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担架抬进医院紧急处理伤情时,却看到裴屿安正捧着苏暖的手,半跪在地为她贴创可贴。
领证那天,我在民政局等了裴屿安四个小时。
不出所料,他又失约了。
我发消息质问他在哪,却收到裴屿安劈头盖脸的谩骂:
“许知夏,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查我的岗?”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没完没了,就给我滚!”
我精神恍惚地过马路,被超速酒驾的车撞倒。
被担架抬进医院紧急处理伤情时,却看到裴屿安正捧着苏暖的手,半跪在地为她贴创可贴。
温柔至极地哄着:“还好只是蹭破点皮,不会留疤。”
我移开视线,平静地拨通老板的电话:
“老板,我愿意去港城负责公司对外贸易业务。”
1
“太好了知夏,你精通四国语言,有你在港城坐镇,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挂断电话,医生开始给我做细致检查。
不一会儿他皱着眉对我说:
“小腿肌肉撕裂还好处理,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流产迹象明显,我建议尽快手术。”
我身子一僵。
孩子?
看我这幅模样,医生疑惑开口: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眼泪滑过脸颊,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医生遗憾叹息,劝我想开点。
我接受医生的建议小腿缝了十二针,当天做了流产手术。
晚上回到家时,裴屿安正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聊天。
脸上笑意遮掩不住,不用猜,都知道对方是苏暖。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抱怨道:
“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
我如实告诉他,中午从民政局出来出了车祸,去医院缝针,做了个小手术。
裴屿安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嗯”了一声,继续低头聊天。
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在听我讲话。
眼泪在眼眶打转,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又死死堵住缺口,不让鲜血流出,憋得我几乎窒息。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做饭,我都饿了。”
我把手指攥得骨节发白,才忍住没让眼泪落下。
也无力再像以前一样,跟他大吵大闹。
“我吃过了,你自己点外卖吧。”
我一瘸一拐地往卧室走去,裴屿安一把拽住我手腕,破天荒地抬起头看着我。
“许知夏,你还在为我忘了你生日闹脾气?”
“多大点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你至于吗?”
我扯起一丝惨白的苦笑:
“是挺不至于的,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计较这些小事。”
“你也不用管我,全心全意陪你娇弱不能自理的小秘书就好。”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暖暖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阴阳怪气一个小姑娘,你的教养都喂了狗吗?”
“你要让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跟她只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
“许知夏,我让你走了吗?!”
裴屿安大力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不稳,重重往前栽倒。
腿部因为弯曲导致缝合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液渗透纱布沾湿我浅色的裤子。
挎包掉落在地,身份证户口本散落一地。
裴屿安瞪大眼睛,似乎才想起来,他答应今天要跟我去领证的。
他急忙将我扶起躺在沙发上,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怎么受伤了?”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才忘了去民政局,要不我们明天去吧。”
原来苏暖擦破点皮,在他眼里就是很重要的事。
刚做完人流手术的腹部也开始隐隐抽痛。
我捂着肚子,身体痛,心更痛。
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明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裴屿安慌乱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裴屿安,帮我倒杯热水吧?”
“好。”
裴屿安如临大赦般站起,拿起我的水杯准备去厨房接水。
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下意识放下水杯,嘴角勾起,忘我地又聊了起来。
以至于最后,他转身走进客卧,关上门,再也没有出来。
我疼得蜷缩起身子,舌尖苦涩的发麻。
2
上个月我生日,裴屿安答应陪我回去见我爸妈,正式向二老提亲。
我爸妈为此高兴了好多天。
当天他们起了一个大早,买菜、摘菜,又将卫生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费心费力准备了一大桌子美食招待他。
直到饭菜凉透,我都联系不上他。
我委屈地流泪,爸妈却一个劲儿安慰我,替他找借口。
后来我在苏暖的朋友圈找到他。
裴屿安消失一整天,原来是带苏暖去看海上烟花秀。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失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
他只是冷淡地看着我,骂我像“疯子”。
“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海上烟花秀只有那天才有。”
“我不去,难道你爸妈就不给你做饭吃了吗,别在那小题大做丢人现眼。”
冷战一个星期后,他说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要带我去领证。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台阶下。
而且我们从校园走到现在,不就是为了那个红本本吗?
