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她先去坐了我妈妈的椅子，我不过喊了他一声，她就吓得从楼上摔了下来。”
替逃婚的妹妹履行婚约的第十年，只因为坐了她最喜欢的椅子。
就被她留下的孩子推下了三层高楼。
我脊柱断裂，满身是血地哀求他喊人。
他却跟他爸爸一样讥讽我。
“你也配用我妈妈的东西，我告诉你，你永远取代不了她！”
“还想让人救你？我就要看着你变成残废，让爸爸把你扫地出门！”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还在襁褓起，就被我接手照顾的孩子。
心如凌迟般疼痛。
被送进医院抢救后，我拨通了国外的电话。
“曾教授，我愿意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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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打完电话，顾云舟和爸妈就带着一脸不满的顾亭走了进来。
顾亭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凭什么给这个臭女人道歉！”
“是她先去坐了我妈妈的椅子，我不过喊了他一声，她就吓得从楼上摔了下来。”
“她血都没流，我还以为她又在演戏骗我。”
他越说越难听，旁边几人却都没有阻止。
只是冷冷看着我，脸上全是斥责之色。
我却没像之前一样辩解，只是木然地盯着窗外。
顾云舟却出声斥责道：“许南乔，孩子在跟你说话，你却看也不看。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我讥讽地笑笑：“谁家孩子，看见自己妈妈受伤了，连句关心都没有，还一直在骂人。”
顾云舟的不满更深：“那还不是因为你对小亭不够好，还经常装可怜骗他。”
不够好？
顾亭先天不足，经常生病，是我不分白天黑夜地照顾他。
学针灸推拿，煲汤煮药膳，一一精通。
弹钢琴的细长手指变得粗糙肿胀。
顾亭一句没有安全感，我就三天三夜不合眼地陪在他身边。
可惜，这些顾云舟都看不见，顾亭也是。
顾云舟还在教训我：“许南乔，你嫁进萧家时，我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照顾好小亭，这很难吗？”
“你要是做不好，我就跟你……”
“离吧，你想离婚就离婚，这个顾太太我不想当了。”
顾云舟讶异地盯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也是，毕竟这场婚事是许家求来的。
当初许瑶瑶履行婚约嫁给顾云舟后，她的白月光回国了。
许瑶瑶生下孩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家盛怒，爸妈就把还在国外读博士的我骗了回来。
用迷药把我送上了顾云舟的床。
事情闹得很大，再加上顾亭嗷嗷待哺，顾云舟只能娶了我。
却也约定了期限，只有十年，等顾亭长大，就和我离婚。
可每次争吵，他都会拿离婚威胁我。
既然如此，那便离吧。
爸妈却先炸了锅。
“南乔，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能离婚？你要是走了，小亭谁照顾。”
他们无比失望的脸，跟当初我不肯给许瑶瑶让出婚事是一样。
当初跟顾家订下婚约时，妈妈怀的是我，这联姻对象自然也是我。
可后来许瑶瑶被白月光伤了心，赌气要嫁人。
一句话爸妈就让我把婚事让出来。
见我不说话，爸妈又赶紧说。
“好了，这次你也受伤了，我们也不让你给小亭认错了。”
“你服个软，我们就给你家里的钥匙，你想回来就随时回来。”
嫁进顾家，当这个后妈后，他们就收走了我的家钥匙。
还跟保安和司机都打了招呼，除了带顾亭一起，都不允许我进家门。
“南桥，只有你没了家和退路，才会把顾家当成自己家，把顾亭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后来，哪怕我被撒气的顾云舟赶出家门。
在寒冷雨夜里求了一晚上，他们都没放我进去。
见我不说话，顾云舟以为我是动了心。
他也恩赐般说道：“行了，又不是多重的伤。你也别置气了，等好了我带你去拍婚纱照。”
这么多年，我和他连张合影都没有。
甚至连聚会时不小心被人拍到同框，都会被他大发雷霆地教训一顿。
可现在，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我都不想要了。
我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下个月就走了。”
病房里瞬间陷入了像死一般的安静。
可很快，爸妈和顾云舟的怒火就席卷而来。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小亭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参加奥数大赛了，你走了谁照顾他，谁教他？”
“你一个当妈的，怎么能这么心狠，为了赌气就把孩子丢下啊！”
当妈？
我看向那边的顾亭，他眼里全是愤恨。
十年来，他从来只叫我南乔阿姨，这两年更是连称呼都没有，变成了臭女人。
