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周，你家子豪被五所大学录取啦！"七月某个闷热的午后，快递员甩给我五份烫金信封时，我恍惚以为在发扑克牌。最夸张的那封录取通知书足有挂历大，封面印着"国际未来领袖学院"的字样在阳光下反光，晃得我差点撞上小区垃圾桶。

"老周，你家子豪被五所大学录取啦！"七月某个闷热的午后，快递员甩给我五份烫金信封时，我恍惚以为在发扑克牌。最夸张的那封录取通知书足有挂历大，封面印着"国际未来领袖学院"的字样在阳光下反光，晃得我差点撞上小区垃圾桶。

麻省理工姐妹校

我蹲在楼道里拆信封，活像在菜市场剥洋葱。两份通知书来自根本没填报过的院校，某"人工智能学院"的招生简章里居然夹着张美容院优惠券。手机突然震动，第18个招生电话涌进来："周先生，我们保证毕业安排进世界500强..."我把手机贴在消防栓上，金属表面传来的电子音活像巫婆念咒。

"我们和麻省理工是姐妹校！"招生老师指着墙上PS过度的合影，背后的自由女神像都P出毛边了。这家宣称"应用型本科"的学校藏在城乡结合部，接待厅的假绿植积着三年陈灰。隔壁教室突然爆发出哄笑——穿厨师服的学生正追着从笼子逃跑的实验兔。

戴金丝眼镜的主任往我手里塞橙汁："现在报名免四年住宿费！"我瞄见价目表上59800元的"精英培养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海鲜市场，摊主也是这么推销泡过药水的帝王蟹。

子豪最终进了某"新工科大学"，开学那天我们爷俩像闯进大型cosplay现场。挂着"云计算实验室"牌子的教室里，三十个学生围着十台开机五分钟就死机的电脑；"工业4.0实训中心"其实是淘汰的机床刷了新漆；最绝的是"元宇宙研究院"，实际在教学生用美图秀秀做PPT。

辅导员在新生大会上激情演讲："我们就业率连续五年98%！"后来才知道，这数字是把送外卖和网店刷单都算进去了。食堂承包给校长小舅子，八块钱的套餐里能数出五根头发，倒是完美践行了"发菜"传统。

大二寒假，子豪带回来三张挂科通知单和满肚子黑色幽默。"思政课老师是驾校教练改行的，上课只会念'方向盘要握紧，人生路要看清'；英语老师把campus念成'看不怕死'；最绝的是企业导师，教电子商务那个其实是微商头子，让我们发展下线凑学分。"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课堂教学质量评价表"，"满意"选项早被抠出窟窿。"现在明白为啥教室监控总'恰好'坏了，这要直播出去能成教育界《1818黄金眼》。"

四年花了二十万，换回张查不到教育部备案的文凭。招聘会上，某制造厂HR掂量着子豪的简历直咂嘴："你们学校是不是那个...哎你抖音号多少？我看你拍的校园段子挺有意思。"

最魔幻的是母校的毕业关怀——推送"校友贷"广告比就业信息还勤快。子豪在班级群吐槽，五分钟后就收到私信："亲，这边可以付费修改学信网信息哦~"

如今我常在中学门口摆摊卖煎饼，油锅腾起的热气里飘满家长们的焦虑。"师傅，这学校真像宣传说的那么好？"我舀起面糊在铁板上画圈："您要加几个蛋？哎对了我这煎饼和某大学签了战略合作协议..."看着家长们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忽然想起四年前那个攥着五份通知书的下午。

最近子豪在准备成人自考，他的新学校藏在老居民楼里，教室窗外晾着邻居家的花裤衩。但这次老师会带学生去菜场调研物价，会在生锈的黑板上画思维导图。某个暴雨天我去送伞，听见教室传来哄笑——原来是在解剖我送的煎饼："面糊配比体现边际效用递减..."这大概才是教育的本真模样。

来源：大龙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