所以我没骨气地答应了。
以往每次吵架都是我先低头,这次他伤害到我爸妈,我才硬气地冷落他一个星期。
因为爱他,我一次次让步。
以至于让他觉得,不管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我都会包容他。
我们的关系逐渐从相敬如宾,到现在全由他操控。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尤其是苏暖出现后,她就像开了天眼。
只要我有事需要裴屿安,她就会恰巧出事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就像今天我拿好身份证和户口本,在民政局等了他四个小时。
排队的号码换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下班,也没见到裴屿安的影子。
他说在忙重要的事,实际上,只不过是陪苏暖去医院拍了一片创可贴。
多可笑啊。
所以,我对他的失望已经攒够了。
等公司把我去港城工作的签证办好,我就离开。
次日早晨,裴屿安从客卧出来,往我身上丢了一个礼盒。
“就当是昨天失约的补偿。”
我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条价值不菲的宝格丽家新出的限量款项链。
我很喜欢这个款,缠着他好久让他买来当生日礼物送我。
可他嫌恶地推开我:
“那么浮夸的项链,就算戴你身上别人也会当它是假货。”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贬低我,心痛了好久。
结果转头,我就在苏暖脖子上看到了那条项链。
我颠了颠手心的分量就明白,我这条,是高仿A货。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我不配。
这一刹那,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和伤心。
反而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解脱感。
我随手将礼盒丢在沙发角落,裴屿安不悦地皱起眉。
我没像往常一样为裴屿安做爱心早餐。
而是点了两份外卖早餐和一个药箱。
外卖到时,裴屿安抱怨道:
“又吃外卖,不是跟你说少吃这些街边摊,又脏又不健康。”
我没理他,昨晚肚子疼的我没法处理崩开的伤口。
刚才吃了一颗止疼药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被血湿透的纱布已经粘连到皮肤上,我一点点撕开,疼得大口大口换气。
裴屿安瞟了一眼立马摔了筷子:
“许知夏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真恶心,不知道去卫生间弄吗?”
我咬着牙终于把纱布扯下来,还没开口,他手机一个记录软件弹出一条语音播报:
“暖暖小可爱的生理期今天就要到啦。”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心虚地把手机反扣在餐桌上,清了清喉咙才说:
“你别误会,小姑娘上次来例假闹肚子疼,都进了急诊,我是怕她再发生这样的事耽误工作,才记录下来,好提前提醒她。”
我沉默一瞬,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裴屿安,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来例假吗?”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不耐:
“你别又没事找事,壮的跟头牛似的,需要我知道吗?”
“还有,你忙完了赶紧去给我煮杯红糖姜茶,我一会儿带走。”
3
我忽然想起上次下大雨,他说好来接我,却没来。
我淋着大雨浑身湿透,好不容易打到车回家,在电梯口碰到他。
原来他是为了送苏暖回家才没时间接我。
那天刚好来例假,因为淋了雨受了凉,肚子疼的厉害。
我让他去帮我买点止疼药,他却不耐烦地骂我矫情。
“楼下就有药店,下个楼不会疼死你。”
“我又不是你的跑腿,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马上还要出门,你别耽误事儿。”
他不顾我的哀求,摔门而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陪苏暖看电影去了。
他要出门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他。
忍着难受煮了一杯红糖姜茶。
不过红糖没多少,姜倒是没少放,辣不死那个死绿茶。
裴屿安走后,我开始打包自己的私人物品,先送去员工宿舍。
等港城那边都安顿好了,再让同事帮我寄过去。
忙到中午十一点多,东西也整理的差不多。
带不走的生活用品,我只跑了两趟就全扔完了。
这时裴屿安打来电话。
让我准备一桌丰盛午饭,几个朋友要来做客。
我有些生气,冷着脸拒绝:
“裴屿安,你不是不知道我腿受伤了,不方便行动。”
“就算我好好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菜都没买,你让我拿什么招待你的朋友?”
沉默片刻,裴屿安不满道:
“还能指望你干点什么?”
