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8年复读班教室总飘着好闻的香皂味。我和陈默的座位隔条过道，他蓝白校服袖口永远别着枚金属校徽。那时我总借着问英语题偷看他睫毛，他讲题时不敢直视我眼睛，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大团墨点。

我蹲在超市货架前挑方便面时，广播里突然放起《那些年》。手指在红烧牛肉面上停顿两秒，塑料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2008年复读班教室总飘着好闻的香皂味。我和陈默的座位隔条过道，他蓝白校服袖口永远别着枚金属校徽。那时我总借着问英语题偷看他睫毛，他讲题时不敢直视我眼睛，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大团墨点。

"许楠，定语从句不是看逗号，是看先行词在从句里做什么成分。"他第三次用橡皮擦掉我卷子上的红叉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掉在英语周报上。我撕下报纸边角画他侧脸，被他用圆珠笔敲了手背："这张报纸要回收的。"

后来他会在早读课多带一袋豆浆，吸管扎破塑料封口时总溅到我历史笔记上。有次我痛经缩在座位上，他扔来件校服外套，袖口还带着洗衣粉味："班主任让我给你的。"可那天明明是个周六补课日。

我们真正捅破窗户纸是在高考前三个月。他在我错题本里夹了张字条："考完试一起去吃李记牛肉面吧"，字迹比平时潦草许多。那天我穿着洗褪色的校裤在面馆等他，他把自己碗里的卤蛋拨给我，手背蹭到辣椒油也没发现。

后来他去了最南边的省师范英语系，我去了最北边的一个不知名大专。他每周末坐两小时汽车来看我，总带着一塑料袋苹果，说是他妈非要塞给他的。有次在食堂，我剩了半碗炸酱面，他一边嫌弃我浪费粮食一边低头扒拉干净。他发梢扫过不锈钢餐盘的样子，像极了过去三年给我讲题时的模样。

分手那晚下着冻雨，我们分隔在电话两头吵架。他声音像生锈的铁钉："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考到这个学校？"是的，他朋友们都考的很好。我握着手机看窗外雨帘，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忽然想起复读班停电那晚，他借着手机屏幕光给我讲时态题，额角汗珠滴在我卷子上。

去年高中同学聚会，班长说他在县城中学当英语老师。我摸着酒杯上的水雾，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转身的背影，羽绒服帽子上落满细雪。散场时不知谁点了首《后来》，我躲在KTV走廊给客户回微信，听见包厢里传来荒腔走板的副歌。

“麻烦您让让。”我回过神来，随便拿了两包泡面走向收银台，那对年轻情侣在身后讨论买哪种口味方便面。收银员突然指着我的购物袋笑："您泡面压到口红了。"低头看见迪奥999红管卡在红烧与老坛酸菜之间，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陈默攒了三个月早饭钱送我的那支，被体温焐化的膏体在课桌里弯成月牙。

玻璃门开合间灌进一阵冷风，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侧身而过。我数着找零的硬币，终究没有抬头。

来源：董教主说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