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独立摄影师的至暗时刻:用婚纱照尾款抵房租的第7个月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09 19:13 2

摘要:凌晨三点,我蹲在坂田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修图,身后是堆成小山的婚纱和发霉的反光板。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墙壁的霉斑上,恍惚间像极了三年前在深圳湾拍的星空婚纱照——那时候我举着两万八的索尼A7R4,以为按下快门就能抓住幸福,却不知道有些人的幸福是论斤卖的。

凌晨三点,我蹲在坂田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修图,身后是堆成小山的婚纱和发霉的反光板。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墙壁的霉斑上,恍惚间像极了三年前在深圳湾拍的星空婚纱照——那时候我举着两万八的索尼A7R4,以为按下快门就能抓住幸福,却不知道有些人的幸福是论斤卖的。

客户王小姐的微信弹出来:“陈老师,尾款能不能再缓半个月?我老公说婚礼视频里伴娘比我好看,要重拍。”我盯着对话框,想起她上个月在罗湖万象城买包的刷卡记录,那款爱马仕Lindy的价格抵得上我三个月的房租。

三年前的创业像场荒诞喜剧。我从福田某影楼辞职时,老板拍着我的肩说:“小陈啊,深圳最不缺的就是拿相机的农民工。”我不服气,把全部积蓄砸进南山华侨城的工作室,还花八千块买了盏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就为了客户发朋友圈时能拍到那串“高级的折射光”。

第一个月接了三单,全是前同事介绍的“友情价”。拍婚纱照的刘总夫妇在玫瑰海岸摆造型时,海浪冲走了新娘的头纱。我冲进海里捞了二十分钟,咸涩的海水泡烂了镜头,最后客户却因为“表情管理失控”要求重拍。那套湿漉漉的Dior高定婚纱,押金还是我刷信用卡垫的。

深圳的婚纱摄影是场军备竞赛。客人会带着小红书收藏的样片来比价:“人家三亚拍的才5999,你们凭什么收两万?”他们不知道样片里的椰子树是P的,马尔代夫的拖尾沙滩其实是东莞的摄影基地。

上个月在杨梅坑拍海景,新人非要学网红站在礁石上接吻。潮水涨上来时新娘崴了脚,她未婚夫当场掏出计算器:“精神损失费加医药费,三万八!”我跪在礁石上给他擦Gucci皮鞋上的海水,最后用十套免费孕妇照才平息这场闹剧。

影楼老板老周教过我:“这行赚的不是快门钱,是二销。”他所谓的二销,就是拍完照给新人看精修样片时,指着新娘的腰说“再瘦三斤更完美”,然后推销8888元的PS套餐。但我不肯昧良心,直到被现实抽耳光——上个月房东来催租,我把工作室的施华洛世奇吊灯拆下来抵债,才发现水晶都是树脂镀膜的。

现在我的“工作室”是白石洲的十平米单间。衣柜里挂着二十套淘宝买的婚纱,最贵的那件“Vera Wang同款”洗了三次就开线。床底下塞着生锈的三脚架,上面还沾着大鹏沙滩的沙子——那是我最后一个全款客户拍的,后来他们离婚了,尾款成了死账。

深圳的雨季是独立摄影师的噩梦。上周在梧桐山拍森系婚纱,暴雨把新人浇成落汤鸡。新娘裹着我带的备用浴巾发抖时,她妈突然尖叫:“这浴巾有没有消毒?我女儿皮肤过敏!”我蹲在泥地里擦镜头,听见新郎小声说:“要不尾款别给了,就当医药费。”

收工回城的货拉拉上,司机老李递给我根红双喜:“你们这行还不如我拉货呢,至少不会被客人当孙子骂。”他不知道我后备箱里那堆湿漉漉的婚纱,抵押价还不够付这趟车费。

圈子里流传着各种生存指南。有人专门拍孕妇照,在客户最焦虑的时候推销“胎毛纪念册”;有人转型做宠物摄影,给布偶猫戴假头纱;最狠的老赵改行拍离婚纪念照,专接原配和小三的撕逼现场。我在抖音刷到他拍的“原配暴打小三”系列,播放量破百万,背景音乐是《体面》。

我也试过拍短视频。有次在人才公园拍落日剪影,镜头里突然闯进个举自拍杆的网红。她助理冲过来挡我镜头:“我们小鹿姐要拍同款,你让让。”那天我的三脚架被踢倒三次,最后在保安调解下删光了素材。

上个月终于接到个阔气客户,点名要拍深圳湾一号的云端婚纱。我借了影棚的哈苏相机,花两千块租了十二小时的无人机航拍权限。新娘摸着300平的空中花园说:“这景深不够虚化啊,小红书上的更梦幻。”她不知道那些样片是在迪拜拍的,后期合成费比我的报价还贵。

尾款拖欠的第三个月,我在万象天地撞见他们夫妇。新娘的孕肚已经隆起,正挽着老公挑婴儿车。我捏着没结清的合同上前,她惊呼:“你怎么还没删原片?我老公说怀孕穿婚纱不吉利!”那台哈苏相机的押金,最后是我用花呗分期还的。

现在我在闲鱼挂售摄影器材,页面写着“舔狗客户送的礼物”。那台索尼A7R4被刀到八千五,买家留言:“机身划痕太明显,最多五千。”他不知道那道划痕,是去年在玫瑰海岸捞婚纱时被礁石刮的。

昨晚修完最后一张客片,我把电脑桌推到窗边。城中村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光斑,像极了虚化的镜头焦外。手机突然震动,是前同事发来的行业八卦:“老周影楼倒闭了,现在开滴滴专车。”我望着窗外的货拉拉车队,突然觉得深圳的夜晚,像极了暗房里未显影的相纸——谁也不知道曝光之后,显出来的是笑脸还是裂痕。


口述:深圳陈摄影师

来源:老陈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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