学的小组讨论本该是大家随意发表想法、意见的平台,但是我由于长期「被否定」而失去了表达自己的自信和勇气。又或是在自己每次想尝试一件新事物时,心里总是有声音在问自己:「这样的我真的适合去做吗」、「我真的可以吗」,犹豫不决之后,我会得出一个「我不行」的结论。她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影响程度之深超乎我的意料。

在看到身边人都在大胆尝试新事物时,我便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受到了父母、好朋友的鼓舞,以及为自己的心理建设,我开始主动出击,慢慢开始构建自己的自信心。或是积极参加志愿活动,在活动中担任组长的角色;或是当自己小组讨论时没办法迈开「表达自我」的第一步时,先和小组中的一位成员交流想法;或是交更多高能量的朋友……

我想对当初的自己说:下次再有人打压你,请畅快地做自己,请无所顾忌地逃离。

兔美酱@北京 30+

我一直认为母亲对我的爱有些奇怪。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小到发型衣着,大到升学结婚,她一直有着爆棚的控制欲。一旦没有满足她的控制,就会令她自恋受损,进而暴怒。她强调我要诚实,却自己随意编造谎言,一旦被戳穿就耍赖不记得了。在我求学的时候,她给我很少的生活费以此来控制我的社交生活。在我经济独立后,她又一遍遍地对我诉说养我的艰辛。她会要求看我的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如果不给看就会非常生气。她觉得身边几乎所有人都要害她,都对她有企图,为此几乎失去了所有兄弟姐妹的关心。她也会控制我父亲的生活和工作,甚至在我父亲和别人通话的时候递纸条教他要怎么说。

面对她经常性的不开心,我早早学会了讨好的方式,甚至看电视的时候都要不时看看她是否笑了。我的青春期很晚,但我谈恋爱很早,似乎要早早地从别人那里讨来一点温存的情感。读书和工作后我侥幸躲出去两年,那时我觉得我们似乎能够互相理解一点。但当我回到生活的城市,一切又如常。

现在我也没有「逃离」她,客观来讲,换城市和换工作都不容易。主观而言,我对母女关系似乎还有种病态的执着。我只能尽量不合理化她的行为,减少接触的频率,在接触中尽量保持敷衍状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同时积极接受心理咨询,给情绪一个出口。

图源剧集《恶毒女儿·圣洁母亲》

逃离

想要逃离一段「有毒」的关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及时的自我察觉、勇气、耐心,以及整个个人支持系统的帮助,不要害怕向信任的亲友求助,也不要再继续责怪自己,行动起来,因为,「未来比过去更长」。

爱谁谁哈@重庆 24岁

了解或者看清一个伴侣的时间远比我想象中要长,自己的感受是不会骗自己的,千万不要为了所谓的沉没成本而维持一段不健康的关系。我的建议是,一定要让身边亲近的人知道这段关系的存在,同时要向他们讲一些你和伴侣之间发生的「典型」事件,也可以借一些机会让朋友见一见TA。旁观者清,我特别感谢身边的好朋友,是他们通过理性分析后一直在肯定我、告诉我多长个心眼。最后,你的感受才是老大,你觉得不对劲那就是有问题,请抛开对「年龄」的焦虑、对「沉没成本」的不舍、对「对方」的幻想,放弃「靠爱感化TA」这种愚蠢的想法!及时止损,你要相信,「未来比过去更长」。

Echo@北京 24岁

我很讨厌洋葱。我第一次表明我不喜欢洋葱的味道之后,妈妈偏要做各种洋葱,最后所有的菜里都要放洋葱。我闻到洋葱的味道就会难受,不小心吃到了就开始干呕。但即使这样,餐桌上永远都有一盘洋葱炒蛋。

