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腊月二十八的站台飘着细雪，我攥着两张皱巴巴的车票，看着站台电子屏上跳动的红色倒计时。身后传来孩童嬉闹声，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撞在我膝盖上，她母亲连声道歉时，我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也是这样撞在父亲腿上，他把我举得老高："我儿将来是要挣大钱的人！"

腊月二十八的站台飘着细雪，我攥着两张皱巴巴的车票，看着站台电子屏上跳动的红色倒计时。身后传来孩童嬉闹声，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撞在我膝盖上，她母亲连声道歉时，我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也是这样撞在父亲腿上，他把我举得老高："我儿将来是要挣大钱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的语音消息："你王叔儿子今年又给家里换了新电视，你表姐在深圳都买第二套房了......"我闭上眼睛，额角突突直跳。严重的腰痛发作时像有把钢刷在骨缝里来回刮擦，此刻却远不及心里那团灼烧的痛。

"大勇，该检票了。"妻子小芸裹着起球的旧羽绒服，怀里抱着装满中药的保温壶。这三年她瘦得厉害，原本圆润的脸庞凹陷下去，倒显出几分凌厉的坚韧。直播用的补光灯还塞在她褪色的帆布包里，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望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看着自己38岁的面容早已褪去青涩。当年读大专时，我也是村里人人夸赞的"出息孩子"。毕业后从仓库打包员干起，熬了十年才当上电商公司培训经理。可三年前突然确诊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让我连弯腰系鞋带都成了奢望。现在走山路收山货时，常常是拄着木棍爬坡，疼得满嘴铁锈味，大多时候都整不过来，就让媳妇去收。

推开家门时，父亲正在撕我上月寄回的三千块汇款单。碎纸片像雪片似的落在他脚边，"这点钱够干什么？你二姑家闺女在县城卖衣服，月月往家打两万！"母亲坐在新买的按摩椅上嗑瓜子，那是用我半年前的手术费买的。

"爸，我这腰现在坐久了都直不起来......"我话音未落，父亲突然掀翻茶几："我含辛茹苦供你念到大专是让你无所事事的？当年你说要带我们去海南旅游的劲头呢？"

小芸突然冲进屋来："爸！大勇现在每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四处寻医问药，针灸推拿吃药！我们试过卖房，可县城房子挂了大半年都......"她声音突然低下去，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医院收据，"这些年的积蓄全填在药罐子里了，我白天做线上居家客服，晚上还要帮他按摩僵硬的身体......"

母亲把瓜子壳吐在地上，"人家祖坟冒青烟的孩子，哪个不是带着全家翻身？你表舅公的孙子才初中毕业，现在都开上宝马了！"我攥紧拳头，想起直播间里那些开着豪车卖9.9产品的同行——他们背后是整支运营团队，而我只有小芸用口红在纸板上写的价格牌。

次日下午，我们躲在杂物间开播。补光灯照亮斑驳的土墙，小芸往脸上扑着过期的散粉。当在线人数艰难突破50人时，木门突然被踹开。

"各位老铁看看，这就是我家'大主播'！"母亲举着手机闯进来，镜头扫过我僵直的脊背，"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卖点烂蘑菇还要躲着爹娘！"

我猛地站起来，后腰传来钻心的刺痛："妈！您总说别人家孩子有出息，可您知道他们父辈攒了多少家底吗？表姐在深圳买房，是她公婆卖了老家的三间铺面！王叔儿子开厂，启动资金是全家亲戚凑的八十万！"冷汗顺着脊椎流下来，"我现在就算拼了命，大概率也追不上别人家三代人垒起的砖墙啊！"

小芸突然抓起装菌菇的竹筐砸在地上，"爸，妈，这是大勇跪着帮老乡采的！他腰疼得站不起来，是爬着把最后两筐背下山的！"她抖出账本，"治病欠的6万，你们拿走的4万六，要不要我念给全村听？"

争吵声惊动了来送年货的村长。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大勇爹，这是你当年找我借的两万块学费收据。"发黄的纸页上，2006年时候的墨迹洇开成团，"你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走出大山。"

母亲突然瘫坐在炕沿，露出腕上褪色的银镯——那是姥姥临终前留给小芸的嫁妆。父亲盯着墙角泛白的"三好学生"奖状，那是我初中时用卖知了壳的钱买的相框。

"你以为我们不想享福？"母亲突然嚎啕，"你表舅在工地说你啃老，你爹抄起铁锹跟人拼命......"父亲别过脸，月光照见他后颈蜿蜒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进城看我时，被黑中介骗去挖煤留下的。

除夕夜，我在灶台发现半瓶镇痛药。小芸红着眼圈说："妈最近总说腿疼，又不舍得去医院。"零点钟声响起时，父母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推门进来，父亲军大衣兜里露出半截直播支架。

"明天咱们全家开播。"母亲把存折塞给我，"这是你这些年寄的钱，我们......我们就是想逼你更有出息，哎，我们也不懂说什么，整着整着就口是心非的。"我连忙说道：“爸，妈，以后你们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好了，你们的担心、顾虑、希望......不要乱七八糟说那些口不对心的话了，听了怪让人伤心的。”父母点头示意好，尽管我也知道，父母他们这样嘲讽式、压迫式的说话方式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

年初三的直播间飘满红灯笼，父母穿着我买的唐装吆喝："家人们看这椴木香菇，是我儿子爬二十里山路收的！"小芸在镜头外教我父母比心，父亲别扭的手势惹得弹幕哈哈大笑。当订单数突破300单时，母亲突然抹眼泪："慢点下单，我儿腰不好，咱们慢慢来......"

希望助农直播能改善我们的家庭情况，自己谋生也好，为父老乡亲们尽一份力也好。

新春佳节，愿所有父母都能看见孩子踉跄前行的身影，所有儿女都能读懂父母未曾说出口的期待。生活不是冲刺跑，而是一代代人接力的马拉松。

对了，各位读友们，作为父母，你们会理解孩子就是普通人吗？你们会经常用"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比较吗？作为儿女，当父母的不理解成为重担，你会选择沉默还是沟通？

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祝各位新年快乐，巳巳如意！

来源：爱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