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都要走了,我也懒得费力气跟他吵架。
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裴屿安又发了一个酒店定位:
“把酒柜里,我珍藏的那两瓶红酒给我送来,再买点小零食,放前台。”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反正顺路,就转身回去拿酒。
要不然,今天可就不能消停了。
我以为他的朋友带了小孩子,专门去进口超市买了许多品牌零食。
等我到前台时,又收到裴屿安的消息:
“别放前台了,送上来吧。”
我推开包厢大门时,裴屿安正在喂苏暖吃虾。
两人的互动,引起一桌女生疯狂尖叫。
“裴总好贴心呀,亲手剥虾给暖暖吃,嫉妒死人了。”
苏暖身后是各种名牌包包和首饰礼盒,还有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原来今天是苏暖生日,这些女生都是苏暖的朋友和曾经的同事。
裴屿安看到我神色有一瞬闪躲,接着皱起眉: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送到前台就行了吗?”
“对不起裴总,是我想吃零食了才让知夏姐送上来的,你不会怪我吧?”
苏暖撇撇嘴,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裴屿安冷厉的脸色瞬间回暖,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小馋猫。”
苏暖的视线从眼尾掠过,得意地冲我勾起嘴角。
裴屿安摆摆手:
“东西送到了你就走吧。”
我转身要走,却被苏暖叫住。
苏暖像雀儿一样,端着一块精致蛋糕小跑到我面前。
“知夏姐等等,今天是我生日,知夏姐吃口蛋糕,送我一句祝福再走吧。”
我懒得理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暖却拉住我的胳膊,矫揉造作地发出疑问:
“知夏姐是不愿意吃暖暖的生日蛋糕,还是不愿意送祝福给暖暖呀?”
“知夏姐你就满足暖暖这个愿望吧。”
裴屿安站起身为苏暖撑腰:
“知夏,赶紧的,不要惹暖暖不开心。”
我扭头看过去,心寒至极:
“裴屿安,你明明知道我奶油过敏的。”
裴屿安却无所谓道:
“吃一口又死不了,也没人见过你奶油过敏的样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苏暖娇声道:
“是啊知夏姐,这是裴总专门为我定制的蛋糕,跟普通蛋糕不一样,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呢。”
我盯着她,她不躲不避,表情嘲讽,像是铁了心跟我打擂台。
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
“知夏姐,你说我们俩要是闹起来,裴总会帮谁?”
4
“松开!”
我甩了甩手,竟然没挣开苏暖的钳制。
耐心几乎忍到极限:
“松开,我没兴趣陪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知夏姐是怕输给我吗?”
我加大力度甩手,这次却轻松挣脱,且打翻了她手中的蛋糕。
色彩鲜艳的蛋糕砸在她胸前,奶油四溅,迷了她的眼。
苏暖不受控制地后退,堪堪倒地时被冲上来的裴屿安稳稳拦腰接住。
苏暖委屈地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知夏姐能拥有裴总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自然是福气满满的,暖暖只是想沾沾知夏姐的福气而已,知夏姐为什么对暖暖发脾气?”
裴屿安不分青红皂白的怒喝:
“许知夏,你太过分了,我就知道让你来没好事!”
“还不赶紧给暖暖道歉!”
我表情麻木地看向裴屿安,反问道:
“裴屿安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就让我给她道歉?”
裴屿安心疼地将苏暖搂进怀里:
“许知夏你以为我瞎吗?”
“我亲眼看见你推的暖暖!”
“暖暖那么善良的一个小姑娘,还会陷害你不成?”
“你不就是嫉妒我对暖暖好了一些,故意在这捣乱吗?!”
听到这些话,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心灰意冷,失望至极。
我泄气般叹出一口气,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我看着裴屿安,冷冷丢下一句:
“你不仅眼瞎,还心盲,裴屿安,你配不上我的深情,我要跟你分手!”
说完我转身就走。
裴屿安再次拽住我的胳膊,表情冷厉:
“分手?”
“好啊,给暖暖道歉我就答应你!”
“道尼玛。”
裴屿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是浓浓的愤怒。
“许知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仅要给暖暖道歉,还要吃完整块蛋糕才能离开。”
我红着眼眶瞪他: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她道歉!”
“你踏马又算老几,敢阻止我的去留?”
我执意要走,却被裴屿安大力扯回。
“不要逼我动手!”