顾亭才学说话的时候，是喊过我妈妈的。
可顾云舟听见了，瞬间暴跳如雷。
不仅抢走孩子，还把我赶出家门。
“你不要白费心机了，顾亭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
哪怕许瑶瑶抛弃了他，顾云舟心里也只有她。
后来，顾亭一喊我妈妈，就会被顾云舟教训。
十年时光，我活得像一个保姆。
不过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我回神，看着爸妈和顾云舟。
“是你们说的，我只配占着这个位置十年。”
“现在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爸妈满脸恨铁不成钢：“又没有人赶你，你提这茬干什么？”
和以前一样，他们只担心和顾家断了姻亲关系，生意受损。
而一旁的顾云舟，却没有我想象中的解脱。
他拧紧了眉：“这算什么理由！你要是求我一下，我还能真的赶你走？”
“行了，你要是担心别人说闲话，我发个朋友圈就是，说你从此以后就是顾夫人了。”
虽然当初答应了我进门，可顾云舟连个婚礼都没办。
有他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来家里，他也只是随口介绍，暖床带孩子的。
所有都知道，我不过是个爬床失败的金丝雀。
榜上了十年的好日子，期限一到，就要被扫地出门。
可我在意的，又怎么会是一个名分。
我淡淡地回道：“医生说了，我这次可能会留下残疾。”
“一个腿瘸的女人，不配当顾氏的夫人，也不配养育顾氏下一代继承人。”
顾云舟松了一口气：“你担心这些干什么，有我在，谁会说你闲话。”
“再说了，顾家的财力，还给你请不来好医生吗？”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以为我只是在赌气拿乔。
他自顾自地说道：
“行了，你也别说气话了，你当了十年的家庭妇女，离了顾家和许家，出去还怎么生活。”
“你既然这么在意，到时候我让秘书给你买个钻戒就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就是顾夫人了。”
“至于公开，你就别想了，万一瑶瑶看见了，不肯回来怎么办。”
说完，他就带着爸妈和顾亭走了。
只留下秘书跟我对接治疗的事。
哦，还有那枚施舍的戒指。
秘书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南乔小姐，顾总只批了一百万的预算买戒指，只能买成品的了。”
“你要是不懂这些，按最贵的挑就是。我好心告诉你，首饰算你的个人财产。”
顾云舟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才费心爬床。
于是每月只让我找管家领三千的生活费。
秘书自然也觉得，顾云舟给我一百万，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我今天不小心坐了那把椅子，请大师给许瑶瑶专门定制的椅子。
花了一千万。
那个从不让我踏足的主卧里，摆满给许瑶瑶的东西，不下十亿。
我推开秘书给我选款式的平板。
“你看着选就是。”
反正那枚戒指最后也会被顾亭毁掉。
就像顾云舟偶尔给我带回来的所有东西一样。
哪怕只是些赠品。
而且，我也不会戴了。
才把秘书打发走，顾亭又去而复返。
他打开保温盒，把滚烫的粥向我泼来。
“你最好自己识相点赶紧滚，不然我下次泼的，就是硫酸了。”
他力气小，粥全泼到了被子上，只有一些飞溅到我的手臂上。
明明已经是昨日凌晨我早早爬起来替他熬的粥了，现在却还是烫得惊心。
顾亭见我手上红了一片，才满意离去。
护士赶来替我换了被褥，敷了药。
走之前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跟我说：“有些小孩子，就是养不熟的。”
我低头看着满身的绷带，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是啊，一个外人都看得懂。
我却信了十年的真心换真心。
可不管是跟我青梅竹马的顾云舟，还是我从小养到大的顾亭。
用真心换来的，都只有无尽的恶意罢了。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他们几个都没来再看过我一次。
我雇了个护工，坐着轮椅出了院。
回顾家取东西，进门却看见对我不闻不问的几个人都在客厅里，欢声笑语不断。
中间围着的人，赫然就是十年不见音信的许瑶瑶。
爸妈紧紧搂着她双眼泛红：“瑶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想吃什么，爸妈去给你做。”
顾亭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
“妈妈，你可算是回来！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没有人关心的小孩了。”
如冰山一样的顾云舟，也满脸欣喜。
“瑶瑶我就知道，你肯定放不下我的。”
他们欢欣地围在一起，仿佛当初许瑶瑶不告而别时的崩溃，都是假的。
爸妈求我回来时，一个犯了心脏病，一个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他们说许瑶瑶没有心。