小的时候我以为妈妈生气和不高兴只是因为我太不听话了,没达到她的要求。于是我努力考年级第一,做家务,和妈妈一起散步,送她各种小礼物。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是和所有的小孩一样,满心欢喜的,期待得到表扬。但母亲的回应基本是,年级第一但也不是全科满分,不要骄傲;做家务要做得尽善尽美,你做的是啥;散步的时候开始向我抱怨父亲,抱怨工作,指责我种种不听话;所有的礼物都是这有啥用,浪费钱。所以,再热烈的心也会凉的。爱你的人是可以让你感觉到被爱的。如果你接收到的只有惶恐和担忧,那这个东西不叫爱,只是对方的焦虑投射在了你身上而已。

工作之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不错的人,领导认可我,同事喜欢我。可是母亲还是觉得我一无是处,指责我周末出去徒步而不是学习考证做副业,就知道玩,之后的人生会越来越糟。我们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到她说出:我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了,我再也不想管你了。我流泪了,也觉得这一刻真的好解脱,后面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或许是内心深处总是隐隐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我在休息的时候会下意识自我攻击。我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个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我为什么这么贪图享乐?我为什么这么纵容自己?心安理得获得快乐的感觉对我来说非常难,总是会有内心的声音高呼:这样可不行!现在还在修复过程中,多阅读找回内心的平静,把懊恼的话写下来,不困在自己的脑子里。告诉自己,今天多玩了一小时,世界也不会因此崩塌。

贝贝@上海

当我意识到对方是在非理性地伤害我时,NPD这个词还并不流行。当时是knowyourself公众号有一篇关于「情感虐待」的科普文章点醒了我。我的这段关系特殊的点在于,对方是我的导师。入学前有多么遥远地崇拜她,入学后就有多么的幻灭。不同于情侣关系——至少在辈分上两人是平等的,身为同性的导师带给你的折磨需要非常多的社会支持系统才能发现。

对方需要我无时无刻不去侍奉,包括但不限于:每次要去校门口迎接并拎包,每周递上要买的菜和面包,所有的课必须全听哪怕是大一学生的,并时刻关注她的水杯水没有了去接,下课后帮她收拾讲桌、穿大衣......在发现这是情感虐待后,我从每天都想死的状态恢复了一点理智,突然发现这个人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每次辱骂中会不断穿插她的自夸,一次比一次夸张。一次,年近60的她说自己被别人夸像未成年少女、声音比杨钰莹还好听时,我意识到她是个病人,我不是。

几年里她无数次用我之前的一次学术上的提问来羞辱我,并由此发散出「你连小学生都不如,如果不是我愿意收你你根本不配读」,以及「你能遇到我这样的老师你三生有幸,你就应该给老天爷磕头」。在鬼打墙一般的数轮无效沟通后,我发现每次解释只会让自己增加新的被骂的理由,反而一声不吭听完对方发脾气,她自己就会回转关系,例如「以后得听话,知道吗」,我就如释重负般点头,心想今天的侮辱终于结束了。

最夸张的一次,她从半夜骂到了天亮,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崩溃大哭了几次,只记得看到太阳升起时的那种绝望,怎样才能结束这样的折磨?

这段关系最痛苦的是无法和别人说的那种委屈。那段时间导生矛盾在网络上已经初见端倪,但我发现无论是哪个事件,声音都整齐地分成两种:老师虽然坏,学生也不怎么样。这让我更加畏惧和别人提起自己的遭遇。

论文中期当天,她一大早说自己要死掉了,让我必须去她家陪她去医院,否则就是欺师灭祖。我惊恐地打车往校外走,那天无论如何就是叫不到车,当终于坐上出租车时,我从恐惧的状态里恢复了一点,突然大叫「师傅掉头回学校」,关掉手机参加了中期并顺利通过。学院老师看我一边哭一边答辩,向我了解原因,然后说:「有病打120啊,你又不会治病。」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后来我才知道,学校当年规定中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不参加视作放弃学位。那天下午她果然打电话痛骂我到半夜,但我在那一刻突然释然:迟迟叫不到的车,是老天在救我。