腿上的伤口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我转身抬手重重甩了裴屿安一个耳光:
“裴屿安,你混蛋!”
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下过他的面子,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就像他养的一条狗。
裴屿安脸颊涨红,扯着我拖到餐桌后的蛋糕前。
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拿起一块蛋糕,恶狠狠道:
“许知夏,你太不懂事了,今天必须给你一点惩罚,你才会变乖。”
我拼命捶打他的手臂,被他掐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睛惊恐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蛋糕,费力挤出一句乞求的话语。
“裴屿安,不要,会死人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
“晚了!”
我的嘴被迫张开,然后被迫塞进一大口奶油。
他又往我嘴里灌了一杯红酒,确保奶油被我吞下去,才满意的松开手。
“不是过敏吗?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快三十岁的人了,一天天除了在我面前演戏争宠,你还会干什么?”
“现在都会用分手来威胁我了?”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用手指扣嗓子,试图把奶油吐出来。
裴屿安觉得恶心,把我拖出门外:
“我看没了观众,你还演给谁看!“
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我躺在地上,从门缝中,看到苏暖露出小人得志的微笑。
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剧烈的过敏反应。
皮肤泛起大片大片红疹,瘙痒难耐,喉咙也开始肿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拼命张开嘴,试图呼救,可肿胀的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的意识开始混乱,周围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在彻底陷入休克前,我隐约听到走廊上,有人惊呼:
“快叫救护车,有人快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然而头顶的大门忽然打开,裴屿安愤怒的吼道:
“别管她,她这人最会演戏装可怜,你们别被她骗了!
5
我的心一阵阵往下沉。
裴屿安,如果我还能活着,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我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这些年与裴屿安的点点滴滴。
我们大学相知相恋,知道他爸爸走得早,是他妈妈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后,我对他格外包容迁就。
但他也会在每一个生活细节给我足够的宠爱和惊喜。
毕业后,他想创业,却没有启动资金。
我就哄着我爸妈拿出给我攒的嫁妆给他投资。
裴屿安当时跪在我爸妈面前保证,这辈子都会对我好。
如果辜负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整个创业初期,我都陪着他跑项目拉投资参加各种酒局应酬。
被羞辱被看不起被为难灌酒时,他都冲在我前面,将我保护的很好。
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住在地下室,分吃同一桶泡面,就着生锈的水龙头里的水啃同一个馒头。
他时常在深夜抱着我流泪,说尽抱歉的话。
发誓只要他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会百倍偿还我。
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给我买别墅豪车,向所有人证明我没有选错人。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苦,反而觉得能陪着他一起成长是件很幸福的事。
或许是老天眷顾,第二年就赶上政府大力扶持青年创业,我们公司成为重点扶持对象。
之前所有的困境,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迎难而解。
公司收益开始增加,规模开始扩大,裴屿安也成了人人景仰的裴总。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要求越来越高,我的能力已经帮不上他什么。
他建议我离开公司,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挣不挣钱无所谓,只要我喜欢我开心,他会养我一辈子。
我听信了他的话,可繁花迷人眼,当我离开时,也就注定了我们渐行渐远。
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裴屿安和苏暖频繁一起出现的画面。
他丢下高烧的我,只因为苏暖小区停电,她怕黑。
他骂痛经的我矫情,只因为我耽误了他和苏暖去看电影。
他放我鸽子不肯陪我见爸妈,是因为要陪苏暖看海上烟花。
他失约与我领证,是因为苏暖的手蹭破了一点皮要看医生。
我好像独自走在茫茫黑夜中,脚下悬空,一步下去便是万丈悬崖。
前方突然亮出一个光圈,我爱了八年的裴屿安站在光圈里微笑着向我招手。
就在我准备抬脚向他走去时,他的身后,突然露出苏暖的脸。
她阴侧侧地对着我笑。
我意识到什么,收回脚步,头也不回地转身,跳进无尽深渊的悬崖。
脚步踩空的那一瞬间,我身子一抖,猛然惊醒。
入目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接着听到小护士兴奋的叫起来:
“护士长,52床醒了,她醒了。”
正在查房的医生护士都围了过来。
主治医生重重舒了一口气:
“昨天太惊险了,要不是大堂经理打电话急救,你再晚来十分钟,我们都回天无术,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自己对奶油过敏吗?”