我帮忙整肃公司，抵抗顾氏的打压。
被他们送上顾云舟的床后，明知顾家可能是火坑。
却还是在他们的哀求里，进了顾家。
而顾云舟，也因为许瑶瑶的离去，颓废自闭，天天酗酒。
我抱着顾亭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帮他走出阴霾。
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以后肯定好好跟我过日子。
还有顾亭，才知道自己是被许瑶瑶抛弃的时候，他大受打击，日夜不停哭闹。
是我再三承诺，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他才逐渐开朗。
可十年的苦心经营，都抵不过许瑶瑶的回心转意。
我进门的响动吸引了众人。
爸妈脸色尴尬地开口：“南乔，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他们一副我不合时宜，打扰了他们一家团圆的表情。
我收回眼神，吩咐护工推我上楼。
“联系不上你们，打不了招呼。”
住院这几天，有些地方需要家属签字。
我给他们打了上百个电话，都没人接。
还有我走后，顾亭和顾云舟的生活起居安排问题。
我发信息过去，也如同石沉大海。
可这会，却怪我不提前说。
顾云舟脸色有点难看：“好了，一时没注意而已。”
“你快上去休息吧，才回来，别累着。”
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不过是担心我打扰他和许瑶瑶相聚而已。
不过这些，我都不关心了。
顾亭却在我背后阴阳怪气。
“快滚吧！我妈妈可回来了。”
“你这个粗俗的女人，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妈妈。”
那边的许瑶瑶打扮得花枝招展，精致到了头发丝，还做着长长的美甲。
确实比我素颜穿着卫衣的样子，好看太多。
可我也是在照顾顾亭之后，才不打扮的。
不仅是没有时间。
我还担心那长长的头发，会缠到他小小的手指。
担心美甲戳到他娇嫩的小脸。
担心香水和化妆品，熏到他。
不过这些，顾亭都不在意。
我没理他，径直上了楼。
导师的电话打了，跟我说起过去的安排。
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南乔，你真的想好了？那毕竟是你养了十年的孩子。”
“还有顾云舟，你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十年过去只会更深啊。”
那又怎么样，只要许瑶瑶一出现，我就完全没有了容身之地。
我坚定地说道：“曾教授，我想好了，我不属于这里。”
挂了电话，我沉默许久。
一回头，却看见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顾云舟。
看见我慌张的神色，顾云舟不屑地嗤笑一声。
“好了，再演就过了啊。”
“我上来的动静这么大，还装得浑然不知的样子在那里打电话。”
“不就是看瑶瑶回来了，跟我玩离家出走的戏码吗？”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鄙夷，我心里有些复杂。
兴许是要走了，又想起从前的事。
顾云舟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无条件地信任我，跟在我身后。
哪怕爸妈为了许瑶瑶，把我送去离家一千公里外的寄宿学校。
顾云舟绝食三天，冒着分不到股份的风险，也硬求着家里把他送去了我的学校。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能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幸福到老的。
哪怕心里再渴望爸妈的爱，为了跟他的婚约，我也拼死抗争。
可等我好不容易从爸妈囚禁我的地下室里逃出来时。
看见的就是他在盛大装点的礼堂里，给许瑶瑶戴上了戒指。
爸妈跟我说，我比不上许瑶瑶。
顾云舟看清这点后，才选择了许瑶瑶。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是这样，可顾云舟拥着许瑶瑶时的笑意，做不了假。
后来爸妈求到我面前，求我去顾家帮许瑶瑶收拾烂摊子时。
点头的瞬间，也掺杂了几分私心。
我以为，我和顾云舟还能回到从前。
可十年的冷嘲热讽，让我看清了。
顾云舟眼里，确实只有许瑶瑶。
“爸爸，你上来找臭女人做饭，怎么这么久。”
“妈妈还在下面饿着呢。”
顾亭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面前的顾云舟扫了我一眼。
“行了，别琢磨那些小把戏了。”
“快去给瑶瑶做饭，她点名要吃你做的饭菜。”
“你要是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让你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我紧紧捏着轮椅扶手，压抑着心里的愤怒。
“我都成这样了，你让我去给许瑶瑶做饭？”
顾亭先尖叫起来：“你这个臭女人，不就那么点伤，硬要装得这么可怜！”
那么点伤？
医生说再晚半个小时，我就会终身残疾的伤。