毕业之后,我经历了长达8年的抑郁治疗,无数次半夜尖叫吓醒、打碎一个杯子耳边就会幻听她的辱骂等。但最大的影响是,我能迅速识别出此类人。作为经验,自我重建最重要的就是远离+拥抱新的世界。无论对方用试探还是恐吓还是可怜的姿态,都不要给予任何回应。因为那是一个黑色的地狱。我只想说希望被虐待者相信自己的直觉,寻找身边的社会支持系统,不要如对方所愿切断你所有的羽翼,最后发现她成了你的全世界。

图源电影《小森林 夏秋篇》

「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长久地身处一段不健康、不对等的关系,会深刻地改变一个人,我们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故事——「我也变成了TA的样子」。因此,在「逃离NPD」的同时,也需要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巧克力盒@深圳 27岁

以前没有这个概念,现在想来我爹可能就是NPD,以他自己为中心,在家里只要他不顺心就要大发雷霆,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忤逆他,生活中任何小事都能成为打压你的理由,常以开玩笑的口吻贬低他的妻子和孩子,甚至可能还觉得他自己很幽默。但他对你好的时候又非常好,所以亲密关系中「逃离NPD」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以前,我以为他只是思想陈旧,上大学以后,我开始更多地去理解他,觉得只要我坚持不断给他灌输新的思想新的理念,他会慢慢变得越来越能理解现在小孩的想法是怎样的,我以为我们能够更加互相理解彼此。但事实证明,只有我在单方面理解他,他并不想也不愿意做出改变。

有很多很多令人崩溃的瞬间。在他突然在我身后大吼让我心脏一紧的时候;在我们一家开开心心打牌因为几句拌嘴他一言不合掀翻牌桌捞起凳子指向我,而我们全家的女性却都如鹌鹑一样无一人敢发声的时候;在他自己不小心弄丢身份证又因为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却打电话来责怪我说我给他招致灾祸的时候,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只觉得可笑,我知道我已无力做出改变,唯有离开了。

之前我们生活在相邻的两个城市,逢年过节我会被自己心中的道德感、传统家庭观念所绑架而选择回家,但每一次回家都会打破我原本生活的平静,让我的情绪崩溃。后来恰逢我对象工作变动就随他搬去了另一座城市,给我提供了一个远离的契机。

后来我发现,我在我的亲密关系中也变成了他的样子,我的行为处事完全套用了他的模板,在我对象犯任何一点点小错误的时候忍不住出言讥讽,在吵架感觉对方没有顺着我心意的时候就要大吵大闹,对最亲近的人说最难听的话。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我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去改变我下意识的行为,目前也还在慢慢学习和摸索中。

现在我想对还处在这样关系里的人说:远离一切打压你的人,和让你快乐的人在一起。以及,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葭茵@巴黎 42岁

我是最近才接触到NPD这个词,了解它的定义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恍然大悟,我父亲可能就是NPD。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对我,对我母亲,对他身边所有人进行旷日持久的贬低和嘲讽,这种打压和贬低是一种无差别式的攻击,事无巨细任何方面都可以成为他嘲讽贬低的话题,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甚至可以持续数十年。

我的努力就是拼命让本来已经很优秀的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多年以来,我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终有一天会获得父亲的肯定和赞美。可惜并没有。哪怕我已经出国定居多年,已经在我父亲无法企及的领域中有所成就,他仍然不会给予任何赞美。通过打击贬低他人来获得自我满足,早已融入了他的血脉。

后来我出国留学,最终在巴黎定居,从空间上来说是远离了这段关系。但真正的转折点是当我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从那时开始,我父亲虽然还会不时地从各种角度来贬低我,但明显能感觉他讽刺我时是有点心虚的。

我父亲的人格障碍也深刻影响了我。从好的方面来说,我不害怕任何打压,因为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刻毒更尖酸更伤人,这让我变得非常勇敢、极具韧性;从不好的方面来说,我也有轻微的NPD症状,我需要不断提醒自己、不断自省,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作为东亚小孩,希望我们都能明白,那些苛刻的准则都是外界强加给你的,你并不需要遵从,更不要因为他人的人格障碍而自我贬低、否定自己的人生价值,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自由的人类。

图源电影《燃烧》

来源: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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