我想开口,嗓子却像被胶粘住一般。
吞咽了好几口吐沫,才发出干涩难听的声音:
“给你们添麻烦了。”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好在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你好好休息吧。”
这时,门外传来裴屿安熟悉且暴怒的声音:
“你们把我女朋友藏哪了?”
“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小护士怒气冲冲看着门外:
“昨天就是那个男人阻止我们救许小姐,还一直说她在演戏,把我们救护人员都给气炸了。”
手指紧紧握起,我看着小护士恳求道:
“请帮我报警,就是他想要害我!”
6
警察很快来到医院,一左一右陪着裴屿安进到病房。
裴屿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知夏,你报警抓我?”
我没理他,而是对两位警官郑重地说: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男人,在知道我奶油过敏的情况下,强行往我嘴里塞奶油,逼我吃下,我要告他蓄意谋杀。”
裴屿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突然暴怒:
“许知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害死我吗!”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陷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名警察严肃提醒他:
“请注意你的情绪,你再如此,我们将视为你在对被害人施压。”
裴屿安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对两位警察同志解释:
“警察同志你们别听她乱说,这就是一起家庭纠纷,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家庭纠纷?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在一起八年,马上就准备结婚了。”
我反对道:
“我跟他已经分手,没有任何关系。”
警察一边做笔录一边说:
“没结婚就不属于家庭纠纷,你知道他奶油过敏吗?为什么要强行喂她吃奶油?”
裴屿安这会儿才露出一丝胆怯神色,不过他在商场也摸爬滚打五年,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但不承认知道我奶油过敏的事,还声称我差点过敏死掉是一场生日派对狂欢的闹剧。
他们一直以为是我在演戏,活跃现场气氛,才耽误急救。
就算我再声嘶力竭指控,警方办事也得讲究证据。
酒店包厢没有摄像头,苏暖怕牵责伙同她的小姐们一块作伪证,站在裴屿安那边。
最终我的指控因为证据不足只能作吧。
我以为裴屿安会因为我的指控恼羞成怒,对我更加厌恶,迫不及待赶我走。
可没想到,他一反常态,晚饭时分,竟提着营养餐来医院看我。
酒店里他对我施暴的画面历历在目,我在心里发过誓,只要活着,永远不可能原谅他。
看到他那张虚伪、假仁假义的脸就恶心的想吐。
“滚!”
我朝他扔了一只水杯。
他守在病房门口,竟然用乞求的口吻跟我说话:
“知夏,我特意让饭店给你炖了补身子的汤,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不怪你报警抓我,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我又朝他丢了一只枕头。
直到手边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他才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坐到病床边。
我闭上眼睛,一眼都不想看他。
“知夏,这次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别闹了。”
“要不是一再挑衅暖暖,挑衅我,我也不至于对你发那么大脾气。”
“为了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我已经把暖暖调到其他部门,这下你总该消气了吧?”
裴屿安一开口还是他的暖暖。
责怪我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就像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似乎忘了,我差点死掉。
我忍着眼窝的酸涩,睁开眼,冲他吼道:
“在你眼里,我成了现在这幅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你们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我是不是还要感激涕零,谢谢你把她调到别的部门?”
裴屿安脸色阴沉下去,压抑着怒气:
“我在好好跟你说话,你不要发疯好不好?”
“你就是小肚鸡肠,太爱计较,人家只不过请你吃块蛋糕,你不吃,说句祝福语很难吗?”
“非要闹成这样。”
“还有,你寄存在酒店前台的行李我已经拿回家了,就因为我忘了去领证,你就要闹离家出走?”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破事,哪件不是你挑起来的?”
裴屿安的每句话我让我感到窒息,我苦笑点头:
“所以,都是我的错,只要我不认错、不低头,你就要通过威胁我生命的方式惩罚我?”
裴屿安义正言辞地看着我:
“做错了事不应该认错吗?”
“好了,别再纠结这些了行吗,我答应你,等你一出院,我们就去领证。”
语气就像施舍一条流浪狗。
要不是我实在虚弱的没有力气,我真想再给他一巴掌:
“呸,老娘不稀罕!”