在顾亭眼里，就是那么一点。
看着那张朝夕相处十年的脸，现在全是对我的鄙夷和愤恨。
再也找不到小时候，他软软糯糯抱着我，说只要南乔阿姨的样子。
顾亭那会还天天和我说，肯定是老天搞错了。
他在天上选的妈妈，明明是我。
好在老天又把我送回了他身边。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躲着我。
到后来，他却看我如同仇人。
不过，一切纠葛，就要结束了。
我压下心绪。
面前两人一副我不做饭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苦涩蔓延上心头，我自嘲开口：“起码你们推我下去吧。”
顾云舟冷笑一声，喊来了佣人推我。
“别找些借口来跟我亲近。”
到了厨房，许瑶瑶大勒勒地进来点菜，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多谢姐姐帮我照顾家里了。”
“等你走的时候，我让云舟多给你点钱。”
“今天的菜就随意一些，你也知道我的口味的，血燕粥，红烧海参，帝王蟹，弄简单些就行。”
旁边的佣人小心开口：“可这些菜，都很复杂，要做很久的，处理食材都得四五个小时，您又不许我们帮忙……”
许瑶瑶一挑眉：“姐姐的意思，是我不配吃这些了？”
外面传来爸妈的怒斥：“南乔，你妹妹才回来，这点小事你都要驳她的面子吗？”
哪怕再三告诉自己，可面对他们明晃晃的偏心，这颗心还是会痛。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盯着许瑶瑶：“我明天就走，你不用想着办法折磨我了。”
许瑶瑶面上一喜：“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赶你。”
“行了，那就让佣人帮你吧。”
许瑶瑶在外面几人急切的呼唤中走了出去。
我在佣人怜悯的眼神中开始做饭。
虽然那些食材有人处理，可我坐在轮椅上操作，实在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腿都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桌子的菜才完工。
出了厨房，别墅里却静悄悄的。
管家过来为难地看着我。
“三个小时前，瑶瑶小姐说想吃小吃，顾总他们就全部出去了。”
这样的场面，我居然没有丝毫意外。
我轻轻嗯了一声，让佣人推我上楼，收拾起行李。
第二天天光刚亮，接我的车就来了。
车子正要发动，司机却惊呼一声。
“谁家小孩？！”
我探头看去，是顾亭拦在了车前。
小小的人，站在那里面色冷肃。
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皱巴巴的。
清晨的空气还冷，他小小的身子在冷风里打颤。
我心一软，才要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爸爸说得对，你这个女人就是喜欢演戏！”
“你是派了人盯着我吧，知道我想悄悄回来给妈妈准备惊喜，就在这里演要走的戏。”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留你的！”
看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的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十年时光，不过都是虚妄。
我吩咐司机：“走吧。”
车才启动，我就听见背后传来动静。
顾亭吩咐佣人将我用过的东西全部丢了出来。
他还不解气一般，捡了个棍子，狠狠砸着那些东西。
车行驶起来，顾亭和顾家的别墅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我轻轻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的不是他们。
而是我十年间一直没放下的执念。
临近登机时，我掏出手机。
发现一直静音的手机上，又很多顾云舟和爸妈打来的电话。
爸妈见打不通，还发来一长串信息。
“南乔，既然瑶瑶回来了，你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毕竟是瑶瑶的家。之前帮忙就算了，你现在待在这里太不像话了。”
我看完消息，默默点了拉黑。
至于顾云舟，我思索再三，还是给他回了电话。
“南乔，别闹了，小亭给你砸掉的东西，我再买一份给你就是。”
“你这样坐在轮椅上，又什么都不会，能在外面待几天？”
“你回来，顾家也还养得起你。”
到现在，他也还是觉得我在拿乔闹脾气。
我轻笑一声：“顾云舟，姐姐住在自己妹夫家，你觉得好听吗？”
那边沉默一瞬，又无所谓地开口。
“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假的结婚对象就是，一家人住一起没人会说闲话的。”
真是可笑啊。
我笑着流出泪来：“顾云舟，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机场催登机的广播响起。
那头的顾云舟有些恼羞成怒。
“你都跟了我十年了，还以为出去会有人要你吗？”
“行了，别去机场装模作样，给你一个小时，赶紧给我回来。”
