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我摩挲着烫金请柬上并排的"沈予安"和"乔慕心"，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我们在出租屋分吃一碗泡面时，他沾着油渍的婚书承诺。窗外飘来玉兰香气，就像当年他别在我耳后的那朵，只是这次他亲自折的花束，要送给刚下飞机的林浅夏。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我摩挲着烫金请柬上并排的"沈予安"和"乔慕心"，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我们在出租屋分吃一碗泡面时，他沾着油渍的婚书承诺。窗外飘来玉兰香气，就像当年他别在我耳后的那朵，只是这次他亲自折的花束，要送给刚下飞机的林浅夏。
"沈总说今晚要陪林小姐的孩子过生日。"护士小陈边换输液袋边偷瞄我的脸色，"那个...您明天化疗要改到下午吗？"
我望着玻璃窗映出的枯槁面容，指甲深深掐进请柬里烫金的婚礼日期。多可笑，我等到癌细胞啃噬完最后一块完好的脏器，才等来这场迟了十五年的婚礼，而他的白月光只用一通越洋电话，就撕碎了所有承诺。
"不用改时间。"我拔掉手背上的留置针，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像盛放的红玫瑰，"帮我叫顾医生，我要签放弃治疗同意书。"
源自网络
"你疯了？"苏棠冲进病房时，我正对着镜子涂珊瑚色口红。她夺过我的化妆刷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声惊动了门外值守的保镖。
"上个月还能做肝移植，现在突然要放弃？"她攥着我嶙峋的手腕，美甲深深陷进皮肉，"就为了沈予安要认养那个女人的孩子？乔慕心你他妈清醒点！"
我望着镜中她泛红的眼眶轻笑："记得我们大三开淘宝店那会儿吗？有次你急性阑尾炎，是予安背着你跑了三条街去医院。现在他手机里存的紧急联系人还是你。"
"那又怎样？他现在心里只有林浅夏！"苏棠抓起手机戳开朋友圈，林浅夏最新动态里，沈予安正抱着个五六岁男孩切蛋糕，标题写着"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当年林浅夏出国前夜，予安在雨里跪了三个小时求她别走。现在她带着孩子回来..."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我慌忙用丝帕捂住嘴，雪白绢面绽开暗红血花。
"慕心！"顾明远拿着病历夹冲进来，白大褂带起一阵消毒水味的风。他半跪着为我拍背，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满是焦急："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腔，现在停止治疗..."
"顾医生，"我打断他，将染血的帕子叠成整齐的方块，"你说过我最长还有三个月？"
"如果配合新靶向药..."
"够办完婚礼了。"我望向窗外梧桐树上缠绕的霓虹灯带，那是沈予安特意为婚礼布置的，"帮我个忙，别告诉予安病情恶化的事。"
苏棠突然拽住顾明远的领带："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瞎？慕心陪他住地下室吃泡面的时候，林浅夏在纽约嫁富豪！现在人家离婚带娃回来捡现成的，他沈予安就上赶着当接盘侠？"
"棠棠，"我轻声说，"那孩子...长得和予安小时候一模一样。"
病房陷入死寂。顾明远猛地抬头，苏棠的香奈儿外套滑落在地。我摸索着床头抽屉里的老相册，泛黄照片上七岁的沈予安正在少年宫弹钢琴，眼尾泪痣与朋友圈里小男孩的影像重叠。
"不可能！"苏棠抢过手机放大照片，"林浅夏出国是八年前，这孩子看着起码五岁..."
敲门声突兀响起。沈予安携着夜露寒气进来，高定西装上沾着星点奶油渍。他下意识将右手背到身后，可我早已看见无名指上消失的婚戒——今早他哄我试戴婚纱时还在。
"慕心，小宇他...第一次吃芒果过敏了。"他目光躲闪着整理袖扣，"婚礼可能要推迟两周，浅夏现在一个人照顾孩子..."