“裴屿安,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爱过你!”
裴屿安脸上露出无奈与失望:
“我都给你道歉了,答应跟你领证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冷冷地看着他:
“滚,我们已经分手了,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理所应当的觉得,他都先道歉了,我就该识趣地顺着台阶下,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迁就包容他的所作所为。
他板着脸,还想来斥责我。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转头凶狠地对我说:
“你真是病得不轻,这几天,你就好好在这里反省反省。”
说完,他接通手机,叫了一句“暖暖”,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7
住院第三天是星期一,我跟老板请了假,正好等我出院,公司给我办的签证也下来了。
到时可以直接走人。
我刚请完假,微信就收到好多亲朋好友的新婚祝福。
“知夏,你终于和屿安修成正果了,不容易啊,婚礼小姨一定到,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啊。”
不光小姨,还有大姑,三姑……
我正疑惑纳闷时,我妈电话打了过来。
听得出来她很开心:
“知夏啊,怎么突然就要举办婚礼,也没提前跟爸妈通知一声啊?”
试探一番才知道,原来是裴屿安先斩后奏,没经过我同意直接向亲朋好友发送了新婚邀约。
他大概是从医生那里得到我出院的时间,婚期日子竟然凑巧地定在我去港城的那天。
这时,裴屿安的一条短信挤了进来:
“知夏,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惊喜吗,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想到上次不欢而散后,裴屿安竟然还会主动想办法挽回这段感情。
不过他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将计就计。
我唯一能报复他的方式,就是在那一天让他颜面扫地,成为全城的笑话。
所以,我回了他一个“嗯”。
裴屿安又打来电话,炫耀似的告诉我,他请了全城最好的婚庆策划公司,订了最高挡的酒店。
我只需要安心养身体,到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当他的新娘。
他许诺给我的盛大婚礼,虽迟但到。
我犯了一阵恶心,缓了好一会,才把爸妈和小姨,大姑,三姑拉进一个群。
与其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们也趁早看清裴屿安的真面目。
免得日后被裴屿安唆使,在我面前被他当枪使。
我告诉他们我跟裴屿安已经分手,直说他早已经变心,隐瞒了被他害得正在住院的事。
我爸心脏不好,我怕他受不了。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气得不行,把裴屿安骂的狗血淋头,甚至要找到他当面给我出气。
爸妈给我打电话,心疼得声音都在哽咽,说我这些年太不值了。
我好一顿安抚,才把几位老人哄住。
我比预期早一天出院。
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跟公司签订了外驻港城分公司的任职合同。
订了第二天飞往港城的最早一班航班。
因为第二天就要走,这天晚上,老板在一家高档会所为我举办欢送会。
途中,我走出包厢出来透气,却看到走廊尽头,裴屿安将苏暖抵在墙角,发狠的亲吻。
苏暖眼眶通红,明显是才哭过。
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因为明天的婚礼苏暖跟他闹了吧。
我默默举起手机,点开录像。
隐隐约约,我听到裴屿安说:
“我娶她,是因为责任,人人都知道她陪我一路走来不容易,我若弃她,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苏暖撅着小嘴撒娇:
“那你答应我,就算娶了她也不能再碰她,她那么心高气傲,总会受不了跟你离婚的。”
“今晚也得去我家,陪我。”
“好好好,都听你的,小磨人精,不哭了好不好?”
苏暖这才破涕为笑,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进一个包厢。
我去前台打听了下,原来裴屿安邀请了一些朋友,在这里庆祝他最后一个单身夜。
8
我们比裴屿安散场的早。
我把刚拍得视频转发给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拜托她明天把它当成一份大礼在婚礼现场送给裴屿安。
回酒店的路上,我收到裴屿安发来的短信:
“老婆,要不是有结婚前新人不能见面的破礼节,我真想飞到你身边抱抱你。”
Yue。
“我给你订了酒店,明早化妆师会在酒店等你,婚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爸妈我也安排好了车去接。”
“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做我的新娘就好。”
真是难为他,既要哄着闹腾的新欢,又要安抚不入眼的旧爱。
最后关头不能露出破绽,我忍着恶心给他回了一个爱心表情包。
回到酒店,美美地洗了个澡,定好闹钟,第二天六点,准时登上飞往港城的航班。
在飞机上,我闲来无事,将裴屿安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以及跟他有关的朋友同事也全部拉黑。
飞机落地时,开通出境漫游流量,手机持续震动将近一分钟才停。
无数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发的消息和同事发来的婚礼现场视频。
“老婆,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老婆,你在哪?别闹了,婚礼要开始了。”
“知夏,你再闹我要生气了。”
“许知夏,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消失不见,你家亲人也毁约不来参加婚礼,回话!”