“瑶瑶和小亭还等着你给做饭呢。”
我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扣出电话卡，把它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
飞机起飞，迎上了云层上的灿烂朝阳。
橘红色的光芒里，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以后，都是新的生活了。
曾教授安排了研究所的人来给我接机。
他特意跟我说，那是现在研究所的顶梁柱。
路上会跟我说说现在的最新研究进展。
我只以为是曾教授给我的殊荣。
没想到来的却是熟人。
我看着面前早已褪去青涩模样的小师弟，他看见我眼里全是欣喜的光。
高泽铭把花送到我的怀里：“师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了。
十年时间，我活在顾家那个跟牢笼一般的别墅里。
居然没想到十年时间的威力这么大。
原来跟在我身后问长问短的小师弟，如今都是研究室的顶梁柱了。
我红了眼：“是啊，师弟，好久不见。”
“不过现在怕是也要尊称你一声高教授了。”
高泽铭轻松地笑笑：“师姐，你别打趣我了。”
“当初要不是你走了，哪里还轮得我啊。”
原来家里逼我放弃和顾云舟的婚约时，正好是一个大项目的关键阶段。
我毫不犹豫地跑了回去，可收获的只有顾云舟的变心。
等再回来的时候，那个项目也收尾了。
好在上天眷顾，研究室又来了一个项目。
曾教授点名让我挑大梁。
只要作出突破，往后的学术生涯，就是一片坦途。
可许瑶瑶却跑了。
爸妈以死相逼，顾云舟沉醉颓废。
我终究是心软了。
这一去，没想到就是十年。
坐在车上，我听着高泽铭详尽的介绍，却感觉格外生疏。
脱节了十年，我跟这个世界确实离得太远。
曾经的小师弟，已经成了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
这让我更加意外，曾教授居然没放弃我。
愿意给我回来的机会。
我看着高泽铭，艰涩开口：“高教授，我不太听得懂了。”
高泽铭一愣，随即轻松笑笑：“师姐，别这样叫我，生生把我叫老了好几岁呢。”
“在所里你不好喊我师弟的话，就叫我泽铭就行。”
看他明媚的笑脸，我更加黯然：“所里，以我现在的水平，怕是回不去了。”
高泽铭也没安慰我，只是叹口气：“哎，师姐，那我可惨了。”
“现在有个项目到了关键攻关阶段，可我们努力了一年了，都没有方向。”
“我还想着这正好是你原来的主要研究方向，只要你一来，我们就能搞定呢。”
我听出了他话里故意的插科打诨，不过心里的沉重还是消散几分。
然而难听的话还是要说出口。
毕竟，这十年，除了洗衣做饭照顾孩子，我再没学到什么。
唯一印刻骨子里的，便是没人需要我。
顾云舟是这样，顾亭也是这样。
哪怕是我的亲生父母，也是这样。
与其到时候让曾教授和高泽铭为难，还不如现在把话说清楚。
“现在的进展，已经比原来前进太多了。而我，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泽铭，你还是别……”
高泽铭停了车，严肃地盯着我。
“许南乔，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说客套话。”
“又或者觉得曾教授是在可怜你。”
“你能回来，只有一个原因，你对研究所的项目，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哪怕过了十年，你的学识还在那里。你还是我们那个最天才的师姐。”
“你要相信，你值得。”
他话里的笃定和真诚，砸在我的胸口。
让我闷得说不出话来。
居然，有人需要我吗？
只是因为我这个人，而需要我。
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迎着高泽铭期待的眼神，我无比笃定地点点头。
“我也相信，我能行，我值得！”
高泽铭笑了起来：“许南乔，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给你安排的住处里，我都把这几年的资料整理好了。”
“你补进度的时候，正好养伤。”
“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我，不许怕麻烦我。”
车窗外，那些有些陌生的异国场景又渐渐熟悉起来。
我又想起来读博的时候，带着高泽铭爬上了这座城市最高的高楼。
俯瞰着这座都市的繁华，我问高泽铭。
“你信我会改变这个世界吗？”
还不等高泽铭回到，我就对着夜空大喊。
“我一定会的。”
是啊，我一定会的。
年少许下的愿望，现在就等着我来实现了。
补进度，学新东西的日子很忙。
我却一点也没觉得累。
被高泽铭发现了好几次我熬夜看资料后。
他直接搬到了我隔壁，监督我。
“南乔，你这样子，腿怎么好得起来。”
我无奈，只能在他的监督下按时作息。
还要时不时地去公园散步。
高泽铭也有他的理由：“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灵感产生。”
就连一日三餐，也被他全包了。
原本我以为他能煮个面，煎个鸡蛋就不错了。
可摆在我面前的，却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还都是我爱吃的菜。