我抚摸着婚纱腰间的珍珠刺绣，突然笑出声："予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赚钱那天，你买了对银戒指？你说等以后换了钻戒，就把这对熔成永结同心锁。"
他僵在原地，喉结滚动："慕心，小宇毕竟是我的..."
"DNA报告出来了吗？"我打断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上周三你衬衫领口的口红印是珊瑚色，和林浅夏今天用的色号一样。"
沈予安猛地后退撞到输液架，葡萄糖瓶子碎裂在地。他向来温润的眉眼突然扭曲："你调查我？乔慕心，当初是你说不在乎名分！现在浅夏需要我，你就不能..."
"沈总！"助理陆沉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林小姐直播时说下周要开发布会，宣布小宇是沈氏集团继承人！"
我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雪白婚纱上。沈予安要来扶我，却被苏棠狠狠推开。顾明远快速调着呼吸机参数，我抓住他手腕摇头："让他说完。"
"慕心你听我解释，"沈予安跪在床前，昂贵的西装浸在药液里，"当年浅夏被家族逼着联姻，她逃婚时已经...这些年我找你们，是因为..."
"因为愧疚？"我望着这个爱了十五年的男人，他睫毛上沾着的奶油忽然变得可笑，"沈予安，你书房第三个抽屉里的离婚协议，我三年前就签好字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摸索着枕头下的文件袋，染血的纸张飘落在沈予安膝头："从你第一次陪她过夜开始，我每天修改一次财产分配方案。现在沈氏集团51%的股份，足够买你陪我演完最后这场戏。"
"什么意思？"他俊美的脸血色尽失。
我按下床头铃，律师团队应声而入。为首的王律师展开协议："根据乔女士的遗嘱，若沈先生明日如期举行婚礼，其代持股份将全部转至林小宇名下。"
沈予安猛地攥住我手腕："你要用我们的婚礼做交易？乔慕心，当初你说过..."
"说过等你功成名就，要在海边教堂办婚礼。"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沈予安，我癌细胞转移那天，你在陪小宇搭乐高；我第三次病危抢救时，你在浅夏公寓过夜。"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顾明远快速注射着强心剂，我望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轻笑："知道为什么选珊瑚色口红吗？二十岁生日那晚，你偷用奖学金给我买的第一支口红...就是这个颜色..."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仪！"
纷乱人影中，沈予安歇斯底里的呼喊渐渐远去。我最后看了眼窗外，玉兰花正纷纷扬扬地落，像极了他承诺要给我的那场花瓣雨。
"滴滴——"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长鸣，顾明远的手在颤抖，除颤仪电极片重重压在我胸口。沈予安被保安架着往外拖，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像困兽般嘶吼："乔慕心你起来！我们还没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你说过要教我包荠菜馄饨..."
"200焦耳准备！"顾明远的声音带着破音。电流贯穿身体的瞬间，我恍惚看见二十岁的沈予安，他举着泡面叉子当戒指，眼睛亮得像星辰："等我有钱了，要在你老家种满荠菜，每天给你包翡翠馄饨。"
"瞳孔扩散！肾上腺素1mg静推！"
苏棠的哭声刺破混沌："慕心你醒醒！我们还要开连锁店，说好要当彼此孩子的干妈..."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我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沈予安浑身湿透地撞开门，怀里揣着退烧药和热粥——那时我们刚被房东赶出来。
"沈予安！"林浅夏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宇又吐了，你答应今晚..."高跟鞋声戛然而止，她看着满室狼藉冷笑："演够苦情戏了？乔小姐，当年是你趁我出国..."
"啪！"苏棠的巴掌震得吊瓶晃动，"当年你嫌沈予安穷跟富商跑的时候，是慕心陪他吃抗抑郁药！现在看他成了沈总，连孤儿院领养的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
满室死寂。沈予安缓缓转身，眼底猩红："你说什么？"
"林小姐上周去天使孤儿院的监控，需要我投屏吗？"陆沉突然开口，镜片反着冷光，"包括您给院长转的二十万封口费。"
林浅夏踉跄着扶住门框，精心打理的卷发垂落肩头："予安你听我解释，小宇他真的很像你..."