“许知夏,你耍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点开同事给我发来的视频。
没有新娘的婚礼,我很想看看裴屿安要如何收场。
视频里,裴屿安身穿定制的黑色西装,视线死死盯着投影灯大屏幕。
上面正上演着他与苏暖会所偷腥的暧昧画面。
本该英俊潇洒的裴屿安此刻面如土色,双眼布满血丝。
他嘶吼着关掉大屏幕,质问谁在恶搞他。
像个疯子一样,在人群中疯狂寻找那个要陷害他的人。
宾客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向他投去异样的鄙夷目光。
“难怪新娘跑了,八成是发现他在外面偷腥了。”
“没想到裴总竟然是这样的人,他曾经可是我的偶像,呸呸呸,真晦气。”
看着视频中的裴屿安如此狼狈,我心中一阵快意,这不过是他恶行的报应罢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这个女人不就是视频上的小三吗?”
所有人的视线又转向苏暖。
她慌张地想要捂脸,一瓶红酒猝不及防地从她头顶浇下。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知三当三的贱人。”
苏暖尖叫着推开众人,哭着跑出宴会厅。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别说,看完后,心里舒畅多了。
所以我给同事发了一个红包,道了谢。
9
裴屿安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我们公司闹了一场。
知道我在港城后,也办了签证要飞过来。
在等待签证下来的那几天,他天天用不同的电话号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知夏我知道视频是你拍的,我不怪你,我只想你听我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裴屿安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和苏暖说的那些话都是哄她的,就因为我对她好一点,她就天天黏着我,我甩不掉她,她手里有毁我名声的证据。”
“我是想把证据哄骗到手,就想办法把她赶走的。”
“我曾经为了苏暖瞒过你伤害过你,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要你问,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知夏,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没给过他任何回应。
而且知道他要来港城这一天,我就会买回老家的机票,陪陪爸妈。
旅游签证最多在港城待七天,等他时间耗完,我再回去。
后来他学聪明了,不再告诉我来港城的时间。
他在公司楼下堵住我,想要跟我谈谈。
可除了让他滚让他去死,我找不出第三句值得我开口的话。
我也不再想听他的忏悔。
不是怕自己回心转意,而是太恶心了。
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报警有人骚扰。
两名港警将他拦下,直到我离开。
他不死心每天还是来拦我,我只要掏出电话,他都会如惊弓之鸟一般后退两步,求我别报警。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对不起知夏,我现在才知道,你怀过我的孩子,你出了车祸,受了伤。”
“你明明那么难过,我还那样对你。”
他一下一下扇着自己巴掌,骂自己“畜牲”。
可掀不起我心中一丝波澜。
后来他离开了,再也没有来过港城。
过了一个多月,我在短视频上刷到一则社会新闻。
虽然名字经过处理,照片也打了马赛克。
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裴屿安和苏暖。
裴屿安把苏暖送进监狱了。
要吃二十五年铁饭碗。
因为敲诈勒索,转移公司财物。
挂断电话,医生开始给我做细致检查。
「过我」裴屿安也被苏暖举报,刑事拘留。
因为苏暖爆出了她生日那天的视频,裴屿安在知道我奶油过敏的情况下,强行逼我吃下过敏原。
原来他说苏暖有毁他名声的证据就是这……
裴屿安信誉崩塌,公司股票大跌,没坚持多久就被对家低价收购。
看着自己辛苦搭建的商业王国崩塌,彻底崩溃,一夜白头。
第二天便从公司楼上一跃而下。
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知夏,是我辜负了你,活该不得好死。”
我在港城高楼,眺望远方,心中荡起丝丝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过往已逝,余生,我要为自己而活。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