虽然讶异，不过我也没有多想。
毕竟国外好吃的少。
就连我的厨艺，也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练出来的。
那时候高泽铭天天跟着我蹭饭。
估计就是按着那会我常做的菜色做的。
被高泽铭照顾着，我的腿好得很快。
一个多月过去，我就能下地走路了。
不过除了复健的时候，高泽铭还是让我坐在轮椅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更何况，你还是受的那么重的伤，必须多养一段时间。”
我也说不出来辩驳的话。
只是在想，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怪不得许瑶瑶回来了，顾云舟还不肯放我走。
实在是十年间，我对他的关心照顾，实在是称得上无微不至。
这个念头出现了一瞬，就被我甩到了脑后。
还有那么多学术资料要看。
那些人，不值得我浪费心思。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都不配。
眼看着我准备好了一切，就要正式回到研究所那天。
顾云舟却挡在了家门口。
还带着哭成了泪人的顾亭。
我一打开门，顾亭就冲上来抱住了我。
“你，你是大坏蛋，怎么能跑这么远！”
“我和爸爸，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我无语低头，轻轻拨开顾亭：“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小孩。”
顾亭呆愣地站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确实，以前，我从来没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
更别提说什么不喜欢小孩的话。
顾亭鼻子一皱，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这样的冷漠，顾云舟却没有训斥我。
只是软声哄道：“南乔，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心里不高兴就多骂他两句。”
“都是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伤了你的人，又伤了你的心，才把你气走了。”
“你好好罚他，气消了就跟我们回去吧。”
听着他不知所谓的话，我的表情更冷。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聋了，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过我要回去？”
我再三驳斥，顾云舟终于不悦起来。
“行了啊，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你一个招呼不打，我和小亭找到都找过国外来了，你还要怎么样？”
十年间，我受了多少的冷言冷语。
可现在，不过一句，顾云舟就受不住了。
我也懒得理会他，扒开他就要走。
高泽铭早早去了研究所，说是要帮我准备欢迎仪式。
我可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可顾云舟却拉住了我。
“对不起，南乔，刚刚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才那样对你说话的。”
是啊，十年时间，他对我冷嘲热讽都成了习惯。
可现在的道歉和服软，也是我从未见过的。
骄傲如顾云舟，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低头。
哪怕对许瑶瑶，他也从来没低头认过错。
不过，现在这些我也不在乎了。
我冷冷甩开顾云舟的手：“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们家里已经有了许瑶瑶一个女主人，何必再把我这个累赘找回去。”
这快半年的时间，我想着许瑶瑶应该早和他破镜重圆了。
而顾亭，也找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亲生妈妈。
可现在，顾云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顾亭鼻子一抽，又开始哭起来。
“她跑了，她骗了爸爸的钱又跑了。”
“还把外公外婆的家产全部骗完了。”
哭着哭着，顾亭又掀开衣袖，露出了依然青紫的胳膊。
“你看，你看，她还打我骂我。”
“她说我就是个讨债的孽种，根本比不上她跟沈叔叔的孩子。”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我不知道受伤了会这么疼，当初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推你。”
顾云舟也红着眼掏出一个戒指，冲我单膝下跪。
“南乔，我现在才知道谁对我才是真心。”
“回来吧，我会给你比许瑶瑶盛大十倍的婚姻，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夫人。”