"像七岁穿着补丁裤弹二手钢琴的我？"沈予安扯开领带，从手机调出加密相册，"这些年你发来的‘成长记录’，全是AI换脸吧？"照片里的男孩正在迪士尼大笑，耳后却有两颗并排的痣——真正的沈予安只有左耳一颗。
顾明远突然扯开白大褂，翡翠吊坠在无影灯下泛着幽光："慕心，还记得这个吗？当年你为了给沈予安凑创业资金，当掉传家宝时说过...说翡翠要等女儿出嫁时..."
我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是个飘雪的除夕夜，我攥着当票亲他冻红的耳垂："等咱们闺女长大，我再赎回来当嫁妆。"
"我赎回来了。"顾明远将吊坠塞进我掌心，"每次你化疗呕吐，沈予安在陪他们过生日时，我就..."
监护仪突然恢复正常律动。沈予安疯了一样扑到床前，却被我手上的翡翠刺红了眼："这不可能！当年当铺失火..."
"是我冲进火场找回来的。"顾明远摘下眼镜擦拭，"结婚第三年纪念日，你说梦话一直在哭这个。"
沈予安如遭雷击。他颤抖着打开钱包夹层，褪色的当票边缘焦黑："我找了十年...以为早就..."
"沈总找的是当票，顾医生找的是真心。"苏棠抹着眼泪冷笑，"慕心上个月立遗嘱时，把老宅捐给了天使孤儿院——就是你假装领养小宇的地方。"
林浅夏突然尖叫着扑向陆沉："你背叛我！明明说好..."她的香奈儿外套勾住输液架，哗啦啦带倒一堆药瓶。陆沉侧身避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是沈总的特助，不是您的皮条客。"
"病人血压骤降！"
剧痛从腹腔炸开，我望着婚纱上斑驳的血迹轻笑："予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订单吗？"
他跪着将脸埋进我掌心，泪水浸透珊瑚色袖口："300件手工刺绣旗袍...你熬了七个通宵..."
"是299件。"我抚摸他发顶早已消失的伤疤，那是被催债人打破的，"第300件...我用边角料缝了婚书..."
"在这里！"苏棠突然从挎包掏出个褪色的锦囊，杏色绸缎上歪歪扭扭绣着"予安慕心"。沈予安抖开卷轴，塑料薄膜里封着张烟盒纸，上面用刺绣线写着婚书。
"持证上岗啦沈同学！"记忆里的我举着烟盒转圈，马尾扫过他通红的鼻尖，"等咱们的金婚典礼，我要把它裱在..."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吞没了尾音。沈予安死死攥着那张塑料纸，额头青筋暴起："继续抢救！我把整个医院买下来！慕心你看着我..."
"沈予安，"我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领带，"泡面...要煮软..."
"我知道！要加蛋和火腿肠对不对？"他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我现在点外卖，加双份溏心蛋..."
"笨蛋..."我望着他衣领下晃出的银链子，穿着我们当初的素圈戒指，"是别煮糊..."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线时，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有玉兰花瓣落在眼睫上，二十岁的沈予安在路灯下伸手："慕心同学，要搭顺风车吗？"他的二手自行车后座缠着绒布，车筐里玉兰花开得正好。
【后记】
三个月后，沈氏集团宣布破产重整。有人看见前总裁在城中村卖馄饨，总往碗里加双份荠菜。苏棠的买手店上市那天，给每件旗袍都别了朵玉兰。顾明远接任院长那天，孤儿院新栽的玉兰树下，翡翠吊坠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而纽约某公寓里，林浅夏对着黑屏的直播间尖叫——她的豪门梦永远定格在沈氏集团官微最后那条动态：黑白照片上，珊瑚色口红印旁，两枚银戒熔成的同心锁，锁孔里插着支风干的玉兰花。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