渴望已久的东西，统统递到了面前。
我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甚至有些厌烦。
所以，十年的时间没换来真心。
而不过半年的对比，就让他们发现我的好了？
这样变质的回心转意，只让我想作呕。
我看也不看，扭头就走。
“我没有收二手垃圾的爱好。”
“哦，不对，仔细算下来，你们已经是三手了。”
顾云舟就要来追，楼下的保安赶来拦住了他。
等到了研究所，我迟到了几分钟。
我歉意道歉，好在大家都没计较。
听说有人拦路的时候，还纷纷给我出主意。
高泽铭也皱眉：“看来那里安保不行，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去。”
“明天我就带你搬家，免得那些不相关的人来骚扰你。”
我才要开口，顾云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是她老公，怎么就是不相关的人了？！”
顾云舟眼里全是愤怒。
死死盯着高泽铭：“好啊，你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抛弃我和孩子。”
高泽铭也冷了脸，先打发走同事，才对着顾云舟开口。
“你放尊重点！”
顾云舟怒火更甚：“你勾引我老婆，还好意思让我放尊重点。”
高泽铭被气笑了：“她是你老婆吗？你们有结婚证吗？”
顾云舟丝毫不让：“她跟我生活了十年，哪里我都见过了，还不是我老婆？小白脸，我告诉你，这叫事实婚姻。”
“我和她的关系，哪是一张证就说了算的。”
他赤裸裸的话一出，我顿时无比难堪。
是啊，那十年，是我抹不去的时光。
平常跟高泽铭他们说起，不过一句话。
可现在他却毫不掩饰地撕开了那层遮羞布。
让我最不堪的过往全部暴露在人前。
可高泽铭却没有半点嫌弃，安慰地看了我一眼，护在我身前，挡住了顾云舟的所有目光。
“哦，那你就是重婚了。据我所知，你和许瑶瑶可没离婚吧。”
顾云舟的话被梗在了喉咙里。
高泽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而且，我不是让你对我尊重点，是对许南乔。”
“你平常就是这样让她在别人难堪吗？”
“就这样的情况，你还好意思说她是你老婆？我看你对自家的佣人，都比对她礼貌。”
我一愣，看着高泽铭高大的背影。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来。
顾云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辩驳。
最后只能颓然地说了一句：“我会改的。”
“我以后会好好对南乔的。”
我站了出去，坚定地说道：“可我不愿意。”
“顾云舟，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十年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顾云舟摇摇欲坠：“我知道的，可是，南乔，你总要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就像我给你一样。”
我不解：“你给我什么改过的机会？”
顾云舟深深看着我，眼中全是复杂。
“当初，你在婚礼当天逃婚。要不是许瑶瑶站了出来，我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我深深皱眉，还没理清他说的什么意思，高泽铭就开了口。
“你跟她从小长大，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当初为了回去找你，放弃了关系前程的项目，还被自己爸妈锁在地下室整整一个月。”
“当初是谁设计骗了你，你好好回去查查吧。”
顾云舟如遭雷劈：“你的意思是，南乔没有抛弃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都是前尘往事了。”
“我现在只希望，你以后都别再来找我。”
顾亭听懂了，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你不能不要我。”
我最后一次蹲下身，替他擦去脸上的泪。
“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说完，我就转身进了研究所。
没再看身后失魂落魄的两人一眼。
许是愧疚，他们后来没再出现。
「十我」不过看了个开头，我就关了。
研究所还接到了巨额的研究注资，点名给我。
我没有推脱，照单全收。
这本来就是他们欠我的。
有了资金，项目推进得很顺利。
在宣布研究成果，开发布会那天。
我代替所里做了演讲。
观众席里，憔悴的顾云舟抱着顾亭，两人眼也不眨地盯着我。
可散场后，两人却没找过来。
只让人送来一束花。
花里夹的贺卡里，是顾亭那手我一笔一笔教出来的正楷。
“妈妈，祝你光芒万丈。”
旁边还有行小字：“还有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妈妈了。你说得对，你不属于我和爸爸。”
我轻轻笑了笑，把贺卡收进了包里。
十年纠缠，此刻尽散。
往后，就是我崭新的人生了。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